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厉堂早就死了,还是被他杀死的。
当年厉堂不甘被他夺走唾手可得的王位,竟在他登基的前一天喝得酩酊大醉来刺杀他,他因自保不得不杀了他,隔天厉堂的母妃彩妃也因过度伤心昏厥断气。
厉阳料想定是拥护二皇子一派的人在作祟,倘若是他们,那么会知道那条密道也是有可能的,彩妃待在皇宫的时间比他久,有可能看过地图,告知过亲信,只是二皇子都死了,对方为何要用他的名义装神弄鬼?
厉阳朝这条线索追查下去,竟查到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民间竟秘密组织了一支反贼,打着二皇子之名起义,说要让二皇子留下的血脉继承王位,这意谓着什么?他们要造反!
先是故意在皇宫内装神弄鬼,然后利用国师指称孟德曦是凶星、祖灵震怒之说,以及朱丞相死前的遗言,引发民间动荡不安,好名正言顺讨伐他这个独宠凶星皇后的昏君。
至于二皇子之子?据他所知,二皇子是有几个妾,但都没有生下孩子,难道是私生子?这个真相恐怕只有在捉到他们的人才能知道了。
厉阳将起义兵视为造反的乱党逮捕,虽被他们狡猾的月兑逃了大半的人,却也终于从捉到的俘虏口中听到主使人的名字。
那个人叫梁冲。
梁冲是厉堂的心月复兼侍卫,厉阳对他有印象,是个年近五十,目光精明的男人,是彩妃在家乡的青梅竹马,在彩妃入宫后跟着进宫,负责保护他们母子。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国师竟也是二皇子一派的人。
厉阳认为这一连串的事件都发生得太过巧合,很不对劲,加上皇宫闹鬼一事若证实是人为,那么,国师直指孟德曦是凶星的理由就更薄弱、不可采信了。
于是他派人注意国师的动向,进而发现国师跟梁冲的人有联系,之前多次追捕反贼失败,就是国师在军队里窝藏了他的人,将军队的追捕行动透露给对方。
“为什么这么做?”厉阳无法原谅国师,竟背着他和二皇子一派勾结,说出孟德曦是凶星这种莫须有的谎言,引发百姓的愤怒与不安。
国师被押在地上,似乎早料到有此下场,毫不畏惧的抬起眼道:“皇上,您还记得吗?您刚继位时,臣提议要炼丹,您却拒绝了。臣有自信炼出那个丹药,只要成功,就能便士兵更强壮,胸膛如铁般穿不透。”
厉阳想起来了,阴森地瞪视他道:“朕不相信你能提炼出那种丹药,太违逆常理了,就算你真的神通广大提炼成功,也会受别国的觊觎,导致战火祸端,殃祸百姓,这样的话,朕一点都不需要这鬼丹药!”
“是啊,无论臣提出什么,皇上都不采纳,一年到头也没召见我几次,我这个国师在黎国无用武之地,毫无发挥之地!”国师充满怨气道。
厉阳眯起利眼道:“所以你就协助梁冲他们吗?”
“梁冲答应我,只要帮二皇子之子夺回王位,他就会让我尽情炼丹。待丹药提炼成功的那天,他就要用这丹药征战四海,一统天下,以慰二皇子在天之灵。”
“你知道战争会害死多少百姓吗?”
“那与我有关吗?我只想要见证我的丹药会发生多大的神迹……”国师狂笑着,丝毫没有人性,只有自己的私欲。
厉阳看不下去,命令道:“带下去,拷问他梁冲窝藏处!”
岂料国师在牢里自尽了,死也不说一个字,梁冲也趁着百姓饱受疫病磨难时,利用百姓的脆弱、愤怒和无知,大量吸收民兵,以厉阳受凶星皇后蛊惑而成昏君,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为由讨伐他。
厉阳无论命人在全国各地张贴多少国师勾结乱党、妖言惑众,澄清孟德曦不是凶星的公告,百姓们都不相信,昏了头的相继受到梁冲的煽动驱使。
厉阳充分明白,只要疫病一日无法根除,百姓们就无法相信他,认为因孟德曦是凶星,祖灵震怒的关系,才会导致疫病扩散,要不是没有相关的证据,厉阳甚至怀疑连这场凶猛的疫病都跟梁冲有关。
局势愈来愈危险了,说不准梁冲哪天会领着反贼一举杀入皇宫,待在皇宫是危险的,厉阳甚至认为在黎国国境内也是危险的,遂命孟德曦立即回到雁国避难。
“我不要!”孟德曦听到厉阳的要求,立刻拒绝了,她真不敢相信,在黎国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时,他竟要她一个人回雁国避难,要她弃他于不顾。
“我已经决定了,要当好你的皇后,我不会再退缩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待在你身边,跟你一起度过。”
“德曦,你只会连累我。”厉阳重重叹息。
“连累?!”孟德曦惊诧月兑口。
厉阳定住她,认真无比道:“只要你待在黎国,我就会分心,满脑子都是你的安危,要是你真出了事或被反贼捉去,我就必死无疑了,到时黎国所有百姓都会跟着你一起陪葬。”
孟德曦听得骇然,咬牙怒道:“你又在威胁我!”
