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位头领怎么了?”夏主教早听闻这位五十人部队的铁玄将军了,也深信那是沾国未来的希望,“愿神保守他。”
“那位记者本来就是在跟着五十人部队的,希望可以知道更多联合军的状况,但中途跟丢了,”贝尼修女回想的说:“记者说五十人部队的走向很古怪,明知政府军都在追踪他们,为了那一百块金砖,所有人都拚命在找那位头领,但他们好像不单没有尽快回去联合军的根据地,反而兵分两路地在政府军的地方四处窜,完全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
“那……他……他们有人受伤吗?”恩林一脸死灰,她忍不住要问:“他有受伤吗?”
“他?”贝尼修女不明所以,“好像说没人受伤,可是,他们一直从东北走下来,那记者是在来渥府前跟丢他们的,他相信他们有可能是来了渥府,因为此地有内河航道让他们直接返回相非镇。”
“哦,那……很好,愿神保守他们。”恩林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餐桌,完全没听见贝尼修女生气地要她把食物吃完的声音。
恩林再次把自己锁进祈祷室里,这次更是连水也没带进去,直教夏主教担心死了。
“神啊!求祢保守他,不要让他发生任何意外,我愿意以命换取他一生的平安;神啊!他是沾国的栋梁,他不能有意外,求祢带领他月兑离恶者的追逐,让他安然回到相非镇。我的神啊,求祢,求祢拿走我对他的爱,也拿走他对我的心情,爱……实在太痛苦,神啊,我现在要怎么做好?我真不知要如何做!”
她跪在小石室中央的一个小圣坛前,仰望上面的十字架,两手用力地紧扭住身上的黑袍,小肚子没一点饥饿感,她迷茫地低声问:“究竟要怎办?他要是死了,那怎办?他要是找来了,要怎么?若不来,我又要如何?”
串串仿徨的眼泪在流,她低声哀求:“神,让我只懂得爱祢,再没有其他……让他忘了我,让我忘了他……神,恩林愿意终身不离圣职,永远为神工作,求祢要保守他,保守他的脚步,让他一生安然而行,神,我的主,求祢带领我的路,让我知道究竟要何去何从……”
恩林的祷告挟着泪声从小石室幽幽地传出,门外的夏主教听得心也酸了,“这孩子,这又何苦?”正在想着要如何安慰那在流泪的无助小女孩,夏主教却听见一声声疾走的脚步声,还有枪枝把子弹上膛的声音!
“你们是谁?”夏主教抬目瞪视匆地在走廊上出现的几个军人,她一看那军服上的星形军章,心头才稍为安心一点,是联合军,还好,他们不是来洗劫的流氓军人。
“抱歉,我们是来找人的,打扰了。”说话的竟然是一个女生,夏主教觉得奇怪,女兵是极少数啊,只听那女兵有礼地说:“您是院长吧,我们是来找夏恩林的,麻烦您叫她出来,我们时间不多。”
“你们找恩林干什么?”夏主教护孩子心切,身子不由自主的把身后小石室的门挡住,却无形中透露出了恩林的所在。
“多谢您的合作,得罪了。”不由分说,铁芯拉开了夏主教,长腿有力地向那小木门踢去,门开了,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惊讶地转过来,铁芯不由得露出罕有的兴奋声音。,“嫂子!”
“铁……”恩林来不及惊讶,已被铁芯拉着走。
“找到了,将军。”铁芯立即用通讯器向铁玄报告,一面跟恩林说:“嫂子,我们要尽快走,来!”
“你们想怎样?”夏主教急急地紧跟在后,直到了修道院的圣堂才惊讶地发现,那是一整队的军人小队侵入到修道院来,只见那所有军人一看见恩林,眼都不眨的看着她那美丽的小脸,夏主教急坏了,她不要命地挣开那女兵强拉住恩林的手,直把恩林抱紧,警告地说:“我不容许你们伤这孩子!”
罢刚听见铁芯从内堂把恩林找了出来,铁玄匆匆地从外面跑来,看见那老修女正在责难铁芯,但他的眼睛里就只有恩林,看到她的脸,消瘦得让他心痛了。
“您就是恩林的教母?”铁玄知道时间不多,他们要尽快撤走,他直接地说:“我要带恩林走,她是我的女人。”
此话一出,让被五十人押来圣堂的一众修女都纷纷抗议了。
“你不要妄语伤人,恩林是神的仆人,你不要胡说八道!”贝尼修女第一个发难挡在恩林身前,那漂亮的蓝眼睛闪出严厉的目光,淡黑色的眉毛挑起来,极具威势。
怎料换来的却是五十人部队被迷得纷纷投送来的痴恋眼光,一声声低低的赞叹,“好美啊!”直让贝尼修女的脸又红又黑了。
“蓝眼睛修女,请不要误会,我们铁玄将军跟恩林可是两情相悦的,我们部队都可以作证。”左厨走过来陪笑地说:“我们这次是冒死地从东北南下,目的是护送将军来接夫人的,此地是政府军的地方,我们不得不速战速决,请原谅我们如此匆忙闯进来,也请各位修女们不用担心,在回到相非镇之后,夫人一定会再跟你们保持联络的。”
左厨如此详细的解说换来了一阵惊讶的沉默,夏主教这才安下心来。
“原来是铁玄将军。”夏主教打破沉默,“但我总不能让恩林就这样跟你走的。”
“我不会跟他离开,我不走,不!”恩林垂首忍住眼泪说。
“你敢再说一次?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溜走?”铁玄生气了。
“嫂子,妳知道哥有多在意妳的。”铁芯也不懂恩林,“你明明爱着他,不是吗?”
