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人的夜幕,迷人的月光洒下一室银白,惶惶不安的易绫甄就这么站在落地窗前,手揪紧着帘布,揣测着往后每一个令人焦躁不安的夜晚。
虽然她并非第一次与他单独相处,但却是第一次在这般的情势下,与他共处一室、同睡一张床,这种紧张的感觉,足以令她发狂。
此时,耳畔传来轻微脚步声,她明白他已经走进房内,而且渐渐往自己走来,这样的情况,令她浑身发颤,她假意专注地赏着夜景,实际上却竖起耳朵,仔细的注意着他。
雅各站在她身边,也跟着她的目光眺望着那轮皎月,“看些什么?看得如此专注?”
“没、没看什么。”她慌张的摇摇头。
看她这副模样,雅各心里有底,但他不想揭穿她,只是静默地张着一双绿眸看着在她脸上闪现的各样表情。
易绫甄被他审视般的目光盯得十分不自在,“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还不想睡吗?”他不答反问,令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妥当。
默然不语一会儿,她嗫嚅的回答:“我、我还不是很累,你先睡吧!别管我。”
他深沉的看了她一眼,缓缓地命令:“快去睡。”
那道充斥着不得违抗的目光,让她可怜兮兮地垮下脸,不甘心的走向床,掀开被单躺了下去。
雅各看着紧闭双眸的她,见她缩着身子窝在被子里,虽然他很明白她到底在怕些什么,但也不免苦笑的思忖自己真有恐怖到让她畏惧成这副德行吗?
他躺在她身旁,修长的臂膀将她揽在胸前,浑厚的嗓音在她耳畔低扬:“让你的脑袋瓜子好好休息,别再多想些有的没有的,放心的睡吧!”
闻言,她立即睁开双眼,不敢置信地看见自己被他圈抱在厚实的胸膛前,对于这许久未见的温柔感到万分讶异。
虽说不懂他为什么说变就变,说翻脸就翻脸,更不懂他为什么一下对她冷冷冰冰,一下子又把她捧在手掌心,她真的被他这么阴晴不定的情绪摆弄得几乎快要崩溃,但是她心里还是为此感动不已,眨动着眼帘,隐忍住泛着水雾的眼眶,诚心的期盼他能永远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
“小姐,梵妮小姐要我通知你,她说主人正在房里等你过去。”
听佩儿如此说,正在帮托比梳理长毛的易绫甄抬起头狐疑的问:“雅各他找我却透过梵妮小姐传话?”
一早醒来,身边就已经不见雅各的身影,以雅各的个性来说,他若真有事找她,也应该会将她摇醒,但他并没有呀!
真的是太奇怪了,这一点也不像他,他一直以来都是直接命令她的,何况他就算要找人传话,也应该是找凯恩,要不就是华德管家,说什么也不应该是找梵妮来传话的呀!况且雅各不是很讨厌她吗?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倒是看到主人走进房里,小姐你就去看看无妨呀,毕竟若主人真的有事找你,你却没前去,这就不太好了。”
易绫甄考虑了一会儿,觉得佩儿说的也不无道理。
伴下手中的木梳,她站起身拍拍裙后沾上的草屑。“好吧!我去看看好了。”
然后低着头朝托比说:“乖,我马上就回来,别把自己又搞脏了,听明白了吗?”
像是听得懂人话一般,托比睁着一双圆滚滚的黑眼睛,朝她汪汪的叫了几声,像是在回答她的话。
易绫甄漾着笑,转身推开侧面的玻璃门,走了进去。
雅各凛着脸,坐在沙发椅上,手支着下颔问道:“你究竟有什么事非得到我房里谈不可?”
梵妮展露娇羞的笑靥迎着他翠绿的眼瞳,“我擅自在你房里准备了下午茶,你不介意吧?”
“你说呢?”冷哼一声,他蹙起眉头,没好气的说:“为什么非得在我房里不可?”
“因为除了你的书房和这里之外,其他地方都有闲杂人等出出入入,这样会打扰到我们谈话呀!”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却令雅各一肚子火。
“谈话?我不记得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既然我们以后会结婚,我们就应该好好聊聊天、培养感情,不是吗?”
