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少伦早料到他们的反应,但他像是吃了秤跎铁了心,“我喜欢唐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应该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有多爱她,难得她愿意跟着我,我绝不能辜负她!”说完话,他转身就走。
这一意孤行的事儿可是在不久就传遍了钱府。
唐颖开心的紧紧抱着他,“我爱你,少伦,真的、真的好爱你。”
之后,霍敏儿一连数日都不忌讳的给他脸色看。
他带着心情极佳的唐颖到哪儿走动,只要遇见她,她总是冷漠而疏远的欠身行礼后,随即离开他的视线范围,这一日,也是如此。
真是的,不过几天而已便风云变色,就连外头,流言都传得沸沸扬扬,说他死性不改,风流惯了,又爱上唐颖,再不久,就准备抛弃糟糖妻了他真是冤!
钱少伦脸上毫无达成纳妾目的的喜悦,甚至在看见霍敏儿时,眸中闪过无奈歉疚和痛苦。
他又在看她了!唐颖窝在钱少伦的怀里,发现他又在看着站在对面凉亭内的霍敏儿,有时候,她甚至察觉到,在霍敏儿离开他的视线后,他也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
“你舍不得少女乃女乃,是不是?”她忍不住嫉妒,女人都一样,希望男人的眼光只看着自己。
他突然笑了出来,“当然舍不得,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念财库里的金银财宝,但财库钥匙在她身上。”
她听懂了,心情也变好,“你才是当家的,真要拿就可以拿,钱家还有你,可不是媳妇说了算。”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对视而笑,而笑声随着风儿飘送到凉亭,进入霍敏儿的耳中。
刺耳!然而,那一对俪人似乎觉得还不够,手牵手的朝她走来,真的好刺眼!而且,唐颖像是在示威似的,刻意将身子贴靠向他。
“少女乃女乃……”她身后的贴身丫鬟看来可比她更气愤呢。
“没事。”她苍白着脸儿苦笑。
她想要装作视若无睹!但是有人就刻意要起事端,“少伦,少女乃女乃变脸了,咱们别牵手了。”
唐颖立刻放开手,转而躲到他身后像在寻求庇护,美丽的脸上有着不安。
霍敏儿觉得她实在很可怕,一张脸与内心太过回异,而且,事实上已有多名奴仆过来向她告状,指称她难伺候,爱挑剔又会随意骂人。
“霍敏儿,我要纳唐颖为妾一事,你知道了吧?不妨收起你的嫉妒心,与她好好相处,不应该一见到她就臭着一张脸,太没风度!”钱少伦指责的说着。
她面无表情,可小手紧握成拳。
“还有,我今夜就会在她的房里留宿。”他暗地深吸口气,把某人指定的话说出口。
唐颖眼睛陡地一亮。
霍敏儿心如刀割,但她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离去,美丽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表情。
他说了!天啊!虽然是为了达成计画,但他把最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了!霍敏儿会不会因此凉透了心,要放弃他?钱少伦心慌慌,他这一生从未如此害怕过!
寂静的黑幕笼罩,位在钱府深处的客房燃起了烛光。
“睡吧。”钱少伦仅着中衣坐在床上。
唐颖娇羞的点点头,先行上了床。
“我将蜡烛熄了,可好?”他又问。
她又点点头,感觉他有些紧张,也是,爱慕她这么久,终于抱得美人归,他的反应,她可以理解。
他走到桌前,吹灭了烛火,瞬间,四周陷入一片黑晴,床上的唐颖却迟迟没听到他走过来的脚步声。“少伦?”
“我来了。”
话声刚落,一抹挺拔身影在黑暗中上了床,在将床帐放下后,随即将唐颖拥入怀里,激情的吻着她……
同一时间,一个身影施展轻功,越窗而出,到密室中换上夜行衣后,黑衣人离开钱府,来到一隐密街角,该处已有一匹骏马候着。
黑衣人翻身坐上马背,立即策马疾奔,奔到几条街巷外,将马儿挂在一处阴暗角落,几个飞掠,跃上了一处大宅院的屋顶,看了看地形后,熟门熟路的穿过假山亭圈,再小心翼翼的越过曲桥,进入一个院落,打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他来到一面贴墙摆放的大书柜前,伸手模索好久,才按到一个开关。
接着,那一面大书柜竟然无声无息的整个翻转过来,而另一面可就不是枯燥的书册了。
除了大把大把银票外,更有不少价值连城的珠宝、药材,但黑衣人中意的是——
找到了!冷峻黑眸浮现笑意,他伸手拿走那五大本帐册,再从暗袋中拿出早已备妥的布巾包妥后,将其斜背在肩背上,再小心的将墙面恢复原貌。
但他沿着原路要离开时——
懊死!
“谁?是谁?!”两名巡视的护卫发现了他,随即攻来,招招凌厉,而打斗声更是引来另一批带刀护卫,他们冷锐刀锋劈来劈去,但黑衣人灵活穿梭于刀光剑影里,更令那些人气闷的是,他竟然迅速且轻松的月兑身离去!
这一场骚动,将裴德从床上吵了起来,他气呼呼的抓了衣服套上后,急忙奔来怒声质问:“人呢?跑了!快!去查查,可有东西不见?”
所有下人迅速分开查阅,再回来时,个个拱手回报,“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什么事都不做,那何必冒险夜探裴府——一个念头乍现,裴德脸色丕变,转身快步往书房去,还喝令任何人不得跟来。
不一会儿,他脸色铁青的走出来,对着鸦雀无声的众人怒吼,“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那个人给我找出来!再去找!”
