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改天再谈吧!”
赖佩瑜低应了声,黯然退场。
“好了,我也该走了。”看看腕表,顾人杰无奈地道。事实上要不是赖佩瑜坚持,他根本没有时间出来,等着他处理的事情还很多。“再信我一次,晚上我会过去的。”
“你已经没信用了!”方幸乐双手环胸,冷冷地瞄去一眼,告诉自己别这么简单就相信他!
“那总要给我个机会重建吧?就这么说定了。”手机响起,顾人杰叹口气,朝两人点头示意,结束了愉悦的忙里偷闲时光。
“顾人杰!你这个顾人怨的!”见他说走就走,方幸乐气得骂人。
“学长有他的难处,你也别这样。”徐如茵忍不住劝道。
“他有他的难处,难不成我就得闷不吭声地随他吗?”方幸乐气瘫在座位上,依然是怨念颇深。“他忙我没意见,可是这样三番两次地晃点我,你要我怎么忍下这口气?”
做人要有原则,她向来不是什么温柔体贴之流的。
“而且你也看到了,他口口声声说他忙,结果却带着女人出来吃饭。”方幸乐冷哼一声,最让她气愤的就是这点。
“赖学姊……不好摆月兑。”徐如茵冷静地道出见解。
“你也看得出来她对顾人怨有意吧?偏偏他死不承认。”想起顾人杰的那套说词,方幸乐就觉得气闷。
“他?学长吗?”徐如茵倒是一脸领悟。“大概是想装傻蒙混吧?毕竟同学一场,基本的感情是有的。”
“跟她有感情的话,干嘛还来招惹我?”想到就气。
“别再拍桌子了,店家都快赶人了。”徐如茵淡淡制止方幸乐失控的行为。“我说的是同学间的普通友情,你想太多了。”
“我觉得既然无意的话就跟她讲清楚,这样拖着搞暧昧,只是在惹麻烦。”方幸乐每次看到赖佩瑜那哀怨不满的眼神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她的个性向来就直来直往,实在受不了这套。
从学校时期,她就知道这位“优秀”的学姊瞧她有多不顺眼,那表情就像是在替顾人杰抱屈,为了她这块朽木浪费了大半时间。
奇怪,明明就是顾人杰自己主动来招惹她的,有意见的话干嘛不去找他啊?
“麻烦啊……”徐如茵想到赖佩瑜方才那不甘心的模样,的确是麻烦。“是有可能。”
“我就说嘛!”难得获得支持,方幸乐精神一振。
“可是你也别把气发在学长身上,相信他,他会处理妥当的。”连眼前这个“破坏王”都能收服了,还有什么事情是顾人杰处理不了的?
方幸乐白她一眼。
“是啊,如果你的处理妥当指的是不处理的话,我的确能相信他的能力。”问题是,顾人杰全然不当回事啊!
“总之,相信学长吧!”徐如茵也猜不出来事情会如何收场,但她对顾人杰的危机处理能力有信心。
方幸乐倔强地别开脸,闷闷生气。
表才信他呢!
是夜,爽约多次的顾人杰不敢再削薄自己的信用,果然拎着一袋“贡品”出现在工作室内。
不过女主人还是不太高兴。
彼人杰暗叹口气,除了十年前不告而别的事外,还真没见她气过这么久,是因为太在意他了吗?
不管原因为何,他总是月兑不了责任的。
拉起她的手,他带笑地将两只钥匙放到她掌心。
“这什么?”她皱眉,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我办公室跟新家的钥匙。”知道她今天其实去过事务所,只是和自己错过了,也难怪他会在事务所附近的咖啡馆遇上气冲冲的她。
“以后我不在事务所的话,你就进我办公室等吧!”
“我干嘛要去?”方幸乐直觉地想丢开,却让他的大掌包握住。
“因为我希望你去。”顾人杰一把抱住她,颇为无奈。“再口是心非下去,就不像方幸乐了。”
方幸乐沉默,她自己的确也觉得不对劲,自从他回来后,她的个性一变再变,变得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烦了。
“也许,我还是不适合谈情说爱的。”半晌,她说出这个结论。
“没那回事。”他就伯她这样说。
“你今天跟赖佩瑜一块?”她不忘下午的“巧遇”。
环抱着她,顾人杰对她的询问起了一丝紧张,再也不能纯然地沉浸于她在意他的喜悦中。
处在信用破产阶段,取消与她的约会却又被她撞见和倾慕他的女子走在一块,的确很容易产生误会。
“我不是说她父亲公司有件官司委托我吗?今天我陪她去跟对方谈和解的事,回来已经过了用餐时间,才想说到附近随便吃吃,再回办公室整理资料。”他详细地解释,不忘暗自打量她的表情,带点罕见的小心。“我跟她没什么,别误会。”
方幸乐没说话,只是离开了他的怀抱,开始沉默地拆开他带来的消夜,一口接一口地吃着。
“幸乐?”这等反应,着实让顾人杰不安。
冷静过头的她,更让人觉得危机重重。
方幸乐塞着食物,对自己的隐忍行为感到不解。她向来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管他人感受的;偏偏就只有他,能够让她认识“克制”这两个字的真意。
“你在想什么?”她的沉默,只是让顾人杰心里更加不安,他可没忘了她方才的念头——不适合谈情说爱。
这话跟要求分手,其实已经快要没分别了。
“我相信你。”她是该相信他,冷静分析的话,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就算赖佩瑜跟在他身边多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只是,胸口依然有股不知名的闷气,沉甸甸地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只知道自己并不喜欢这种改变。
难道恋爱一定会使人变得不同吗?难道人总是要为了另一半掩藏住自己的真性情?她有点迷惑了。
事实上,她很想大叫大跳地宣泄自己的不满,要他去跟赖佩瑜说清楚,然后保持距离以策安全,而不是说什么“相信”这种鬼话。
相不相信是一回事,心情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情感与朋友的劝导,让她压下了自己的“冲动”,选择了人家眼中得体的回答。谈感情,真的要这么累吗?