她仍是笑,但心里却充满怨怒,气恨他对她如此冷淡,却对那个低俗的女人呵护备至。
“我答应让你住下,并不代表答应婚事,你最好搞清楚这点。”
雅各迅即站起身,才刚跨出一步,便被她由后头圈抱住腰杆。
“你给我放手。”
梵妮不理会他的话,迳自说道:“为什么要对那个死女人这么好,让她住进你的房间,却让我这个未婚妻独守空闺,你真是让我好伤心喔!”
雅各攫握住她的双腕,硬是将腰间的束缚一把扯开。
他怒不可遏的说:“你给我放尊重点,听到没有?”
梵妮抚着被他抓疼的手腕,仍是一脸痴迷的望着他。“雅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这么冷淡?你不知道我很爱你吗?”
“你给我闭嘴!”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无惧他的怒颜,梵妮拉开自己的上衣,牵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胸房探去,
“雅各,我求你爱我好吗?”
他迅即扯回自己的手,喝斥道:“无耻!”
“好,就算是我无耻好了,但那也是因为我真的是太爱你了呀!”她娇媚的瞅着他。
“你真令我作呕。”雅各嫌恶的撇开脸。
就这么一瞬间,她趁他毫无防备之际,将他往床上一推,随即跨坐在他腰间,低头吻住他的唇。
雅各被她的举动,气得怒火高张,一手捏握住她的下颚,将她推离自己的脸,咬着牙迸出一句:“你给我下来!”
“我不!”梵妮坚决地摇摇头。
“你真的不要是吗?”绿眸绽出一股寒意,他冷冷的看着她。
梵妮明白自己在拿生命开玩笑,但为了达到目的,她硬是强忍住心中的恐惧,扯出一朵笑容,娇媚地吐着话语:“雅各,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呀,我一定会让你感到十分愉快的,你不想试试吗?”她动手解开他衣衫的钮扣,见到他宽厚的胸膛,她难忍雀跃的不断抚着他胸肌。
看着她那副饥渴的骚样,雅各心里那股厌恶的感觉愈益增长。
“你若想以跟我上床这件事来逼迫我娶你,那么你真的是太天真,我告诉你,从没有人可以逼我做什么,这点我相信你应该很明白才是。”对于她不断的撩拨,他根本无动于衷,只是凛着眸光瞪视着她。
“雅各,我从没想逼你做什么呀,我只想要你爱我。”笑声轻扬,她凑近他的胸膛,以自己的胸前浑圆磨蹭着他。
雅各闻言,噙着冷笑,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自己身下。
“我从来都不知道在佛罗伦斯赫赫有名的一门望族、堂堂伯爵的千金,竟是一个不惜以肉身来换取自身利益的女人,今天我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他那羞辱的言语,虽然令她倍感难堪,但她仍是盈着笑回道:“能被堂堂的雷贝基尼伯爵宠幸,可是所有贵族千金梦寐以求的事,就算要我主动一点才能获得你的爱,又有何不可呢?”
“是吗?”他挑起眉。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呢?雅各。”她使了一记媚眼,“爱我吧!”
他疯了才会娶像她这种人尽可夫、毫无贞节观念的女人。
就在此时,易绫甄推开门走进房内,一眼便看见雅各和梵妮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如此的景象,当下令她伤心得红了双眼,想要离开,奈何脚却像是绑上铅块一般,动也动不了。
他竟然让她看见他拥着其他的女人做那种亲密的事,他怎能如此狠心地伤害她?她泫然欲泣的注视着他。
终于来了!梵妮在心里冷笑。
“进来也不先敲个门,这么没礼貌!”她佯装不满的说道。
“雅各,你没有话想告诉我吗?”易绫甄忍着心中翻搅的悲伤,轻颤着问道。
未待雅各回话,梵妮先声夺人的说:“你要雅各说什么?你没长眼睛啊!”
