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过去了。
安连襄等一伙歹人被张捕头带走后,房里顿时清静不少。
“先回我家吧!青儿、子叙。”桂七季对着两人招呼道。
“好,我也不想留在这个家伙的家里。”燕司青说着,便要从床上爬下来。
只是她的脚还没踏上地面,黎子叙却先一步按住她的肩膀,俊容带着几分严厉地欺近她,冷声问道:“他对你做了什么?”看小说就到移动书城!
刚才没能好好问个清楚,不代表他完全不介意她的一身凌乱。
“嗄?”燕司青眨了眨眼,老实应道:“你说安连襄吗?他就模了我的脸,抓了我的手,然后想扯我的衣服……”
“还有呢?”黎子叙听着,确实是松了口气,但视线却不由得往她的两颊瞧去。
这张女敕白的脸庞,连他都难得碰触,居然被那个跟采花大盗没两样的男人给占了便宜!
“他自吹自擂说他很厉害,还让我骗着表演了剑法,我看他是挺有实力的啦!只可惜人格太差劲……”燕司青如实将刚才的事大略说了一逼,又道,“我聪明吧?还懂得拖延时间等你们来救我。”
“真够聪明的话,就会让他连碰都碰不到你。”黎子叙没给她半点好脸色。
虽然天性开朗,凡事往好处看,是燕司青的优点,但是太过头了,就会变成没有危机意识。
“我已经很尽力了好不好?”燕司青努努嘴,对于自己的努力没得到赞赏,感到不怎么高兴,“再说,被他绑来,也不是我甘愿的啊!也不想想看,是你自己说你懂得避开危险,不用多带兄弟出门保护我耶!现在我被抓,你又怪我?”
“那是因为……”
一句“你是被连累的,不在我的算计之内”还来不及出口,燕司青已经又抢了黎子叙的词。
“还有,你明明功夫那么高明,干嘛不跟桂老前辈直接来救我就好?大费周章地绕一圈先去官府,再带人来……要不是你多拖了这点时间,我用得着给他碰到半点吗?”燕司青微噘起唇,对于黎子叙的责怪感到相当不愉快。
她知道黎子叙不常对自己说什么好听话啦!但是连在这种她极度受惊的情况下,都只顾着质问她,而不安抚一下她,就太说不过去了吧!
“什么功夫高明?”桂七季有些茫然地把视线移向黎子叙,“青儿是在说你吗?子叙,你什么时候会武功了?”
“我是……”黎子叙忍不住暗中叫苦。
虽然知道,只要让燕司青发现他会武功,就等于是昭告天下,说他黎副堡主并不是个文弱书生,但真要面对外人的疑惑,还是让他挺头疼的。
燕司青没辙地瞪着黎子叙,照这样看来,很显然的,黎子叙是把所有人都骗进去了。
“桂爷,我的意思是说,子叙明明手段高超,都把这个别院的地点查出来了,干嘛不跟你一块来救我就好,毕竟桂爷老当益壮,身手依然灵活,绝不会输给安连襄那个登徒子嘛!”看出黎子叙就是不愿意声张他会武功的事,所以燕司青索性好心替他搭了座台阶给他下。
“这也是,我本想直接上门的,但子叙说安连襄有安贵妃这座靠山,若是私下处以私刑,难免引来官府出面,例不如带官兵来逮人,到时候把这个恶徒抓个正着,才能让他乖乖伏法,而且安家也无法为他求情。”听着燕司青的夸赞,桂七季心情大好,于是也就信了她的话,没再往黎子叙追究。
“喔!那就没办法了。”燕司青飞快地瞟了黎子叙一眼,示威似的轻哼一声,仿佛是在告诉他,说她也是会临机应变的。
“总之,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先回桂老前辈家里再说吧!”黎子叙松了口气,对于她知道他不想把秘密说出口,所以费了点心思替他敷衍过去的举动,真是由衷地感激。
虽然他明白在这种时候好像应该先安抚一下燕司青,可偏偏他没办法好好冷静下来。
老实说,他真的感到很困窘,没想到在支连里被捕后,他的心情反而更加浮动了。
刚才没发出来的火气,似乎在精神松懈下来的同时渐渐散逸出来,让他觉得很头疼。
尤其他刚才又听见燕司青当众对他示爱,心里多少对她兴起了更浓厚的占有?,所以在得知她软女敕的脸颊也被碰过后,要不是自制力够高,否则他还真想直接把安连襄的手指给剁了,让那名恶贼日后再也无法染指任何女人。
“好啊!快点回桂爷家吧!我想再洗个澡。”燕司青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便下床跟着桂七季踏出了房间。
黎子叙走在最后,在离开房间时,他冷冷地回头瞟了房内一眼,心里下了个决定――
既然燕司青似乎已属意于他,那么日后,他就要更加严密地保护好燕司青,再也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她半点!
