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冷英魁冷淡的语气在看见接机者并非如自己所预料时,并没有出现太多的惊讶。
“是,因为今晚的餐叙很重要。”永尾加杉微微弯身鞠躬,视线却不忘飞快地捕捉站在冷英魁身边的娇小身影。说是担心餐叙迟到当然是个藉口,她得利用今天这个机会探究清楚自己始终无法进驻冷英魁内心深处的原因,因为也许就只有今天这个机会。
就这么一眼,生平第一次,永尾加杉忽然为自己身上太多的世故成熟而感到惭秽,那曾是她引以为傲的,如今却成了她得不到所爱的主要原因。
夕阳从那个娇小的身影后面射来,一身白衣的安希思忽然变得透明,纯洁得宛如纤尘未染的仙子,让长期在喧扰尘世中打滚的人不禁要懊恼自己身上廉价的世俗味。那一掌可握的脸蛋上分置了笔墨难以形容的精致五官,如梦似幻,宛如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公主——一个活生生的公主!
能敌得过她吗?永尾加杉原本的自信似乎在一瞬间被击得粉碎。
安希思揉了揉眼,惺忪的睡眼一下子还不能完全聚焦,只觉得眼前似乎站了个女人。真是的,她还没睡饱呢!迷迷糊糊地被叫醒,迷迷糊糊地通了关,迷迷糊糊地被一只大手牵着走;到现在,她还是迷迷糊糊的。
头一歪,找到离她最近的肩膀,也不管是谁的,总之她还想回甜美的睡梦中。
这一靠,冷英魁严肃的表情霎时软化,侧头低视,爱怜地轻抚安希思的脸颊问:“还想睡吗?”
得不到任何回应,但她完全闭上的双眼给了他答案。
“真是……”冷英魁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同时将安希思拦腰抱起,调整手臂,好让她的头能安稳地靠在自己胸前。
若说安希思的美丽单纯是永尾加杉所得到的第一个震撼的话,那么冷英魁脸上的浅笑以及接下来的动作便是第二个震撼。旁若无人的动作、充满宠溺的微笑,这真的是她跟随了三年的冷英魁吗?
车子上了快速道路,永尾加杉的心思却无法集中在眼前笔直的道路上,恍恍惚惚,缭绕脑海的始终是身边的冷英魁那低头时的温柔神情。
怎能如此温柔?柔得彷佛能化开一块寒冰。
永尾加杉曾经以为女人的感情之于冷英魁,不过是廉价、唾手可得的物品,现在看来,并非那么一回事。他之所以不屑一顾,纯粹是因为没有投入感情,她几乎以为冷英魁的生命中没有感情那种东西存在,但是他现在凝视着怀中人的目光完全推翻她之前的想法,感情这东西他不但有,而且还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深。
这项认知瓦解了永尾加杉夺回他的希望,她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而在前方急速闪动的大灯映照下她的眼眸显得更加迷离,那白花花的一片是否就是她茫然未卜的前程?
“小心!”冷英魁惊呼。
大货车刺耳的喇叭声呼啸而过,紧急间腾出手拨了一下方向盘的冷英魁背上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你在做什么?”惊吓之后陡沉的声音完全显示出他强烈的不悦,这女人想自杀吗?居然把车子偏到对面车道去。
“对不起、对不起……”完全回过神来的永尾加杉紧握方向盘,自己也为刚才的险象环生战栗不已,自己在做什么?难道真想死吗?不,她没这么脆弱,她绝不是如此脆弱的女子。心虚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冷英魁,换来他一个冷到极点的瞪视。“对不起,总裁……”她再度致歉。
怀中的安希思当然不可能幸免于这场惊吓之外,她在不安地嘤咛一声之后,微微掀开睫毛,噘起的小嘴似乎在抗议着那已然远去的喇叭声。
“没事,乖乖睡喔……”除了出声安抚,冷英魁的手还不忘轻轻地拍着安希思的背,直到两道纤长的睫毛重新合上,他才转过脸来,余怒未消地斜睨开车的人。
“你是怎么回事?”幸好他及时注意到那道不寻常的闪光,否则现在就不是这么安稳的坐在车里质问她了。
“我、我有点失神,对不起……”永尾加杉嗫嚅地道,平常的冷英魁已经够教人畏惧得退避三舍了,更何况是盛怒中的冷英魁。
“失神?在快速道路上?”他明显沉下的脸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永尾加杉不晓得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沉默地看了她因愧疚而畏缩的侧脸一眼之后,冷英魁冷冷地道:
“很显然的,你并不适合当司机,所以下次请你不要再自作聪明了。”
一夜好眠的安希思慵懒地睁开眼,柔柔地打了个呵欠之后翻过身,原本还带着些许惺忪的睡眼在看见床边小桌子上一大束洁白的香水百合后倏地睁大,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搔了搔头,揉了揉眼睛,蹙眉深思一会儿之后,终于确定一件事——这不是她的房间!