“雅各……”听不到想要的回答,她的泪难以控制地夺眶而出。
雅各见到她黑眸盈着泪,顿时心里一阵怜惜,但他不觉得有什么好解释的,只是不发一语地看着她。
梵妮见雅各与易绫甄相互凝视着彼此,她咽不下被漠视的怨气,出言轻斥道: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你没看到我和雅各正在忙吗?”语毕,她伸出修长的腿圈在雅各的腰身上磨蹭着。
“打、打扰了。”易绫甄丢下一句话,便迅速跑出房。
梵妮语带不耐的说:“真是杀风景。”
“你说够了没?”雅各瞪了她一眼。
“雅各,你别生气嘛!”她撒娇的伸出手在他伟岸的背脊上游移。
重重的拍开她在自己身上游移的那双手,他寒着目光说:“你如果还想待在岛上,就最好别再让这种事发生,否则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我若没让你得到教训,我就不是雅各.詹姆士.尤里西斯.雷贝基尼。”
她愕视着他充满胁迫的双眼,“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对她的怨怼视若无睹,拉起她的身子,将她推下床后,冷酷的命令:“以后不许你擅自进到我房内,你给我记牢了。”
梵妮跌坐在地上,抚着摔疼的臀部,她含着羞辱的泪眼,不甘示弱的说:“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那个贱人,绝不!”
“你最好别让我失了耐性。”
“雅各你……”
他没让她把话说完,便大吼道:“还不马上给我滚出去!”
梵妮见他在气头上,为了不让自己的处境更难堪,她傲然的抹去泪,整理好衣物后,便消失在雅各的视线范围内。
满腔的怒火无法发泄,雅各忿然的抡起拳头,咒骂数声。
夜幕再度降临在地平线上,易绫甄像是一个已无心绪的洋女圭女圭般,怔怔地看着窗外渐渐深沉的夜色。
雅各走进房内,便瞧易绫甄这副模样,他并未多加思量,下意识地关心询问:
“今晚你没有去用晚餐,不舒服吗?”
易绫甄没有答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烦闷了一整天,令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理会她,迳自拿了件睡袍便走进浴室。
静静地听着淅沥哗啦的淋浴声,她心情益显低沉,脑袋也跟着一片混沌。
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对这般冷酷的他爱得如此浓烈,这么义无反顾一头栽进看不见未来的路途上,始终看不清、模不透他的心,换来的却只是满身无法愈合的伤痕。
难道爱一个人真的得这么苦吗?她悲切的感叹着。
边走出浴室,一边绑上衣带的雅各,见她还是站在窗前望着夜空发愣,他无奈的扯出一抹笑,走上前去,一手搭着她的肩,另一手轻捏着她的下颚将她的脸蛋转向自己。
“在想些什么?”他凝着绿眸注视着她的眉眼。
易绫甄欲言又止,使得那双星眸染上一层郁色。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望进他那双诱人的绿眸,她顿时水雾盈眶,哀戚的请求道:“你让我回台湾好不好?”
“你想都不要想!”他松开掐着她下颚的手。
他毫不留情的回绝,使得易绫甄紧绷许久的矜持顿时崩溃。
“为什么不放我走?你又不在乎我、不爱我,那将我留在你身边干什么?”她激动得泪流满面,“我累了,撑不住了,你就饶了我,放我离开,好不好?我求求你!”她哽咽地呐喊着。
“女人,不要这么歇斯底里,我不喜欢。”雅各蹙起眉头。
“不要命令我!我说过我累了,我不想再毫无尊严地迎合你的喜好,我是个有思想、有需求的人,不是一个只能受你支配的洋女圭女圭!”
“我也曾说过,你只能属于我。”他眯起透着寒意的眸子,“你这辈子休想离开我。”
“你不要这么对待我,这一点都不公平。”
他讽刺的一笑,“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这个定律难道你还不懂?”
“你是想要逼死我是吗?”她绝望的低喃。
雅各冷冷的说:“从明天起,佩儿她能不能好好活下去,就牵系在你往后的一举一动,只要你有寻死的念头,那么佩儿也将跟着你的决定而丧命,你好好考虑清楚,别说我没事先提醒你。”
他怎能牵扯无辜?如此渺视人命?
“佩儿跟这件事毫无关系,你为什么要将她扯进来?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何不瞧瞧我可不可以。”
他的狂妄,她见识过,她知道他一定说得到,做得到。
“你……”她想为佩儿求情,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害得佩儿跟着遭殃,但话还没说完,便被雅各给打断。
他厉声喝止:“够了!”
雅各转身走向门口,“你最好在我回来前就已经上床睡觉,听到没有?”说完,他用力甩上门。
砰的一声,巨大关门声响,令她反射性地瑟缩了一子,盈满的泪水又再度滑落。
一如以往,易绫甄坐在庭园里的大树下,看着托比开心的跑跳,但这回她无法跟着它开怀,因为哀愁始终盘旋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她闭上眼,迎着拂面的秋风,沉浸在午后优闲的气氛里。
奈何这份清静持续不了多久,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随着清风扑鼻而来,易绫甄当下清楚自己即将面临一场恶战。
“还真是享受啊!”
