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间,妳看看……”
七十多岁的房东太太,带着初到东京的铃木亚海爬上一踩便咿呀作响的木楼梯,来到了位于房子二楼的边间。
打开房门,三坪不到的房间里散发出些许霉味,那些老旧的木头层架上也满是灰尘。
门边有个小洗手台跟一个单口瓦斯炉,盥洗或煮点吃的应该不难。
此外,房里搁了张单人铁床架,几乎占去了空间的一半。但她的东西不多,倒也不愁会摆不下。
这个边间有两扇小窗,亚海估计只要打开窗户透透风,再稍作整理,应该就能落脚。
月租两万,这价位在东京可是难得的低。就算破旧,总是可以遮风避雨。
“楼下有个公用浴室,随时可以使用。”房东太太说着,试探地问:“铃木小姐,妳觉得怎样?”
“嗯。”亚海点头,没多考虑便答应了下来。
“那好,我们下楼打个契约吧。”房东太太接着又说:“我这儿不收押金,半年一约,行吗?”
“好。”
这当然好,再没别的地方比这儿更适合她——得拚命存钱的她。
她从小住在南方一个居民不到百人的小岛上,父母在岛上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短短十二年,便胡里胡涂的生了九个小孩。
胡里胡涂是她自己认为的,她爸妈倒是乐在其中。
可以想见一家十一口塞在一个小房子里是什么光景,自小,她就没穿过一件新衣,虽没饿着,但从不知道什么叫美食。等年龄稍长,全家人总挤在一起的生活让她不敢奢求所谓的隐私。
她的父母乐天豁达,对这种生活不以为意,但身为长女的她却一心想月兑离这清贫的日子,让弟妹们不必再羡慕本岛同学们有他们看都没看过的新奇玩意。
中学毕业后,她非常争气的考上了一流的国立女高,为了读书方便,她住在学校为远地学生准备的宿舍。白天上课,放学后便偷偷到附近的食堂打工贴补家用,偶尔还可以为弟妹们买些小东西。
三年过去,她又考上国立大学,成为他们岛上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学生。
她一直努力追逐的目标是让全家人月兑离贫穷,让弟妹们都至少有高中以上的学历,将来在社会上才能与人竞争。
小岛上除了种菜捕鱼,没有其他活儿可做,她绝不能让弟妹们永远窝在那个放眼所及只有茫茫大海的地方,一辈子庸庸碌碌的过活。
大学四年,她一边读书一边打工,不只筹措了自己的学费,还能负担两个高中弟妹的学杂费。爸妈仰赖她,而她也理所当然的扛起担子。
毕业后,教授为她介绍了一份在东京的工作。
东洋制铁,全国百大企业之一,教授与社长是大学同学,因此将在校成绩优异的她引荐给社长,成为秘书室的一员。
尽管起薪不差,足够她为自己找一个更好的住处,但为了攒下更多的钱寄回老家,食衣住行育乐的事,她是能免则免、能省便省。
她计划在东洋制铁好好的工作几年,若不能变成高阶主管,至少也要找到一个可靠、善良、宽厚,爱她也愿意爱她家人的男人嫁了。
“房东太太,以后就麻烦您了。”她客气有礼的弯腰一欠身。
“不麻烦、不麻烦。”房东太太笑说:“负责管理的小丸不在,晚一点我请他去看看妳有什么需要的,好吗?”
“小丸?”
这是什么名字?是绰号吧?她记得家里的老七、老八和老九有阵子爱看的﹁哈姆太郎﹂卡通里,就有只名叫小丸的可爱小仓鼠。
“他是个好孩子,负责帮我管理这儿的大小琐事,什么东西缺了坏了,妳只管找他。”房东太太说着,轻轻拉了她一把,“走,我们下楼吧。”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