回到桂家之后,燕司青再度泡进澡盆里,彻底地把全身上下重新洗了个干净。
尤其是被安连襄碰过的脸颊,她使劲地搓洗到皮肤都变红了才停手。
整个人懒洋洋地赖在澡盆里,她极其无聊地拍打着水面玩闹,一边喃喃自语地抱怨起黎子叙来。
“哼!还说自己有多爱我咧!结果出了事,头一个就骂我,也不想想我是被牵连的!怪我?”燕司青一想起黎子叙那张沉闷的俊容,忍不住又是一肚子火。
“你以为我高兴给那个混蛋碰到呀!我吓得半死在叫你的时候,你死哪去了?还不就是用你周密的考虑在判断事情,把我的心情丢到最后面不管。”
燕司青紧紧抓着手边的巾子,把它当成是黎子叙的脸,狠狠地往澡盆旁敲去。
“光会表现得一副很喜欢我、吃我醋的样子,结果一句安慰都没有……就像安连襄说的,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么没情趣的男人啊!”
抱怨到最后,燕司青忍不住用力把拧成一团的巾子往水里丢去,引来了喷溅的水花。
只是水声刚停,她便听见了黎子叙的嗓音自屏风后头传来――
“我这么没情趣,还真是对不起你了。”
霎时,燕司青忍不住反射性地把自己半露在水面外的双肩缩进了水里。
“你……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啊!我在洗澡耶!”燕司青紧张地嚷道。
“从你开始抱怨我的时候。”黎子叙拉了张椅子,隔着屏风在房里坐下。
“你来干嘛啊?也不敲门。”燕司青埋怨地咕哝了几声。
“我想说你受到惊吓,因此请人熬了定心神的汤药,想端来给你,结果敲门敲了半天,都没人应我。”他好心体贴,没想到却让她当成色鬼看待。
“咦?你有敲门?”怎么她都没听见?
大概是顾着抱怨他,所以压根儿没去注意外边的动静吧!
“就因为你都没回应,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才紧张地推门进房,没想到你居然还泡在热水里……都多久了,就算水还温着,你不怕把皮肤洗到月兑皮吗?”
虽说他应该君子一点,知道她在洗澡的话,就放了汤药出去,但是由于两个人早熟到不能再熟了,儿时还是一块洗过澡的关系,再加上她又频频抱怨他的不是,所以便忍不住接了话。
听见黎子叙拉椅子的声音,燕司青忍不住困窘起来,“我是想把那个烂男人碰到我的地方都洗得干干净净啊!还有,我刚才说的可都是实话,才不是抱怨,不然你说嘛!我哪句说得不对?”