梵妮迳自坐下,随手拿起餐布上摆放的茶点往嘴里送。
易绫甄淡淡一笑,倒了点花茶递放在她面前。
“昨晚你和雅各大吵一架,是吧?”她啜饮了一口茶,润润喉。
闻言,易绫甄脸色刷白,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
梵妮虚情假意地一阵媚笑,“雅各人不坏,就是脾气大了点,你可要多担待些,别放在心上啊。”
易绫甄听出她话中有话,明白她是以女主人的身分对她这个客人说话。
“雅各的脾气我明白,他只是偶尔会发发脾气罢了,平日他待我很好的。”易绫甄边说,一边漾开温柔的笑容。
看她那副娇羞的笑,梵妮火大的说:“我和雅各就快要结婚了,你跟他是不会有结果的。”
“至少雅各曾真心的疼爱我,这样就很足够了。”言下之意是她至少不用厚着脸皮投怀送抱,她可是比她这位名门千金幸福多了。
“你!”她诧异的瞪着她。
没料到她这么伶牙俐嘴,梵妮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作何反应。
“梵妮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用你假好心!”她忿然的踩着重步离开。
待她走远,易绫甄才松了口气。
赢了她,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是她却没有丝毫喜悦的感觉,只有更加郁闷。
“绫甄小姐是占了上风的人,怎么还这么垂头丧气呢?”
华德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令易绫甄吃惊的转过头看着他。
“你……你在这里看了多久?”她羞赧的问。
“打从梵妮小姐找你麻烦开始呀!”他笑开了眼,“早看她很不顺眼了,今天看她挫败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
“我没有要让她难堪的意思,我……”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反正让她受个教训也好,免得她如此跋扈、目中无人。”华德十分赞同她的行为。“不过,绫甄小姐,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之间的谈话,只是我刚好有事想找你,所以……”华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她给他一个释怀的笑容。“你说有事找我?是什么事呢?你快说吧!”
“呃!”华德不知该怎么启口。
“华德,你尽避说。”她温煦地笑着。
“是这样子的,昨晚我大老远就听见你和主人吵架的声音,因为担心你们的情况,我便到主人的卧房门前,听见了你们谈话的内容,我被小姐给吓着了,真不懂为什么小姐想离开这里回台湾去呢?”
这下换易绫甄不知该如何说了,她不发一语地紧咬着唇,幽黑的眼瞳透着些许无奈。
“小姐,你是不是对我们失望?你说吧!我会努力改的,只求你别撇下主人。”
闻言,她叹了口气,“华德,你既然知道我是因为雅各的关系才想离开,那又为何强留我呢?”
华德不答反问:“小姐,主人他只是脾气大了点、凶了点,但是他真的对你很好、很特别,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你现在说的话,和当初我刚来到这里时佩儿跟我说的话很像,但是我就是无法感受到他对我的好,他对我总是颐指气使也就罢了,可是我真的受不了必须一再的猜测他心里头的想法。”
“主人从小便被剥夺爱人的权利,使得他至今仍不懂如何去爱人,更不容易去爱上一个人。一直以来他对周遭的事物都保持一定的距离,除非他愿意,否则谁都无法强迫他接受,长久下来却也造成主人他习惯性的把自己爱的人事物以一种霸道的方式留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但是他没有任何恶意,只是私心的想得到他喜欢的而已,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华德,你说的我都明白,因为我曾从诺曼那里听来许多有关雅各的童年往事,在当时我也觉得他很可怜,所以也就更加无怨无悔的爱他,但是经过了这么多事后,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他的冷漠与捉模不定的情绪。”
“小姐,你真的不能再多考虑一下吗?”
坚决的,她摇了摇头。“再这么下去,只怕我会崩溃。”
“如果主人开口求你留下呢?”
“求我?”她淡漠一笑,“昨晚我们的谈话你也都听见了,你想他会求我吗?”
