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荷吟手提着刚做好的海鲜粥赶去医院。
走进病房,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弟,立刻笑吟吟地走到他身边,“伟伟,对不起,姊姊来晚了,饿了吧?”
“还好。”米哲伟虚弱的回道。
他今年才十岁,整整小了米荷吟十三岁,是父母意外怀上的孩子。
原本活泼健康的他,七岁时骑自行车不小心摔进水沟,脑部受到重创,为了清除血块已开过一次刀。但没想到第一次手术未清除干净,如今剩余的血块开始肿胀,出现非常严重的头疼状况。
偏偏父母在六年前意外离开了他们,照顾弟弟的责任全都落在她身上,她自然得想尽办法治好他的病。
“今天头还痛吗?”她关心地问。
“痛一次而已。”他非常乖巧,知道姊姊为了筹他的医药与手术费用很辛苦,就算疼也强忍着。
“真的才一次?”荷吟心疼地抱住他,“放心,姊姊现在正在存钱,等存够手术的费用,我们就把脑子里的恶魔全部拿掉,我们伟伟就再也不痛了。”
由于血块卡在非常细小的神经丛附近,得用医院引进的最新显微电子仪器摘除,光是选用这台机器的费用就要好几十万,更别说其他的了。
“姊姊,不用急,我真的不疼了,钱慢慢存就好。”米哲伟就是这么贴心的孩子,更是让荷吟心疼不已。
“嗯,姊知道。”将泪水藏在眼眶,她端来海鲜粥,“来,趁热吃点。”
“好。”吃了一口之后,他却摇摇头,“吃不下了。”
坦白说他今天一直都不太舒服,实在没有胃口,但又不希望姊姊难过,因而勉强露出笑脸。
“你不吃会没体力的。”见他这么没胃口,荷吟又担心了。
“好,我再吃点。”看着姊姊担心的神情,他又张开嘴吃上几口。
“这才对,吃了才有精神,也能够与病魔抗争。”哲伟吃得如此牵强,她只觉心酸不已。
喂哲伟吃过之后,她突然想起有事想请教主治医生,于是对他说:“伟伟,你休息会儿,姊姊出去一下就回来。这是水果,想吃就吃一点。”
“我想睡了。”
“也好,那你就睡吧。”荷吟扶他躺下,为他盖好被子。见他闭上双眼,才走出病房,直接前往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敲门之后,她走进去客气地说:“林医师,有件事我想请问一下。”
林医师对她点点头,“米小姐,你是来询问关于你弟弟的病情吧?”
“是的,他……他若不开刀,还能支撑多久?”都怪她无能,连手术费都筹不出来。
“这个嘛,很难说。”林医生从电脑里找出米哲伟的病历,“他情况不太好,还好年纪轻,能撑到现在已经让我很意外了。”
“是吗?”眨眨眼,她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但心底却有着对自己浓浓的抱怨,如果在酒店的时候她可以忍一忍,别将自尊心看得太重,弟弟可以开刀的时间就能更早一些了。
“所以手术的时间还是尽快的好,最好别超过一个月。”林医师对她笑了笑,“我会努力的,你也尽力吧,但他似乎没什么食欲,现在体力很重要。”
“可他不爱吃粥,清淡的也不喜欢,我真拿他没办法。”为此她也很苦恼呀!
“那就放宽一点,他爱吃什么就给他吃,别太油腻、辛辣就行。”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回到病房,她看着已睡着的哲伟,模模他的发温柔地说:“伟伟,姊姊一定会想办法,好好睡吧。”
不一会儿,她请来的临时看护来了,荷吟向她交代了一些事,“哲伟午餐没什么吃,晚餐请你买点他爱吃的东西,只要不要太油腻、辛辣都可以。”
将医生的话告诉了看护之后,荷吟不得不离开医院,准备到其他酒店试试是否有工作的机会。
可试过之后才知道这个世界真是小,她在富豪离职的消息竟然已传到同业口中,可以想见这必然是那位杨老板的杰作,故意不留给她一条活路。
茫然的走在路上,荷吟终于尝到比冷还要寒冻的滋味,以及人心的无情。
什么时候她与弟弟的世界才会转为光明呢?
