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砰地关上房门,立即着手为皇甫皓飞刮骨疗伤,她带了麻沸散,可以减轻他的疼痛。
“皓飞,你听好,毒性已扩散到五脏六腑,所以我现在必须在毒针射进去的地方开刀,要把毒液吸出来,我会尽量让你不那么痛……”
皇甫皓飞阖上了眼。“不需要问我,现在开始,我任由你处置。”
很奇怪,她就是可以轻易赢得他的信任,就像她是他的一部分。
对她,他总有无法言喻的微妙感觉。
她究竟是谁?
她的种种举动总让他怀疑自己是否曾失忆,以至于忘了她……
接下来,他沉沉睡去了,就像她说的,他并没有太痛的感觉,迷糊之间,昏昏沉沉、似睡似醒,感觉到体内冷与热的冲撞,鼻息间净是馥郁花香,之后他感觉到发丝散落在他身侧,散发迷人的幽香。
她不断吻着他的耳、他的眼、他的唇,还贴在他唇上边吻边呢喃。
“皓飞,我爱你,我有说过我爱你吗?好像没有,现在正好,我要告诉你,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我愿意嫁给你……”
她完全击溃了他的自制力。
他知道自己中了无色毒的同时也中了迷春水,难道她也知道了?
“皓飞,爱我,我是你的……”呵气成兰的唇又开始吻他了。
他无法再忍耐。
她仰起头,阖起眼轻吟,与他配合的天衣无缝,毫无保留的奉献着她自己,就像他们早已做过数百回。
自己为何会如此熟悉她的身子?
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他又沉沉睡去了,意识像是飘浮在半空中,浑身冰冷,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流冷汗,但气息已渐渐平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完全睡着了,这次睡得又沉又久,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闻到房里的药味,她正蹲着在煎药,窗子开了一角透气,窗外天色明亮。
“香儿——”他坐了起来,沉思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是他的——他有这种强烈的感觉,不单单因为他占有了她的身子,还有其他,他说不上来的原因。
“醒啦!”丁香浅笑,走到他床畔坐下来,随意就拉起他的手把玩,清脆地道:“我们已有夫妻之实,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少爷!肚子里也可能怀了你的孩子,所以你要对我负责,知道吧?”
皇甫皓飞不禁失笑。“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露骨?还这样玩弄我的手,你根本没把我当少爷。”
“反正铁证如山,你赖不掉。”她推高衣袖,让他看手臂。“瞧,守宫砂不见了,我是你的人。”
她曾想过,老天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会不会就是要她抛弃过去,去走另一条全然不一样的路?
她当然也可以选择偷偷离开李府,一个人到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生活,这么一来,没有她,他或许可以逃过死劫。
但是,这么一来,她就永远没机会跟他在一起了,她情愿选择困难的路,也要从今以后都能待在他身边。
“香儿,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什么人?”他深深的看着她。
直觉告诉他,她是可以信任的人,她对待他的真心和毫无保留显丽易见,他全都感受的到。
“我吗?”丁香拉着他的双手,身子偎向他,柔软的樱唇贴住了他的唇,满足之中带着沉醉地道:“我是你不可或缺的人。”
他无法对她甜美的唇瓣无动于衷,她毫无矫饰的对待勾起了他年少时热烈的情怀。
他拿回主控权,重重的攫住了她的唇,浓烈的舌尖采入她芳唇里,翻搅她甜美的丁香小舌。
撤离她的唇之后,他浓烈的深吻仍让她浅促的喘息着,她索性伸起纤纤玉手环抱住他的颈项,不想离开他,温热的泪涌出眼眶,湿润了皇甫皓飞的脸颊。
他是她失而复得的珍宝,没有人会懂她此刻的心情有多澎湃,情思已泛滥到无可抑止的地步。
“真拿你没办法。”他笑着摇头,轻轻抚弄她的脸颊。“你像个谜,让我猜不透,但又无法不被你吸引。”
他吮去她的泪,她缠绵的情思他都感受到了。“过几日我必须离开淮玉城,你跟我一道走。”
现在他也放不下她了,自然要把她带在身边。
“好!”丁香答得飞快,又期待的看着他。
咦?他怎么没提成亲的事?亏她已经准备好了要答应哩!
