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话,周莉馨楞了一下,握紧了把手,不禁转头看向下方那个男人。
“妈,如果你还在乎爸,就去告诉他。”秀秀忍不住开口劝说。
“凭什么我要先--”想也没想,周莉馨愤愤月兑口,方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刷得更白。
“自尊值几斤几两重?”秀秀好气又好笑的劝道:“你退一步,换一个爱你的男人,有什么不好?”
周莉馨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一脸青白。
看见母亲冷漠倔强的面容,秀秀叹了口气,她该说的都说了,母亲若听不进去,她就算说破嘴皮子也没用。
“妳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着,秀秀转过身,朝心爱的男人走去。
周莉馨听见女儿离开的脚步声,回首看去,只看见那个男人朝秀秀伸出了双手,将她紧拥在怀中。
莫名的,如昨夜般,心中又一痛。
饼去,她一直觉得她很成功,除了那个该死的男人,这个失败的女儿之外,她这一生一直很成功,直到昨夜,直到她看见那姓莫的,为了救秀秀,毫不迟疑的跳下了那座高梁--
他没有犹豫,不曾考虑,当秀秀掉下来,他直接松开了抓住栏杆的手,纵身一跳,只为了拯救心爱的女人。
那一秒,她知道,这一生不会有任何人为她这么做。
所以,是的,她很羡慕,也非常嫉妒。
那个男人搂着秀秀转身离开了,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
在这之前,她从来不曾相信爱情,她不让自己相信,唐贺深深伤了她的心,可是……
深吸口气,她转过头,再次看向下方甲板上的男人。
阳光洒在他身上,照亮了他指上的婚戒。
忽然间,热泪上涌。
那一秒,她知道她其实很失败,非常非常的失败,但除非她死,她绝不会和任何人坦承这件事。
所以,她颤颤的深吸口气,将涌上眼眶的泪,一过了回去。
她是周莉馨,是时尚界的女王。
她举起桌上的马丁尼,一口饮下,告诉自己--
她不需要爱情。
后来,秀秀和他一起回到了红眼。
她喜欢这栋老公寓,喜欢住在这里的人,喜欢他们之间的互动。
虽然总也有人爱糗他与她,但那感觉很好,很关心。
她喜欢心有所属的感觉,喜欢被标记为他的女人,喜欢和他一起。
那个月,他去出任务时,她就回家做衣服,她陆陆续续的往来家里与红眼之间,见到了更多红眼的员工与他们的老婆和孩子,听到了更多和他有关的事情。
她注意到,他们与她们,完全不在他面前提起阿光。
那是深深刻划在他心中的痛,她无法不为他感到心疼,也清楚感受到这些人有多好,她知道,如果没有他们,他不可能走过那一段艰难的人生。
为此,她真的深深感激。
然后有一天,可菲热切的拿他小时候的照片给她看时,她看见了他的兄弟。
那两个鼻青脸肿的男孩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和凤力刚一起在公园里,手中各有一罐正在喷可乐的特大瓶可乐,他们三个人拿喷出来的可乐互相攻击,在夏日阳光下笑得乐不可支。
“这个是阿光,这个是阿磊,大概吧,我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所以其实分不太出来。”
可菲鸥观的笑了笑,告诉她:“不过阿震他们就能分清楚,当然莫森和如月也可以。双胞胎小时候真的超可爱的,一整个像天使一样,我之前在老家看过一张照片,真的是可爱得不得了。他们从小靶情就很好,有时候不说话也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所以后来出了那件意外时,我们真的很担心阿磊会想不开。”
提起那件事,可菲的笑容消失在嘴角,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妳知道他头上这里有个疤吗?”
“嗯。”秀秀点点头。
“事情刚发生时,他常常梦游,有一次他半夜梦游时,竟然跑去港口的堤防,在上面跌了一跤,撞到了头,差点滚进海里,那伤就是当时造成的。幸好莫森发现得早,屠勤刚好也在家,及时帮忙找到昏倒在堤防上的他。但这件事把如月姊吓坏了,虽然舍不得,还是答应让他转到这边来念害。”
可菲叹了口气,听慨的说:“谁知道阿磊从此之后,就再也不肯回老家去。”
秀秀闻言一楞,他知道他说他不能回家,但她以为他多少有回去过,但可菲的说法--
“他来这里之后,就没回过家了吗?”她惊讶的看着可菲。
“嗯。”可菲点点头,说:“莫森有来看过他,但他没回去过,就连过年也不回去,他有一大堆的理由和借口,就连武哥和岚姊都拿他没办法。”
“那……他妈呢?”秀秀再问。
“如月没来过,有一次我问她,如月说等阿磊准备好了,自然会回来。”可菲再叹口气,道:“不过我猜她也没料到阿磊会这么顽固。”
蓦地,她想起那一天两人的对话。
阿磊,既然你在放假,为什么不回家?
