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13……啊!是这栋吧?”
林欣仪白白女敕女敕的小脸仰得高高的,红润的唇瓣噙着微笑,圆黑的眼眸看着眼前的三层楼建筑物,墙上挂着“13号”的门牌。
“我还以为网络上的照片是骗人的,包水电,包网络,连家具都有,根本就包山包海了,租金还不到五千元,而且还是租一整层,这样你就可以随便乱跑了,你说是不是啊?可爱。”
她侧背的包包里猛地有了动静,一颗小小的脑袋露了出来,尖尖的耳朵动了动,抬头看着她,骄傲的叫了一声。
“干嘛?好啦!我知道你不是狗,不需要这么大的空间,你只要有一张专属沙发睡觉就够了……不过,可爱,你这样吃饱睡、睡饱吃,好吗?如果继续肥下去,我这个包包可就装不下你啰!”
可爱动了动那对尖耳朵,一双眼不屑的瞅了林欣仪一眼,显然很不认同她的顾虑。
“好啦!我们进去吧!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里,房东说这里没人会来推销,很安静,你高兴了吧?”
可爱同意的叫了两声,身子动了动,直挺挺的坐在包包的硬底上,一脸兴奋。
她喜欢这栋房子,虽然……可是这房子的环境清幽,外观设计又很新颖,最重要的是,她只要拖着行李箱就可以入住了。
多方便,多简单啊!
她还可以在后天上班前有一整天的时间休息,好好休养被前一个工作操到差点过劳爆肝的身体。
林欣仪几乎是以跳跃的方式前进,然后突然停住脚步。
因为打从她站在这栋房子的前面开始,身后就不停的响起开窗的声音,有时还会传来窃窃私语,现在居然听到抽气声,还有一堆猛力关窗的声音。
现在是怎样?
她转头,想问这些住户,但是马上看见斜对面的一楼窗户旁有个中年妈妈朝她招了招手,她犹豫的靠了过去。
“那个……”
“阿姨,妳好,我是新搬来的,住13号三楼,我叫林欣仪。”她露出可爱的笑容。
“妳……妳要住13号?!”中年妈妈一脸惊恐,身子往里头缩了缩。
“对啊!”
“一……一个人?不好吧?别啦!真的。”
“为什么?”
“那……那间房子,不是,是那栋房子闹……闹鬼,一整栋都闹鬼。”中年妈妈忽然放轻音量,就怕太大声,被那些鬼听见,会惹恼他们。
林欣仪愣了下,有点反应不过来。
“小姑娘,我跟妳说,那些『啦煞米呀』很厉害,住进去的人都待不到第二天就落跑了。前阵子房东请道士来作法,结果那个道士也夹着尾巴跑掉了。妳一个小女生住进去,我怕妳半夜会吓得尖叫,万一『煞丢』,还要去收惊,不要啦!”中年妈妈深怕林欣仪没听懂她说的话,连忙告诉她一些鬼事迹。
这下子,林欣仪完全明白了。
在物价飞涨、油电双涨的今天,五千元却可以租到一整层楼,还包山包海,原来是有“啦煞米呀”。
“我跟妳说,为了自己好,趁还没搬进去,赶快打电话跟房东说妳不要租了。”
“可是我已经签约了……”
“那就解约啊!憨囡仔。”
“可是解约的话,押金就会没了。”
“小姑娘,损失一点点钱,却换来不用收惊,很划得来啊!”
“我连工作都找好了,阿姨,没关系,我不怕那个。”她的新工作离这里很近,最重要的是房租便宜。
“反……反正我是劝妳别为了房租便宜就拿性命开玩笑,万一被附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这些住户恨不得把13号这栋屋子铲平,这样就不用怕自己家里那些鸟都还没长齐……不是,是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向天借胆,溜进去号称探险,实则是惊吓,让他们一天到晚都得想办法告诫任何想接近那栋房子的人。
今天却已经不只来一个租鬼屋的新住户,还都是女孩子!