“我没有不管你的心情。”黎子叙把她的话从头到尾细想了一遍,淡漠地吐出了回应。
“是喔!那你说呀!你知道我被那个婬魔抓走的时候,在想什么?”燕司青蹙了蹙眉,不怎么高兴地反驳着。
“我在想,紧张难成事,冷静才救得了你,而且要永绝后患。”黎子叙吐出沉音。
“你还真是冷静。”燕司青没辙地翻了个自眼,“我本以为你很快就会来救我,偏偏左等有等,就是没瞧见你出现,还得花心神跟那个混蛋周旋,心情可是七上八下的害怕得要死。”
“我知道我让你不舒服,但我绝对没有不管你,否则也不会这么张扬地搬出苍龙堡的名号来堵他的嘴。”黎子叙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爱高调行事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其实心里很生气,很想揍他一顿,或是把那个臭男人千刀万剐,再丢进河里喂鱼,然后把他的头吊在城门口示众?”
燕司青听见黎子叙的叹息声,再想想他极度不爱在外头招摇行事的保守作风,确实拿苍龙堡出来压人是很不符合他的处事原则的。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
因为黎子叙为了她而违反了一贯的原则,这表示他并不是真的不在乎她,甚至可以说,他是气到有点失去理智了……
霎时,燕司青觉得脸上浮起了一抹燥热感。
这男人确实如他所书,对于她的占有?,已经强到无可自拔了,才会无法忍受她与其他男人太过亲近吧!
“我真的那么做的话,你会高兴吗?”黎子叙质疑地驳道。
“呃……不会。”燕司青吐吐舌头,自嘲地笑了笑,“光想象就恶心死了,血肉模糊的,丢进河里,鱼不吃就算了,还污染河道。”
黎子叙勾起了唇,“我想你也不希望经过城门口的时候,看见一颗脑袋在上头摇来晃去。”
“我只是说说气话,你不会真的模进牢里去把他大卸八块吧?”燕司青突然觉得有点发毛。
“绝对不会。”黎子叙慎重地应道:“就算他差点玷污了我喜欢很多年的女人,即使他很该死地碰过你的脸颊跟手臂,虽然他是个早就该被废去武功,最好双手从此使不得剑的家伙,我也不会为了他那条随时可取的小命多花自己的心力。”
“呃……”听见黎子叙这一长串煞有其事的声明,燕司青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黎子叙其实很想亲手把安连襄杀了吧!
“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告诉我,你其实很在乎他,是吗?”在面对自己的心情后,燕司青发现,黎子叙的心思并不难理解,因为他总是时时刻刻为她着想。
“不只是在乎。”黎子叙瞟了眼相隔的屏风,淡声道:“四处找你找不着的时候,我曾经在心里骂过自己。”
“咦?自己骂自己?为什么?”燕司青眨了眨眼,感到有些不解。
“我一味地要求你,要你把心情考虑清楚,再来跟我说要成亲,但事实上……也许最不干不脆的人是我。”黎子叙若有所思地应道。
“什么跟什么啊?”燕司青有些迷糊了,“你说清楚点,不然我可是听不懂的。”
“在你不见了之后,我才赫然发觉到,过去的我只是在欺骗自己,说什么为你建起苍龙堡,找个匹配的侠客把你嫁了,我就可以了却一桩心愿,也不用再惦记着你,但事实上,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黎子叙说着,忍不住逸出一声叹息。
“呃……你是说,其实你根本舍不得放开我啊?”没想到会听见黎子叙说出这么感人的示好,燕司青突然有种赚到的感觉。
虽然被绑走是很讨人厌的事,但要不是这样的话,黎子叙也不会发现到自己的心情耶!
“我都说那么明白了,你还要我解释什么?”黎子叙蹙了下眉心,捧悻然地续道,“我要是放得下你,有必要一直吃醋吗?”
“好像不用……”燕司青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你……其实很爱我吧?”
