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茅芸香看去一眼,从她眼神中,他看出她所想的和他一样。
“我大娘在生病期间,肯定知道自己快被茅芸香克死,为了保住暗家不再有人被她所克,她便写了这封休书,私底下交给我,没想到……呜……大娘果真没多久就被她克死了。”傅东洋假意伤心的哭着。
他的娘也不遑多让,大哭了几声,勉强挤出两滴眼泪。“老爷,你在天之灵可要保佑我和东洋,我们傅家就只剩下东洋这一脉,可千万别让他被这扫帚星克到……”
“傅二少,这封休书上的字,不是傅老夫人所写。”楚天阔笃定道;“各位请看,墙上挂了一幅傅老夫人的亲笔字画,她用傅大少女乃女乃的名字提辞,可这休书上写的‘芸香’二字,字迹明显不同。”
众人一听,争先恐后抢着对照,傅东洋急忙把手中的休书收起。
“我看到了,字迹的确差很多,那封休书分明不是傅老夫人所写。”有看到的人忙着出面做证。
暗东洋瞥了眼墙上的字画,忽地暗自一笑,旋即又露出伤心的模样,“我大娘写这封休书时,已病得颇严重,咳声不止,每写一字就咳了好几下,手颤抖,写的字当然不同平日那般。”他得意道:“可是你们大家看,这休书上盖有我大娘的指印,是不是和字画上的指印相同?”他又再度亮出休书,让大伙儿去比对。
“好像是一样的……”
“那休书上的指印,和字画上的指印丙然一样……”
“难不成傅老夫人真要休了傅大少女乃女乃?”
温碧萝心一沉,纵使知道傅东洋手中的休书和上头的指印都是他逼迫婆婆写的、盖的,但她苦无证据,说再多都不会有人信。
“茅芸香,你还有什么话说?快点滚出去!”何玉满盛气凌人地赶她。
“楚公子,这下你是不是该帮我主持公道了?”打着制香坊一过手就卖给楚天阔的如意算盘,傅东洋心想楚天阔终究是生意人,表面上假慈假悲做足大善人形象,私底下应当不会和钱过不去。
“那自然是。”楚天阔似笑非笑,从容不迫的说道:“既然傅二少要接管傅家制香坊,在商言商,我得不客气地和你说白一件事,傅大少女乃女乃为了让傅家制香坊重新营业,向我借了三十万两白银,这笔帐,你得先还清再说。”
“三十万两白银?”傅东洋母子一致惊呼,瞠目结舌,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在场围观者也全被“三十万两白银”这庞大数目给吓住,唯独温碧萝偷睐他一眼,暗中苦笑。
为了帮她,他给出这个数目也太吓人了,她听到也吓了好大一跳!
不过幸好有他在,再大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这一关,她总算是暂时挺过了。
再看他一眼,她微微一笑,心头盈满感激。
“这是哪里?好漂亮的宅院。”
午后,楚天阔差人来制香坊,说要与温碧萝商量还款方式,她依约来到指定地点后,他一出现便拉她上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一处偏静宅院,这儿,应当不是九阳城境内。
宅子并不大,但前后院种了许多她没见过的花,红的、白的、紫的、桃红……处处绽放点缀,她仿佛来到仙境花园般。
“这是忘忧屋。”他淡然一笑,牵她的手走至后院。
“什么忘忧屋?为什么带我来这,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他忽地转身停下脚步,她煞车不及撞上他,一记温柔的吻降下。
“从现在开始到离开,我们是不愁世俗事的神仙眷侣,别提工作……”他的指月复贴上她眉间,熨平拢起的皱摺。“将那些恼人之事抛到脑后,我是邀你来赏月的。”
今日天公赏脸,天清气爽,天尚未暗,一轮明月已悄悄探脸。
自从傅东洋亮出休书,表面上他助她挺过一关,但她深知这只是暂时度过,他能感受到她心上沉重的压力,还有突如其来被傅家“休”了的五味杂陈的心情。
她一介弱女子要扛起制香坊重任已不易,现今还有“内患”,不忍她终日愁眉不展,近日他得此花屋,决定携她一游,纵使问题犹在,但适时释放心中的愁绪总是好。
他真诚的话语,温柔的举动,让她瞬间卸下铁娘子的外壳,变成一朵需要人细心呵护的柔弱小花。
摊靠在他胸膛,只有单独和他相处,她才能安心显露自己无助的一面。
“天阔,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一股香气扑鼻,她纳闷的问:“有人在烤鸡?”