“可是……”
“不用再多说了,如今已经不是我说不回去就行,毕竟雅各就算不答应婚事,但老伯爵如此费心的撮合,我想这婚事是结定了,我若再厚着脸皮留下,你要我情何以堪?如今就算忍痛割舍对雅各的爱,我也愿意,因为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罢了,我想被时时刻刻的疼爱,而不是等着他大发慈悲的垂怜,这样的等待真的很苦、很难捱。”说到此,她哽咽地吸了口气,以缓和激动的情绪。
“小姐……”他从来不知道她的心里盛满这么多苦痛,唉,情字真的很磨人啊。
“华德,你能让我静一静吗?”她闭起泛着水光的眼眸,请求道。
“好,我不打扰你了。”关怀地又看了她一眼,华德才转身离去。
华德离去后,易绫甄才缓缓睁开双眼,任由无助的清泪滑落,泪水模糊了视线。望着远方浮云,无奈自己就是无法悠然自得,只因她的心已经遗落,永远永远都找不回,那空荡荡的感觉,是她怎么努力也挥之不去的。
打从一开始,庭园里的另一个角落,就伫立着一道身影,将所有的情景尽收眼底。
此人沉凝着脸,望了易绫甄几眼后,便消失在暗处。
一连好几天,雅各都鲜少在易绫甄面前出现,晚上常常等他等到自己迷迷糊糊的睡着,这样的反常情形令她心情更加低落。
如今连梵妮都很少碰见,他们应该不会相约出去吧?
虽然想探问他的行踪,偏偏又开不了口,只能任凭种种的猜想闪过脑海,扰乱自己早已不平静的心湖,愁眉不展的她,不自觉得叹声连连。
在一旁陪着她的佩儿不禁关切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易绫甄躺在床被中,仍是默不作声。
心思缜密的佩儿,隐约知晓她所烦闷的事,于是说道:“小姐是因为这几天没见到主人,所以才……”
“我才没有,你别胡说。”她红着脸反驳。
看易绫甄的反应,就足以证实她的话,但是佩儿只是笑了笑,倒也不拆穿她。
“主人前几天带梵妮小姐回佛罗伦斯去了,主人临走前并没有告知我们他此行的目的,不过大伙儿都猜测他是为了拒婚而去的。”她手环着胸,笑开了眼,“我就说嘛,凭梵妮小姐的姿色怎么可能会让主人动心呢?”
他真的是为了拒婚才回佛罗伦斯的吗?以他的个性,她不相信他会这么做,毕竟他本来就不曾答应过婚事,又何来为了悔婚而特地回去佛罗伦斯。
看佩儿说得兴高采烈,易绫甄颇为无奈的出声制止:“佩儿,你把东西端下去吧!我吃不下了。”
闻言,佩儿这才止住口,看着盘盘原封不动的餐点,她挑起眉头说道:“小姐,你根本就还没动过刀叉,怎么能说吃不下了呢?”
她蹙起眉,并没有反驳。
“小姐,你多少吃一点吧,你看看你这几天饮食愈来愈不正常了,吃的分量比鸟儿还少,再这样下去你怎么支撑得住呢?”
“我不饿,又怎么吃得下去?我又不是猪。”
“没人说小姐是猪啊,只是你都不吃,就没有足够的营养支持一整天的活动量呀!”佩儿板起脸孔,“我不管小姐有什么理由,你非得吃些东西,否则我绝对不把这些东西端走。”
“佩儿!”她蹙起眉望着她。
“小姐,我是为你好,你就听我的话吃一些吧,瞧你脸色这么苍白,若主人回来看到了,会以为我们没把你伺候好。”
“唉!”她望着眼前的美食,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要这么痛苦嘛。”她将刀叉塞进她的手里。
为了不让佩儿他们受她牵累而挨雅各的骂,她勉强地将食物送进口中,但心中苦涩的她,任何美食对她而言就有如嚼蜡般,难以下咽。
“这可是华德管家特地为小姐料理的餐点呢!利用中国风做出来的义式料理,不知道小姐觉得好不好吃呢?”
闻言,她心里多了份愧疚,因为他们为了她而如此挖空心思应合她的需要,但她却如此不珍惜,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那我可得当面谢谢华德了,这些餐点真的是太好吃了。”
“就是嘛!”佩儿开心的哄道:“既然好吃,那可得多吃点罗!”
易绫甄虽然在心里暗暗叫苦,但脸上仍噙着笑,点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