“少爷要你跟他走?”彩儿拔尖嗓音,妒火中烧。
“你先顺顺气儿再说吧。”丁香气定神闲的啜口茶,她现在很喜欢恶整彩儿,看彩儿暴跳如雷,她就很开心,所以特地来把这消息告诉彩儿。
“你们要去哪里?少爷要你跟他去哪里?”彩儿口气很急。
丁香又啜了口茶,才慢条斯理的说:“京城。”他还没说,但她当然已经知道了。
“京城?”彩儿撇着唇,恶意道:“丁香,我是为你好才说的,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听说少爷另有身分,而且很尊贵,我想他啊,八成早就有妻室了,你就不要痴心妄想,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我们姐妹有个伴。”
“我还是要跟少爷走,我不想留在这里。”她嘻皮笑脸地道。
她才不相信彩儿的挑拨和臆测,她相信皓飞和自己,相信他们的感觉经过了重生依旧也不会变。
“我……也好想去京城开开眼界。”彩儿忽然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丁香……这辈子,我还没离开过淮玉城。”
丁香甜甜一笑。“少爷说我可以带一个奴婢走,你就跟我走吧,谁教我们是好姐妹呢。”
她来个假传圣旨,事后禀告,打算晚点见到皓飞再告诉他要带彩儿同行,反正他一定会答应。
彩儿这个坏心眼的臭丫头是关键人物,当然要一起去。
稍晚,她把要带彩儿同行一事告诉皇甫皓飞时,他果然没异议。
“彩儿竟然说你在京城一定有妻室了,你说好不好笑?”她悠闲自在的坐在桌边吃果子。
皇甫皓飞的视线在她身上打转,他有说过要去京城吗?若是问她,她一定会说是他说的。
“我在京城确实已有妻室。”他故意淡淡地道。
丁香愣住了。“什么?”
他在京城有妻室?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脑袋一片空白。
她的反应令他生起捉弄之意,他泰然自若的看着她。“我有说过没有妻室吗?”
他望着脸色死白的丁香,自认识以来,她一直是笑嘻嘻的,他还未曾见过她这种神态。
她突然放下正在吃的果子,绕过屏风,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他叫住她,外头正在下雪,她外衣也没穿。
丁香恍若未闻,一直往外走。
他已经有妻室了?已经有妻室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这跟之前不一样啊……
“香儿!”
皇甫皓飞追上她,拉住了她,看到她泪流满面,他大受震撼。
“原来你这么难受。”他索性把她拥入怀中,心里阵阵悸动。“我可没欺骗过你,如今你这般幽怨,叫我要说什么?我需要解释吗?”
“你是没欺骗我,是我——是我自己骗了自己——”丁香哭到上气不接下气,那种回头一场空的感觉,她要怎么告诉他?他怎么会懂重生后的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过每一天的?
“我们先回屋里去。”他扶住她的腰。“回去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不要。”丁香只觉万念俱灰,这跟重生前不一样,如果她因此无法阻止他的死劫怎么办……
“那只好这样了。”
他点了她的穴道和哑穴,让她动弹不得,抱起她,将她抱回屋里。
回到屋里之后,他仍不解穴,抱着她坐着,目光与她相对,而后吻她耳垂,再攫住她芳香樱唇,挑开她的唇,舌尖滑入与之纠缠……
“我竟然会这般喜欢你,真是奇怪。”他修长手指从她眉心而下,顺着挺翘的鼻滑过人中,一直落到她唇间,又把指问印往自己的心脏。
丁香悸动的看着他。
罢了,若不能救他,那就再随他死一回吧,她什么都不怕了……
“香儿,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么应该也知道我真正的身分是征南将军,我就不问你怎么知道的,反正横竖你是说不清的。”他一笑。
“两年前,大军在边境遇到大难,强悍的南蛮族人差点将我们全数歼灭,太后听信道士之言,说梦萝公主乃福星降世,可逢凶化吉,便下旨将梦萝公主指婚于我,所以,虽然梦萝公主是我妻子,但我们还未见过。”
梦萝公主?
丁香焦急的看着他。
梦萝公主那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竟然是他妻子……
“怎么了吗?”
见她脸色蓦然转为焦急,他替她解了穴。
一解开穴道,她急切道:“你要当心梦萝公主,她不是个好女人,你千万千万千万要小心她!”
“你怎么知道梦萝公主不是好女人?”皇甫皓飞笑出声,轻抚她的发。“看来你真的很在意她。”
他以为她是嫉妒才那样说的吗?丁香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唉,现在急也没用,跟他讲,他也不会当一回事,还是得走一步算一步。
原来事事不能尽人如意,她不顾自己天命克夫想要嫁给他,他却不能娶她了。
回京的路上,丁香与彩儿同辅一马车,她一边防着彩儿,一边不断的告诫自己有梦萝公主的存在。
梦萝公主现在是皓飞的妻子,她要改变自己的想法,不能一心认为所有事都跟重生前一样,一定要步步留心,才不会又害死了皓飞。
“原来少爷竟然是征南大将军啊!”彩儿一迳沉醉在喜悦里,一路上不断的在编织她的美梦,巴望着进了将军府就会有好事发生。
稍晚,一行二十余人进了客栈休息,用晚膳时,彩儿还说个不停。
“丁香,我跟你说过了吧,少爷有妻室,你还不信,你可知道梦萝公主是太后最宠爱的女儿,是皇上的亲姐姐,还美如天仙、仪态高贵,她呀,是只人人钦羡的凤凰……”
丁香听得头很痛,尤其在知道彩儿的真正目的之后,她怎么还会愿意倾听彩儿的美梦?她根本不想听,也不以为然,梦萝公主根本是荡妇,是平南王的情人,还诬陷皓飞玷污她,什么仪态高贵,全都是假的。
“彩儿……”丁香蓦然打断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最近是不是睡不好?常会口干舌燥?”