确实是威胁,厉阳太清楚她对他的重要性,她是他的弱点。“德曦,对于百姓,我是出于责任、出于怜悯必须保护他们,但是对于你,你比我的性命更重要,要是你有个万一,我就活不成了,怎么还有余力去保护其他人?”
孟德曦在内心挣扎多次后,终于松口了,“我知道了。”
“德曦,我已经送了信给雁王,他会派人在路上和你会合,护送你回去的。”厉阳看她妥协,暗自松了口气,唯有她平安无事,他才能无后顾之忧的处置梁冲那帮叛党。
孟德曦咬着唇,不想离他而去。
“德曦,让悍儿跟着你,等平安回到雁国再梢信给我,悍儿知道怎么找到我,等黎国的局势稳定下来,我就去接你。”厉阳掩住内心的不舍,别过脸命令道:“林奇,你也跟着,务必要保护皇后安全……”
厉阳说到一半,孟德曦塞了个平安符到他手心,双眸带着忧心道:“这是我上次溜出宫到庙里求的,一直忘了给你。厉阳,答应我,你也要平平安安的。”
厉阳凝望着她,重重点了头。
两人四目相交,情意缠绵,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孟德曦很快就起程了,厉阳派了一支武艺精湛的侍卫队保护她,为了不引起注意,都都做平民装扮,马车也很朴素,由林奇策马领队,侍卫分批骑马护在周围。
孟德曦坐在马车内,捂着嘴有点反胃想吐,怪了,她从不会如此,而且现在马车速度又不快。
“皇后娘娘,您不舒服吗?”坐在她对面的桃香关切问道。
孟德曦轻摇头,“没事,可能是有点闷吧……”她拉开帘子,探向窗外透透气,一眼望去是一片树林和老旧斑驳的矮屋。
都城等几个大城的局势都很混乱,常有反贼在街上横行,厉阳指示林奇走偏僻的乡间小路,好避开那些叛军。
孟德曦吹着凉风,反胃的感觉渐渐淡去,就在这时,她看到有人抬着一具具用白布盖住、露出手脚的遗体走出矮屋,放到前面那块空旷的土地上,开始挖起土来,她很在意地盯着看。
“那些肯定是感染疫而病死的人,真可怜。”桃香同情道。
孟德曦听到桃香这么说,心里一恸,立即吩咐道:“叫马车停下,去问问他们需要什么。”
桃香脸色大变,“皇后娘娘,那是疫病,很可怕的,我们快走吧,不要在这儿逗留了!”看孟德曦仍遥望着那方,桃香紧张的劝说。“娘娘,这病一经感染,就会高烧不退,还会产生幻觉,最后意识不清死去,是很可怕的怪病啊……”
孟德曦像是听到什么关键字句,正色转向桃香问道:“你再说一遍,把这病的症状说清楚一点。”
桃香不明所以,但还是遵从命令,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孟德曦知道有疫病,但对病症并没有很了解,听桃香说完后,心里觉得古怪,似乎想起了什么。
“桃香,你还记得我曾经中毒的事吗?”
在轩儿被册封为太子后,为保护弟弟,他的食物都由她先尝,那时常会送些补药来,也由她先喝,没想到喝完药后却高烧不退,还产生幻觉,御医们束手无策,最后是在王叔的帮忙下才查到那是一种毒物,食用后会让人产生高烧与幻觉,最后高烧不退死亡,轩儿反而因为不爱喝药,都偷偷倒掉逃过一劫。
桃香也想到了,倒抽了口气,“皇后该不会认为是……”
孟德曦面色凛然。“我需要验证是不是中了毒。”
桃香听得快晕了,极力劝阻,“不行啊!娘娘,太危险了!”
孟德曦充耳不闻,已朝马夫喝令出声道:“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