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洁净的白石子路被阳光烤得暖烘烘,偶尔吹来的暖风,也只是把热量吹向另一个方向,让人惊奇的是,再强的风也吹不起地上一丝的尘土,因为这条街道干净得令人难以相信是在户外,有的时候,她家里的地板都要比这里脏上几倍……
张慕蓠边感叹着大都市的街道就是不一样,边继续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面,弓腰蹒跚而行,从背影看起来,完全就像个误穿了孙女的衣服的老太太。
这条街叫莲花路,两旁伫立的全是用白墙分别围起的两层高小别墅,张慕蓠就是扶着人家的院墙一点点前行的,路虽然一点坡度都没有,她却彷佛是在攀越极高的山峰,人马上就要因缺氧而晕倒的样子。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张慕蓠痛苦得皱成包子的脸,落下豆大的汗珠,捂在小月复上的手又更紧地抓了抓。
她,她真的很需要去一下厕所……
天,不过只是喝了点过期牛女乃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张慕蓠从出门后肚子里就开始翻搅,可她都已经坐上公交车了,钱都交了总不好中途下车吧?想着下车后马上找个公共厕所就好,没有的话,大不了再找大卖场之类的地方进去借一下,只要忍耐到下车就好。
谁知道,下了车后,她就只看到这条如世外仙境般的宁静白色街道,周围什么都没有……就算是仙境,仙女们都不用解决生理问题的吗?
张慕蓠做了个深呼吸,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张小纸条,上面清楚地用她自己的字迹写着莲花西路13号B室。
她再抬头,看向自己站的地方正对着的那间房子。
没错,栅栏门旁的白色院墙上,确实有写着“13”字样的铁牌,她再把目光放远,跨过那精致的前院,看着那栋包括地下室在内共三层的白砖棕顶洋房。
肯定是哪里搞错了,张慕蓠将眼前的建筑物,和手里便条纸上的内容反复确认后,觉得这肯定不是她要找的地方。
一个月不到七千块的房租可以住别墅?就算只是一间房间的价钱也不可能啊,那个租房网肯定是骗子开的,可她又没有在网上缴过什么押金。
而且放眼一看这条街两边全是这样的别墅,就算门牌记错了,再怎么找也还是别墅啊。
肚子里又是一阵绞痛,张慕蓠差点叫出声来,整个人缩成像一只被煮熟的虾子。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强打精神站直身体,按下了栅栏门旁的对讲机。
大概等了二十秒左右,只听“喀嚓”一声,她还以为是对讲机的声音,傻乎乎地看了眼对讲机,可里面没传出任何人说话的声音,反倒是面前的栅栏门应声向两边打开了。
难道真的是这里?张慕蓠很迷惑,不然为什么问都不问就帮她开门了?可小月复一阵阵的绞痛,让她没心思再去想面前的是别墅还是陷阱,她捂着肚子一路小跑。
当她步上了三级台阶,来到那扇和屋顶一样颜色的棕红大门前时,那扇门也恰好在此时开启。
开门的是一个年龄看上去和她差不多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这栋建筑物,让张慕蓠有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感觉的缘故,她觉得连住在这栋房子里的人都好有气质啊。
虽然那个男人只是穿着很简单的衬衫,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牛仔裤,甚至深蓝色的拖鞋上还印着一个大大的星星,她都觉得这个人好有气质,一定至少精通三国语言。
“妳是?”看她呆愣愣地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思,对方首先开口问道。
在张慕蓠听来,就连对方说话的声音都好像很高级的样子,只不过,语气不太耐烦。
在她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
金梓悦沉眼看着这个身材矮小、灰头土脸,眼角还一下一下地抽搐的女人,在他的记忆中搜索着,自己家在乡下是否有什么穷亲戚之类。
“啊!我是张慕蓠!你好!请问你是冯先生吗?”张慕蓠大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身体的不舒服,她刻意地扬起声调,想让自己显得有精神一点,毕竟要租人家房子的,得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呀!