当然她还没有健忘到忘记自己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从台湾飞到日本的事。她双手交握,不满地想着:冷英魁这家伙,真的把她给弄到日本了,真是可恶!
心里咒骂着,但她皱紧的双眉却在发现紧抓在手中的东西时完全舒展开来,嘴角随着触目所及的物品漾上一抹又一抹惊喜的笑。
环顾一周,走梦幻路线的室内装潢和精致典雅的摆设,成功地赢得她全部的好感,她完全确定自己第一眼就深深地爱上这个房间。
缀满白色蕾丝的寝具和薄纱,营造出一室属于女孩的轻盈梦幻,大片玻璃窗外满园的浓浓绿意,则为房间增添了朝气明朗的活力。
安希思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倚着白色栏杆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她注意到入鼻的除了周围绿草的芬芳外,还有另外一股熟悉的甜香——属于玫瑰特有的香味。
咦?安希思迷惑地眨眨眼,她记得刚刚没有看到玫瑰花啊。垂下视线,满园各色的玫瑰当场震得她说不出话来,随即感到鼻头一阵酸酸的。可恶的冷英魁,居然用这招企图软化她,哼!她才没那么容易被感动呢!
才说不容易被感动,从玫瑰花园里调向室内的视线立刻违背了主人,马上被古典华丽的梳妆镜给收买去,尤其是梳妆镜前那一坐一站的精致瓷偶,简单柔美的线条让她忍不住伸手轻抚着他们身上穿着的宫廷服饰,惊叹就连衣服上的蕾丝都是由瓷土烧制而成。
接下来感动她的事可多了,让人目不暇给的衣帽间里满满一整间、全是今年最流行的服饰,古典芭蕾风、波希米亚风、维多利亚风,还有占据一整面墙的鞋柜。安希思穿穿这个,试试那个,然后在一堆漂亮的衣服中发出烦闷的申吟。
怎么办?对这间被梦幻和浪漫堆砌起来的房间她好像产生不了抵抗力耶!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某种弱点被冷英魁掐住了,唉!这种想法真教人沮丧。
她越喜欢就越离不开,越离不开就越讨厌冷英魁的处心积虑,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看得到他的用心,无可挑剔得让人懊恼。
不过,懊恼归懊恼,安希思还是在梳洗完毕之后,换上一件立领、荷叶饰边的短裙,带上镶着蕾丝缀着珍珠的发箍,对着镜子任性地喃喃自语:
“就算是这样,冷英魁,我还是不承认你是我的未婚夫!”
