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妻出头天 第六章 作者 : 风光

不知睡了多久,再睁开眼时,她还是安详地将头枕在司徒尊的腿上,由她的角度看上去,正好是他俊逸的脸庞,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她就这么傻傻盯着他,一下子搞不清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梦里的晋王,还是现实中的司徒尊。

“看够了吗?”他突然睁开眼,充满兴味地问道。

偷窥还被抓到,容芙有些不好意思,缓缓地坐起身,刻意撇开话题。“我、我睡了很久,你的脚麻了吧?”

“是你,所以不麻。”他淡淡地道。

该说他太会调情还是太会哄人?一句话说得人晕乎乎地,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也对别的女人这么好吗?”

他正视着她,表情难得认真。“我没有别的女人。”

“你没有?”她有些质疑,凭他的外表和能力,她不相信其他女人全瞎了眼。“从来没有过?”

“从来没有过。”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你……”她忍不住半转过身,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谨哥哥那么病弱的人,有时都还会上青楼酒馆寻欢作乐,你连那也没去过?”

“去是去过,但什么都没做。”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回答。

要换成别人,容芙肯定不相信,但司徒尊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他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灭自己的威风,所以得到的结论,令她咋舌不已。

“这么说起来……你是个童子鸡喽?”她讶异地指着他。

司徒尊淡然的神情终于微微一变,神色古怪地瞥向她。“……你知道童子鸡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知道,不过王府里的嬷嬷们说,没和女人睡过的男人就是童子鸡,而男人们上青楼,就是为了和女人睡的,所以你去了青楼却没和女人睡,那就是童子鸡了。”她十分单纯地回答。

他顿时无语,和她讨论这个话题实在不适合,因为他对她的心意很是不同,承认了有损男子气概,不承认又彷佛对不起她,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真是败给你了,以后不许你和那些下人太靠近,究竟都学了些什么啊你!”

“我倒觉得挺实用的,”难得一次他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容芙享受着少见的胜利,继续顽皮地指着他窃笑,“……童子鸡,嘻嘻!”

这样就得意了?司徒尊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道:“其实我也不能算是童子鸡了。”

“为什么?”她好奇地睁大眼,心头有些怪怪的不适。

“我和女人睡过呀,只不过不是在青楼。”

“谁?”容芙如花儿的脸蛋,在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微微变了颜色。

讵料他徐徐地指着她,“你刚进府里时才七岁,因为不习惯,常常夜寝时哭闹不休,还是我偷偷过去陪你睡的。还有,你方才不也睡在我腿上?所以我早就不知道和女人睡过多少回了。”

这算什么谬论?!她难以置信地差点没弹跳起来。

以前明明是他硬要睡在她身旁,她小时候不懂事,哪里懂得拒绝?

“那不一样!”她据理力争。

“哪里不一样?”他泰然自若。

“我们只有睡觉,又没有……哎呀!我怎么会知道哪里不一样!”

“那就是一样喽。”

容芙死瞪着他,她相信他知道原因,只是故意闹着她玩。在她及笄后没多久,府里的老嬷嬷早就拿了一堆图还有风月书给她看,让她知道男女之事,毕竟她可能是以后的世子妃。然而这样的事,怎么能跟司徒尊提起,羞都羞死人了!

所以,刚刚斗嘴而来的胜利,就这么简单的又被他扳回一城,到最后,她还是输得片甲不留。

“你老爱这么欺负我,难道不怕我叫谨哥哥教训你?”她不甘心地道。

“你叫得动他?如果你能叫得动他,请便,我任君宰割。”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司徒谨根本不理她,也不承认她的地位,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何况,究竟是谁教训谁还不知道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总觉得他话中有话,背后藏着很大的阴谋似的。

此时,马车外突然扰攘起来,司徒尊微微撩起车帘,马车已到了城门口,而城门内一辆华美的马车正好迎面驶来,很明显是王府的马车。

“……看来,眼下正是一个好机会,让你知道一下现实情况。”彷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他胸有成竹地望向了容芙。“等会儿你看看好戏,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太原城门的宽度虽然可供两辆车并排通行,但根据出入城的规定,一次只能单辆行进,以便守城士兵们控管进出城的人车货物,所以两辆车狭路相逢是常有的事。

这时候士兵只看谁的官大势大,谁的马车就先过;如果双方一样大,那就依照先来后到的顺序。

有时候遇上了死对头,还会成为彼此较劲的方式呢!

而司徒尊与司徒谨的马车相遇,恰好就碰上了这样的问题。

两辆来自王府的华丽马车就这么僵持在城门口,等候守城士兵进一步的行动。

司徒尊坐在马车里,神色自若地和容芙聊着天,而当她知道遇到了司徒谨,直觉认为应该是郡王对世子让道,他们所乘坐的这辆马车才会突然停下来。

然而她偷偷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窥看,却意外发现司徒谨的马车根本就没动,且守城巡将禀报的声音突然传入——

“郡王,请入城。”

在容芙讶然的表情中,司徒尊的车队就这么从容地进了城门,很显然地,士兵们认为司徒尊的地位比较重要,才会做如此安排。

就在两辆马车即将擦身而过之际,那辆华贵的马车里却传来了司徒谨的声音。

“尊弟,可否下车一叙?”