金梓悦眉间微皱,他一向对说话刺耳的女人感到厌烦,“妳找错人了。”他说着看都不再看张慕蓠一眼,手臂收回把门关上。
“等一下!”张慕蓠眼疾手快,在那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身体做出本能反应,她把胳膊插进了即将阖上的门缝间……
“哎呀!”只听一声苦叫。
金梓悦有些呆愣地看着门缝间夹着的那只胳膊,他甚至能感觉到当门阖上时那只胳膊的柔软。
张慕蓠的手无力地在金梓悦眼前上下摆动,没办法,金梓悦又再将门打开。
“妳到底想干嘛?”比起对方的胳膊是不是断掉了,他更气她这种莽撞不计后果的行为,一般人就算挡门也是伸脚的好吧?她干什么,想吓死人啊?
张慕蓠收回胳膊揉啊揉,听到金梓悦的问话后也顾不上胳膊疼了,她用因疼而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问他说:“我可不可以,借你家厕所用一下?”
金梓悦像防小偷一样看着她。
张慕蓠几乎想拉着他胳膊求他了,可能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他不晓得她是要来租房间的人,可他那么不耐烦地急着关门,她也没时间解释。最重要的是,比起解释那些,她更需要去洗手间啊!如果连门都不让她进,她真的会死在外面好吗?因丢脸而死!
“真的只是一下下就好!然后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金梓悦又高深莫测地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看得张慕蓠心里毛毛的,突然,他竟然笑了下。
“算了,管妳是谁。”他喃喃自语不知在对谁说,然后将门打开让她进门,说:“进来吧。”
张慕蓠无法多想,忙手忙脚地进屋换鞋,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转啊转啊,等着金梓悦给她带路。
她跟着他来到客厅,只觉得这里不愧是别墅,真是有够奢侈,也没有细看,在金梓悦指了一个方向后,像风一样地跑了过去。
五分钟后,张慕蓠再从洗手间出来,总算是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只不过,她的脸要比平常红上数倍。
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人有三急果然没错,真的一急起来就什么形象都不要了,想到自己刚才那样真是丢脸,她要好好跟刚才开门的人道谢才是。
这么想着,张慕蓠慢慢走回客厅,这会才有心思真正看这栋别墅的内部。
简而言之,就是不像人住的地方,这在她的家乡应该连乡长都没住过吧!就连刚才她使用过的厕所都又大又宽敞,而且还非常干净,像饭店里的一样,用的肥皂也是进口的样子,闻上去好香好香。
话说既然是要开放出租的房间,里面弄得这样豪华可以吗?如果房客们都不爱惜,弄脏、弄坏不是很可惜?而且要是不小心弄坏,根本赔不起吧?
刚才开门的人不是房东冯先生,那他也是这里的房客吗?不知道他住哪间呢?不会跟她是邻居吧?那更要跟他打好关系才行,不过他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一个人在外生活不容易,压力很大吧?她以后要多找他说话才好!
张慕蓠来到客厅,微微一怔,刚才走得太急都没留心观察,原来这里还有别人!
沙发上,一个长得很漂亮、很漂亮,像电影明星一样漂亮的女人,穿着条红色的窄裙,风情万种地斜坐在白色的沙发上,看上去美得像幅画一样。
她也是这里的房客?张慕蓠心怦怦跳,有没有搞错,大都市的人在家里都打扮得这么漂亮吗?而且全都好有气质啊!而且,心情看上去都不是很好……
明明是俊男美女,可都摆着张臭脸,真是可惜。
“梓悦,她是谁?”那个大美女连生气的声音都那么好听,她问一旁的金梓悦。
金梓悦并没回答对方的问题,他反而看向张慕蓠,看她还是刚才的打扮,唯一称得上改变的就是眼角不再抽搐。
“妳完事了?”他问她。
“啊?嗯!”张慕蓠的脸更红了,憋了半天才说:“谢谢你!”
“不客气。”金梓悦虽然也有些奇怪,但还是走到她身边,看着身高只到他肩膀的她,微笑着说:“但只谢谢是不够的哦。”
“当然!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以后我们都要互相帮忙的!有我能帮的尽管开口!”张慕蓠很豪迈,她喜欢会对她微笑的人。
金梓悦愣了下,又笑了起来,只不过那声音听上去,怎么好像有点尴尬?
“妳看她,多可爱。”他对沙发上的大美女说。
“所以呢?她到底是谁啦?”大美女更不耐烦了,“你竟然随便让女人进来,又不是不知道我还在这呢!”