天晓得现在的世道是怎么了,女生的胆子都比男生大。
“阿姨,妳也知道房租很便宜喔?”
“如果不便宜,租得出去才有鬼……啊!不是,反正只有房租便宜才能让你们这些贪便宜、不怕被吓死的人来租……”
“喵。”可爱突然叫了一声。
中年妈妈全身像是触电,登时愣住,踮起脚尖,往下一看,脸色霎时惨白。
“猫……妳要带这只猫住进去?”
林欣仪露出甜美的笑容,点点头。
“不……不是,妳想带猫住进鬼屋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带一只黑猫?”她是想引来多少阿飘?
“牠叫可爱,三岁,很乖,从来不会到外面招蜂引蝶,都乖乖……待在家……阿姨,妳的脸色好白,是不是不舒服?我是护士,还是我帮妳看看……”
回答林欣仪的是一记熟悉的迅速关窗声。
“呃……阿姨?”看着近在咫尺的马赛克玻璃,林欣仪第一次有被拒于门外的受伤感,虽然中年妈妈像是在逃难。
她转身,看着要入住的13号屋子,做了一个深呼吸,伸手模模可爱,与牠眼对眼。
“可爱,我们进去吧!GO!”
★★★
台北某大型医学中心神经外科护理站
一名护士一边按摩着酸痛的颈子,一边朝护理站走来,伸长双臂,直接趴倒在柜台上。“厚,累死了。”
“妳今天跟谁的刀?”
护理站里的人纷纷放下手上的工作,靠了过来。
原本累到翻的护士迅速抬起头,挑了挑眉头,一脸得意的炫耀,“妳猜。”
“看妳那表情,肯定是跟到咱们医院『杀遍师女乃无敌手』唐医生的刀了。”正在整理病历表的护理长抬起眼,笑说。
“真的假的?唐医生?”
“今天唐医生不是排休?怎么会?”
护士们一听,纷纷露出羡慕的表情。
“妳也太狗屎运了吧!跟到那个『高以翔』,妳该不会一边递手术刀,眼睛还一边死盯着他不放吧?”有人吃味的吐槽。
“谁敢一边递手术刀,眼睛还不看器具的?万一掉到病人身上,是会死人的耶!早上急诊室不是来了一个严重车祸的伤者?人家老爸透过高层关系,让院长急CALL唐医生销假回来开刀。”
“唐医生是神经外科的第一把交椅,人家有关系,院长理所当然是CALL他回来执刀……不过妳真的是走狗屎运。唐医生的刀虽然都是大刀,但是下刀精准,速度已经比其他医生快了,何况是急刀,而且妳可以站在他旁边『独家』拥有他几个小时,真是赚到了。”
其他护士听了,认同的点头。
跟刀护士再度露出傻笑,双手迭放在泛红的脸颊旁,一脸陶醉。
“噢,不过唐医生真的帅呆了,一百八十几的身高,站在他旁边让我好有安全感,觉得自己是个小女人,尤其他结实的肌肉贴着薄薄的手术袍,厚,简直让人流口水,加上他的脸上一层薄薄的青皮胡、饱满的额头、有点凌乱却又很自然的发型,性感到我都快晕了,更不用说他用低沉有磁性的声音说『脑膜刀』的时候,我的膝盖差点软掉。”
“这样就腿软,那如果和他视线对上……”
“妳知道吗?手术结束,他跟所有的人说谢谢的时候,我们两个视线对上,被他那对深邃、温柔的眼睛盯住,噢,我差点开口跟他说我愿意。”
众护士随即笑成一团,连护理长都被跟刀护士发花痴的模样惹笑。
“妳发花痴了。”
“任何女人看到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发花痴,好吗?从○岁到九十九岁,有哪一个能对他那双电眼免疫?长得跟高以翔一样,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去问问哪个女人逃得了?”跟刀护士替自己找了个很合理的理由。
“不过,这么帅的人怎么一点花边新闻也没有?好像也没有女朋友,都三十三岁了还是单身,妳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嗯,是有点奇怪,他刚来医院时,我还以为他已婚。妳们知道的,医生可是热门的结婚对象,要嘛还在读医学院时就名草有主,实习阶段便早早结婚;要嘛就是长得很……所以非常晚结婚。像唐医生这样,就算不是医生,也会早早被订下来,可是他到现在都还单身……”
蓦然,众人面面相觑,眼底似乎透露出相同的疑问。
“唔……唐医生……该不会是个gay吧?”