见她闷不吭声地只是吃东西,顾人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定是在生气!想想最近发生的事,她的确是该生气,只是她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却与他想的大相径庭。
依她那大刺剌的性子,应该像之前挂他电话,赏他白眼,将所有的不满全说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静得令他害怕。他没见过这样的她。
“幸乐,搬来和我一块住吧!”
她抬眼,有着讶异。
“这样我至少每天都还见得到你一面。”工作的忙碌,不是他所能控制,事务所刚开始运作,很多事情都还未上轨道,才会一再发生意外导致他的爽约,他心里是相当过意不去的。
原以为,两人分离十年都这样度过了,暂时见不到面她应该也不会觉得怎样,现在看来,他错得离谱。
“不用了。”方幸乐想了一下,开口拒绝。她不想再让步了!
彼人杰盯着她平静无波的侧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坚定地由后面环抱住她。
“一个月。”他许下期限。“一个月一内,我会把工作推上轨道,不会再老是『临时有事』了。”
对此,方幸乐只是微扯嘴角。“随你啦!”
他没搞清楚,她真正在意的是她自己,还有那个视她为仇敌的赖佩瑜。
徐如茵说得对,她心胸是狭窄,但是,就算被批评心胸狭窄,她也不要当假好人!
方幸乐在心中下了决定,下次再相遇,她绝对会诚实地反映自己的心情!
她要扞卫自己的爱情!
赖佩瑜轻轻敲了两下厚重的木门,没想到传出的却是女子的嗓音。
“你怎么会在这?”急推开门,赖佩瑜瞪大眼。
这里是顾人杰的私人办公室,方幸乐怎么会出现?
“来探班不行吗?”对方问得无礼,方幸乐也不跟她客气。
赖佩瑜看着方幸乐毫无坐相地瘫靠在顾人杰的办公椅上,一手拎着杯珍珠女乃茶吸着,另一手随意翻着桌上的资料,一副闲散不正经的模样,让她觉得刺目极了。
这么没教养、粗鲁、自我中心的女人,为什么偏偏是顾人杰所重视的?
“你能不能坐好?”终于,赖佩瑜忍不住开口。“迫里是办公室,你自己不在乎形象,总该替人杰想想。”
方幸乐一抬眼,放下手中的文件。难得这位尊贵娇弱的学姊有勇气开口训她。
“要想什么?”从以前到现在,这个学姊的眼底就充满对她的不认同,天知道,她才不屑她的认同。
难得有机会,大家就把话说开吧!
“我不管他怎样,我就是我,假不来的。”打着“爱”的名号要求对方改变,是种不智。
“你还是这么自私!”赖佩瑜颤抖着,将多年来的心事一次全倾吐了出来。“向来都只顾着自己,从来不管别人怎么样!以前在学校,要不是因为你的事,人杰也不会在人前人后承受了众多压力,还得分心劳力地跟你竞赛,无时不刻地注意你的行为,一点轻松喘息的时刻也没有!”
一直以来,赖佩瑜都很后悔当初没在学期初那场讨论校园问题学生的会议上,大力阻止顾人杰把方幸乐这个麻烦揽住身上!
“他跟你抱怨的吗?”方幸乐微皱起眉,随即耸耸肩。“他不要的话,我无所谓啊!我并没有要求他这么做不是吗?”
一开始她有多痛恨被顾人杰“钉”,全校的人都知道吧?虽然后来两个人比赛比出一种特殊情感,但那是另一回事。
“你……”赖佩瑜气得微微发抖。“你居然还敢这么说!”
彼人杰喜欢的居然是这种人?
“都是你不好,若不是你,他现在还跟我在美国……”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接受她的感情。
方幸乐眉一挑,赖佩瑜也在美国待过?
“我没有要求他回来,你找错人了。”酷酷跩跩的,一如“方幸乐”给人的印象,她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对不起赖佩瑜,自然也没必要承受赖佩瑜不实的指控。
“你没有要求,可是他总觉得对你有责任!”赖佩瑜忍不住红了眼眶,为顾人杰,也为自己不值。“我当初真该反对让他去处理你的事……我应该替他接下来的……”
方幸乐瞪大眼,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一直默默守在他身旁,还追到美国去,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发现、接纳我的心意……”前几年,她几乎以为她要成功了!顾人杰身边最亲近的女性就是她。没想到,他却临时决定回台湾,不顾任何人劝留与反对,结束了美国的工作,回来找方幸乐。
“学姊,”这样够尊师重道了吧?方幸乐忍不住朝半空抛去个白眼。“你不觉得你来跟我说这些话是白搭吗?我没拦着顾人杰,你如果有什么不满,应该直接找他去。”
赖佩瑜暗恋的人又不是她,在这边剖心挖肺的有用吗?
“是你,都是你!”赖佩瑜继续指控。“如果没有你,人杰会接受我的!我们共处了那么多年,我是他的好助手、好搭档,你跟他根本就不相配,你们根本不适合!”
方幸乐在这一段泣诉中,捉到了丝丝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