“米兰,那不一样。”金梓悦不紧不慢地说。
他们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张慕蓠完全听不懂,但好像都是在围绕着她展开一样,这就让她更迷茫了,她只好负责微笑。
这时金梓悦拍拍她的肩头,她微笑着抬起头,他的手顺势抵上她的下巴,然后俯来。
张慕蓠莫名其妙地只觉得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想问他有什么事,可嘴巴已经张不开了。
他他他他,他吻了她!
嘴唇湿湿的、热热的,男性的气息进入她的鼻息,混合着她的呼吸,张慕蓠顿时僵住,因过度的震惊而头皮发麻、四肢无力、头晕目眩……
金梓悦很快结束了这简单而短暂的一吻,而后对沙发上的女人笑着,拍了拍张慕蓠的头说:“最近我就是喜欢这种可爱型的,像小动物一样跑来跑去,只看着都觉得身心愉悦。”
那个叫米兰的大美女,几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看的眼睛露出恐怖的光,“梓悦,你是在故意气我吗?”
“为什么要气妳,我终于找到了喜欢的类型,妳不是应该为我高兴吗?”
大美女气得说不出话,咬着嘴唇瞪着他放在张慕蓠脑袋上的那只手,而张慕蓠的脑中依然隆隆作响。
“妳看,我跟慕妮还约了去看电影,虽然时间不急,但我想下午带她出去玩玩,买买衣服什么的。”金梓悦说。
“是吗?那突然跑来打扰了你的好事,是我该抱歉啰?为了不继续打扰你跟『女朋友』的甜蜜时刻,我是不是应该识相点立刻消失才对?”
金梓悦笑而不语,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白。
大美女恶狠狠地瞪了张慕蓠一眼,终于被金梓悦给气走了。
房子里少了一个人,张慕蓠的脑袋里还是雷声不断,直到被米兰甩门的声响震得灵魂归位,她五感才算回归,人有了点知觉。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借厕所,帅哥美女吵架,她被吻?而那个强吻了她又气走另一个女人的男人,这会坐在沙发上喝茶?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那种有气质会三国语言的印象如过眼烟云,张慕蓠又羞、又怒、又无措,自己好像被当成了一样工具,被用完后就置之不理。
但是,那可是她的初吻啊!
“嗯?妳回神了?”金梓悦调侃道,又说:“没妳的事了,妳可以走了。”
“什么叫我可以走了?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张慕蓠的手背狠狠蹭着自己的嘴,现在才发脾气好像有点晚,她本来可不是这么迟钝的人!
听到她音量又提高,金梓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钞,一张一张地数着,“要几张?”
张慕蓠过去一把抓起他手中所有钞票,然后像天女散花一样向天花板甩去,钞票纷纷落下,看着很有点颓废的美感。
不过,张慕蓠可是已经气到不行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已经很烦了,请妳别再无理取闹。”金梓悦见她又冲着自己大叫,还把自己家弄得到处是钞票这么脏,连喝茶去火的心情都没了。
“我无理取闹?”张慕蓠不敢相信,他们的道德观彷佛不在同一个次元。
金梓悦鼻子里喷出口气,懒得再跟她周旋,说:“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我不过是亲了妳一下而已,难道妳还打算赖上我了不成?”
“难不成这还是件让我觉得多么荣幸的事?”
“妳自己心里清楚。”金梓悦轻蔑地看她,“借厕所这种理由我都不知听过几百遍了,今天不过是想让米兰离开,才破例让妳进来的,结果妳完全不配合,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说是去厕所但又没换衣服,还是穿得又土又脏,会吻妳这种长得像浣熊一样的女人已经很足够了,简单来说,是妳运气好才能进这道门,如果妳想靠一个吻就威胁我,那也太白痴了。”
张慕蓠听得差点没断气,这个抢走她初吻,却连她名字叫什么都记错的男人,还乱七八糟说一些听不懂的理由,想让她千恩万谢?
“我借个厕所而已为什么要换衣服啊?我借厕所当然是为了大号啊!你大号还要换衣服吗?你是哪个国家的王子殿下吗?亏我还觉得你会是个不错的室友,结果原来是个神经病!”
“妳在我家厕所大号?”金梓悦站起来,脸色煞白。
不知怎的,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她反倒有种胜利感,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了,她摆出得意的笑,“是啊,是你同意的!”
