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直接坦白跟我说好了,既然我所见的夏贤俊不是真人,那他这会儿上哪里去了?他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了,难道是你暗地里捉走了他?”这是目前她最关心的问题。
只可惜,那个该死的大胡子,嘴巴比她想象中还谨慎严实!
“你很聪敏,脑子也算清楚,只可惜你已经问了三个问题了。”他微笑的提醒她,“而这是第四个。”
按照游戏规则,他有权利不作答。
“但从头到尾,你只回答了我一题!”她抗议。
“这是我们说好的规则不是吗?”她问归问,但回不回答问题的权利,则在于他。
“你……”好个老奸巨猾,吃人还不吐骨头,小眼睛小鼻子的臭道士,说穿了,就是个居心不良,两面三刀的家伙嘛!
不服气的韩若水,暗暗在心中狠骂出聋,却教尹楚樊嗅出了一丝端倪,忍不住回嘴了。
“欸!不爽归不爽啊!姑娘家嘴上还是得留点儿口德,可别在暗地里嘴牙咧嘴的直骂人喔!”他挑了挑眉,暗示一语。
咦?你听得见我在想些什么吗?她心语。
“当然。”尹楚樊口吻洋溢着骄傲,得意的朝她眨了眨眼,“我的一对耳朵可灵敏得很呢!你心底想些什么,我都能不费吹灰之力,一字不漏的猜出来哟!”
正当韩若水被如此身怀绝技的尹楚樊给怔得一惊一乍之际,又见他从衣襟内取出一条绑着结的红绳,上头还系着一只黄铜色的铃铛,他交给她,并嘱咐道:“来,把这个戴上。”
随着他继续走近时,她首次真正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异,也首次真正地怕他。
而她似乎被他震摄住了,一径地摇头,拒不肯受,“我不要。”
他却十分坚持,“戴上。”
在他眸光的逼视下,她不得不乖乖听话,戴上了手炼,却又忍不住一问:“这要做什么?”
“让你避邪用的。”
“避邪?”
“正是。”他捺着性子,试着解释,“刚才你没听见我说吗?那缠上你的东西,是一只已死了近千年的鬼魅,但只要戴上这只铜铃,所有妖魔鬼怪都不敢近你身,如有危难,只要摇晃铜铃三声,我自会现身于你面前。”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又惊又惧的瞪着他,心中的思绪全让他一席不可思议的言词所填满。
奇怪了,他怎么老是被问同样的一个问题呀?
“怎么,我的样子看起来不像个道士吗?”他将眉头又皱了个川字,验上的表情,就好似她刚刚问了一个多么傻的问题。
但平心而论,以他粗犷的长相外貌来看,说是仙风道骨的出家人,其实还更接近世人眼中的江洋大盗、街头恶霸的形象。
不过,不管他是什么,眼前这个实为苏云他转世的女子,他势必都会解救她于危难中的。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成吗?”她惶恐地嚅动了一下双唇,然后颤抖地说。
他瞥了她一眼,听出她的声音中还混杂着恐惧与希望,教他听了不禁为之心软,只好退让一般的应允了她,“你问吧!”
她犹豫地注视着他,过了好半晌,才抖着声音,直接向对方提出了问题,“我要怎样才能离开这个诡异的时空?”
听完,尹楚樊不禁松了口气,似乎十分庆幸,她想到的是离开,而不是向他追问天机。
“这个容易。”尹楚樊嘴角抿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顿了一顿,忽然又问了她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对了,你惧高吗?”
“没有。”她回得斩钉截铁。
之前在美国旅居时,一向胆大的她,参加过多次高空弹跳活动,一般的高度还不至于让她感到胆怯。
“非常好。”尹楚樊很认真的点点头,露出一脸表示赞赏的表情。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了?”一股莫名渐生的烦躁感,令她对着他大皱其眉。
只见他又展露一个神秘的微笑,低下头来,在她耳边喃喃诵咏,那听起来像是一个长长的咒语,随着一道相当低沉的嗓音,有着抑扬顿挫的声调,就浅靠在她耳边轻喃。
她听不懂那些耳语,只觉得从他嘴中逸出的神秘语言渐渐化为一股力量,让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根羽毛般,整个人变得轻飘飘了起来。
“现在,你该回去了。”
听罢此言,只觉她腰间忽然被人从后头猛推了一把,还没会意过来,她就像一脚踩进了无底深渊,整个人不断笔直的往下坠落。
如此违反常理的景象不断发生,教韩若水的脑中一片混乱。
就在迷迷糊糊之际,她的耳边还不断传来一声声清晰的叮咛——
切记,若有危难,摇铃三声,我将现身。
就在完全抽离坠落感之后的瞬间,韩若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自深沉的黑色梦魔之中惊醒,当她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平躺在柳沟村中自己客房内的床铺上。
她怎么回到这儿来了?
