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东区一家高级私人俱乐部外,停满了一辆辆法拉利、保时捷、蓝宝坚尼等只有在汽车杂志里看得到的名车,一场为豪门继承人所举办的奢华高中毕业舞会,于今晚盛大展开——
受邀到此参加舞会的都是有身分地位的人,一般市井小民根本没有资格进入这扇门参与他们豪奢的世界。俱乐部内氛围绚丽,人人盛装而来。
舞会的主人穿着一袭白色燕尾服,俊帅的脸庞展露出一贯的傲气。
他站在角落,却以睥睨眼神将五光十色的会场梭巡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一位穿着衬衫、牛仔裙的女孩身上。
女孩身上背着专业相机,气质与身边衣香鬓影的人有着强烈的反差,让人清楚感觉出她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且出现在这里也显得特别突兀。
他看女孩拿着相机四处拍照、嘴巴不断碎念着什么的样子,随即露出不屑的笑容,因为他完全可以想象她嘴里正在碎念的是什么。
他移动尊驾走到她身后,果然听见由她嘴里传出的话——
“奢侈、炫富、挥霍、铺张,毫无意义!”
他嗤笑的表情更加明显。“喂,妳念够了没?”
乍听这道熟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赵直男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才转过身面对那张嚣张的俊脸。
“你鬼鬼祟祟站在我身后做什么”她回头不满的质问,并搓了搓手臂,搓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开口后,赵直男的本性更是展露无遗,一样的大无畏,一样的敢与强权针锋相对,就像这三年来,在贵族高中里生活的每一天,为自己的生存权而奋斗。
她眼前的男孩叫康少邦,是她所念的贵族学校里真正的贵族,不是一般的有钱有势,许多学校里的大少、千金、富二代还得敬他几分,反观自己则是“跪族”,讲难听点,就是靠关系走后门进这学校的。
当然,说是靠关系,其实原因很单纯,完全是因为她父亲与校长是儿时旧识,校长跟父亲提起既然有女儿要上高中了,不如进他任职的学校,也好就近照顾,而父亲考虑这所贵族学校的资源真的很好,既然有机会,便让她入学。
因为校长的安排,加上她自己也颇努力,她才能以领奖学金且免学杂费的方式念贵族学校,但那些奖学金可没办法让她买名牌包、坐名车上学,当然也不可能让她变成真正的贵族。
因为家境实在差太多,她理所当然的被其他富家子弟视为次等学生,时常接收别人的冷嘲热讽,而她全都自己承受下来。一是因为找校长也没用,在私立学校,校长是董事会聘的,拥有权势的是董事会,而董事会全是这些有钱大少千金的爸妈在做的;二是因为她不想拂了父亲跟校长的好意,让她读一间软硬件设备都是最好的学校,她不能再挑剔。
最后,也因为她的脾气倔强好强,不肯服输,才硬是在这间学校熬过了三年!
而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她经常与人起冲突,其中与她冲突最多的,就是眼前这位高高在上、被称为校园王子的家伙了。
这小子是排贫最彻底的一个,压根当她是贱民,动不动就对她咆哮,看她的眼神跟看见一只蟑螂没什么两样。
“鬼鬼祟祟?妳用的词很可笑,这可是我办的舞会,有必要鬼祟什么吗?倒是妳,我要妳来拍照,并不是让妳来批评的。”康少邦冷眼睨她,“拿人家的钱,还说人家的闲话,妳这人有职业道德没有?”
也对!闻言,赵直男的耳根微微泛红。
她差点忘了自己之所以能以贫困女的身分,“有幸”参与这场豪门舞会的原因了——因为她是摄影社的一员,不巧还得过某报社所举办的摄影比赛首奖,因此被王子钦点来为他的舞会充当摄影师。
一开始她可是完全没兴趣帮一群骄傲自大的家伙拍照,但康少邦提出了相当、相当诱人的报酬。呵呵……没办法,接下来她要上大学,学费还没着落,这笔钱对她来说的确不无小补。
人为五斗米折腰,出钱的是老大,被老大这么一说,她难得不好意思起来。
“这个……我知道了,看不顺眼的我会忍,不会再碎碎念了。”她决定咽下这口气。
“忍?看来身处其中,让妳很不舒服?”他似笑非笑的瞥她。
“那是当然。”就算经历了三年,但让她身处在一群只会炫耀财富的纨袴子弟之中,她还是不舒服极了!
他抿笑,瞟了瞟她身上的廉价衣着。“为什么不穿我要人送过去的礼服?”虽然不高兴,但他显然对这事已有预料,并没有太意外的神情出现。
“我自己有衣服,为什么要穿你送来的?再说,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参加舞会的,没必要吧。”她还算有理的回复了。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为什么非要送一套贵到吓死人的名牌礼服来给她?她才不穿,万一弄坏或弄脏,让这家伙借题发挥,不知又会怎么恶整她了?
她可是吃过苦头的,记得高一那一年,新生训练过后,这家伙坐不惯学校准备的课桌椅,因此送全校学生每人一套全新的课桌椅,藉此汰旧换新,让自己有舒适的桌椅可用。
而她不幸的也获赠了一套,但别人是有人来换好的,不知道谁整她,她的就得自己去大堂搬,然后在搬运过程中,她不小心摔坏了椅脚,没想到跟她同班的康少邦竟然说她不识好歹,恶劣的逼她坐在那张不稳的椅子上上课,害得她不断摔倒,并且在课堂上出丑,而他还笑得最大声。
她承认当时的自己才刚进学校,修炼得不够深,一口气忍不下便将椅子摔烂在地,好死不死的,木头碎屑竟划伤了坐她附近的他。从此,她就彻底被康少邦盯上了,三不五时就给她排头吃,整得她高中三年没一天好过。
“说得好,妳是来工作的,但我有没有口头先告诉妳,妳的工作除了拍照外还得额外做一件事。”他露出诡笑。
“没有,你什么都没说?你要我额外做什么事?”她马上警觉,眼露防备。
“我没说吗?喔,原来我忘了,但我在送过去的礼服盒子里有附上雇用合约,上头有注明这件事。”
“合约?我没有看到什么合约啊!”