“妳不是月兑衣舞娘吗?”对金梓悦来说,陌生人在他家厕所大号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你才月兑衣舞娘咧!神经病!”张慕蓠拿出那张记地址的纸条住他脸上一甩,“这房间我不租了!我才不要跟神经病住一起!”
金梓悦拿着那张纸条,念道:“莲花西路13号B室冯先生?这是什么?”
“这是地址啊!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为了被你那张恶心的臭嘴亲吗?”
金梓悦看看她,再看看那张便条纸,今天真是他的倒霉日,他揉揉眉心呼了口气,问她说:“莲花西路是什么地方?”
他这一问,问得张慕蓠也有点愣,金梓悦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告诉她道:“据我所知,莲花西路是离这里四十分钟车程,在市区的另一边的街道,而这里,是莲花路。”
“莲花西路不是在莲花路的西边吗?”张慕蓠一副自己很不好骗的样子,她可是刻意一直往西走的,才走到了这栋别墅前!
金梓悦对她的质问不以为意,很无奈地说:“真是场闹剧,连路都认不清就闯进外人家里。”
张慕蓠有点结巴,本来就觉得自己租的房子会在别墅区有点奇怪,可谁能想到中文字那么多,路名却非得要取得那么像啊!这不是欺负外来人吗?
金梓悦看着她,她也盯着他。
“所以说,妳没权利在我家大号,我也没权利亲妳,我们扯平了。”
这在他眼里能算成一回事吗?张慕蓠对他所下的结论表示亿万分的不可理喻,可如果真是她自己马虎在前,那不就等于送自己入虎口?
“什么扯平了?你还说我又土又脏,说我像浣熊,开什么玩笑,我跟你都算不上认识,凭什么要被你那么说!”
金梓悦皱眉,“事实而已。”
“事实个屁!如果我说你又丑又脏,满身汗味,头发油油的,长得像大猩猩,你也觉得这是『正当表述』?”
他耸肩,“无所谓,反正我知道自己不是。”
张慕蓠惊奇于这是何等霸道又自恋的人,她的初吻,就这么在跟大号划上等号后,莫名其妙的没了?
可再想,不然又能怎样呢?跟他要一笔遮羞费?虽然她很想那么做,可不想自己的初吻变成一场交易;嫁给他?除非她也疯了;告诉他这是她的初吻,让他道歉?她开不了那个口!
“你这种性格,一定没女人愿意嫁你的啦!”最后,她只能诅咒他……
“那也得我先想要娶才行。”金梓悦不以为意,好不容易让米兰走了,他可不想换跟另一个女人周旋,“慕妮小姐,需要我给妳搭车的钱吗?”
“我叫慕蓠!张慕蓠!你给我记住!再敢叫错,见一次打一次!”
为什么要让他记住?这个她一辈子肯定只打一次交道的男人,而且明知他对于她的名字一点兴趣也没有,可她还是反复吼了好几次自己的名字。
可能是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初吻对象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吧,虽然,最后她也不晓得他的名字是什么……
忘记问了,也没必要去问,怕他误会她是对他感兴趣,她才不稀罕!虽然,最后她还是拿了他提供的搭车的钱。
◎◎◎
因为到了新的城市,一切都要重新来过,每天每天张慕蓠都忙得不亦乐乎。
家乡的阿姨托人帮她介绍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她毅然独身来到这里,从租房子到买家具样样都要自己来,平时还要上班。
那一天,那个无耻男的插曲,在她繁忙的生活中,早被踢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要不是天杀的她真那么巧又再碰到那个男人,她真的可以让自己,从那天的阴影里走出来!
张慕蓠工作的地方“金泰”,是一间大型的厨具企业,在市区有一整栋大楼作为公司办公之用,他们的抽油烟机特别有名,她家用的就是这个牌子,用了八年都没出过问题。
这种大型企业按理说是不容易进的,这多亏家乡的邻居阿姨介绍,那个阿姨的女儿就在金泰工作,而且是销售部的主管,听说她有意来这边发展,主动帮忙她介绍工作,薪水是她原来工作的三倍。
现在张慕蓠也在抽油烟机的销售部工作,不过不是什么重要的职务,只是个跑腿的小职员而已,但这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工作顺利,住的地方也定了下来,虽然累点,但她很知足。
这天张慕蓠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坐最早班的公交车到公司附近下车,再步行十分钟到金泰大楼,这是她每天早上的固定行程。
到了公司,张慕蓠融入上班的人潮中,笔直地朝大厅电梯那走,她边想着这一天要做的工作,脚下机械地跟随人流前进,突然,眼角的余光好像扫到了什么,脚就那么自动地停了下来。
在公司大厅一个算不上不显眼的角落,一个穿白色连身裙的长发女人背对她站着,那件连身裙光滑又有质感,很好的勾勒出女人玲珑的体形,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货。
张慕蓠不是看上人家的裙子,而是和那长发女人相对而站,几乎脸都要碰到脸的男人,不就是那个住莲花路的贱男!