★★★
“哈啾!”
唐乐耘离开手术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冷不防的打了个喷嚏,背脊窜过一阵冷意。
他拿起衣架上的白色医生袍,直接穿上,打开计算机,打算整理刚才那场手术的报告,都还没坐到椅子上,放在单人沙发上的背包传来隐隐约约、不是很清楚的电话铃声。
在接到院长打来的电话前,他正骑着重型机车在平溪跑山路,原本不想接的,最后受不了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拉开背包拉链,拿出被藏在里头的另一个背包,取出里面的手机。
这个背包是他的秘密,死都不能被人看到,就算有人拿手术刀威胁他,他也不会投降。
“喂。”
“乖孙子,你是不是本来不想接爷爷的电话?”
“我不敢,怕你追杀到我家来。”
唐爷爷爽朗的笑声从电话线的那端传过来,唐乐耘觉得刺耳的皱起眉头,弯腰坐下,将手机转成扩音模式,动手工作。
“乖孙子,你在工作吗?你今天不是休假?”
唐乐耘敲键盘的修长手指突然停下来。“你怎么会知道我今天休假?你派人查过我的排休?还是你跟我们院长通过电话了?”
他特地不让爷爷知道自己的休假日,就是怕他又揽了什么麻烦要他去解决,所以他连跟爷爷是球友的院长都交代过保密。
“哎哟!爷爷关心你嘛!我没有打电话给你们院长,你知道的,医药界就这么小,我跟你们院长是高尔夫球友,你今天开刀的那个出车祸的病人是嘉洲生技的业务经理,也是南部医学中心心脏科主任的妹婿,医院急CALL你销假执刀的消息当然就这样传呀传的,传到你爷爷我的耳里了嘛!”
唐乐耘翻白眼,继续敲键盘。
“你打这通电话绝不会是为了赞美你孙子我的精湛医术,有屁快放吧!”
果然,血缘骗不了人。
“哎哟!宝贝孙子,有气质,要有气质,屁不屁的,臭死了。”
“你如果不讲,我要挂电话了,我还要把刚刚那场手术的数据打完。”
“好啦!小乐,今天记得回祖宅一趟,爷爷有事要和你商量。”
唐乐耘暂停手上的动作,眉心皱出了两条细纹。
“商量?我有没有听错?我想在美国执业时,你跟我说要商量,结果是叫余管家打越洋电话给我的指导教授,告诉他,台湾的医院在等我,还想方设法的围堵我在美国各大医院的求职路。再之前,我要去参加大学联考,你就让余管家趁我在拉肚子的时候,把厕所门焊死,让我不能去考试,被迫只能出国念书。高中时,我想读建中,结果怎么样,让我想想看……噢,我想起来了,这次的过程比较惨烈,你在我新生报到的那一天,要余管家在我的早餐牛女乃里放安眠药,把我弄昏后,直接扔到中部的贵族学校……等等,这样想起来,我考大学联考那次,余管家恐怕不只是把厕所门焊死,我拉肚子说不定也是你们两个人的杰作……”他很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厚,不是我们喔!我们可没放泻药在你的早餐里。”
“余管家还真是你的好帮手,爷爷。”他到现在还恨得牙痒痒的。
“哎哟!别这样夸奖他,老余听到了会不好意思的。”
“我要挂电话了。”
“等一下!乖孙子,不准挂!”唐爷爷声如洪钟的大叫,“今晚回祖宅一趟,不然你就等着替我收尸好了,呜呜……”
唐乐耘正要按下按钮的手指停住。他的爷爷虽然爱用各种借口搅乱他的人生,但是从没咒过自己……
“为了什么事情要我回家一趟?”
