水中的男子,动也没动一下。
“要不,把你的发带给我也行。”凝望着水中的月影,云菫的侧颜有着一种恍惚的美。
笆莫语虽依然没有动作,但他的眼眸,却忍不住地瞟向月色映照下,云菫身后那一大片迷人的赤果凝脂雪肌。
当他的视线不住来回流连,最后定在她后腰上三颗微微突起,呈倒三角形状的红痣之时,他蓦地一愣。
“你……”听着那轻轻的流水声,感觉着身后男子依然静默,云菫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后,打算回身。
突然,她发现自己的纤腰猛地被人一扣,身子瞬间被拉入一个湿冷又火热的怀中。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
“为什么要他们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云菫喃喃说着,然后轻轻仰起小脸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我自己想这么做,不行吗……呃啊……”
突地嘤咛出声,是因为云菫发现,在自己说话之时,甘莫语的大掌突然由她的腰际向前伸去,由衣内一把盈握住她赤果的双边椒乳。
他怎么会突然如此放肆又温柔地搓揉、挤压着她的丰盈双乳,并且还将唇贴在她的雪颈旁,用牙轻咬着她的耳垂?
而她,又怎会在他如此突然的抚弄下,全身霎时虚软?一股她曾经领略过的奇异战栗,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由她的足底一路窜升,直至她的月复间……
……
自那夜后,甘莫语每夜每夜,都热情又温柔地拥抱着云菫。
仅管不断告诉自己,他之所以如此做只是逢场作戏,只为取得妻族的信赖,确保他们得以寻得隐婆,但云菫依然沉沦了,沉沦在他所有的温柔与宠溺里。
“哪里就是隐婆的家,往上走,很快、很容易就可以找到那个山洞的,放心,你们一定很快就可以得到幸福的!”
七日后,族长之妻指着云雾缭绕的山间,笑咪咪地这么对他们说。
只不过族长之妻口中的“很快、很容易”,还是让云菫及甘莫语跋山涉水了两日,才终于在那个极隐蔽的山洞外,见到传说中那位双目全盲的隐婆。
“过来吃饭。”未待甘莫语与云菫道出自己的身份及来意,隐婆却像早明白似的指着自己身旁,“吃完再说。”
互望了一眼,甘莫语与云菫二话不说地坐下,然后安静地为隐婆添饭、夹菜,并将由妻族那边带来的美酒,斟至隐婆的木头酒杯中。
“还算懂事。”酒足饭饱后,隐婆满足地打了一个嗝,“非男非女,亦男亦女,趁人清醒之际借谈话惑人心神,致使全盘托出尚不自知。”
“嗯?”听到隐婆天外飞来的话语,甘莫语及云菫愣了愣。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把隐婆之术传给了谁,而隐婆之术又是如何作用的吗?”隐婆睁着那没有眼瞳的眼睛瞪向两人。
“是。”
“那还有什么疑问?”隐婆轻哼一声后,突然粗声地对甘莫语说道:“把手给我。”
仅管隐婆的说明模糊又深奥,但甘莫语还是依言将手放置于她伸出的右掌上,期望她还能再多透露些线索。
“唤什么名?”
“甘莫语。”
简短应答后,隐婆半天都没作声,只维持着一种古怪的沉默。
“有很多人说过你是天煞孤星吧?假的,全是假的……就同如你这足以骗过世间人眼界的小坏胚子一般,都是假货……”许久许久后,隐婆突然低嘎地轻笑出声,然后感觉那个掌心的瞬间冰凉,“只有心是真的。”
“谢谢您的赞美。”甘莫语淡淡说道,然后不动声色地想收回手。
“当然是赞美。”一把紧握住笆莫语的手,隐婆用那没有眼瞳的老眼瞪了他一眼后,突然又大笑了起来,“大劫啊!大劫……小坏胚子,怕死吗?”
听到隐婆的话后,甘莫语下颏蓦地一紧,云菫的蛾眉则轻皱了起来。
“不怕。”
“早知道你不怕。”隐婆轻哼了一声后,手突然贴住笆莫语的后背往前用力一推,“所以该去的时候,就痛快的去吧!”
“是。”
“隐婆?”甘莫语回答得那样淡然,但云菫却听得一阵心惊。
“我说的是他,你紧张什么?”推走了甘莫语之后,隐婆转头望向云菫的方向,粗声说道:“伸手。”
“云菫穆尔特。”纵使心底着实有些抗拒,但为了能多换取些线索,云菫也只能在心底叹口气后,将手置于隐婆手中。
“我说这身贵气怎么这么熟呢?果然是女儿国的公主……嗯……货真价实的公主……心想事成的未来……让人欣慕的高寿……深爱且伴你一生的男子……喔喔……原来……果真是个特殊又难得的高贵男子……”
望着隐婆露出一个诡异微笑后喃喃式的叨叨叙说,说得还是与自己的未来和情感相关之事,云菫清了清喉咙后低唤一声,“隐婆。”
“怎么?这样的人生,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隐婆眼一眯,很不高兴的问道。
“我并不想知道这些。”
是的,云菫并不那么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否则,这日子过得多没趣,而她更不想知道自己的感情归属,特别是甘莫语还在一旁聆听之时。
“你不想听,我还偏要说。”听到云菫的话后,隐婆更故意地放大音量,“三个男孩,三个女孩,烦死你。”
“也太多了……”云菫喃喃说道。
“要怪怪你自己,人家明明心疼得不想让你再生,你非要,还非生一马球队。”
“我才不会这样……”脸蓦地一红,云菫下意识地悄悄望向甘莫语,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望向她。
“说你会就会,谁让你爱死他。”又瞪了云菫一眼后,隐婆突然举起手对他们挥了挥,“行了、行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们可以走了,我要睡了。”
在隐婆毫不留情的驱赶声中,甘莫语与云菫知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得默默行礼后退下。
当走至山腰之时,远远地,他们却又听到她参杂着一阵怪笑,且音调异样古怪起伏的呼喊——
“记住了啊!大劫……大劫啊……”
什么“天煞孤星”?他才不是!
