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丫鬓退下后,梁静便走到床榻边,打开包袱,清点一下采买的物品,心中思忖着,要是今夜带这一大包偷偷溜走,被别馆里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是小偷来光顾呢!想到这里,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她之所以答应贺大哥来别馆住一宿,便是打算乘机走人,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走得了。倘若只有她和晦玉两人住在客钱,依照独孤晦玉的性子,肯定要和她同房,现在有了贺大哥的加入,一来可以转移独孤晦玉的注意力,二来为了避人口舌,她便可要求一人独睡,有别人在,独孤晦玉怎么样也要顾及她的颜面,这么一来,她溜走的机会就高了,这就是为什么她非要来别馆不可。
她用丫鬓送来的水和巾帕洗了把脸,又换了套轻爽的衣衫,想到独孤晦玉之前生气的模样,突然有些不舍,决定去找独孤晦玉,除了想再多跟他聚聚,也想好生哄他一番。
她将东西安置妥当后,便跨出厢房,往招特男客的男厢房走去。进去前,她顽皮心起,绕过仆人,不让人通报,想要吓他一下。
不过她进房后,才发现独孤晦玉不在。不晓得他去哪里了,难不成他也跟她一样,跑去找她了?可是刚才来的路上没见到他呀!
她又急忙返回住处,依然没看到独孤晦玉,突然记起之前丫鬓说的瑶水楼,该不会独孤晦玉去了那儿吧?
她立刻拦下一名仆人问路,然后朝瑶水楼走去。既然要吓,就两个人一起吓好了,所以她故意绕过仆人,不让人通报,想要偷偷地去吓他们两个,也顺便试试自己是否可以躲过两大高手的耳目。
她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有在逃命上下过功夫的,毕竟以往师父为了训练徒弟,把她丢到蛇窟、狼窝和豹穴过,所以她在潜藏自己的气息、不被敌人发现的功夫上,还挺有慧根的。
她悄悄靠近瑶水楼的莲花亭,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园子里,同时搜寻独孤晦玉,正在纳闷他人在何处时,果然听到了衣袂飘动的声音,她立刻闭气,融入园子里的花朵和草木。
为了隐藏自己的气昧,她还特地在身上搽着自己特制的花草膏呢,现在即使有一只鸟儿停在她身上,也绝不会察觉到她是个人的。
她从花叶缝隙中,瞧见了贺青雁的身影,却不见独孤晦玉,正思忖着要不要出声时,夹然感到心惊,因为有一阵杀气涌现!
临空降下一抹身影,还来不及看情是谁,剑锋己至,直对准贺青雁的脑门!
贺青雁举扇运力格挡,人也从旁避开对方凌厉的剑气,施展武功应敌。
躲在园子里的梁静见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偷袭贺大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独孤晦玉!
他呆然来了瑶水楼,却是为了杀贺青雁!梁静虽然武功不好,却也看得出独孤晦玉剑祛精妙阴狠,招招皆是致命。他目光锐利如剑,身上散发着那气,又回复到了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顷刻问,两人己激斗百招以上,皆是生死交关的搏斗。
为什么呢?她不明白。正当她惊讶疑惑之际,原本缠斗的两个男人猛然分开,各据一方,互相对峙,眸光皆带着杀意。
她知道独孤晦玉不喜欢贺青雁,但不晓得自己一不在,独孤晦玉竟会想杀贺青雁,而贺青雁看独孤晦玉的目光竟也是如此锐利阴鹜。
“你有什么目的?”独孤晦玉冷声质问。
贺青雁抿唇浅笑,那笑却没带进眼底。
“我的目的,跟阁下一样。”
独孤晦玉剑眉挑了挑。
“你要静儿?”贺青雁却是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你要她,我让给你。”
独孤晦玉冷哼。
“你要的并不是静儿,而是令狐绝。”
听到师父的名讳,梁静心中惊讶不己!贺大哥要的是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贺青雁膛上的笑意收起,神情一漂,竟也散发出一股与独孤晦玉平分秋色的气势,声音冷冷地传出。
“阁下不也是为了毒公子令狐绝吗?”