“等你晚上回来再告诉你,啾咪。”
“啾……咪?”唐乐耘的额头出现三条黑线,嘴角还不停的抽动。“你是去哪里卡到阴了?”
唐爷爷一边笑,一边迅速挂断电话。
★★★
“啦啦啦啦……哒哒哒……”林欣仪握紧斜背在胸前的包包,雀跃的蹦蹦跳跳,嘴里哼着歌,来到医院后面的机车棚,准备骑车回家。
宝宝真是太可爱了,又软又红通通的,有的被逗弄,还会微笑,虽然宝宝可能连笑是什么都不知道;有的在睡梦中又是皱眉又发出花痴一般的笑声,让人很想知道宝宝到底梦到了什么,有够可爱的。
“嘻嘻嘻嘻……”她低头傻笑,猛一抬头,看见一个庞然大物霸占了她的机车,吓了一跳。“哎哟!”
她的机车上坐着一个手长脚长、一脸青皮胡、头发微鬈凌乱的男人,他像是被卷进颓废的氛围里,看起来像流浪汉,感觉又不像。
虽然胡子没刮干净,但是现在好像流行这样,男人称之为有型、性格,女人称之为性感。
发型虽然有点乱,但是看起来很舒爽,一点也不油腻。
虽然包裹着他那双长腿的牛仔裤破破烂烂的,但是质料看起来又不像在路边摊买的,身上的T恤好像也不是什么便宜货……
“呃……那个……你坐的是我的机车,哈啰?”林欣仪迟疑的走近对方,伸手在他低垂的头颅前晃了几下,对方仍然没有反应,她只好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臂膀。
噢,好硬。
他的肌肉练得也太结实了吧?
“你是这里的病人还是家属?”
他干嘛皱着眉头看她?
该不会是在工地工作,饿得没力气说话、没力气动,所以他身上的裤子才会破破烂烂,还穿着T恤……
她完全明白了。
林欣仪从包包里拿出一个中午要吃却因为顾着跟宝宝玩而忘了吃的女乃油波萝面包,递到他的眼前。
“这个面包给你吃,这样你就有体力可以继续工作,加油……喝!”她才刚要像志玲姊姊一样握拳给他打气,冷不防的手腕被握住,直接被他拉进他的怀里。
待她回过神来,已经几乎贴在他身上,他修长的双腿就像两堵墙,将她牢牢的困住。
“你干嘛?”她的眼睛终于对上他的,有那么一瞬间,她像是被下了定身咒。
他干嘛凶巴巴的瞪着她?
她有欠他钱吗?
他不会是歹徒吧?
林欣仪下意识的想推开他逃跑,下一秒,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脸迅速在她的眼前放大。
他干嘛?
他在吻她?!
瞪大双眼,她抬起手,抵在男人的肩胛上,缩起身体,几乎以为这样就能月兑离他的臂膀对她的束缚。
但是她错了,他的手臂竟然环在她的后腰上,强势的不让她动弹,压在她唇上的薄唇带着淡淡的薄荷刮胡水味。
她就像快被烈火烫焦的鱿鱼,身子几乎蜷曲起来,一双圆眸眨呀眨,咬紧牙关,不让他得寸进尺。
可是……她快没气了……林欣仪涨红着脸,僵硬的身体快要因为缺氧而瘫软在男人的怀里。
他彷佛算计好了,知道她无法呼吸了,便离开她的唇。
她像是溺水的人,大口呼吸,空气进入肺部,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
深邃的眼眸一黯,剑眉微挑,他捏住她圆润的下巴,将她的脸抬高。她的唇瓣因为被他强力蹂躏而泛着红艳的色泽,白皙的脸蛋有着天然的水蜜桃色,柔柔软软的,触感好得像麻糬……
正当男人的拇指流连忘返之际,林欣仪的呼吸终于恢复正常。
“你……你……”
“妳给我面包是什么意思?”他略微低沉的磁性嗓音隐含着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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