“是!”众人快步散开。
裴德黑眸锐利的眯起,咬牙切齿。古怪!他的府第规模极大又极为复杂,那黑衣人却能如此自由的迅速来去……恐怕他早已在这里出入好长一段时间,模熟了地形——
懊死!裴德脸色陈地一变,立即唤来总管,泠冷的道:“马上联络她,我要知道钱少伦是不是在家?”
“现在?”在遇到黑衣人闯入的当下?
他咬咬牙,大吼,“不然呢?快!”不然他在钱府里埋伏了眼线是干啥用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长到他几乎要再吼人时,终于,总管匆匆来报,“咱们的人跟她说到话了,说他的确在家,还是由她侍寝——呃——还说,她在房里听到暗号时,他们床战方休,他绝不可能进到咱们府里来。”
裴德一脸狐疑,“如此说来,朝廷友人给我的情报不就有误?”
懊死的,这条线可是他耗费一大箱一大箱黄金才取得的,竟敢给他假情报,不!他得小心求证,再下定论。
“再派人去找她,一定要她好好盯着他!”
“是。”
霍敏儿一夜难眠,独坐寝室,目光望出窗户,望着客房的方向。
他真的在那里过了一夜吗?不!也许他在织机房?也许在书房……
等着,天已大亮,她深吸口气,径自梳洗,换上衣服后,一开房门,竟然看到钱牧廷就站在外面,眼眸看来忧心忡忡。
“我没事,你在担心我对不对?”她勉强挤出笑容,牵住他的手,“走吧,我们去用早膳。”
钱牧廷看她一眼,静静的跟着她走,这是他可以安慰她的方式。
霍敏儿边走边看着天空,秋日的初阳带着暖暖的金光,如此明亮,可她的心怎么却是乌云笼罩,隐隐抽痛?
“少爷真的太过分了,竟然跟唐颖过了一夜,也不想想少女乃女乃的心会有多痛。”
蓦地,有说话声从庭院另一方飘过来。
“就是,那唐颖在少爷面前老装得楚楚可怜,跟我们说话时却又是趾高气扬,哪比得上少女乃女乃?唉,男人都一样啦,喜新厌旧,何况,少爷原本就不是专情的男人……”
“你讲对了,少爷一早就带唐颖去吃早膳,精神奕奕的,还吩咐我要去换床单呢。”
“有那个吗?”
“当然有,那种交欢后的气味满床都是,可见多么轰轰烈烈了……”
她听不下去了!霍敏儿的心跟身子逐渐泛凉,顶上的暖阳也丝毫感受不到,好冷,冷得她都要发颤了。
蓦地,她冰凉的手被紧紧握着,她低下头,对上钱牧廷坚定的眼眸,在她泪涌眼眶时——
“勇敢。”钱牧廷沙哑的开了口。
她激动地看着他,随即却又哭又笑。
钱牧廷会说话了,为了她开了口,她开心,而她哭了,是因为钱少伦真的跟唐颖翻云覆雨……她再也忍不住的蹲来,紧紧抱住他。
好软喔……钱牧廷脸儿红红,他是第一次被异性抱耶。
她哽咽的道:“牧廷,你放心,我会勇敢我会坚强的,不过是跟另一个女人分享丈夫而己,没啥了不起的,而且大丈夫三妻四妾,你叔叔还没娶完呢……”
“啪啪啪……”
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鼓掌声,她楞了一下,先急急的拭去泪水,挺直腰杆后,回头一望,竟看见一名陌生男子。
他的仪态看来雍容尊贵,但明明是个男子,五官却像是粉雕玉璋的女子,甚至比女子更为柔美,身形并非特别壮硕又说不上瘦削,一切都那么的刚刚好,挺拔而清俊,尤其是那双清澈如泉、内敛而温和的黑白明眸,简直要让人看痴了。
男人似乎也习惯他人看自己的目光,浅浅一笑,这一笑更是倾城,连钱牧廷都看直了眼。
他尔雅一揖,打量着霍敏儿,她有一双灵动的眼眸,整个人像一朵静静绽放在山间的小百合,不冶艳俗丽,却相当动人。
他温文一笑,“在下宫群皓,是少伦的友人,听到他娶妻,特意前来见嫂夫人的面,可没想到——甫进京城,又听闻他要纳妾。”
她一脸尴尬。
“少伦也真逗,不娶就不娶,一旦娶了,就开始把女人接连娶进门?嫂夫人如此美丽,他外面又有不少红粉知己,他可真是有福气。”
她仍是无言,倒是牵着她的钱牧廷摇摇她的手,示意她看向另一边——钱少伦正拥着唐颖往这儿走来。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钱少伦看到宫群皓,相当开心。
“当然,迫不及待。”宫群皓看看俊美无铸的他,再瞧瞧他身旁穿着华丽的绝色美人,“我的朋友,你可真的没有辜负公子的名号啊。”
钱少伦瞪他一眼,眼里传送的讯息只有宫群皓明白,钱少伦忍不住的又看向霍敏儿,不意外的,她根本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至于小的,也一样!
爆群皓笑了笑,拱手对她道:“嫂夫人,别想太多,我的朋友至少还是个可依靠、托付终身的人,只不过,无法在感情上忠贞。”
真是谢谢你的“美言”!钱少伦又瞪向好友。
但他只是笑了笑,目光移到一看到自己就楞住的唐颖,“这一位肯定是未来的二夫人唐姑娘了,你好,我是少伦的朋友宫群皓。”
“宫少爷,你好。”唐颖在青楼、江湖打滚多年,自认识人无数,却还真的没见过像他这样比女子更美的男子,一时也失态了。
“我们刚用过早膳,要不,到侧厅喝杯茶,顺便叙叙旧?”氛围太僵,钱少伦努力的要改变气氛。
“我跟牧廷还未用膳,恕我们不跟了。”霍敏儿握着钱牧廷的手,向宫群皓点个头,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