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上的浅痕没有消失,严宽廷看着她咧嘴的模样,不晓得为何,累积好几日的疲惫竟然瞬间消失殆尽。
但是,他绝对不会承认。
在达到自己所订的目标之前,他不想也不能谈论任何感情,更绝对要做到心无旁骛。
纵使眼前出现如斯女子,夹带美貌与高学历,毫无娇气又耐劳的恩师女儿,他也不会为了要把握突如其来出现的女子而改变初衷。
“工作做完就快点回家,女孩子家晚上十点还不回去,实在非常危险。”他好意提醒,倘若不是折返办公室拿一份文件,还不知道她竟一个人加班到这么晚。
“十点?现在已经十点了?”因为认真工作,岑晰完全没注意到时间。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赫然发现时间不早了,环顾办公室,只剩下她与他,其他人老早离开了。
“我送你回去。”看着一脸诧异的岑晰,严宽廷月兑口而出,这是心思缜密的他从未有过的现象。
“咦?”她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反射动作的出声。
“时间太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他耐着性子说明,并在心底不断的自我解释这过于诡异的举止,他告诉自己,她是恩师的女儿,也是老师亲自打越洋电话来要他好生照顾的独生女,所以他对她热心点、关心点是理所当然的。
“谢谢总裁的好意,不过我还是自己回去就好了.”虽然也想坐总裁的高级房车,舒舒服服的回家,但岑晰还是有拒绝的理由。
中午的时候她只吃了一份总汇三明治,而且还是一边吃一边工作,好不容易工作告一段落,今晚她打定主意要去夜市买一大堆小吃,回到家里,一边补看进度落后很多的连续剧,一边恣意享用美食。
因此她当然得拒绝总裁大人的好意,就算再怎么神经大条也知道,总不能要他开车载她回家,还要求顺道至夜市买美食吧!
“我坚持。”严宽廷口吻坚定,没有反驳的余地。
他当然知道台湾的治安还没差到晚上十点多一名女孩走在路上会遭遇什么危险,但就是忍不住为她担心。
“你在这里等我五分钟,我回办公室拿资料,马上出来。”
不等她抗议或反应,他迈开步伐,直接走向总裁办公室。
岑晰看着他高挺的背影,然后安分的着手收拾桌面,心想,世界上有哪个人能对抗得了他?就连向来有话直说的她,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他要她等他五分钟,果不其然,他在五分钟后走出办公室,手里多了一只装了文件的牛皮纸袋。
“久等了。”他在她的面前站定。
“不会。”岑晰拎起皮包,跟着严宽廷走进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当他们坐进他的黑色房车后,她正想开口,向来话少的老板居然率先说话。
“我饿了,陪我吃顿饭好吗?”
刹那间,岑晰的心彷佛遭逢雷击,有一股说不出的异样感受在体内流窜。
她当然没有自恋到以为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为了避免她一个女孩子家嚷嚷肚子饿,所以抢先要她陪他去吃迟来的晚餐,但是依然无法平息与他有这一瞬间感受相通的悸动。
“怎么?你有事,所以无法一起用餐吗?”瞧她迟迟没有开口,严宽廷又问。
“不……不是的……”岑晰举起手,挥了几下,正欲反驳,肚子居然在这时候不争气的咕噜作响。
由于车内没有播放音乐,因此那声响清晰可闻。
“我……”真是太糗了,她急忙按着肚子,窘得双颓泛红。
“我们的肚子真有默契。”严宽廷扯动嘴角,直盯着前方,接着将方向盘往右打,很碰巧的在路边找到一个停车位。
“这个时间居然还有停车位,真幸运!”岑晰忍不住惊诧,笑睨着他的侧脸。
她居住在台北也将近两个月,虽然属于无车阶级,但是有很多机会搭乘同事的车子出门,所以十分了解台北的停车位一位难求的状况。
“的确是。”严宽廷将车子熄火,转头,望着她,“下车吧!我知道附近有一间很不错的港式饮茶餐厅。”
“港式饮茶餐厅?”天呀!岑晰庆幸自己的嘴巴闭得够紧,要不然口水一定从嘴角流下来。
“怎么?不喜欢港式饮茶?”瞧她的神情,他不禁心生疑惑。
“怎么会?我非常的喜欢。”她赶紧严正澄清。
开什么玩笑?光听到“港式饮茶”这四个字,她的脑海瞬间浮现二、三十种菜色,口腔里分泌的口水都要将她淹没,兴奋的尖叫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严宽廷打开车门,下车后,绕过车头,替她开放副驾驶座那边的车门,看着她拎着皮包下车,才又关上车门,开放中央控制锁。
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的他特地放慢脚步,让跟在他身后的娇小岑晰能跟上自己的步伐,耳朵听着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答答声响,刚毅的嘴角竟然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岑晰望着他宽阔的背部,高挺的身形搭配简单的素面T恤与休闲裤,昂首阔步的姿态完全是天之骄子的模样,一颗心莫名的狂烈跃动。
天呀!她是怎么了?