在这最空虚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戴斌,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酒店遇上他。
记得他们初遇的时候是她大二时,因为提早下课的弟弟回家后竟然骑自行车掉进水沟,她赶往医院,却苦于没有钱支付医疗费用,在医院的缴费柜枱前痛哭。当时,戴斌恰巧从一旁经过,得知她的情况后竟二话不说的留下三十万元,作为弟弟的医疗基金。
事后,她才得知他竟然是麟科建设的总裁,去医院是为探望长辈。
从那时起,她将他视为恩人,每天都为他祈求平安健康,只要在报章杂志看见他的消息,一定会收集起来。
目前她房间已有他好几本的剪报。
有时感到困惑、难过、无助时,看着他的照片就会无形中给她很大的力量,模着相片中他刚毅的脸庞,她甚至觉得自己已恋上了他,也期望可以再次遇见他,但为何要在酒店遇到?
唉!真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打击。
戴斌一整个下午都在一处工地巡视,直到天色转暗才回到车上。
拿出手帕拭拭汗,却看见一张字条顺势掉了出来。他拿起一看,“嘉露!”
掩眸一想,他突然想起在富豪所遇见的那个女孩。记得当时她正与客人闹僵,就不知结果如何了?
她是为顾及自尊而辞职?还是为了钱愿意牺牲色相而留下?
基于这份好奇,他对坐在驾驶座的江锦连吩咐道:“打通电话去富豪问问,一位叫嘉露的小姐还在不在那里?”
“现在吗?”他很好奇,总裁一向对工作执着,什么时候也会分心在一个与他无关的女人身上?
“嗯。”
“是的。”江锦连立即打了通电话过去,询问之后便对戴斌回复道:“已经离职了。”
“哦。”戴斌勾唇一笑,没想到可以在那种风花雪月的地方遇到宁可不要钱也不让男人碰的女人!
对她,他似乎有了探究的,当然这也是他第一次出现这种念头。
“开车吧。”他遂道。
“是。”江锦连开了一段路后,顺口问:“总裁,我刚刚问富豪的时候,对方说了一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哪句话?”他闭眼沉吟。
“他说那个叫嘉露的不识好歹,以后无路可走了。”江锦连皱着眉,“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都跟了我这么久,看透商人的险恶嘴脸,还不懂吗?意思是那女人得罪了某个有钱、有势、有背景的人物,已经不能翻身了。”
“原来是这样,她到底得罪谁了?”江锦连摇摇头,“对了,陈小姐真的不找了吗?”
“留不住的人我向来不留。”
“可她拿走不少东西。”
“防她的话,当初就不会放在她唾手可得的地方。”损失一些钱可以看清楚一个女人的本性,也不赔本。
“那……需要再物色一位吗?”虽然江锦连明白总裁身边并不是非得有女人不可,但个性刚冷的他确实需要女人的阴柔来调和一下。
“随缘吧。”
江锦连理解地不再多话,到了戴公馆门口,他停下车,“总裁,我明早再来接您。”
“不必,我自己开车过去。”戴斌下车走进屋里,屋内大婶见他回来立即笑脸迎上,“先生,晚饭我已经做好了。”
“好,我先去洗个澡。”回到自己房间冲个澡后,戴斌才来到饭厅用餐。
餐后他便对在厨房清洗的大婶说:“整理好之后你就可以先回去了。”
随即他回到书房查看一些资料,就在这时候他接到江锦连的电话,“总裁,有个不好的消息。”
“怎么了?”他眯起眸。
“我们离开之后,工地主任居然让几位工人加班搬货,有一位工人不慎从二楼鹰架摔了下来。”江锦连急促道。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戴斌拿下眼镜,揉揉眉心,“伤得重吗?”
“还不清楚,只知道右腿骨折,目前已送到西北医院。”他想想又说:“要不要我去看看?”
“不必,我去好了。”他随即起身,穿上外套便自行开车前往。
来到医院,他立即前往病房探望伤者,工地主任见了他连头都抬不起来,“总裁,对不起,我不该让他们继续留下工作的。”
“责任方面我会追究,你就当个经验,求好贪快不是捷径。”戴斌语气不佳地说完后,便走向伤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是我不小心,总裁真不好意思。”幸好当时下方是沙土,他只是轻微骨折。
“以后只要过了工作时间,不管谁说什么,都别再做了。”这话他不知道已说了几次,但就是有人不听。
“我知道错了。”
戴斌叹了口气,“需要什么告诉主任,医疗费用公司会负担,你好好休息。”确定他没什么大碍之后,他便走出病房。
主任紧张的跟在后面,目送着他离去。
然而,就在他来到一楼,准备前往停车场时,突然听见一个女人沙哑哽咽的声音,“我一定会缴清住院费,能不能先缴一半,剩下的再宽限我一个星期?”
他疑惑的定住脚步,因为这个场景很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不好意思,最晚明天要结清。”收费的小姐遂道:“后面还排着人,没事的话麻烦让下一位。”
“嗯……好,谢谢你。”吐了口气,米荷吟只好颓丧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