要不是他,她早不知死几回了,更何况,若真要说有人带“煞”,恐怕她带给他的,比他带个她的多多了吧!
还有,什么假货?他才不是什么假货,顶多多戴了几层面具,爱摆酷装冷罢了。
包何况,就算他真是假货又如何?他的所作所为可比那些欺世盗名的人有情有义多了……
仅管心底对于隐婆给甘莫语的评价是那样不平,但云菫却发现,自两人骑马下山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言语了。
他的神情,再无一丝一毫在妻族之时的自在与阳光,甚至比他被称为寒血石雕之时更为阴郁,眉宇间的那股冷冽疏离感,几乎能将人当场冻结。
“你……”望着甘莫语的凝重神情,云菫下意识地想开口与他说说话,但话未出口,便又吞回了肚中。
她终于想起,当隐婆已然找到,而他们身旁又再无他人之时,那场必须演给他人看的戏,自是不必再继续下去了。
是啊!戏都散了,再不必勉强自己对她露出“沙耶”式的炫目笑容了,想必他的心底也松了口气吧!
这样迅速的角色转换与抽离,对此刻满副心思都系在“猎人”问题上,并且本就入戏不深,习惯戴着假面具应付世人的他而言,应该轻而易举吧?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自己一人傻站在早已无人的舞台上,继续唱着那场如今看来可笑至极的独角戏……
靶觉着身后男子的全然默静与冷然,云菫只觉得一切都变得好荒谬,荒谬得令人好想笑,但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只能在心底那股微酸、微苦、微涩中,轻轻合上眼眸,缓缓关上心门。
就那样无声地赶着路,三日后,当云菫与甘莫语终于来到某个有女儿国使节驻扎的过度之时,云菫俐落地由甘莫语身前下马,迳自走至马贩处采买了一匹马后,便优雅上马,头也不回地向前骑去。
“菫大人,有些事我们必须正式谈谈。”
突然,甘莫语策马追上前来,一把拉住了云菫的马缰,说出了这三日里的第一句话。
菫大人……
当听到这三个字再度由甘莫语口中说出之时,云菫的呼吸,几乎停滞了。
“请容我拒绝您即将提出的提议。”极力压抑住那股蓦地升起的不知名心痛,云菫让自己傲然地望向前方,“您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甘大人。”
是的,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又会说什么,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她最大的收货,就是知道他的责任感与保护欲,绝对是她所见过之人的最中之最!
但他这份责任感与保护欲,她,女儿国的云菫穆尔特,不需要。
“万一你有孕,我也负有照料你月复中孩儿一辈子的义务与责任。”望着云菫有些消受、疲惫却依然绝美的侧颜,恍若早知道她会拒绝自己求亲的甘莫语静默了半晌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万一我真有孕,这世间没有任何人可以剥夺你身为我月复中孩儿父亲的权力,就算是我。”定睛望向甘莫语,云菫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然而,甘大人,请容我提醒您,我是女儿国的女儿家,我女儿国的女儿家,是全天下最懂得保护自己,并且拥有绝对自主权的女子。”
是的,她在暗示他,她不会受孕,就算受孕,也会妥善处理,仅管这并非是完全的事实。
若是他的孩子,她会留下他,一定会留下那个如同他一般,将所有温柔全埋在冰冷面具下,却异常坚强、执着,并且深情、纤细的,他与她的,孩儿。
“我明白了。”静静凝望着云菫坚定的眸子,甘莫语望了许久许久后,缓缓松开手中她的马缰,“珍重。”
没有回应,云菫只是再不回头地潇洒地策马向前缓步而去,因为若不如此,她怕她身后的男子将会看到她眼底的雾光,而她绝不愿让一名为负起道义而向她求亲,并在被拒绝后丝毫不失望的男子,看到她心底的眷恋与脆弱。
是的,她眷恋他,不知不觉、傻傻地、痴痴地眷恋着他。
究竟是由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云菫真的不知晓,更不明白原来还一直与他针锋相对的她,明知他根本对她无意,为何还放纵着自己为他沉沦至此……
懊死的他那与他原本给人的狂妄傲慢完全不符合的温柔。
懊死的他那愿为保护家人而无怨无恨站上第一线的责任心与保护欲。
懊死的他那连她都纳入他保护网中的霸道君子作风。
懊死的他那神秘中带点疏离,却又令人不知不觉中怦然心动的体贴、善解人意,那明明遭她误解却不愿开口解释,却愿为她浑身浴血而依然奋战不懈的高大背影,那跳勇士舞的阳刚身姿,那坐在她身后轻搂她腰际之时带给她的温馨与完全感……
懊死,不要再想了!
因为自此之后,他再不是她的沙耶,而她,也再不是他的沙摩。
再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