猛然意识到心跳加速,她赶紧摇摇头,捏了捏手背,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严宽廷突然回头,看见她蹙眉的诡异模样,一脸不解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岑晰赶紧摇手,陪笑脸。
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是因为看了他的背影,忍不住脸红心跳吧?
轻扯嘴角,他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接着转身,走入一间占地竟广的港式饮茶餐厅。
她紧跟在他的后头,只见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半,餐厅里依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严先生,您好,我马上帮您带位。”站在餐厅门口,穿着旗袍的服务人员,一见到严宽廷,马上打招呼,笑望着世间少有的帅哥大富豪,随即带领他和岑晰来到紧临餐厅中庭小花园的靠窗位置。
“坐下吧!”严宽廷绅士的替岑晰拉开椅子,等她坐定后,接着在她的对面坐下。
服务人员替严宽廷与岑晰点完餐,随即送上一壶热呼呼的香片,然后离开。
“这间餐厅好漂亮,我从门口经过好几次,总是鼓不起勇气进来用餐。”岑晰一边喝着香味四溢的茶水一边说话。
“进来餐厅用餐需要什么勇气?”他不懂。
“这间餐厅的外头放了菜单,一看就知道每道菜都不便宜,我掂掂口袋里的钱,只能暗自叹气。”她夸张的叹了口气,显示自己多么扼腕。
她可不是什么有钱人,就算父亲是哈佛大学的教授,从小生长在经济宽裕的家庭,但是离开美国时,口袋里只有长年帮忙教授得到的微薄报酬,一点一滴存下来的少许财产,因此总是能省就尽量省。
“今天你就好好的吃一顿,如果菜叫得不够多,千万别客气,拿起菜单点菜。”严宽廷说得豪气干云。
“谢谢老板,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岑晰才不玩脸皮薄这种游戏,向来是以大方又厚颜著称。
昏黄的灯光照射在他棱角分明的俊颜上,她佯装替自己倒茶,眼角却忍不住看向他端着青花瓷杯的修长手指,他的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没有戴任何象征爱情所有权的戒指,她不禁好奇了起来。
他的身边有女人吗?他的心底住了女人吗?他……
一连串以“他”为开头的问号在脑海里转呀转的,岑晰的心里积满了莫大的疑惑。
这时,她抬起头,不期然的与他四目相对,一颗从未为谁猛然悸动的心竟然在电光石火间乱了套。
“怎么?”严宽延不解的扬起眉头,瞧她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迟迟没有开口,引起他的好奇心。
“没有。”岑晰赶紧摇头,像是欲盖弥彰,望着前方,佯装开朗的说话,“肚子好饿,不晓得我们点的菜什么时候会上来?”
她的心无法克制的狂烈跳动,眼睛难以控制的悄悄偷觎。
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对严宽廷有任何遐想,也知道不能多问关于老板的私人秘密,她很努力的把不该有的情感压至心底深处,扬起笑容,开始享用好不容易上桌的菜肴。
老板肯与她单独吃饭,她就该感到开心与得意了,人称大怒神的严宽廷待她虽然不到和颜悦色的地步,却也是充满好感,那就够了。
岑晰知道自己应该做的是什么,也知道心中那把尺要好好的紧握着,其他的,毋需多想,也不能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