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参见皇后。”
欧阳欢紧随在公冶澜之后行礼道:“民女参见皇后。”
“免礼,赐坐。”皇后妆点得明艳的脸庞挂着微笑,她不着痕迹的打量欧阳欢一眼,望向公冶澜称赞道:“宁靖王与欧阳姑娘郎才女貌,真是一对璧人。”她有心想拉拢公冶澜,因此刻意讨好他。
“多谢皇后。”公冶澜不欲卷入皇储之争,因此神态恭谨而生疏。
皇后觑着欧阳欢,神色和善的说道:“本宫方才第一眼见到欧阳姑娘,就觉得有种亲切的感觉,听说你父母已亡,无人为你的婚事做主,可愿认本宫为义母?届时本宫会安排你风光出嫁。”她这是给她莫大的荣宠,若她识趣,就该立刻感恩戴德的跪下谢恩。
闻言,欧阳欢有些吃惊,她与皇后才第一次见面,她就想当她的干妈?她看自己觉得亲切,可自己看她并没有半分亲切感,她看起来高高在上、雍容华贵,一看就觉得高不可攀。
而且就是她没事送给自己的那对耳环,害她耳朵起疹子,又痛又痒。
她不知皇后之所以想认她为义女,目的是想与公冶澜搭上关系。
公冶澜手中虽已无兵权,但朝中几位将领全都是跟随他多年的旧部,只要他支持她的皇儿,那些将领自然也会全力支持皇儿,日后争夺储君之位,可就多了好几分的胜算。
不过虽不明白这层关系,但欧阳欢很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突然说要认她当义女,其中必然有什么目的,想了想,她委婉的拒绝,“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但曾有相士说民女的八字极硬,出生便克父克母,对长辈不利,民女这样不祥的命格实在不敢牵累皇后娘娘。”
听出她的拒绝之意,皇后脸上浮现不悦之色,但仅一瞬间便平复,她不想因此与公冶澜闹僵,因此微笑说道:“既然这样,本宫就不勉强你了。”
见她频频抬手搓揉耳朵,她问道:“你的耳朵怎么了?”
“民女原本戴着皇后赐的那副珍珠耳环,没想到民女的体质有些敏感,一戴就起了疹子。”欧阳欢答道。
皇后有些诧异,“哦,竟有这事?”她细看她的耳朵,果然看见上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她不禁联想到一件事,那套首饰是昭萱公主昨日怂恿她赐给欧阳欢的。
当初圣上寻回昭萱公主后,便嘱托她照顾,见圣上十分宠爱这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公主,她对她也格外关照,因此昭萱与她也很亲近。
昨日便是她说宁靖王深得圣上器重,若是能拉拢他,对日后二皇子争夺储君之位会有莫大的帮助,也因为如此,她才会兴起想拉拢公冶澜的念头而特别挑选了套首饰,命人赐给欧阳欢。
她再想起先前公主常请圣上召宁靖王进宫相陪的事,如今他要成亲,极有可能是昭萱心有不甘,暗中在送给欧阳欢的首饰上动了手脚。
不过这事一来没证据,二来圣上十分宠爱昭萱,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不动声色的说道:“宁靖王,那你快带欧阳姑娘去让太医瞧瞧。”
“谢皇后,臣告退。”公冶澜领着欧阳欢离开流霞宫。
“启禀公主,欧阳姑娘离开紫霞殿后便前往流霞宫,由于欧阳姑娘的耳朵起满了疹子,两人没停留太久,宁靖王便带着她前往太医院。”
听见派去打探消息的太监回来禀报,昭萱公主问道:“那太医可有说什么?”
“太医没瞧出什么,只拿了止痒的药膏给她擦拭。”
昭萱公主给了赏银,屏退那名太监,面露喜色的对母亲说道:“娘想出来的这办法真好,果然遮住了她耳垂上的胎记,让人认不出来了。”
“过没多久,她的耳垂就会开始溃烂,以后结了痂,便认不出那胎记了。”慕容莲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思及什么,昭萱公主有些担忧的问:“万一他们追查起来,发现是我买通了人在那耳环上淬了毒,该怎么办?”
“这点娘早就想好了,娘当初让你去找皇后,怂恿她赏赐首饰给掏心,目的就是想让你躲在皇后背后,就算他们发觉那耳环有问题,难道还能当面质疑皇后不成?”
“还是娘想得周到。”
“不过这只是暂时应付的办法,咱们还是要想法子除去她才成,否则她会成为咱们的心头大患。”
“可是公冶澜命人保护着她,压根没有下手的机会,该怎么办?”
“这事娘再想想。”
欧阳欢擦了宫里太医给的药,丝毫没效,经过一夜,整个耳垂溃烂肿胀,又痛又痒。
公冶澜只好再请来那位已退隐的老太医为她诊治。
“依老夫看,欧阳姑娘这情形,似乎是中了毒。”老太医仔细检查她的耳垂后说道。
“中毒?”
“那是一种蝎毒,若是沾到肌肤便会溃烂肿胀,就像欧阳姑娘这般,这种毒不常见,老夫也只有在三十几年前跟随先师学医时曾见过一次,这是第二次见到。不知欧阳姑娘的耳朵先前是否曾碰过什么东西?”老太医询问。
欧阳欢说道:“我之前曾戴过一对珍珠耳环,戴上之后就开始发痒起红疹,今天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那副耳环在哪?”
欧阳欢找出来递给老太医。
他接过耳环,拿到鼻端仔细嗅闻,闻到一丝异味,皱眉说道:“这上头确实淬了毒,所以欧阳姑娘一戴上这耳环,才会发痒起疹子。”
听见老太医这么说,欧阳欢讶异的与公冶澜互视一眼,不解皇后为何要送一对毒耳环害她?