我不能。
他说,这么说。
我不能……
想起他当时的表情,她喉头紧缩,心莫名的疼。
他不是顽固,他只是害怕,他觉得自己害死了阿光,所以不敢回家。
那一天,她回到家,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成眠。
她不断想起那些可菲给她看的照片,他和他的兄弟一起在碧海蓝天下骑着脚踏车,在操场上踢足球,在田里偷水果,在空地上烤地瓜。
她看见他们英俊的父亲和美丽的母亲在海边一起散步,在月夜下相拥看着双胞胎玩耍。
十年了,他一次也没回去过,一次也不曾回家去……
可菲说他妈说等他准备好了自然会回来,秀秀知道那女人是担心她若上来看儿子,他就更不会回家了,但他若不回家面对,就永远无法让那件事过去,这一生都会带着那伤痛。
所以她不来,她要儿子自己回家。
半梦半醒间,秀秀感觉到他回来了,将她紧拥。
她缩进他怀中,心疼不已的拥抱着这个男人,好希望好希望能为他挡去一切悲伤,抚去心中所有伤痛。
棒日清早,她难得比他还早醒来,枕边的男人睡得很沉很沉。
轻轻的,她在晨光中,抚模着他的眼角眉梢,抚着他额上的伤,想着他与他的兄弟,想着他勇敢的父亲、坚强的母亲,然后忽然间,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要做那件事,让她有些不安,可是她知道,为了他,她必须去打那通电话。
秀秀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走到阳台讲电话。
然后,她回到厨房,帮他煮了早餐,她厨艺没他的好,但她知道他其实很喜欢她替他煮饭。
这是心意,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
她特地布罩了餐桌,把餐具都摆好,然后等他。
他起床时,她正在煎那个他教她做的法式蛋卷。
“早安。”看见那个赤身的男人,她脸微红,和他问早。“我做了早餐,你洗把脸,过来吃吧。”
他晃进浴室,洗了脸,刷了牙,套上了长裤,然后才走到她身边,但他没坐下,只是将她拉到怀中亲吻,将她吻得晕头转向的,才松开她,露出性感的微笑,沙哑的开口。
“早安。”
被他这样一吻,她手上装着煎蛋的盘子差点掉了,可他早料到,已用左手帮她抓得牢牢的。
她羞红了脸,只能看着那男人帮她把煎蛋放到桌上。
“今天怎么这么早?”他拉开椅子生下。
“有个客户要订衣服,和我约了早上十一点量尺寸。”她回过神,帮他倒了杯蜂蜜柠檬汁,她不像他是个人肉榨汁机,所以一早就用汤匙挤了半天柠檬,先弄好了一大壶。
她在他对面坐下,拿起自己的刀叉,吃了起来,一边偷瞄他。
他一脸轻松写意,因为刚睡起来,他的头发还是翘的,像个十岁的男孩一般,不过他那身肌肉就一点都不像了。
她舌忝了舌忝唇,意外尝到他留在她唇上的薄荷味,是牙膏。
不自觉的,脸又热了起来。
他一下子喝光了柠檬汁,自己又倒了一杯。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她有些老志的鼓起勇气,间。
“阿磊?”
“嗯?”
“你今天有没有空?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她装作不在意的说:“你要是累了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去,我知道你很晚才回来。”
他没有多想,只嚼着笑道:“我睡饱了。”
她露出笑容,“真的?”
“嗯。”他将最后一口煎蛋送进嘴里,然后道:“我和妳一起。”
一瞬间,有种罪恶感爬上心头,她看着他,真心的道:“谢谢。”
他只是扬起嘴角,抬手倾身,抹去她嘴角上的番茄酱。
他那温柔的眼神,教她喉紧心缩,她希望等他发现事实真相时,不要太生气。
“阿磊,你知道,我真的爱你。”她认真的说。
“我知道。”他微笑。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希望自己没有做错,真的希望。
不敢让自己多想,吃完早餐后,她简单收拾了一点东西就拉着他上了车。
“你还没告诉我地址。”上车后,莫磊好笑的问她。
“在机场。”她镇定的说:“那个客户在机场。”
他没多想,她和人约十点,那表示是在最近的机场,他直接将车开到那里。
她下车之后,牵着他的手一路往前走,然后说她要去上厕所,那时他还不觉得有问题,直到她出来之后,拉着他的手,带他穿过大厅,来到国内登机的入口,然后对那个门边的人,秀出了两张机票。
“身分证。”那个人对他说。
他可以感觉到她的紧张,她的手心在冒汗,她根本不敢回头看他,但她依然握着他的手,像是怕他跑掉似的。
所以,她刚刚不是去上厕所,是去拿票。
他猜,厕所里,小肥早帮忙买好了票,等在那里。
秀秀咬着唇,心虚不己,一瞬间好害怕他会生气,会拒绝和她一起进去,但她没有退缩,只是从包包中掏出了她的身分证给那人看,然后她看向身边的男人,屏息以待。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垂眼问她。
“我知道。”她紧张的舌忝着唇,仰望着他,说:“我会和你一起。”
他蓝眸微眯,闪过某种情绪,但他没有生气,没有抽回被她握住的手,他只是看着她。
半晌后,缓缓的,他从后的口袋中,掏出了皮包翻出证件,给那人检查。
她没有办法呼吸,直到他握紧了她的手,举步和她一起走入那道通往他老家的门,走向那辆等着载他回家的飞机。
二十分钟后,飞机上了青天,穿过云霄,航行在蓝天之下,白云之上。
一路上,他一声没吭过,她弄不清他的情绪,只能安分的坐在他身边,偷瞄。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不知在想什么,但当飞机越来越靠近终点时,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她的手,几乎捏疼了她。
她没有吭声,她知道他不是故意。
蓦地,飞机转了一个弯,往一旁倾斜,她可以看见他看着窗外那座无比宽阔、湛蓝的海洋,浑身不由自主的紧绷。
然后,窗外的大海消失了,她看见城市、街道,还有机场。
没多久,飞机降落了。
从飞机上那小小的窗户里,她可以看见,那是一座在海边的城市,有着同样在海边的机场,还有如屏风一样高耸的青翠山脉。
飞机停了,机上的乘客一一下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