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两人终于因为苟又卿的刻意搅和,将话说开,尽释前嫌,确认彼此的心意,王尚奕忍不住欣喜,多日来的郁闷也一扫而空,松下一大口气。
王尚奕亲自将慕初晴送回百合院,并且唤人赶紧去请大夫来,因为她似乎扭伤了脚踝,虽然还是可以走路,却感到有些疼痛。
很快的,大夫来到百合院,帮她看脚伤,幸好只是轻微的扭伤,只要上个药包裹起来,没几日就能痊愈。
知道状况轻微,王尚奕暗暗放心下来,他本来很担心,她要是伤得重了,就怕会留下后遗症,变得和他一样。
这样的憾事,他一个人经历过就够了,他不希望她也得面临这种因残缺而生的痛苦,那真的很不好过。
诊断完,荳蔻送大夫离开,房内就剩慕初晴与王尚奕两人,她一见他转身,像是要离开,心急之下就赶紧抓住他的衣袖。
“嗯?”他纳闷的停下脚步,转回身问道:“怎么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她反倒有些害羞无措,难掩娇羞的询问道:“你要留下来吗?”
他们已经浪费好一段时间了,既然现在彼此已经将话都说开,并且确认心意,他是否也该与她同房,而不是继续各住各的?
她那难得羞涩的模样,异常娇媚诱人,像是一朵初绽的花,正散发着香气,吸引蜂蝶来采摘甜美花液。
他轻勾嘴角,弯下腰,在她耳旁暧昧低喃道:“等入了夜,妳就知道了。”
她的脸蛋瞬间翻红,明白了他的意思,免不了瞪他一眼,娇羞的回道:“不正经……”
“要是都到了这种时候,我还正经得不得了,你才该要烦恼吧。”
她轻笑出声,是这么说没错,只不过一想到夫妻间应有的亲密,她还是难掩羞涩,也免不了有些紧张。
努力这么久,终于得到他的认同,接下来两人的关系肯定会更好的,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当天夜里,王尚奕头一回夜宿百合院,与慕初晴同床共枕,只不过因为她脚上有伤,所以他们什么事情都没做,很平静的度过一晚。
其实要说平静,也不是非常平静,囡为她一整晚都很紧张,头一回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入睡,她羞得不但脸蛋发烫,连身子也发烫了,折腾到大半夜才终于因为疲累而恍惚睡去。
不只她不好过,王尚奕同样也不好过,怀里抱着软玉温香,却又不能有任何举动,这对他来说可是一种非人道的折磨与考验。
虽然两人整晚都没做什么,但同房的事情一传出去,王晏可乐翻天了,觉得自己抱孙子的日子指日可待,而王芷芳也开心不已,庆幸大嫂终于苦尽甘来,不必再受任何委屈了。
后来王尚奕也向慕初晴解释,他除了茶行之外,还私下经营聚富钱庄,而苟又卿正是钱庄的管事,很多事情他不出面,只指示该如何进行,要出面的时候就全交由她处理,所以他才会让她自由进出独兰院。
因为他必须同时管理茶行及钱庄,所以才会总是待在书房内忙碌,连一刻都不得闲,鲜少有休息的时候。
一听到聚富钱庄,慕初晴不得不讶异,因为这可是京内一等一有名的钱庄,而这个钱庄的所有人非常神秘,从来不露面,大家都不清楚究竟是谁。
让她更讶异的是,王家除了吴实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就是聚富钱庄的主人,连爹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他连爹都要瞒?
“其实聚富钱庄真正的主人并不是我,我只是帮着管而已,为免泄了密,他们知道得越少越好。”王尚奕有所保留的解释。
那位主子性子多疑,不爱手下多嚼舌根,他与那主子相识多年,深受信任,而苟又卿也是那主子看中她的机灵,特地栽培的人,他们都深知主子的性子,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头,能不多言就不多言。
“那么真正的主人又是谁?”
慕初晴微蹙眉头,能让王尚奕心甘情愿帮这个忙的人,来头肯定不小,绝对不是普通之人。
“你也不必知道太多,只要明白我和又卿只在公事上有关系就好。”他将这个问题含糊带过。
为什么她不能知道幕后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他越不说,她反倒越好奇,甚至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于那个真正主人的身分,她倒是隐约有所感觉,很有可能就是“他”……
但“他”在外头另设钱庄的原因又是什么?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自从两人互表心意之后,王尚奕每晚都会在百合院过夜,天亮就回到独兰院去办事,慕初晴会在中午去陪他一起用膳,两人有说有笑,相处得越来越融洽。
只不过有一点她一直想不透,既然两人已经彼此认定了,他为何还是不打算改变现况,宁愿来来去去的奔走,也不想与她同住一院?
