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她的脸色一变,她想起被自己遗忘在那的粉色行李箱,她顿时像是吃了几吨炸药,肚子圆滚滚的黑色小猫咪。
“怎么了?”她懊恼又愤怒的气焰燃到了他的发尾,令他想不发觉都难。
“我、的、行、李、箱!”她咬牙切齿地说,脸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可以想见她是用了多少力气才能忍住怒意,没有即刻爆炸。
“我陪你回去拿。”他温声说道。
钱念念瞥了他一眼,豪气地说:“不用!”从老爸那里搜刮到的钱不去用,留着做什么?当然是要物尽其用了,钱赚来就是要花的。
网络上不是说,只会赚钱不会花钱的女人就相当于一只只会工作的猪吗?她才不是呢!她行李箱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证件之类的东西也都放在随身的小包包里。
男人又一次地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她,“那你刚刚在气什么?”他以为行李箱里有很多重要的东西。
钱念念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多少人质疑过她的行事作风,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掰掰……”她利落地转身往后走,将这一次的萍水相逢丢在脑后。
而身为陌生人的男人却一直看着她离开,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地扬颈,望着头上方的星空,皎洁的月亮白又圆,衬得男人的眼眸深邃如狼。
男人握了握手,放在掌间的金融卡因他的紧握而少许的变形,不锋利却会扎痛人,他松开了手。
面无表情地往路旁一辆隐匿在阴暗处的高级轿车走去,车上的司机走了下来,为他打开门,男人长腿跨了进去。
“少爷……”
司机恭敬地将男人临走时丢下的手机递了过去,男人拿了过去,司机为他工作了这么多年,知道少爷喜欢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散散步,就如刚才一样。
而且少爷散步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出现,直到他散步结束为止,所以司机在明明知道少爷深处险境时也不动声色,毕竟少爷也学过几年的防身术。
男人看了一眼未接号码,中指轻巧地在手机上按了拨出键,“喂。”
“喂,之源,你刚刚在干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细细的女声。
“没事。”
“我说你呀,要是心情不好就跟姊姊说,不要老是去散步什么之类的,走得脚不舒服也就算了,要是碰上坏人怎么办!”犹如对着三岁孩童般,女人碎念着。
男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地说:“我累了。”
排山倒海的碎念随即停了下来,比刹车器还要灵敏,女人无声地一叹,“好啦、好啦,姊姊就是没事打个电话给你……”
“姊夫又怎么了?”任之源直接地问,丝毫不拖泥带水。
男人的敏感远不及女人,但也不是迟钝,一说到这个话题,女人立刻扬高声音,“他怎么了?他能怎么了!不就是上夜店泡妹妹嘛!”
“明天姊夫就会回家了。”男人的神色不变,声调倒是下降到了谷底。
女人这才缓和下来,深深地一个吐气,“之源,那个……姊姊也不是故意要烦你……”
男人的双目看向外头的夜景,黑暗犹如一层暗色丝绸将大地遮掩,但也不完全黑暗,他想到女孩临走时,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似是感觉到了男人的心不在焉,女人见好就收,“那姊姊就挂了,你也别太累……”她一顿,“还有,对你姊夫也别太不留情面,知道吗?”
男人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便挂了电话,一人独自发着呆,“少爷,回去了吗?”司机的声音传了过来,将他空白的脑袋拉了回来,“回去吧。”
偶尔的散步,偶尔的优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显得其珍贵。
清脆的门铃声在深夜响起,李泽文安抚着被惊醒的妻子,离开温暖的被窝,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
被吵醒的脑袋迟钝不堪,他没有警戒地直接打开门,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他的身前,对着他笑得殷勤。
他慢一拍地反映过来,“你是……钱念念?”
钱念念扯开最可爱的笑容,“小姨丈……”
李泽文打了一个冷颤,混沌的脑子似是在大冬天里被灌了一大桶冷水,立刻清醒了过来,“别,别这么喊我!”
钱念念无所谓地道:“小阿姨呢?”
李泽文脸色不大好地看着她,“你想干嘛?”
“人家哪有干嘛!人家是特意找小阿姨玩的!”钱念念无辜地说。
玩?三更半夜,一声不响地跑过来玩?而且李泽文还记得钱念念和他老婆杨婧博的亲戚关系也不是特别近呀,只不过是远方亲戚。
但是在小时候,杨婧博的童年都是与钱念念一起渡过的,她们的年龄相仿,辈分虽不同,可她们的关系密切,这也是李泽文站在这儿看着她笑的原因。
李泽文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我老婆最近加班很累,你别吵。”他轻声地说。
钱念念立刻点点头,乖巧地降低声音,“那……”
李泽文一个头两个大,这个钱念念刁钻滑头得厉害,却又是老婆的亲戚兼好友,他又不能赶她走。
可一旦他将公寓的客房提供给她,李泽文有一种预感,未来的一段时间他将恢复单身汉的日子。
他一点也不怀念单身汉的日子,既然结婚了,当然是要抱着老婆睡了,可……钱念念最喜欢在睡觉之前与人聊天了,李泽文印象深刻,不敢重蹈覆辙。
“你等等。”李泽文转身往书房走。
此刻的钱念念是一个耐心的捕猎者,她百般无聊却规规矩矩地等在门口,等着男人回来,在她看见他手上的一串银色钥匙,她嘴边隐约泛着笑容。
李泽文将钥匙递给她,还有一张写着地址的纸张,“这是我另一处公寓,你住那里!”一想起那段悲苦的日子,李泽文说什么也不愿再体验了,于是买了这一栋房产,为的就是有备无患。
钱念念为难地轻咬着下唇接过,“可小姨丈……”
其实他们的关系真的不是特别亲近,叫他名字也是可以的,李泽文实在不懂她的叫法,她为什么一定要在姨丈前面叫一个小呢?真的很奇怪呢!
