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恶犬!”随着“砰”地一声,围着围裙的林思嘉手握平底锅往狗头上一敲,狗站在那里眼冒金星的叫了几下,耷拉着脑袋走到一旁。
“喂,你打狗也要看主人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家火星?”被那砰地一声吸引注意力的杜峰放下报纸走过来,心痛不已地模了一下他爱犬的头,那只狗疼得满肚仇恨,不分主人还是仇人地咧开嘴,露出利齿冲着空气张牙舞爪,杜峰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看它都怎样对我们家甜甜!”把乌龟拿起来放进鱼缸里,林思嘉踱回炉灶前。
那里一锅粥已经满溢出来,将平底锅放到炉子上,下油,打蛋,因为没控制火候,结果来不及翻的蛋都成了焦黑状。
“我不吃了,你给它们弄点狗粮猫粮吧!”杜峰把报纸一搁,离开餐桌走上二楼。
猫闻了闻那坨蛋,扭过头很不屑地走了,倒是狗对着餐桌狂跳,林思嘉把蛋往它面前一放,它打了个喷嚏,也往楼上跑去。
遇上这三个这么难侍候的主儿,简直就是折磨!
杜峰出门前只交待一句:“别想着偷懒,不然晚上我回来就把你扫地出门!”
这什么狗什么猫啊?不就是普通品种嘛,待遇比人还要好呢。
在院子那蔷薇花架下打开水龙头,用德国进口的花香沐浴露给它们洗澡,香喷喷的,比人的头发还要柔顺易梳,也因为这样,把周围的狂蜂浪蝶都引来了,她连忙把它们拉回家里,关好了门窗;吃的就更不用说,全是进口罐头,打开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流口水。
有钱也不是这样挥霍的啊,就算挥霍也不是挥霍在这种普通物种上面的啊!
林思嘉心里忿忿不平!
拖着恶犬在街上溜跶,是她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之一,说是可以增强恶犬的抵抗力,但据林思嘉观察,这恶犬就算是来个超级禽流感也会百毒不侵,可是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多余的散步?这可恶的狗主,分明就是想人尽其用,让她一分钟都闲不下来!
牵狗散步也就罢了,回来还要给猫梳毛?那种短毛猫,一身毛像刺一样直竖起,梳齿碰到就浑身不自在地缩一下,她真搞不懂猫主是不是脑筋短路,这跟给和尚用梳子有什么区别呢?
最可恶的是,家里明明就有洗衣机,这脑筋短路男偏要她手洗衣服,让她的手最近粗糙了不少!幸好她将他的内裤全扔进杂物间,谎称被风吹跑了,才不至于摧残她那矜持的尊严。
只有这样忍辱负重地活着,她才可以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计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易维哥哥一直没有再出现,不然的话,他可能会给自己一些帮助。
易维哥哥是爸爸的好朋友,易世伯的儿子,以前家里没出事之前,他经常来作客,会带喜欢宅在家里的林思嘉到处玩,可是自从家里出事以后,易维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没有再联系,虽然她知道或许是自己家道中落,人人为求自保,可是对易维,她是存在一点幻想,毕竟,她喜欢他很久了。
“林小姐,你再不给我做一顿象样的饭菜,我就要解雇你了!”杜峰望着满桌炒黄了、煮焦了、炸烂了的菜,还有那些米样没变的饭,大声抗议。
“我会努力改进的,拜托,再给我一段时间,不然我真不知道我要到哪去了。”林思嘉表面是点头哈腰不停争取机会,可是早已用月复语骂了他千百回了。
看着面前对她不停发牢骚的男人身后,那只可恶的黑猫地球,正衔着她最心爱的小玩具熊,往地毯的方向移动,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忽而悬到半空,“不,不要!”她惊恐地睁大双眼,不远处,恶犬正在步步逼近。
还没等她来得及从猫嘴夺熊,那狗嘴早已迎上,一猫一狗,各咬着小熊一边僵持着……
“呜呜……”猫狗各不相让,主人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随着“啪”地一声裂线,小熊肚子里的棉花露了出来,蓬松松地弹了出来。
“啊,臭狗,死猫!”林思嘉撵起扫帚追着它们满屋子地跑,一下子房子里鸡飞狗跳。
“拜托你冷静点,这可是我的家!”一把夺过她的扫帚,杜峰阻止房子里的混乱。
林思嘉不发一言,掉头捡起地上破裂的小熊,哭着跑上了楼,一狗一猫坐在沙发上,无辜地望着主人。
这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寄人篱下要看人脸色,爸爸,妈妈……他们都躲哪去了?坐在房间的黑暗角落里,林思嘉抽泣着。
“开门。”
“不开。”
“我只数三下。”
“不开不开就是不开!”抓起一本书重重地砸到门板上。
“我代火星和地球向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已经弄坏了,这是我爸爸送给我的礼物!”
“我给你买一个。”
“你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钱来解决吗?你以为买一只就可以取代它的意义了吗?你们……非常讨厌!”
“反正我已经道歉,也答应赔你,如果你不领情,那就算了!”