司徒尊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表情不变地要车夫将车驾到一旁,与容芙先后下了车。

好一会儿,司徒谨才由马车上下来。看着弟弟玉树临风地负手而立,自己这病弱的身体却像个药罐子,一种自嫌之心不由大起,出口的话也不自觉多了几分讥诮。

“尊弟真是民心所向,本世子的马车居然还要让道于你?”

“是大哥心胸宽广,不与小弟计较才是。”司徒尊不以他的语气为意,态度依然不卑不亢、从容淡定。

“是吗?自从父王迷上炼丹,这太原城里的事,都是为兄在管理。不过为兄才发现这城里的人似乎对尊弟的崇敬,远大过于对为兄啊!”

说真的,自从司徒尊回来,太原城里人人谈论的都是郡王,大大削了他这个世子的面子。

“大哥此言差矣,只因小弟长期在外打仗,博得了一点名声回乡,乡亲也认同罢了。而大哥经营地方,就如太原的大家长,试问,人人都会称赞外头的谁谁谁好,又有谁会特别去夸耀自己的家长如何如何?”

这番话说得理所当然,司徒谨即使明知并非如此,却也无法回话。

想不到自个儿的弟弟不仅武功出众,还这般能言善道,反观他这个世子……当得可真是窝囊极了!

一股不服输的脾气让司徒谨不由月兑口讽刺道:“是啊!你也知道最近京里传言皇上要削藩,我这个大家长可忙了。父王镇日沉迷炼丹,不管事又想求表现,看了你送的书之后,还要我在百忙之中抽空到万善宫上香求事。而尊弟你衔皇命练军,却赏景游玩了两日才回府,真是惬意啊……”

“不是这样的!”一旁一直沉默的容芙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冲动回道:“尊哥哥不是谨哥哥说的这样!这两日,许多公事都是直接送到万善宫来,他昨日就忙到日落西山,今日鸡鸣之前还要起身练武读书……尊哥哥也很努力,这些万善宫里的每个道人都看到了!”

司徒谨这才注意到站在弟弟身后的容芙,心中一动,突然觉得这丫头与弟弟之间有种很奇怪的气氛。

以往他从不将她看在眼里的,现在居然敢驳他的话了?

“谁让你说话的?你有什么资格在我兄弟二人谈话时开口,不过是个穷酸人家的女儿,蒙我父王恩泽在王府吃香喝辣,就自以为是个角色了?”司徒谨一股气,恰好发泄在她身上。

容芙这才想干酪徒谨有多讨厌她,现在她又强出头,他恐怕更恨她了,她只能委屈地低下头,任他责骂,方才不小心放出去的胆子又全缩了起来。

然而司徒尊哪能容忍她受这种屈辱,她愿意为他说话,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以为还要再努力个几年,这傻丫头才会开窍,但她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心已经慢慢转向了,思及此,他不禁暗自一哂。

“大哥。”他突然别有深意地看向司徒谨。“敢问大哥是以什么身分来斥喝容芙的呢?”

“当然是……是……”司徒谨突然语窒,因为容芙童养媳的身分,他是绝对不想承认的,所以又如何说得出未来夫婿这个身分?

“大哥说不出来了?所以,容芙便只是父亲故旧之女,小时候我们还很尊敬地称呼她父亲为容叔叔呢。不管容叔叔是否家徒四壁,至少容叔叔是为了救父王才会死于敌军箭下,对于父王恩人之女,大哥是这种态度的吗?恐怕父王要是知道了,会相当难过。”

“我……”司徒谨完全无法招架,一股子闷气只能硬吞了下去,冷哼一声,他衣袖一拂,回身上了马车。

仔细想想,民心向着司徒尊、军士向着司徒尊,连那个胆小鬼容芙都替司徒尊说话,他司徒谨不管在太原城或在王府,即使是贵为世子,都仍受到了很大的挑战。

他必须有所改变才行!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人人都真当他是病猫了!

目送着司徒谨的马车离开,容芙才若有所思地望着司徒尊,讷讷地道:“谨哥哥好像很生气,这样好吗?”

“我管他好不好呢!”他一脸不屑。她应该很明白两兄弟同父异母,又从小被比到大,兄弟之情本就淡薄,友好只是表面工夫而已。“我只知道,现在我回来了,就不会放任任何人欺负你。”

“你……”她很是感动,这一刻,她真的觉得充塞在心中的,是一种异于亲情之外、令人蠢蠢欲动的情感。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又浇了她一盆冷水,让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因为……”他轻佻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你,是我司徒尊专属的玩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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