公冶澜追问:“那这毒要怎么解?”
“这毒虽沾到肌肤会起疹溃烂,但倒也不会致命,只不过溃烂的伤处复原后会留下疤痕。以前先师曾留下解药的方子,老夫回去找找,若是找到药方,再将解药配出来。”
“有劳大夫了。”公冶澜送太医出去时,端木阳刚好来访。
“咦,王爷,老太医来做什么?”上回是王爷受伤,再上次是欧阳欢险些中毒,这次不会又是谁出了事吧?
公冶澜与他走进大堂,将欧阳欢因戴了皇后所赐的耳环,导致耳垂溃烂的事约略告诉他。
听完,端木阳诧道:“竟有这种事,不过皇后为何要害欧阳姑娘?”
公冶澜沉吟道:“耳环虽是皇后所赐,但这事未必是皇后所做。”他看得出来皇后想拉拢他,因此不太可能这么做,与他结怨。
提到这事,端木阳想起另一件事,“对了,王爷,末将那日见到欧阳姑娘耳垂上的胎记时,不是说好似在哪见过一样的吗,末将今早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你在哪见过?”对这事公冶澜不是很在意,人有相似,胎记相仿并没有什么。
“末将是在昭萱公主的耳垂上见过一样的胎记。”
端木阳这话引起了公冶澜的注意,“昭萱公主?”
“没错。当时圣上张贴黄榜寻找流落在外的公主,有不少人想冒充公主前来相认,但一眼就被圣上揭穿是假冒,你可知道为什么吗?”
“莫非就是因为胎记?”
“没错,据说小公主出生时耳垂上有一枚蝴蝶形状的胎记,圣上就是凭着这胎记,还有她身上带着的那块礼妃的玉佩而确认了昭萱公主的身分。”
这件事他也是昨日才得知,也因此才联想起两个多月前曾偶然在公主耳垂上瞥见过那枚与欧阳欢一样的蝴蝶形胎记。
“你没看错,她们两人的胎记一模一样?”公冶澜慎重的问道。
“是不是一模一样我不敢说,但大致相同,那胎记的形状都是蝴蝶模样,同样也是在左边耳垂上。”
公冶澜垂眸沉思,皇后所赐的耳环淬了毒,令欧阳欢耳垂溃烂,莫非是有人不希望圣上见到她耳垂上的胎记?
正当他思索时,令狐兆回来复命。
“属下参见王爷。”
“可是查到什么线索了?”公冶澜抬眸问。
“是。”他望了眼在座的端木阳,不知该不该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你但说无妨。”端木阳跟随他多年,是他信得过的旧部。
“属下依王爷指示,从那妇人的身上着手调查,发现她姊姊失踪前几日,正逢皇上张贴黄榜,要寻找流落在外的公主。翌日,她姊姊便带着两个女儿离开洛水城,隔了一日之后再回来时身边只剩一个女儿。”
说到这里,他取出一幅画,“不见的那名女儿是她姊姊的养女,这是属下请画师依据那妇人的描述所画下来的画像,王爷请看。”原本他是想画下肖像这才方便找人,不意竟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线索。
接过画像,公冶澜黑眸微敛,画上之人长得极像欧阳欢,连耳垂上的那枚胎记都甚为相似。
令狐兆接着再取出另一幅画,“这幅画则是她姊姊和她女儿的肖像,王爷请看。”
公冶澜一看见那女儿的画像,微眯的黑眸瞬间凛冽如锋。他一眼就认出这上面的女子正是宫里的昭萱公主。
“你说她们两人是亲生母女?”
“没错,据那妇人说,她姊姊极疼爱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十分苛待那养女,她们母女俩简直把她当成婢女在使唤。”
一旁也看了画像的端木阳满脸惊诧,“王爷,若那妇人所言属实,只怕欧阳姑娘才是……”
公冶澜抬手阻止他说出那几个字。
“这件事你办得很好,你立刻去将她妹妹带来都城。”
“是,属下告退。”
待他离开后,公冶澜再拿起画像,看着画像上那对母女的眼神透着冷厉。
端木阳将事情前后思忖了下,臆测道:“看来上次下毒和刺杀的事都是这对母女在背后主使,她们害怕圣上与欧阳姑娘相认,因此想加害她。对了,那耳环上的毒莫非也是她们指使的?”
公冶澜收起两幅画像。
“王爷打算怎么做?”端木阳好奇的问。
“让她们俯首认罪。”他略带沙哑的嗓音比平时还低沉了几分。一再加害欧阳欢的人,他绝不会放过。
听完公冶澜的话,欧阳欢愣了愣,“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才是真的公主?”
“没错。”他将画像递给她,“画像上这妇人是你的养母,这是她女儿。”
她低头看着画。
公冶澜再说道:“你记下她们的模样,过两日我会带你进宫,与她们母女对质。”
她眨眨眼,想象着那种场面,觉得好像很麻烦,不禁月兑口说道:“算了,她想当公主就让她当好了。”公主什么的她不希罕,反正等嫁给他,她就是王妃,跟公主也没差多少吧。
“你不想争,但她们却屡次想置你于死地。”提起这件事,公冶澜幽深的眼瞳掠过一丝冷冽。
她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就是她们一再想害我?”
“她们母女冒名顶替做了公主,自然不能容你活在世上,若一天不揭穿她们,只怕她们还会一再加害你。”
为了小命着想,欧阳欢想了想点头道:“好吧,要怎么做你跟我说。”
他将他的计划告诉她,听完她点头,“我知道了。”但不知为何,突然间有抹不安掠过心头,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