彩儿微微一愣。“是啊,怎么了?我从来没离开过淮玉城,这一路奔波,晚上都睡不安稳,也很不习惯……”
丁香又打断她。“你嘴好臭。”
彩儿更加愕然。“什么?”
丁香这才用关心的语气说道:“我是说,你可能睡不好,火气大,所以嘴很臭,我开张药方,你服几帖看看,就能改善了。”
“我……嘴臭啊,我都不知道……”彩儿很是尴尬,她丢脸丢到想找洞钻了。
打从丁香治好了瘟疫,她就不敢小看丁香了,丁香说她嘴臭,那一定是臭的。
“通常嘴臭的人都不自知,你也不必不好意思了。”丁香拍拍她。“我先回房休息了,你慢慢吃。”
皓飞不与他们同行,他还有事要办,现在可能已经回到京城了。
行前,她向他要求一路上要自己一个房间,他交代了下去,所以她不必跟扰人的彩儿一个房间,真是万幸。
回房前,她向店小二惜了炉火煮茶,煮好后端了茶去敲赵千岚的房门。
“有事吗?”赵千岚脸色冷冰冰的看着她。皓飞为什么要把这奴婢带进京?她无法理解。
“大总管,这是奴婢亲自煮的补气茶,天寒赶路,您多少喝一点。”丁香笑容可掬的说。
赵千岚还是冷若冰霜。“搁着吧,以后不必再弄这些了,没必要,我自己有贴身丫鬟。”
这个奴婢真的很怪,自己从没给她好脸色,她却不断对她示好,十分古怪。
“知道了,您早点歇息。”丁香还是笑容满面,脚步轻快的回房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
她一进房就被人搂进了怀中。
“啊!”她低呼一声,仰起脸蛋看着黑暗中那人的那双灼灼俊眸,心头一热。
“你不是回京了?”
“谁告诉你我回京了?”皇甫皓飞搂住她的双臂紧了紧,享受她的香气。
“好吧,你没说,是我以为。”丁香转身把脸埋进他胸口,双手抱住他的腰。“几天不见了,我好想你。”
皇甫皓飞将她横抱在怀往床榻走去,温柔低语,“怎么跟我一样?”
丁香抬起螓首,沉醉地看着他,情难自禁的拉下他的头吻着,一想到他回京就要与梦萝公主圆房,她就难受……
这夜,她甚至失控的咬了他的肩膀,咬得很是用力,狂乱的在他身下喘息、娇吟,迷失了自己,两人两相缠绵,终夜缱绻。
天快破晓时丁香微微睁眼,把头靠在皇甫皓飞刚健结实的胸膛上,故意动来动去将他扰醒。
皇甫皓飞不禁莞尔。“什么事?”
丁香故作惊吓的瞪大眼睛、拍拍胸口。“我吵到你了吗?真是对不住。”
皇甫皓飞噙着笑意撑起身子,盯着身下转动眼珠的丁香,轻轻拧着她的粉颊。“到底什么事?”
丁香很大声的叹口气。
“我有跟你说过我除了医术之外还精通卜卦吗?没有对吧?那我现在告诉你,我精通医卜星相,昨夜我为你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你跟梦萝公主八字不合,不得圆房,若是圆房,后果严重,轻则两人行房之后半死下活,重则绝子绝孙,你听明白了吧?这不是我说的,是卦象说的。”
皇甫皓飞悠闲的瞅着她,微微一笑。“说了这么多,就是不要我碰梦萝公主就是了。”
“对!”丁香完全不否认。“所以你答应我,大婚之后,你得夜夜点梦萝公主的穴,不得与她圆房,也不能让她知晓你们没有圆房。”
她这么做可说是用心良苦,不单只是不想他与梦萝公主做夫妻间的事,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她还不知道现在的梦萝公主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如果梦萝公主像之前那样,是平南王的情人,又成了他的枕边人,他就十分危险。
“就算你没有这么说……哦,不对,是就算卦象没有这么说,我也不会与梦萝公主圆房,你大可以放心。”
他笑啄她的颈间,再度将她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