既然都已经被强迫来到他家了,安希思决定先出去参观、认识一下这个环境。
双鱼座的女人绝对是水做的,而水是最具弹性的物质,所以她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是往好的方面想。今天先以温柔容忍的态度度过,至于明天,对她来说,那仍是相当遥远的一件事。
才一出房门,她就发现了一间“疑似”冷英魁所住的房间,为什么说疑似呢?因为这儿除了这一间和她刚出来的那一间之外,就没有别的房间了,所以有着雕花木门的这一间看来最为可疑。
安希思轻轻将跟她一样严肃沉重的雕花木门推开了一道缝,一道很引人好奇的缝,她眯着眼,往里头探望,像只好奇的小猫咪,无法看清的全貌显然满足不了她正在发作的好奇心,她决定缓缓推开那扇门。
没有人在,只有空气中隐约散发的、属于成熟男子的独特气息在鼻间缭绕,那家伙到哪儿去了?该不会这么早就去上班吧?虽然疑惑,但是安希思的一双眼却没闲着,忙着上上下下打量房内的陈设,顺便在心里评头论足一番,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以透明玻璃做间隔的浴室。
!她想着,设备华丽的浴室用这种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透明玻璃做间隔,洗澡时不就给人看光光了吗?她气愤又理所当然地这么想着,完全忘了这是人家的“私人”房间。
安希思的目光缓缓移到“可能”是衣帽间的隔间,小脑袋转了一转,忽然闪过令她害臊的念头:他该不会刚好正在里面换衣服吧?这么一想,她决定光明正大地提嗓喊人。
“冷……”冷字才刚出口,立时感到身体一轻,双脚已然离地有一段距离。
“找我吗?”刚从外面运动回来的冷英魁毫不费力地举起她,虽说安希思已不是十年前那个轻灵娇小的女孩,但是这十年来,在身高与体格上他也有所斩获,所以一手抱着她,依然不成问题。
“快点放我下来,你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安希思双脚踢动、不断挣扎,双手却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子,不为什么,只因她不想一个不小心摔下来变成肉饼。
“没有礼貌的是你吧!淑女不该擅闯绅士的房间。”冷英魁边说边移动脚步,一点儿也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因为他突然发现到自己的脖子正被两只玉臂紧紧地攀住,那种感觉非常好。
“我才没有擅闯……”她抗议的语气在发现自己的小正落座在他健实的手臂上时忽然变得小声,然后停止挣扎。
冷英魁把她放在自己的大床上——轻轻的,然后在她光滑的额头印上一吻,之后以鼻尖轻点她的,温柔低语:“不敲门就跑进来东张西望,这不是擅闯是什么?”
安希思原本想出口反驳,因为意识到他离自己太近的俊脸而卡在喉咙,他身上飘来的汗水味则取代了原先在鼻间缭绕的气息,隐隐撼动她的嗅觉;还有那双含着笑意的深邃黑眸……她的心脏突然不规则的跳动,连忙垂下睫毛掩饰自己波动的情绪。
冷英魁把她的沉默当成是心虚的表现,碰了碰她的鼻尖之后戏谑地道:“没关系,我不介意,就算是你晚上想擅闯我也不会介意。”相反的,他欢迎之至,要不是决定把最美好的接触留在新婚之夜,他早就迫不及待拥有她了。
“我才不会……”安希思皱眉地嚷嚷,在看见他走到一边,开始动手月兑上的黑色紧身汗衫时,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你、你、你……你干什么?”
冷英魁轻挑起一边眉毛望向指着他的手,动作却一点儿也没有稍停。
“你看不出来吗,我正在月兑衣服。”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他怎么可以在她面前月兑衣服呢?而当他光果的上半身呈现在安希思眼前时,她吓得立刻用另外一只手遮着自己的眼,并且出言恐吓他。
“你、你不要再月兑了,再月兑我要尖叫了喔!”