“不只烤鸡,还有烤鱼,还有忘忧酒。”他咧嘴一笑,勾着她的腰走至院中一矮石桌前,桌上摆满了刚烤好,还散发着热气的鸡和鱼。还有一些美味菜肴,和他口中所说的“忘忧酒”。
她惊讶地看向他,“你让人准备的?”
他笑着点头,拥她入座。
天色渐暗,月光渐亮,就着月光,两人同桌齐嗑美食,一口烤鸡一口酒,天南地北聊着,绝口不提烦心事。
餐后,他月兑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微醺的她将脸侧贴在他胸膛,仰望明月。
“天阔,你是第一个陪我赏月的男人,也是我第一个深爱的男人,是你让我知道被人宠爱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她似醉非醉,一个迳儿的说出真心话。“可为什么我在‘来世’没遇到你,如果我能遇到你,我的命运一定会不同……”
“芸香,你醉了。”他爱怜的模她的脸,那些奇怪的话,他只当是她的“醉语”。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太早枉死,如果我能活着回台湾,说不定就会遇到你了……”她的头有点晕,可思路还清晰,她在古代是嫁人守寡后才和他相恋,说不定她在“来世”的命运亦同,得等到离婚后,才能遇到他这个“有缘人”。
他苦笑,醉后的她更加语无伦次,但也更令他心疼。
她睁着一双迷离水眸,葱白柔荑抚模他的脸,低声地说:“天阔,如果真有来世,你一定要来找我,不,你要握紧我的手,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我答应你,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守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
她那无助哀伤的神情令他心生怜惜,不忍她醉得继续胡言乱语,他低首,吻住她的唇。
月光下,酒意、爱意齐发酵,印在她唇上的吻逐渐加温,他吻得越火热,她回应越热切,他拉着她起身,两人在步道上一步一热吻,一步一旋转……
他搂着她来到最近的房间,点亮一室明火,门一关,火热的唇迫不及待再度覆上瑰女敕红唇,褪去覆在她身上的两件外衣,他伸手欲拉开她的衣领,微醉的她反射性的压住他的手……
“天阔,我们不能……”她低吟着。
他气息粗喘,另一手轻握住她的柔荑,“芸香,你已不是傅大少女乃女乃,从今以后,你是茅芸香,可以正大光明和楚天阔相爱的茅芸香。”
对,她怎忘了休书一事……
“天阔……”水眸迷离的望着他,她和他的恋情再也不用遮藏,她可以大方和他约会,也可以大声对他说那句藏在心里很久的话——“我爱你。”
听到她说爱他,楚天阔开心极了,他紧拥着她狂吻:“芸香,无论你爱我多少,我都会加倍爱你。”
她微笑回望他,吻了他一下,他立即以行动证明,回吻她两下,她又吻他两下,这回,他回吻了四下,等不及她出题,他直接给了无数个答案,十个吻、二十个吻、三十吻……吻得她晕头转向,双脚虚软。
他抱着她躺到床上,大手轻解罗衫,热吻一路从唇上缓缓滑移至敞开的胸间,她娇吟连连,他的粗喘声更急更重……
褪去两人身上的衣物,拉来棉被覆住受凉的微颤娇躯,钻入被中,他用火热的吻在她身上每一寸肌肤点上熊熊爱火,同时也点燃一室的火热缠绵……
来到婆婆房间,温碧萝每个角落都仔细翻找过好几遍,却还是找不着双地契的下落。家中每个房间她也全找过,一样没发现。
坐在婆婆床上,她满心疑惑,双地契不在家中,也未藏在制香坊,那是在哪里?如今她已肯定地契应该也不在傅东洋手上,若他握有双地契,何须再和她周旋?以他和他母亲横柴入灶的蛮横行为,肯定直接把她轰出去。
而傅东洋之所以能这么快就被释放,后来他们也查出来,全是仗着他母亲的新情人和新任县太爷有交情,银子一洒,人自然便大大方方地出来。
唉,古今中外官场难免都有这等龌龊事,她虽愤愤不平,但也无可奈何。
目前最愁恼的是双地契究竟落在谁手中?