“唔……”睁开眼睛,第一个感觉,她便是感到全身骨酪一阵剧烈的疼痛,想要动一动身体,却被一双手给死死按住肩膀,轻责着她。
“不行,你还不能乱动!”
很快的,她听出那一道柔嗓的主人是谁。
“凤茜表姊?”她讶然凝视着徐凤茜,“我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一脸迷惑惘然的表情,余凤茜不觉紧蹙眉头,担忧一问:“你都不记得了吗?”
韩若水摇摇头,“我怎么了吗?”
“你失踪了三天三夜,只差没把我给吓死!”说到这里,余凤茜忍不住将这三天以来的焦虑心情,一古脑见的全爆发开来。
“确定你失踪了以后,我和你表姊夫请了全村的人帮忙找你,村里村外都绕了整整三圈了,这才发现你昏倒在村外不远处的一座古墓旁。”
她永远忘不了,当他们一群人在古墓旁发现若水时,她就躺在那上头,一脸苍白得紧,差点把她也给吓晕了过去。
“你这丫头,那见那么荒凉,谁让你跑到那儿去了?”徐凤茜的恼怒与担忧全在紧锁的眉心表露无遗。
“我……我起初看那里的风景不错,便想去取景,后来不知怎么的,我就晕了过去。”这时,已渐渐想起前因后果的韩若水,不动声色的向表姊扯了个弥天大谎。
“是吗?”
“嗯!”总不能说,她是被古墓里头躺的“先人”,给一把拉进另一个时空里去了吧?
这个理由一旦说出口,表姊肯定认为她疯了!
“还好,那天将你带回来之后,医生来看过你,说你浑身上下都没事,只要人清醒过来就好了。”睨了一眼为了拍出好照片,总是恣意妄为的小表妹,徐凤茜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的责道:“好在这一回是有惊无险,要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真没脸跟过世的二舅、二舅妈交代!”
说完,她眼眶立刻红了一圈。
“好了,姊,我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哭个啥劲嘛!”为了不让徐凤茜继续担忧,她撒娇似的推说:“姊,我肚子好饿喔!家里有东西可以吃吗?”
“有有有,我炉子上已经熬了粥,就等你醒来给你吃的。”抹了抹眼泪,徐凤茜挤出一个笑容道:“我现在就去端来。”
就在徐凤茜临离去前,韩若水不经意地在她身后问了一句,“对了,贤俊他还没回来吗?”
闻言,徐凤茜的动作突然被定格住了,一脸困惑的转过头来,不确定的又问了遍,“你问谁?”
“贤俊啊!”为了证明大胡子道士所说的话,她故意这么间,一字一句是那么谨慎小心,就怕表达错自己的意思,“他不是你小叔吗?”
“你怎么知道他?”徐凤茜不记得自己曾经与韩若水提起家中小叔的事。
“这是他自己跟我说的呀!”
听韩若水这一说,徐凤茜更是如坠五里迷雾当中了,“你的意思是……你曾经见过他,还与他说过话?”
“这就奇怪了,打从我来这儿的第一天起,不就是你和表姊夫请他来接应我的吗?”之后,他们几乎成天腻在一块儿,平日说说笑笑,一同进出,几乎形影不离,这些事,表姊应该都是知道的,不是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余凤茜严词否认,并且娓娓道来,“第一,我还记得那一日下午,是你自己找到这儿来的。第二,这几日,我只见你每天一大早就背着相机出门,还老是傍晚才回来。第三……”
但见徐凤茜一脸僵凝,将嘴边说到一半的话停顿了好半晌,这才稳定住情绪,神色惨然的道:“就在我嫁过来没多久,我小叔贤俊就己经昏迷不醒,如今人还直挺挺的躺在医院里已经近三年了,这段期间,他昏昏醒醒,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苏醒过,更别说是回家了!你又怎么可能见过他,还与他说上话的呢?”
听完徐凤茜的陈述,她仿佛被狠狠抽了一巴掌,整个人畏缩了一下,好半天仍是哑口无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在内心交战了许久,最后才勉强克制住声音的颤抖,不死心的屏息一问:“姊,你能保证,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当然。”徐凤茜的语气是十分绝对的,“这种事,我骗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