冷英魁随手甩开皱成一团的紧身衣,拨了拨微乱的头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显然她完全忘了这是他的房间,他绝对是那个有权利月兑光光的人。他故意走向前,把紧身衣罩在她头上。
“哇啊!臭死了、臭死了……”安希思手忙脚乱地掀开遮住视线的一团黑,吓得甩到一边,还没来得及喘过一口大气,冷英魁随即压了上来。
“不准你说我臭!”他半带威胁地看进她眼底,同时将她准备推开自己的手分别用双手制住,放在头顶。
“你本来就很臭!”安希思不服气地拱起上半身,浑然不知这样反而与他光果的上半身更加贴近,也没有注意到他忽然一僵的身体。
靶觉到胸口的气完全被压出了,无法呼吸的她轻轻地扭动身体,毫不知情地以她早熟的同体逗引着冷英魁苦苦压抑的;直到发觉他凝视自己的双眼写满太多她不懂的情绪时,才稍微安静下来。
“你……”安希思睫毛眨动着,不懂冷英魁为何一动也不动,只是深深地望着她。
“希思。”他轻声一喊,同时空出一只手,手指轻柔、若有似无地滑过她的轮廓,来到小巧细致的下巴,温柔地勾起,两片渴望已久的红唇就在自己唇下,状似邀请着人来品尝。
“你……”除了这个“你”字,安希思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冷英魁眼中的情绪让她害怕,她想推开他,却又怕触怒他。
留在她头顶上方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拿掉已然倾斜的白色发箍,大掌轻抚那一头意想不到的柔滑细致,对她的强烈爱意浓浓地聚集在深邃的黑眸底。
太多她不懂的情绪让她困惑,安希思直觉自己应该尽速逃离,但是冷英魁的黑眸却彷佛有让人深陷的魔力,她轻启朱唇。
“英……”才刚开口,嘴唇便陷入他的嘴中。
冷英魁细细地品尝她,彷佛怕稍一不慎,便碰坏了这只脆弱的玻璃鱼,他不敢深入与她的舌头交缠,只能轻含着两片娇美的唇瓣,在口中逗弄、轻吮、熨贴。
“呜……”他的吻并没有安希思想像中的讨厌,正确来说,应该是她没有想像中那么讨厌他的吻、他的接触,而且他是如此地小心翼翼、充满呵护,这刚好符合了安希思对温柔体贴的要求;所以她暂时找不到理由拒绝冷英魁,况且,她还满喜欢他身上的味道——那种混合着汗水和男性独特气息的味道。
安希思的柔顺几乎让冷英魁的自制毁于一旦,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在她住进来的第一天就要了她时,冷英魁强迫自己停止所有的动作,包括几乎忍不住安上她胸脯的手。如此辛苦的压抑使他的气息有些不稳,眼睛也因高张而布满红丝。
安希思忍不住皱眉,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停止这还算美好的吻。
她困惑中带着意犹未尽的眼神几乎让他忍不住又贴上那两片娇女敕的红唇。“拜托你别这么看着我……”他低哑地请求,伸手遮住她的眼,将脸转向另一边喘息。
安希思完全不了解男人,不知道她成熟的同体和纯洁中带着迷惑的眼神对一个正常的男人而言,是一种多么大的诱惑;当然她更不了解硬要将满涨的逼退的痛苦,她只是好奇地想要拨开他的手,看看那粗重的喘息是怎么一回事?
“喂,你怎么了?”她的食指轻搓他结实的肩膀,“干嘛遮住我的眼?”
冷英魁重重一叹,为她不了解男人而叹。她必须离开,而自己则必须尽速到浴室冲冷水,以缓和过度偾张的血脉。
“你快点离开我的房间。”他收回他的手、他的身体,以及掉落在她身上的心,出言恫吓:“我要月兑裤子了……”
此举果然成功地引来她一声尖叫,火速地离开他的床,临走时还不忘狠狠地丢给他一句:“!”
言他抬起头,眼中的压抑随即被一股恼怒所取代,有股冲动想把她抓回来重新压在身下,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作真正的!
