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深夜十二点多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
“到了,记得把外套穿上,海边会比较冷。”
海边?桑玫瑰又惊又喜,从他们停车的地方放眼望去是一片黑,她不知道前方是何处。
她打开车门,果然在黑夜中听到海浪的声音,她贪婪的深呼吸着。
“天啊,好棒,我多久没有看到海了。”
岳禹群走向她,站在她身后。“今天是特地来看流星雨的,天这么黑,可能无法看海,想看海的话,下次趁白天再带你来。”
“嗯,谢谢你。”桑玫瑰其实乱感动一把的,有人可以马上实现自己心头愿望的感觉真好。
“来,跟着我走……”岳禹群又将手伸出去,这回他说:“别再故意怱视我的手,让我牵着,这里不好走又没路灯,我怕你会跌倒。”
桑玫瑰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发烫了起来,原来先前他有注意到自己故意怱略他伸来的手。
她缓缓的伸出手,覆在他的掌心上,他收握手指,将她牵起,从他掌心传来的暖意将她的心层层的包裹起。
还好夜色很黑,他应该看不见她又脸红了……真的很糗,年纪都这么一大把了,怎么还跟个怀春少女没两样。
岳禹群带着桑玫瑰走了一段路,步下几层阶梯后,她的脚踩到了细软的沙子,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的手。
没多久,岳禹群找了个较为平坦的地方,将手中的毯子铺好。
“你还带了毯子?”双眼已适应了黑暗,她现在才注意到。
“当然,看流星雨要躺着才过瘾,而且这样隔天才不会脖子酸、屑背痛的。”
“看来你非常有经验……”
桑玫瑰这句话让岳禹群轻咳了一下。
“这不是经验谈,应该算常识吧。”结果却被误认成是个把妹的高手。
“我看流星雨是第一次,带女人看流星雨更是第一次。”他重申。
他不需要更进一步解释的是,他早过了追女人必须做这种浪漫行径的年纪,而且比起带女人看流星雨,不如带她们到精品名店看钻石,这样她们还比较开心。
他们在毯子上躺下,桑玫块觉得现下的情况真是太诡异了,他们竟然在深夜一起躺在沙滩上。
一开始她还有些扭捏,但当看见一颗流星以美丽的姿态划过天际,扭捏的情绪即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兴奋感。
而且这时她才发现,在漆黑的沙滩上,不只她跟岳禹群两个人而已,因为随着一道又一道的流星闪过,沙滩上惊呼声此起彼落。
真的美极了,流星像是银白色的线条,以合黑的天空为画布,迅速且利落的下笔,一下子是从左至右,一下子是从上至下,或是干脆一次来个好几道光芒……
“你别忘了许愿。”岳禹群叮咛她说。
“这么多流星,要许多少个愿望啊?而且它们消失得那么快,根本来不及的。”桑玫瑰野心不大。
“今晚能看到如此美丽的景象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对了,你有没有发现……”她怱地压低声音,靠近岳禹群说:“来看流星的好像都是年轻人?”
“你怎么知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边,除了身侧的彼此,根本看不见人。
“听声音就知道了。”桑玫瑰分析道:“只要有流星划过,旁边就会有人发出尖叫惊呼声,大家都好激动,只有我们两个,闷不吭声的盯着流星看,好像老人家一样。”
岳禹群故作正经的附和,“我们的确是‘老人家’,想想,我们都已经是结婚十二年的‘老夫老妻’了,不是老人家是什么?”
老夫老妻?!桑玫瑰对于岳禹群的用词非常有意见。
他们是结婚十二年了没错,但在这十二年当中,他们可没有过着一般正常夫妻的生活。
“我们才不是老夫老妻。”她反驳。“我们甚至连几个月的正常夫妻生活都没有,不,应该说,我们的婚姻算是意外,别说是正常夫妻生活,我们甚至没谈过恋爱……”
话一说出口,桑玫瑰就后悔了,她这么说不就是承认自己是个想要恋爱的小女人吗?!
“所以你想要恋爱的感觉?”
“没有,我才没有。”她赶紧否认。“话说回来,就箅我们没结婚,没生下念恩,我们两个应该也不适合谈恋爱吧。”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他反问。
“我们只适合当好朋友。”
“我倒不这么认为,很多恋人一开始都是好友关系不是吗?”
“若我们对彼此有意的话,高三那一年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桑玫瑰极力的否定两人有恋爱的可能。
“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意思呢?或许我只是没说出来罢了。”岳禹群怱地投下一颗震撼弹。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他对当时两人在一起的感觉仍然很强烈,他欣赏玫瑰,跟她在一起时,非常有话聊,一发现任何新鲜的事物或有什么感受,他也是第一时间就想和她分享。
这样的感觉……是喜欢吗?是的,他肯定,高中时期的他,的确是喜欢着玫瑰的。而如今的他,也是。
岳禹群所投下的震撼弹让桑玫瑰惊愕不已,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何必旧事重提。”她急忙打断这个暧昧话题。
本来仰躺着的岳禹群却在此时突然翻转侧身,看着桑玫瑰。
“你很紧张?”瞧她姿势僵硬浑身紧绷。
“哪有。”桑玫瑰否认。
拜托,别再盯着她看了,也别靠她那么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息。
太不公平了,她的心已经怦怦乱跳,他却能在说出那样的话后仍如此平静。
“若你不紧张的话,为何不敢看我?”