如果他觉得他从独兰院搬过来麻烦,那么她可以搬过去呀,反正她来王家没多久,东西并不多,很快就能打包妥当搬过去的。
这一日入夜,她趁着帮他月兑去外衣时,不经意的问道:“尚奕,你不觉得每日这样来来去去的很不方便?”
“习惯就好。”王尚奕倒是不假思索便回答。
所以他真的一点都没有要搬过来的念头?
她不禁轻蹙起眉,再问道:“还是我搬过去你那里?”
“千万不要!”他有些紧张的即刻阻止。
“为什么?”
“我那里不时会有外人出现,你直接住在我那儿,反倒不方便。”他的表情似乎有所顾忌。
然而他的回答完全没有解开她的困惑,她反倒觉得,自己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媳妇,所以他才怕让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
心有些酸,她本以为两人已经把话说开,应该所有事情都能坦白相对,不再有任何顾虑,但他似乎还是有不少秘密,不只她,连家人都瞒着。
慕初晴正沉思之际,王尚奕突然一把勾住她的腰,将她搂入怀里,害她嘴了一大跳。
“啊——你……做什么这样吓人?”
“你是担心我对你的兴趣并不高,才会觉得两人各住各的也无所谓?”他低头瞧她,笑得有些邪恶,“你放心,今晚我会让你彻底明白,我对你的『兴趣』可不是普通的大。”
她的脚伤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而他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不想再做看得到却吃不得的柳下惠了,今晚就是他们延迟已久的洞房花烛夜,什么事情都无法阻止他与心爱的女人成为一对有名亦有实的真正夫妻。
她脸一红,当然明,日他在暗示些什么,也顺利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我才没有这样想……”
“那么你又是怎么想的,很期待?嗯?”
她羞到了底,干脆豁出去的反驳道:“我怎么想都不重要了,倒是你,少说那么多废话……”
“好,我少说废话,那就不客气的直接行动了。”
“唔?”
王尚奕俯,吻上她诱人的红唇,终于品尝到盼求已久的甜美滋味,然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慕初晴既紧张又害羞,虽然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事情,她还是紧张到慌了手脚,只能羞怯的闭上眼,凭着本能顺应着他,与他唇齿交缠,撞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浓烈。
他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的方向走去,两人继续在床上吻得缠绵,之火开始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漫漫长夜,房里不时传来暧昧的喘息声、细语呢喃声,直至夜很深很沉,情潮依旧不绝……
新婚甜蜜,如胶似漆,在王尚奕与慕初晴两人身上也没有例外。
“尚奕,先停下手边工作,休息一会儿,吃些点心吧。”
慕初晴亲自拿了茶点来到书房,才将盘子放妥在桌上,王尚奕就一把环住她的腰,将她捞到怀里。
“啊——”她半靠半坐的倒在他的怀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想吓死我吗?”
“吓死了你,我去哪里再找一个像你一样好的妻子?”他笑着安抚,“陪我吃一些,嗯?”
“可芷芳在花亭内等我和她一起……”
“她只是你的小姑,我才是你的丈夫,你宁愿去陪她,也不想留下来陪我?”他醋劲大发的蹙起眉头。
“她可是你妹妹,你连自己妹妹的醋都要吃?”
她不由得失笑,他这举动还真像故意讨大人注意的小孩子。
“我管她是谁,只要霸占了你,就不行。”他一点都不害臊的继续任性,只为她一人而任性。
“你……算了,我说不过你……”
在门外的吴实听见里头的两人正在打情骂俏,也不好进去打扰,只能一边偷笑一边转身离去,通知王芷芳她的大嫂无法陪她一同用点心了。
慕初晴坐在王尚奕的腿上,拿了一块淡红色的梅花糕喂他,“哪,吃块梅花糕。”
他咬了一口梅花糕,也拿了一块糕点喂她,“妳要多吃一些,才能多养些肉出来,你太瘦了。”
“就怕真养出肉来,你反倒嫌我胖了。”
“怎么会?”他故意在她耳边暧昧的低喃,还特别搂紧了她,“只要是你,无论胖瘦,我都喜欢得紧。”
“现在还是大白日,你正经一点。”她微红着脸蛋瞪他一眼。
“是谁规定大白日就不能不正经的?只要你情我愿,要直接在书房『不正经』也是可以的。”
她原就娇羞的脸蛋,此时更是艳红了,他也太不正经了吧!