梁静再度因为这句话而深感讶异,晦玉也是为了师父?什么意思?
贺青雁继续冷笑道:“当年江湖奇人毒公子,他是医手,也是毒手,自他二十年前梢失后,据说他所有的奇功绝学都记在书册上,还有医道、药草也撰写了下来,包括天下各种奇毒的施放祛和救抬祛,以及记载他武功路数的秘岌,这些都是天下人想得到的至宝,你接近梁静,无非是为了令狐绝的惊世绝学,不是吗?]独孤晦玉神情冰冷地盯着贺青雁,投有否认他的话,而躲在一旁的梁静,此刻己经惊愕得不知如何思考了,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棍乱。
她感觉到他们的谈话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却又是一字一字那么情晰地听入耳中。
“所以我说,阁下和我要的东西,是一样的。”
贺青雁又抿出了笑,那笑,如今看在梁静眼中,己不是亲切的笑容,而是带着利害的虚伪笑容,她的心不由得凉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静儿的身分?”独孤晦玉质问。
贺青雁也不怕明白地告诉他。
“我半年前中了西域的毒,毒遍全身,我师父说过,除非毒公子令狐绝再世,否则无人能解。我本己剩一个月的寿命,谁知道『白鹤山庄』一行,遇到梁姑娘,她一颗解药,便轻易帮我解了毒。我当时心中惊异,问她师承何处,她却避重就轻的一语带过,似乎有意隐瞒,那时候我便怀疑她是毒公子的传人,就算不是,也必然有所关联。”
独孤晦玉眯了眯冰冷的利眸。
“这就是你一直紧跟着我们的原因?打从一开始,阁下就怀有目的,与静儿称兄道妹的,打的就是这主意!”
贺青雁对他话中的嘲讽丝毫不以为意,把话挑明了,反而更好。
“彼此彼此,天下至宝,岂能让你一人独占?若让人晓得梁姑娘可能是令狐绝的传人,到时候会引得多少人相争,就算你武功再高,也一人难敌众人之力。”
贺青雁这话无异是在告诉他,想要把他贺青雁摒除在外,己是不可能的事。
若想封他的口,只有两途可行,一是杀了他,二是与他秘密合作。虽然独孤家在江湖中,武功路数诡异难测,但他师从南山门振,也是享誉盛名,他又是南山派大弟子,得师父亲自传授,绝非省油的灯,独孤晦玉若想杀他,恐怕投那么容易。万一杀不了他,反而激怒他,把这秘密传了出去,损失将更大。
他相信刚才两人激斗之下,独孤晦玉己经侧出他的武功,绝对讨不到太多好处,两相衡量之下,犯不着冒着秘密被传出去的风险与他贺青雁为敌,换成他自己,肯定愿意与对方合作,总比和天下人一起相争来得好。
独孤晦玉沉吟着,似乎正在考虑贺青雁的提议,过了一会儿,原本指向贺青雁的长剑,忽地收鞘。
“你最好守信,若是将秘密泄漏出去,我必杀你!”
意思就是,这笔交易他同意了。贺青雁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当然,我不会笨得给自己增加劲敌,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了。”独孤晦玉露出冷笑。
“你明白就好。”
“那么我们接下来——”贺青雁话说了一半,就被独孤晦玉举手制止,示意他嗓声。
独孤晦玉精锐的目光朝她躲藏的方向看来,吓得她全身僵住不敢动。
被发现了吗?她感到自己的血掖泛凉。
还以为露了行踪,不过独孤晦玉虽然盯向她这一头,却好像并投有发现她,因为他的目光很快地扫向他处,原未他只是四处梭巡罢了。
“为免隔墙有耳,进屋谈。”他说道,贺青雁也同意,伸手说了个“请”字,便领着他一块儿往瑶水楼的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