“啧啧,看来妳连盒盖也没打开过,那就不能怪我了,不过,就算妳没看到合约,但合约内容也是成立的,因为我已经打电话确认过,合约是妳父亲帮妳签的,他已经同意了。”好笑的是,她父亲以为她答应了,这合约只是一个年轻人好玩的玩笑罢了。
“他同意什么了?”赵直男觉得整个后背开始发凉了,她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同意——”
“各位,让我们欢迎舞会的主人、也是今晚的PartyKing为我们开舞吧——”
舞台那头,主持人的声音藉由麦克风宣布,接着四周响起如雷的掌声,等着欢迎PartyKing现身。
“你要忙了,有话之后再说吧。”不知这家伙又要怎么整她,不过这会正是开溜的好时机,她转身就想闪人。
他老大却伸手将她的肩揽住,那姿态之亲密,吓得她眼睛瞪大。
“你……你做什么?”
他越笑越令人发毛。“妳怎能跑,妳的工作才要开始呢!”
“什么工作?”
“妳父亲同意,将女儿卖给我当舞伴了,走吧,上工了。”康少邦不由分说的拉着极度错愕的她去到舞池中央。
一道投射光照上他们两人,几乎让她的眼睛睁不开,但她还能感觉到众人议论纷纷的气氛。
在场宾客看清楚康少邦的舞伴是谁后,无不惊吓又不可置信,女孩们更是发出怨毒的目光,不解一个贫户凭什么能当王子的PartyQueen
众女孩们怒不可遏。
赵直男感受到来自四周的杀人目光,生知自己已深陷龙潭虎穴,不禁全身寒毛直竖。“喂,你开什么玩笑,为什么要我做你的舞伴?”这家伙是故意让她出丑,顺便被众女子怨恨到死吧!
“虽然妳穿得跟乞丐一样,让人看了很不爽,但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开玩笑的吗?注意了,我要开始带着妳转圈了,别跌倒害我丢脸……”
“啊!”他话还没说完,她脚一扭,人差点就要扑地了。
幸好,他在她贴地前将人捞起,牢牢嵌在怀中,亲热的与她贴身共舞,但说出来的话一样恶劣,“笨蛋,才刚提醒妳而已,妳这猪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还是,妳想要我这样抱着妳跳,才故意跌倒的?”
闻言,她整张脸红得比拟关公,急着想推开他,“那你放开我,我……我才不做你的舞伴。”
他将她抱得更紧,紧到四周的抽气声此起彼落。“妳现在要离开也行,不过违约的代价是两百万台币,这笔钱要我找妳父亲讨吗?”他恶毒的告知。
“两百万台币”她大惊失色。
“嗯,事实上,光这两百万还不够支付这场舞会的花费,妳若是敢毁了我的舞会,我只要妳赔偿两百万已经是看我们的交情了,如何,妳还想走吗?”他哼笑一声,心里很明白会听到什么答案。
“我……”她说不出话了。
“如果不想之后债务缠身,就尽力做好妳的角色。”康少邦倾身附耳,对她轻声说:“今晚,妳是我的皇后。”
听到这些话,毕竟拥有太多不好的过往经验,赵直男怎么也不觉得浪漫,只觉得鸡皮疙瘩又冒出来。
“你真是疯了。”这是她下的结论。
“嗯,有一点,不然又怎么会在毕业舞会上,执意让妳成为我的皇后。”他轻笑。不过他想,眼前这个女孩可能不会听懂他的意思,不会明白他为什么想让她当他的皇后……
果然,这句话在赵直男听来,就是他想恶整她的意思——明明知道她当今晚的PartyQueen会受多少人的质疑,明明知道她不会跳舞、很可能会出糗,而他还执意让她当皇后,就是看不爽她就对了!
连都要毕业了还打算让她成为众人的笑柄,这家伙真是很爱跟自己过不去,即便这样也可能会整到他自己,他都要这样玩就对了
“你……”
“别说话了,专心跳舞,我不想妳再次跌倒,让我的脸丢得更彻底。”
“你!”她气结,在心里暗骂他一百八十遍王八蛋。
越想她越气,心想,反正都要毕业了,干脆自己也整他一次,之后就摆月兑他了,也不用怕他报复。
要她当舞伴是吧,砸锅也是他自找的。
赵直男火辣辣的朝他额头用力印下一吻,如她所料,四周的惊呼声几乎要掀开屋顶了,这让她得意极了。
“这下你不只是跟穷鬼跳舞,而是跟穷鬼传绯闻了!”她顽皮的朝他眨眨眼,笑得很开心,“怕丢脸,就不要找我啊。”
康少邦愣了一会,眼睛缓缓瞇起,笑得比她更得意,“要做丢脸的事,就该做到底,这样半调子,算什么。”
下一刻,某个胆敢挑衅他的女孩,嘴对嘴的被送了一个法式深吻,且这次,四周传来的不是惊呼声,而是疯狂的尖叫与口哨声——
不久之后,那个大胆的女孩原以为今生再不会跟那傲慢狂妄又自大的家伙有任何交集时,却在大学迎新会上,冤家路窄又碰上了,而那家伙的笑容很诡异,像是在告知她,她的未来,不太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