情早餐时,安希思被介绍给这个家里唯一的成员——佣人兼管家兼厨师兼负责照顾她的富美子。
小见到富美子,安希思放心了,至少这个家的人不全是像冷英魁那样有张拒人于千里之外脸孔。
说富美子亲切地对她微笑,礼貌地朝她弯腰鞠躬,安希思对这么隆重的礼有些不习惯,抬眼看了看冷英魁,他怡然自得地坐到椅子上,一手拿着刚烤好的吐司,一手拿起已经摆放在一旁的报纸,边吃边看他的报纸。
吧真是个大男人!见到人家这么鞠躬弯腰的,也不会点一下头或回一下礼,啧!好吧,既然这样,那她就不客气了。安希思正想着,看到眼前丰盛的早餐,这才记起自己昨晚光顾着睡,都没有起来吃晚餐,真是亏待了自己的胃。
独她忙碌地吃着早餐,眼睛也没闲着,悄悄的……不!简直是光明正大地盯着冷英魁瞧。
家这家伙!怎么随便穿一穿就这么好看啊?连专注看报纸的神情也很吸引人,啧!真是的,有钱又长得英俊,身材也修长挺拔,天底下的好处都教他一个人给占光了!真是可恶!安希思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拿着汤匙的手不自觉地用了点力,发出声响。
“喝汤的时候专心点,免得噎着。”冷英魁慢条斯理的声音刚响起,就引来她一连串的咳嗽,他急忙收起报纸,接过富美子递过来的纸巾为她擦拭;眉头虽然紧皱,声音却不尽然全是责备:“你看看你,不是叫你专心点吗?”
安希思眨眨眼,把悬在眼中要滴不滴的泪水挤出来,实在很想回他一句,要不是他的“提醒”,她才不会噎着呢!不过,喉咙像有虫子在搔痒,使得她除了咳嗽之外暂时没办法说些别的。
真是奇怪了,难道他不是认真地在看报纸吗?怎么还有办法注意到自己的眼睛瞟向何方呢?
“怎么样?舒服点了吗?”冷英魁柔声的询问。轻轻地拍抚她的背,纸巾还生怕刮伤了她细致的肌肤,只敢稍微在她嘴角来回压贴。
冷英魁这些“异于平常”的举动,完全让站在一旁的富美子看傻了眼。
那个在商界呼风唤雨、在家里也是一板一眼的少爷,怎么突然成了绕指柔的好好先生?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从小接受日本那种大男人才是真正有气概男子教育的富美子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觉得有点想哭。
呜……爱情的力量真是可怕,居然有办法把一个冷漠狂傲的男子变成这样,真是太可怕了。
“怎么样?好多了吗?”冷英魁喂她喝了几口水之后,她的咳嗽有比较轻微了,但他的表情仍然很不放心。
终于甩开恼人的咳嗽,安希思狠狠地斜瞪他一眼。
“托你的福,要不是你突然出声吓我的话,我早就把这一碗汤喝光了。”看看,多么可惜啊!这是一碗美味的汤,可惜她将因噎废食而不理它了。
“你啊,强词夺理。”冷不防地敲了她一记额头,见她回答的话语中带刺表示她没什么大碍了,冷英魁重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继续没看完的报纸。
模着并不很痛的额头,安希思埋怨地看了冷英魁一眼,决定把眼前的祸首——那碗汤给推开,转攻另一盘香喷喷的小面包。
又软又香的小餐包入口,中间还夹着甜甜的果酱,安希思发出满足的声音,管不住的一双眼再度朝冷英魁望去;这一望,又不知不觉地沉迷于他专注又出色的侧脸。
如果他们不是以从小就订婚这种令她觉得被束缚、不被尊重的关系认识的话,她应该会喜欢冷英魁这个人,起码会喜欢他安静阅读的样子,那模样很有诗人的风味,而她喜欢一切与不着边际、浪漫这等名词沾上边的东西,诗人就是其中一种。
她一只手托腮,另一手无意识地将面包送进嘴中啃咬,咀嚼的同时脑中则做着跟现实完全月兑节的梦。
如果他是诗人多好啊!像无根的浮萍,漂泊流浪于天地间;像颗颗露珠,散落在海角天涯,只为寻找……
“哎哟!”头上传来的疼痛让安希思忍不住眯起一双眼拉回神游的意识,看清楚近在眼前的脸时,她不禁恼怒地皱起眉。“你干嘛撞我的头?”刚刚是敲,这次居然用撞的,难不成他以为她的头特别硬吗?