“我爱的是我的神。没有其他,你走吧!”恩林终于望向铁玄,眼泪也忍不住了。
“我就是妳的神!”铁玄火大了,究竟她要怎样啊?
他举起枪来,“砰”的一声,圣堂里一个圣像应声碎了,他却不罢休,枪口又瞄向另一个圣像。
“不要,不要这样!”恩林慌乱地扑向他,拉住他持枪的手,哭着骂起来:“你这野蛮人究竟想怎样,住手!”
“跟我走。”铁玄把恩林紧抱住。
“我……我跟着你只会扯你后腿,成为你的牵绊……”恩林两手忍不住也抱紧了他,哀声地说:“铁玄是属于沾国的,我……”
“我不属于任何人、任何国家,但你只能属于我。”铁玄放轻了声音说,却转头向夏王敦说。,“请让我带她走。”
“我似乎没有其他选择了。”夏主教叹了一口气,“请容我跟恩林说两句话。”
“教母……”恩林走近夏主教的身前,心乱如痲。
“恩林,神给了你许多的恩赐,你的美丽不单只是外表,更在心灵,你聪慧仁爱,医学、地理、诗歌各方面都充满恩赐,然而,你唯独欠了一种恩赐,那就是独身的恩赐。”
夏王教的微笑充满了慈爱,苍老的手慢慢地把恩林的白头巾月兑下来,那一头长及腰际如绢又如丝的秀发散开,夏主教轻抚着恩林仍在流泪的小脸,轻声地说:“不是人人都有独身的恩赐,你就更是非常缺乏。”
“教母……妳不要我了?”恩林捉紧夏主教苍老却温暖的手,眼泪串串而下。
“我现在以修道院主教,沾国修道院院长的身分,正式免去夏恩林的圣职,此后夏恩林小姐不再属于修道院的一员,其在外的所有言行均与本会再无瓜葛。”夏主教把当年亲手为恩林戴在颈项上的十字架链子拿下来了。
“教母,妳不要我了?不!”恩林跪了下来,紧抱住夏主教的脚,伤心欲绝。
“傻孩子,妳既要嫁人了,又怎可以有修女的身分?”夏主教也眼含泪光,扶起恩林站起来,一面说:“铁玄先生,请你过来。”
夏主教把自己的十字架链子拿下来握在一只手上,那只手也握住了铁玄粗大的手,另一只拿着恩林的十字架的手同时也握住那因痛哭而颤抖的纤手,微微一笑。
“铁玄先生,我在上帝的慈爱之下问你,你是否愿意娶夏恩林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这世界。”夏主教决议要让恩林就在自己亲手之下送她出嫁。
“我愿意。”铁玄有点错愕却高兴极了。
“夏恩林小姐,我在上帝的慈爱之下问你,你是否愿意嫁铁玄先生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这世界。”
夏主教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恩林错愕得反应不过来了,“我……”
恩林看见夏主教笑眼之中的鼓励,她美丽的眼睛又扫向身旁的铁玄,他的眼睛紧盯着她,眼光仿佛冒出火来。
她的脸红了,长长的睫毛一眨,沾在上面的泪珠抖下来,头垂下来,在所有人的屏息以待中,用细得再也不能再细的声音,但所有人都听见了,她说:“我……愿意。”
在一阵欢呼声之后,夏主教让二人交换手中的十字架。
于是,恩林自小带在身的十字架,现在挂在铁玄的身上,而夏主教的十字架带着满满的祝福经由铁玄的手,挂在恩林的身上了。
“恩林,修道院明天就会彻回罗马总会,你安定下来后,记得跟我联络,教母的家就是你的家,随时都可以回来,将来的某天,一定要带着你们的孩子来见我。”夏主教抚着恩林的手,恩林的脸庞更红了,她却把恩林的手交到铁玄的手里,叮嘱地说:“一定要好好待她,如果局势真的太危险,送她回来我身边,不要让她受苦。”
“谢谢您,教母。”铁玄心里激动,眼睛竟有点红。
“好了,婚礼完成,你们快走,不要被政府军的人抓走,快走吧。”夏主教像赶鸭子一样把五十人部队逐出,跟着十二位修女一直站在修道院门口,目送着铁玄拉着恩林离开的影子,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夏主教,妳做得很好,”最年长的方修女轻轻拍着夏主教的肩膀,夏主教才从远望之中回过神来,身体累极地坐在旁边的石栏上,眼泪终于汹涌而下。
“夏主教……”贝尼修女走来,轻声安慰:“恩林会幸福的。”
“嗯,但是……”夏主教终于大哭了,“我女儿被抢了,她被那男人抢走了!”
“呃,夏主教……”贝尼修女顿时也无语了。
几艘快艇早就在河道上等候着,五十人部队的速度极快,恩林却是被铁玄抱着走的,他们一直都在无声之中疾驰,直到上了快艇,引擎在河道上咆哮起来,众人的动作才稍放松一点。
几十对眼睛不禁向恩林张望而来,看见她非常安静地坐在铁将军的怀里,纤细的手一直捉紧将军的衣角,那妩媚的娇柔容颜在黑漆漆的夜里,成了河道之上的月亮,如此温柔,如此明丽。
大家都太明白头领何以如此冒险,如此违逆素来冷静的本性也要把她接回来,如此完美得近乎神圣的女子,相信任何男子也会认为,即使赔上命,也是太值得了。
“小心,把子弹都上膛,备战。”铁玄的声音低低地从通讯器传人部下的耳里,“前面有分支口,小心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