钱念念坏心地欣赏着李泽文因她的叫法而瑟缩了一下的表情,心中一乐,“谢谢小姨丈。”这么晚了,也不该玩了,虽然她还想逗逗这个男人,不过她累了。
李泽文差点没有烧香拜佛,“那你路上小心,不送!”
在李泽文开心地要关上门之前,钱念念来了这么一句,“那等我住腻了,可以过来找小阿姨玩吗?”
李泽文差点吐血,脸色一正,“那个地方是专门给你住的,你要是想找婧博出去玩,可以白天过来玩。”他加重了白天两个字。
殊不知钱念念在意的是他的第一句话,她玩味着他的那句话,专门?呀!她还真是爽歪了,免费的住房!
老爸、老爸,不是她不想花钱,而是有人给她房子住,她也不用把老爸的钱花在住处上了,那她该花在哪里好呢?
李泽文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也不想知道她在思考什么,当着她的面直接关上了门。
门口的走廊一片安静,钱念念呶呶嘴,有了!不如开家小店好了,嗯,拉上小阿姨……嘻嘻,小姨丈,她够好吧?
钱念念乐滋滋地拿着手中的地址,拦了一辆计程车按纸上的地址走。
真好!她好期待新生活呢。
钱念念只睡了三个小时,便早早转醒,她看了一眼手机,才七点钟而已,肚子已经发出一阵咕噜声。
她半眯着眼睛,上眼皮不断地与下眼皮打架,她很想睡觉,却又因为肚子不断地作乱,她不得不闭着眼睛,挣扎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瞎子模象般地在不熟悉的环境中模索着,中间差点被客厅铺着的白羊毛地毯绊倒,又在接近门口的时候,肚子撞上了玄关的柜子。
钱念念哀声不断地捂着肚子,愤怒地瞪着无声的柜子好一会儿,她无奈地磨着牙,决定了,等她睡饱之后,她要拆了这个柜子,还要烧了客厅中间那该死的地毯。
“太可恶了!”但她该庆幸自己在开门之前及时地清醒过来,镜子镶在玄关的墙内,周围以玫瑰花纹雕刻的半身镜中映照出狼狈的她。
她衣衫不整,只着内衣,如果她真的这样出门的话,她相信,她很快就会在网路上出名的,她生气地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走了回去,穿上昨天褪下的衣服。
衣服都放在行李箱里,所以她今天必须出门一趟,否则她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再接着睡,等晚上醒过来再去买衣服。
李泽文倒是挺细心的,他虽然不住这个公寓,可该有的家俱皆有,她也不用买什么,除了一些生活用品之外。
“饿,饿……”她拿着小包包和钥匙,连牙都没有刷地跑了出去,因为没有人,她不顾淑女形象地像个男人不耐烦地抖着脚、等着电梯。
“直念着钱?”
直念钱?谁一大早就会想钱,要想也该想着今天又要上班,好可怜才对,钱念念好奇地转头看了看,熟悉的男性脸庞映入她的眼底,她一愣。
他……
“你好。”平静的眼眸闪过惊讶,任之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灵光一闪,钱念念大呼一声万岁,太好了!
“任之!”她像是看见活菩萨般的开心。
“其实我叫任之……”上次他有意做一个停顿,可他并不是真的叫这个名字,后面还有一个字。
但小女孩已经失去了耐心,她像是失去控制的火车头,冲了过来,“任之、任之!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好,不好?任之源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着手上昂贵的手表,九点整有一个会议要开,他习惯提早半个小时候进公司,现在七点半,时间很充裕呢,“好。”
钱念念大大地一笑,从小钱包里拿出钱,“帮人家去买早餐,什么都行,我已经饿疯了!”她张牙舞爪地说。
“可以。”不过他没有收下钱。
钱念念也不在乎地收了回来,“我记得楼下不远处有一个7-11。”
“是的。”
“那你能不能顺便帮我买牙膏、牙刷、沐浴乳……哎哟,反正就是生活用品,你应该懂,生活用品要买些什么吧?”钱念念有些担心地说。
任之源看着她困惑的小脸,“我知道。”
“太好了!”她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牙都没有刷就吃早餐,呃,也太不卫生了,“那谢谢你!”
她欢呼一声,雀跃地跑了回去,在开了门以后,转过身看着站在远处的男人,“任之,钥匙给你。”
钥匙呈现一种优美的弧度掉在男人摊开的手掌心中,男人看着手心里的钥匙好一会儿,正想说些什么,回应他的是她的关门声。
她,是不是太过松懈了?他长得像好人吗?
他握了握手中的钥匙,冰凉的金属感触让他难得烦躁的心绪缓缓地镇定下来,他踌躇片刻,电梯来了,他走了进去。
之后的半个小时,钱念念睡得很沉,直到那不餍足的肚子又一次地喧闹,她想起了自己托某人买的早餐。
像寻食的小动物般蠕动着鼻尖,她往发出香味的地方走去,厨房的流理台上放着几袋东西,她开心地打开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