“我才不……”
“唉唉唉,果然是新婚正盛呀,听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呃?”
王尚奕与慕初晴一楞,转头瞧向书房门口,才发现苟又卿不知何时已站在门边,一脸笑意。
他们夫妻之间的亲密话语,都不知道被她听去了多少。
慕初晴简直羞窘不已,赶紧从他的腿上起身,尴尬得不敢看向苟又卿,“尚奕,既然你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她羞红着脸连忙离开书房。
王尚奕则是火大的瞪向苟又卿,“又卿,你一声不响的就突然出现,又唐突又打扰,连该有的礼节都没有,这像什么样?”好事被打断,任谁都会火大。
吴实呢?怎么没将人挡住,就让她直接闯到书房来了?实在是太过怠职了!
“我又怎知你们俩在书房内做什么?况且外头也没人,你要是真怕被别人看到,就该叫人守着不是吗?”
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她真的是不小心的,她也很无辜好吗?
他胸中的怒气还是难消,他都还没和她算上一回她刻意捣乱的帐呢!
“总而言之,你下一回要过来,先派人通知一声,免得我没有任何准备。”
“原来现在改规矩了啊!”她嘲讽,“你要防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一位』才是,只不过你这样千防万防,难道真能一直瞒天过海,不会让『那一位』瞧出端倪?”苟又卿好心提醒。
同为“身不由己”之人,苟又卿明白他的顾忌,但一直这样瞒着终究不好,总有一天还是会露馆的,与其一直担心不知什么时候会东窗事发,倒不如想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法,还比较实际一些。
王尚奕知道她说的没错,但他还是有所顾忌。
“你也知道,『那一位』的疑心之重,是很难扭转改变的。”
“就算如此,不试试看,又怎知结果会是如何?”
“我会好好思考这个问题。”他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另一方面,离开书房的慕初晴只好又回到花亭内,与王芷芳一同用点心,用完点心后,就回到百合院去,没有将苟又卿来访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荳蔻进到房里来,“少夫人,那个苟姑娘又来了,说想见您。”
“她又来了?”不知她这一回又想做什么?慕初晴虽然纳闷,但还是吩咐道:“请她进来吧。”
“是。”
苟又卿石何到允许,进到房里,就先对慕初晴躬身道歉,“少夫人,上一回多有得罪,请你别放在心上,我向你赔个不是。”
“苟姑娘,快别如此多礼,话说回来,我倒要感谢你才是,要不是你那一手,我和尚奕之间的僵局还不知何时才能解开。”慕初晴礼尚往来,也回以一鞠躬。
心思缜密的她,在她和尚奕之间的问题圆满解决,而苟又卿又没任何后续动作后,便已猜到苟又卿是故意这么做的,所以苟又卿可是他们的大恩人呀,因此她对她没有任何芥蒂,反倒真真切切的感谢她。
“果然比起那个脾气糟糕的王尚奕,少夫人的气度真是好太多了。”茍又卿故意装得一脸受不了的模样。
慕初晴忍不住轻笑出声,看来她是个开朗豪爽的姑娘,相处起来一点都不会让人感到有所威胁。
“既然少夫人对我友善,那么我也衷心给你一些建议,希望能对你与尚奕的相处有些帮助。”
“什么建议?”
“那就是,凡事不要太计较、太在意,你只要相信,他是真的将你放在心上就好了。”
闻言,她轻蹙起眉头,凡事不要太计较、太在意?不知苟又卿暗指的到底是什么事?
“有时候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个人若是不想让自己的弱点被别人给抓住,不是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弱点,就是想尽办法将弱点隐藏起来,装得没有任何牵挂。”
弱点?什么弱点?又为什么要将弱点隐藏起来?慕初晴眉心的皱痕又更深了一些,苟又卿越说,她越是感到困惑不已。
“少夫人,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再多多琢磨之后,便会明白的,而这就是我衷心给你的建议,希望你与他能够顺利相守,百年好合。”
苟又卿并不是故意语焉不详的,而是有些事情实在是无法明说,要不然王尚奕也不会有所隐瞒,始终没让慕初晴知道问题的症结点到底在哪儿。
“多谢苟姑娘的建言,我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好好琢磨的。”
慕初晴也不好再强人所难,想必她也有难言之隐,才会不把话说明,并不是存心给人难题猜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王尚奕与苟又卿身上都像是背负着秘密?她不得不猜想,该不会与聚富钱庄真正的主人有关系吧?