“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快走!”又是一本书砸过去。
沉重的钝响传来,让杜峰摇了摇头,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道过歉,要是传到公司里,他大概脸都会被笑黄,“我明天放假,我要出去购物,你要跟我出去提东西。”
“我不要!”嘴上说是不要,可是身为佣人,身负整个家族的复兴大业,她不能怠慢他。
第二天林思嘉仍然要跟在杜峰身后,大袋小袋的让她腰酸背痛,太久没出门了,她感觉街上、商场里的人都像怪物一般,她只想立即回去,可是比女人还要女人,天生购物狂的杜峰,她名义上的主人,好像对购物乐此不疲,幸好最后他拉她进一间西餐厅,才满足她劳累一个下午后最大的。
杜峰指着菜单点了几样,林思嘉正想要点的时候,服务生却一把将菜单抽走了,“喂,我……我还没有点呢。”她眼巴巴地盯着菜单,发出抗议。
“对不起,小姐,这位先生已经帮你点好了。”服务生说完,奇怪地望了她一眼。
不一会,一盘香喷喷的七成熟牛排就上了桌,放在杜峰面前,杜峰非常不客气地拿起刀叉开动了,林思嘉咽了咽口水,等着服务生给自己上桌的同时,心里不免嘀咕了几句,这男人真没风度!
“小姐,请慢用。”
林思嘉开心地等服务生把她那份上桌,却傻了眼。“服务生,你是不是上错了?”
“没有啊,点单上是这样写的,一碟素菜,请慢用。”
“这……杜峰!”她站起身来正想伸手掐杜峰的脖子,可是不远处走来的那个人,让她停止了一切动作,全身像点穴般一动不动。
“喂,鬼上身啊你?”放下刀子用手在她面前摆了摆,她仍然愣愣地望着不远处。
“哟,这不是思嘉吗?怎么,新男友?”让她震惊的不是还记得起她的名字的女子,而是女子身旁那位气宇轩昂的男子。
“易维……”
“思嘉,想不到吧,我现在跟易维在一起呢。”女子甜甜地笑着,双手挽上易维的手臂。
易维脸上有那么着不自在,他想甩开女子的手,可是却事与愿违,那双手缠着他更紧了,“思嘉,这是你的男朋友吗?”易维总算是开口了。
“不……”
“对,我是她的男朋友,我叫杜峰。”正说着,一条粗壮的手臂揽在她的腰上,刻意地带近了彼此的距离,还一脸状似亲密。
“哟,为什么你们吃的……”面前的女子眼尖,“怎么思嘉都吃些畜牲都不屑的东西啊?”
“哦,呵,思嘉知道我喜欢骨感美人,所以她想吃些蔬菜减肥,我都叫她不要这样了,她就是不听话!”说这么一堆,他那不安分的大手始终圈着她的腰,暧昧尽显。
思嘉脸都绿了,差点没吐血,这下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可是,因为面前那个不怀好意的女人,她还得配合他演好这场戏!
“你们真是恩爱啊!”女子见鸡蛋里挑不出骨头,知道再说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于是转身走了。
思嘉望着易维脸上的反应,直到最后他转过身去,差点没瘫软在杜峰怀里,可是没想到前一分钟还揽着她温情无比的手,忽然一把甩开了她,回复原状,他继续他的晚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她吃着那绿油油的青菜,味同嚼蜡,只是面前这个在她最难堪的时刻帮她解围的男人,她总算有了新的认识,至少,他不是那么坏的人!尽避她的难堪,也是他造成的。
算是他将功赎罪吧!
这晚,他正在一间客房改装而成的运动房里踢靶,林思嘉不敢因为嫌吵而惹他,谁知道他是不是跆拳道黑带?
幸好他只是改装客房,自己的房间,爸爸妈妈的房间,他都没有动,只是将之前家里用来招呼客人的一个大房间改装而已,当然,他能勉强维持原状,也多得自己涕泪交加的哀求。
她知道,他一定有心事!不然他不会每天晚上都心事重重地在运动房里踢靶。
这天晚上,她坐在门口神游,然后看着他坐在台阶上小心地捂着脚。
他受伤了!
“我帮你处理伤口吧!”
“不用!”
他最近的口气变得异常冷淡,尽避不和自己针锋相对,可是也不见得好到哪去,她才知道冷战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面前蹲下,小心地用消毒水消毒伤口,然后上药包扎,这对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毕竟她是医学世家出身,可是他却在这一切之后,冷冷地推开她,单脚跳到窗前。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将窗外的树吹得摇摆,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该死!你刚才回来的时候没关紧大门吗?”他怒问。
“噢!我忘记了,我现在去关。”林思嘉正欲转身,猫从楼梯走下来,叫了一声,却不见狗的踪影。
杜峰推开她,大叫几声火星的名字,可是根本不见它任何回应,要是平时,它至少也会回应几声,虽然是恶犬,那点教养还是有的。
“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我一定把它找回来。”林思嘉拿起雨伞,打开了门,风立即从四面八方灌进屋子里。她望向天边,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一道雷劈头盖脸而下,她吓了一跳,可是咬咬牙,强撑起伞走了出去。
虽然杜峰见状有那么点不忍,可是他却不发一言。
院子四周找了一遍,没有狗的踪影,从半开的大门走了出去,她使劲关上。风吹得路边的树木如魔鬼肆虐般,雨哗哗而下,公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只想哭,一片水茫茫不见尽头,只能感觉脚边淌过的雨水冰凉的触感,路边的花坛,小树丛,还有垃圾桶,她都寻遍了,一路上不停叫着火星的名字,可是没有它的回应。
忽然前面一双蓝幽幽的眼睛吓了她一跳,那是一条流浪狗,她捡起石头将它打跑,然后听到旁边草丛里有低声的呜咽。
她看到火星正躲在草丛里不敢出来,她轻轻地叫了一声,火星认得是她,终于跑了出来,抱着她的腿不停地亲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