“我、我没有不敢看你……我只是正在看流星,没空。”
“好吧。”岳禹群轻叹,“魅力输给流星我也只好认了。”他又将身子更往桑玫瑰挪去。
“喂!你别靠我那么近行不行?”桑玫瑰紧张到快要从毯子上跳起来了。
他闷笑,“你真的很紧张耶,我都可以看到你整张脸涨红了。”
“骗人!”她赶紧用手捣住脸颊,“这么暗,你怎么看得见!”这句话等于承认她自己脸红了。
“呵……”岳禹群低笑着,终于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的笑声惹恼了桑玫瑰。
“岳禹群,你在寻我开心!”她咬着牙说。
“不,玫瑰,我没有寻你开心,你不觉得这样的感觉很美好、很暧昧吗?”
“暧昧?”
“对,暧昧也是恋爱的一种感觉,如何?你有感受到了吗?”有,她非常强烈的感受到了,但她才不会对他承认呢!暧昧让人感到悸动但却又不安;暧昧让人想要往后退却又忍不住更靠近;暧昧让人心脏有时候乱跳一通,有时候却又好似静止了……
总之,暧昧好让人讨厌喔!但是又好像……没那么讨厌。
哎唷,好讨厌的感觉喔。
桑玫瑰觉得自己这一个礼拜以来根本坐立难安,尤其是在面对办公桌上,那一束助理好心帮她找来玻璃瓶并插上的粉色玫瑰时。
一连好几天,她都收到了来自岳禹群请快递送来的小礼物。
这一周他人正在香港出差,所以这些礼物应该都是他事先打点好的。
第一天是精致限量版的小泰迤熊,在右熊掌绣有她的英文名字,并附上一张精致小卡——让小熊来传达恋爱的感觉,如何?
岳禹群用他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
第二天是一双美丽且价值不菲的红色高跟鞋,同样附上卡片——想起了与你在公园雨中共舞的昼面,我们何时可以再温习呢?
第三天,快递小弟已经非常熟悉她办公室的所在位置了,直接将包装精致的礼物送了进来。
而她想都没想就将礼物给拆开了,现在想想还好当时她的助理没有在办公室里,要不就糗大了。
因为她从一层又一层的粉色包装纸中拿出的是一件轻薄短小的“衣裳”,在搞清楚那是“性感睡衣”之后,她连忙将衣服丢回礼盒里,彷佛那是下一秒就会爆炸的炸弹。
搞什么啊……怎么会送她这种东西?哎唷,光是回想,就害她的脸又不争气的发烫了。
按照惯例,岳禹欝仍附上小卡——我知道你现在应该在心里咒骂我,而这也是一种让你想念我的方式。
什么嘛,还有这种招数喔,看来他在美国读书的那几年不仅拿到学位,把妹的功力也增进了。
等等,那他现在这样是在追求她的意思吗?哎呀,不知道啦,好烦喔!
第四天,就是今天,不是快递小弟来,而是花店的小弟送来一大束粉红玫瑰,让她的助理忍不住惊呼道:“好美,好羡慕喔。”
这次卡片上写着——在爱情里头,玫瑰是必备品之一。
爱情……他提到了爱情……可是,唉,还是好烦喔……
“妈咪,够了喔,从我们坐下来到餐点上来之前,你已经叹了三次气,说了好几次‘好烦喔’。”
今天岳念恩陪同爷爷到医院来,中午则是跟母亲外出用餐,但只见她从头到尾都心不在焉。
被儿子这么一说,桑玫瑰赶紧回过神来。“念恩,真是抱歉。”
“妈咪,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子,我看你待会回医院时要不要去挂个号,找心理医生谈一谈。”
“妈咪没事啦,只是……只是……”
“是因为老爸的缘故吧。”岳念恩是何等聪明,怎会看不出母亲是为了谁而行为怪异。
“啊……唉,都是他害的没错。”桑玫瑰话一出口就愣了下,没料到她竟然会跟未满十二岁的儿子吐露心头的烦躁,看来她真的是慌了。
“你爸爸他……现在好像在追求我……”
“好像?”岳念恩不愿意接受这模棱两可的用词。“妈咪,我觉得,你们女人会不会想太多了些。”他一副“还好我不是女人”的欣慰表情。“你又何必自己演内心戏呢,直接去问老爸不就得了。”
直接去问?怎么可能。“念恩,你不懂……”
“妈咪.我的确不懂,你们女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岳念恩的说法让桑玫瑰噗哧笑了。这个小鬼,他不是说“你们大人的世界太复杂”,而是说“女人”,可见他把自己当成成熟的男人了。
她模模儿子的头,将他的头发给弄乱了,令岳念恩微微皱起眉来。
“你其实说得也没错,直接问不就得了,但妈咪脸皮薄啊,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桑玫瑰现在才发觉没有恋爱经验、生女敕的她,真的很吃亏呢。
那么恋爱经验丰富的岳禹群就比较占便宜吗?在某些方面来讲,是的。但其实也不是。
岳禹群这段期间就像个毛头小子,坐立难安,完全得了所谓的“初恋症候群”。
不过他都已经三十岁了,跟女人在一起的经验也挺丰富的,还得了初恋症候群真是会笑掉人家的大牙。
此时蓝曜便是这种感觉。他想笑却又不敢笑,而嘴角狂抽搐,形成一副很滑稽的表情。“初恋?不会吧……那应该是z年前发生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