冷英魁用三根手指轻托起她的下巴,黑眸望进她充满遐想的眼睛深处,顺手拿走她吃了一半的小面包,他担心她想啊想的就把剩下的半个全塞进去,到时受苦的又是她的喉咙以及他的心。
“醒了吗?”他促狭地问道。
“早就醒了!”安希思挥开他的手,他过近的脸庞会扰乱她的呼吸,他不知道吗?
“醒了就好。”冷英魁帮她把没吃完的面包丢进嘴里解决,在她即将发出抗议时把一支小巧玲珑的手机塞进她手中。“这是你的手机,上面只有一个号码,要找我时按下这个键就可以立刻找到我,还有在家要乖乖的。”在她的小嘴印上一个不轻不重的吻,捏捏女敕颊之后他随即步出餐室。
被那个吻摄去一半心神的安希思,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才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手模着红红的脸颊朝着空空的门边嚷嚷:
“什么嘛!谁会需要找你了?我巴不得你一直上班都不要回来呢,这样我也乐得……”
话还没说完就被冷英魁打断。“小心你的语气,安希思,我并不介意留下来让你『彻底』习惯我的存在。”实际上他也很希望这么做,要不是一堆公事缠身的话。
安希思被突然转回来的他吓得连忙抱住身旁的富美子。
“谢谢,你千万不用这么麻烦。”听得出他话里的认真,她急忙道。真让他这样做,那自己可能会提早疯掉。
就是这句话让冷英魁觉得他应该更密集地跟安希思相处,让她清楚从此以后她的生活将是以他为中心。这么想着时,原本准备取走桌上报纸的手缓缓垂下,目光缓缓的瞟向她。
“或许就从今天开始……”
“啊!你上班快要迟到了,快快快,身为总裁应该给下属建立准时的楷模,千万不可为了私事而忘公事……”安希思疯了才会让他这么做,使尽浑身力气半推半拉地把冷英魁推到司机面前,还煞有其事地拍拍司机的背吩咐道:“人我就交给你了,请你现在立刻把他载到公司去,不要让他养成迟到早退的习惯,知道吗?”
大概是被眼前的情况弄胡涂了,一向只有一种表情——就是没有表情的司机五官终于有了一点点变化,先是斜眼瞄了瞄身边娇小精致宛如一尊洋女圭女圭的女孩一眼,再慢慢地转向站在她身后的富美子,困惑不解的眼中透着询问。
盎美子则是抚着额头拼命摇头叹息。
“你喔!”大概也是觉得太逼她可能会弄巧成拙,冷英魁只好暂时将那个念头放一边,拿起报纸轻敲安希思的额头,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司机因为这个不应该在一板一眼的老板身上出现的动作而瞪大一双眼睛。
“好啦、好啦,别依依不舍啦,送你这个,快上班去吧!”为了能暂时摆月兑他,安希思甚至不惜使出绝招——踮起脚尖在他的两颊分别印上两个有声的亲吻,然后趁他还反应不过来之时,将他推进车子里,帮他关上车门,在车窗边像个称职又安分守己的小妻子般弯腰对他挥手说再见。
一股喜悦缓缓渗入内心,冷英魁勉强维持自己应该有的镇定表情,说服自己只是一个吻而已,没什么好惊喜的。虽然他现在实在很想做一件事:那就是下车去把古灵精怪的安希思狠狠搂在怀中惩罚,不过,他还是自制力非凡地压下这个念头,摇下车窗,侧过脸正经八百地看向堆着一脸谄媚笑容的安希思。
“好吧,那我……我去上班罗!”真是要命,居然连声音都不太像自己的,那个吻的魔力有这么大吗?
直到车子缓缓驶出自己视线之外,安希思才垮下肩膀,重重地吁了一口气,转头模着额头向富美子抱怨。
“冷英魁这家伙居然又打我的额头,他一向都这么爱打人吗?”
冷英魁、这家伙、打人、亲吻……一连串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居然全在今天早上发生了,这个家是怎么了?冷酷沉静的少爷又是怎么了?富美子缓缓揉着太阳穴,觉得自己现在除了想哭之外,还很想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