要她问出这种话,好像有点太直接,不过她心里既然属意非黎子叙不嫁,问明白些也好。
“虽然你一直给我找麻烦,可我不得不承认,你的魅力对我是很管用的。”黎子叙喃喃自语似的续道:“你一直都很有精神,面对很多困难,也毫不退却,乐观的天性让人很难不跟你亲近,而且说实在话,你不管赖着谁,到最后还是得找我想方设法的感觉。其实满足了我不少的虚荣心,还增加了满足感。”
这些话,过去他向来是放在心里头的,总想着哪一天能够丢开、放下,可到最后才发现,是因为他太过在乎,所以这些念头早已深植他的心里,今生今世,除非他娶了这个惹祸精为妻,否则都不可能放弃了。
“你还真够直接。”虽然黎子叙说得很认真,燕司青却是忍不住想笑,“还虚荣心哪!你本来就很厉害啊!这应该叫增添自信心吧!”
“自信也好,虚荣也罢,总之,我的心意,你应该很明白了,所以我想问你,你现在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情?你说的喜欢,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那种感情?”反正话都说得这么坦白了,黎子叙也不再隐藏什么。
“喔!关于这件事……虽然在被绑走的情况下弄清楚自己的心情是有点奇怪啦!不过……”燕司青掬起水拍了拍脸颊,却去不掉双颊逐渐升起的燥热感,她慢吞吞地拉长尾音,平缓了自己的心情后才续道:“我发现,其实我唯一能接受的男人就只有你耶!”
直截了当的回答令黎子叙听得唇泛笑容,他迸出轻笑声,续问道:“那么堡里的兄弟们,你现在又是怎么看待的?”
“你这个人的醋劲怎么这么大啊!什么事都要问到底。”没辙地白了屏风一眼,燕司青还真想拿盆水往黎子叙脸上泼去,“兄弟归兄弟,但我不会再用找对象的眼光还有态度去看待那些侠客了。”
“我这是谨慎起见。”黎子叙不以为然地逸出笑音,轻松地反驳了她的话,“毕竟我看着你这么多年,见识过太多次你追着别的男人跑的情况了,让我怀疑一下,应该不为过。”
“喂!你很小心眼耶!就不能看在我刚受到惊吓的份上,别再计较了吗?”燕司青真觉得哭笑不得。
她明明是被绑架的受害人,为什么却得反过来抚慰黎子叙的心情啊?
“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男人,你以后最好要有觉悟。”黎子叙说罢,起身将椅子搬回原值,“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很欣慰可以及时救回你。”
火气在一来一往的谈话间淡去,再加上燕司青已明白地表示心意,不再像先前,总是表露得像个傻丫头,所以黎子叙也终于能够用平静点的心境面对燕司青。
抛下了淡淡的安慰话语后,他随即转身往房外走去。
“我就说到这里,不吵你了,早些洗完澡、喝过汤药,然后上床休息吧!”
“咦?”听见他的脚步声远去,应该松一口气的燕司青却是迸出了讶异的呼唤声,“等一下啦!你说完就走,也不听我说完!”
“你想说什么?”黎子叙止住脚步,狐疑地瞧向了传来声源的屏风后头。
“我想说的有很多啊!”燕司青绞扭着手里的巾子,几度犹豫后,才做了个深呼吸,迸声道:“像是……幸亏有你来救我,还有……我很高兴听见你对我的心意,以及……”
尾音含糊,让黎子叙听不太清楚她接下来想说的话,他只得又踏步回到屏风后头。
“以及什么?”
燕司青能体会到他对她的用心,就已经让他觉得守护着这个堡主很值得了,所以他还真猜不出来她还有什么能说的。
“就是……”燕司青用巾子抹了抹脸,然后小心翼翼地自澡盆里采出上半身,好让自己的脸蛋能越过屏风,看到站在另外一边的黎子叙。
她什么衣服都没穿,又刚洗过澡,身上染满了湿润的水气,因此这么一探头,香肩也就跟着半露于外,正好映入了黎子叙的视线里。
“子叙,我只是想说……既然你那么嫉妒他模了我,而我又不愿回想起被他碰到的感觉,所以我想问你……”
越说越小声的尾音,几乎要吞没在燕司青燥热而带红的唇瓣间,她露出有些期待,却又混入几分羞怯的表情,直勾勾地望向黎子叙――
“子叙,你……想不想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