看来,她接下来该处理的问题,或许又多了这一个了……
来到王家好几个月,慕初晴已经解决了王尚奕与父亲、妹妹之间原本生疏的问题,剩下的除了王尚奕犹有秘密不让她知道之外,还有另一个她不得不在意的问题。
那就是他还是摆月兑不了自卑,虽然他已经愿意踏出独兰院,在王家四处走动,不去在意奴仆们的眼神,但他毕竟还是在王家里,没有真正踏到外头去,重新面对人群。
他将自己禁锢在双层的牢笼中,虽然他已经离开最里头的那一层,但他还是陷在这个叫“王家”的牢笼里。
只有踏出王家大门,重新面对外界,才表示他对自己的残缺真正释怀,真的有勇气坦然面对,不再心怀自卑。
所以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下定决心离开这剩下的牢笼?她得要好好想个办法不可……
“尚奕。”
“嗯?”
宁静的夜里,慕初晴依偎在王尚奕的怀里,趁着他将睡未睡之际,心防最弱的时候,故意和他说话。
“爹一直盼着咱们俩能赶紧生个孩子,好传王家香火,在尚未与你同房前,爹是一直忍着没说,最近倒是频频在问我消息了。”
“他问就问,你就照实回答就好。”
对于孩子,他倒是没有迫切想要,因为他还想与她再过久一些两人的亲密日子,她只要一怀上孩子,就等于两人无所顾忌的亲密日子也跟着结束了。
“可我也想赶紧怀上个孩子,一方面安爹的心,我的心也能踏实些。”
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能理解公公想抱孙子的心情,而她也觉得,自己是该努力先帮王家生个孩子出来。
“孩子要来时,自然会来,一切顺其自然吧。”他还是不觉得有如此急迫。
慕初晴轻咬下唇,微微叹了口气,就算她的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夜里,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也跟着无奈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舍不得她为此伤心难过。
“初晴,你真的不必如此忧心,咱们俩又不是没有亲密之举,或许过没多久就会有好消息的。”
虽然对她来说的好消息,对他而言不一定也是,但既然她如此想要一个孩子,他除了愿着她、配合她,好让她开心之外,又能如何?
虽然那也等于他将有好长一段时间无法碰爱妻,要开始过着禁欲的日子,他也只能咬牙忍了!
“那如果迟迟都没有好消息呢?”
“你现在就开始杞人忧天,会不会太早了些?”他不由得摇头失笑。
“反正我就是心里不踏实,非得做些什么事才能暂时安心。”
“好吧,那你告诉我,要做什么你才能暂时安心?”
“听说城外不远处有一间祭拜注生娘娘的庙,很灵验,京城内不少妇人都会去那儿拜拜求子,有不少人拜完没多久,就有好消息传来了。”
“真这么灵验?”他微蹙眉头,其实他不太相信这个的。
“我想去试试,你说好不好?”她的语气明显有些期待。
“好呀,你就去试试,拜一拜。”
反正只是拜拜而已,又没什么,又不一定真的灵验,若是去拜过一次她就能求得心安,他为什么要阻止?
“可是听说拜拜求子要灵验的话,还得要具备一个必要的条件才行。”
“什么条件?”捐多少银两以上的香火钱?
“就是得夫妻一向去拜,一同诚心诚意的求注生娘娘赐予孩子,缺一不可。”她终于将最重要的目的说出来了。
拜拜求子只是一个诱引,她希望能用这个理由说服他陪她一同出门,她相信只要他愿意迈出第一步,接下来就不是问题了!
果然,王尚奕一听到要出门,表情立刻有异,颇没好气的念道:“哪有这么麻烦的注生娘娘……”
他已经十年没有踏出王家半步了,这个要求对他来说太过为难,他几乎是立即出现排斥的想法。
他不想出门去被人指指点点,他还没有勇气面对外人的眼光,她不在乎他的残缺,他也很想不在乎,但他还是办不到。
“尚奕,你陪我去拜一回,好吗?”
他抿唇不语,他无法答应她,他就是突破不了内心存在已久的那道又高又厚的障碍,选择退缩了。
“尚奕……”
“与其去求注生娘娘,倒不如求我。”他干脆话锋一转,“大不了咱们夜里更勤奋一些,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什么?你……唔?”
他不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直接吻住她的唇,与她开始了“勤奋”之路,让她没时间也没力气再吵着要他陪她出去拜拜。
他决定了,以后她只要再提起这件事,他就这么办,直到她怀有身孕,那就皆大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