起初张慕蓠还当自己是看错了,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多的人,偏偏让她遇到同一个人两次,可他那张欺骗性极强的斯文脸,她又怎么可能认错。
比如说现在,他就把手放在那个长发女人的脸上,似乎要把人家脑袋抱住一样,而他的脸还直往人家脸上凑。
而那个女人呢,则很不情愿地躲避着他的“袭击”,每次他把脸凑上去,她都侧脸躲开,然后又被他的手强行把脸扳正面朝他。
这看上去,不是他试图强吻人家又是什么?
张慕蓠心头一把火烧上去,身体比思维先一步行动,气势汹汹地朝金梓悦走去。
她的气势让人想忽略都不太可能,那边金梓悦正跟面前的女人低声说着什么,就见不远处一团火球在向自己靠近,那团火球看着好眼熟,个子矮矮的、小小的……
“浣熊!”金梓悦同样吃惊不小。
“什么浣熊?”他面前的女人被这个词和他的目光吸引,她转过身去看。
张慕蓠一看,这个长发女人不是那天在他家的那个米兰,而且她还眼圈红红,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她的想法果然没错!张慕蓠顿时感同身受,一双怒目瞪向金梓悦,“你这个贱男人!”
在那长发女人的惊呼下,个子小小的张慕蓠展现出超凡的爆发力,像只凶猛的小兽朝金梓悦扑了上去,扬起她那只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的手,给金梓悦响亮地来了一巴掌,咆哮道:“我说过,再叫不对我名字,见一次打一次!”
金梓悦和那个长发女人包括此时在大厅中的所有员工,脸上都是同一种表情,就是呆滞。
张慕蓠的巴掌声空洞地在大厅中回响……
呃,怎么周围鸦雀无声的?张慕蓠眼珠转转扫扫周围,怎么大家都停下来了?她的动静没那么大吧?就算稍微有点用力过猛,也不至于所有人都像被下了定身术一样啊,这个样子,她很尴尬耶!
“妳这女人。”金梓悦模着自己的脸,她用力之狠让脸颊直接跳过了疼痛的部分,转为麻木,又麻又烫,“妳跟踪我!”
“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还没说是你跟踪我呢!”张慕蓠看了眼那愣住的长发女人,瞧她多可怜,都让他给吓傻了,“我说你还真是死性不改,你就那么喜欢强吻别人吗?你以为自己是谁,王爷家的纨裤公子吗?就算你是,现在也不是古代,轮不着你来欺压百姓!”
她就是要大声点,让所有人都听到,知道这个人的真面目,让他没脸再出现在这!
话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这个重要的问题在张慕蓠脑中一闪而过,但她觉得原因已经不重要了,索性不再去想。
金梓悦的脸更红了,不过不是因为那巴掌,而是因为周围那一双双等着看好戏的视线,他咬着牙,简直想当众把这个小浣熊大卸八块分给大家当晚饭!
“就算我欺压百姓,妳也不是包青天!”金梓悦压着火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很怒地一把揪起张慕蓠的耳朵。
张慕蓠哪想到做错事的他还能这么嚣张,她完全没防备,而他又比她高出一个头,她像只茶壶被他轻易提起,“哎呀呀,疼疼疼!”她踮起脚尖,“你放手!无耻!哎呀!”
看她那吃疼的小脸,金梓悦心头竟升起一丝快意,想提着她耳朵转两圈,她那个样子必定很有趣,可眼下哪有那个工夫,“妳有说疼的权利吗?”
他肿着半边脸,提着张慕蓠的耳朵,把她拎进了一楼大厅侧边的咖啡厅,身后看热闹的人因此一哄而散,都当什么也没看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