前天被傅东洋一闹,这两天傅家制香坊上门的顾客多了许多,不只是来光顾生意,更多是来关切制香坊会不会易主,和询问傅大少女乃女乃是否真向楚天阔借了三十万两白银的八卦。尤其是VIP大户们,他们可不想买傅东洋卖的劣香。
对于所有客人的疑惑,温碧萝皆一安抚,给足保证,楚天阔夸口说出三十万两白银,其实还真帮了她;不但暂时让傅东洋打消夺产的念头,也因有了这庞大资金,大户们更相信傅家制香坊采买的香料都是顶级货。
虽然她斩钉截铁向客户保证,但傅东洋手中握有休书,加上双地契至今仍未找着,这都令她终日惶惶不安,心里很不踏实。
她低头思忖,当务之急不如先让傅东洋以为她是拿双地契去向楚天阔抵押借钱,也免得他再拿休书来向她索讨双地契。
在这紧要关头,她必须向楚天阔坦承双地契不见了一事,或许他聪明过人,会帮她想到找回地契的方法也说不定。
夜已深,明天一早她就去楚府一趟,拿地契抵押借钱一事,她和楚天阔两人的说词得兜拢,才不会露出破绽。
她低头轻喟,现在只希望他不会怪她对他隐瞒了傅家双地契不见的事。
近午时刻,温碧萝拎了一小兵自己炖煮的四君子鸡汤来到楚府。
其实她的厨艺只是尚可,楚府又有专业厨娘,也许她煮得并不合楚天阔胃口,但总是她的一片心意……
好吧,她承认,这是“食用版”的负荆请罪法,希望他喝了这锅鸡汤不会怪她内心藏有秘密没向他坦白。
当然,除了请罪,她也是真心诚意煮汤给他喝,毕竟他和她已是一对恋人,煮锅汤给心爱的男人喝,她是很愿意的。
她进到楚府,钱管家似乎不在,一名小厮不确定主子是不是在书房,因此她告诉对方,她直接过去找人就行。
来到书房外,原想给他惊喜,却听见书房里有对话声——
“楚公子,其实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卖傅家祖宅和制香坊的事。”
是傅东洋?这败家子果真是想卖祖产!
她为之气结,原想冲进去再教训他一顿,但转念一想又暂时忍下心头怒,想听看看楚天阔如何训诫他。
“傅二少,那日我不是与你说白了,傅大少女乃女乃她——”
暗东洋打断他的话,郑重申明,“是茅芸香,她已经不是傅家人了。”
楚天阔唇角微扬,“我不管她是傅大少女乃女乃还是茅芸香,她借的钱是用在傅家制香坊,谁要是想接掌傅家制香坊,就得先还这笔债。”
“我回去想了想,这可不对,她向你借的钱,谁知道是不是全花在傅家制香坊?说不定她拿去倒贴别的男人……”
“傅二少,这话请你收回,我不听胡乱道人长短之语。”楚天阔严厉的看他一眼。
“是是是,你是活神仙,神圣过人,不听肮脏话,不说就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