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失败。
但令人惊骇的是,太子和华妃之死都有了解答。兰非听了更无法原谅兰逸,眸光迸出杀意,举高剑砍向他。
兰逸一刀挡住攻击,他知兰非武艺不弱且宫殿里士兵众多,若缠斗下去他恐怕无法全身而退。“看来,欧阳瀞真的是你的弱点,我就算死也会拉着她陪葬。”
兰非面露戾气,又一剑狠狠朝他砍去,兰逸敏捷闪躲,在死士的掩护下,挥剑伤了几个挡住他去路的士兵,运起轻功奔出宫殿。
他休想伤了瀞儿分毫!
兰非红着眼,持着剑追赶在后。
兰逸见人就杀,逃离皇宫,就往附近某个隐密的树林逃去。
“王爷,要起程了吗?”大榕树下,停着一辆马车,在原地戒备的死士一看到他,立即询问。马夫执着马鞭,已准备好要赶路。
他们都知道,兰逸会狼狈地出现在此,表示逼宫失败了,而马车里藏的人是他们的保命符。
兰逸摇摇手,随即进了马车,帮被紧紧捆绑的欧阳瀞拿掉嘴里的布,解开绳索后,捉着她下马车,要马夫替一匹马松绑,把她抛上马跨坐,自己再上马坐在她身后。
“你想带我去哪?快放我下去!”欧阳瀞顾不得跨坐让她不端庄的露出了小腿,她一心只想逃,但他双手横过她捉紧缰绳,困住了她,加上马儿奔跑的速度太快,她都头晕脑胀了,何况是跳马?
冷静点!前两天她被兰逸关在厢房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现在起码她双手自由,又在户外,她一定找得到逃逸的机会!
兰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拼命催促着马儿跑快一点,再快一点,欧阳瀞一次次狼狈地往后跌入他怀里,憎恶的表情写在脸上。
兰逸在她身后嚣张地狂笑。“快哭啊,快大喊救命啊!兰非正在后面追赶想救你,他真的很怕我会拖着你陪葬呢!哈哈!”
陪葬!想来是兰非的计划成功了,才逼得旭王爷只能做垂死挣扎的捉着她一起自尽,存心想看兰非痛不欲生。
她忍不住骂道:“你真是个卑鄙阴险的人!”
兰逸仍咀狂笑,阴恻恻得有如鬼嚎。“别以为兰非比我好,我们都活在五年前的皇位争夺战里,活在那一场为了至上的权力,双手沾满血的恶梦里,他跟我一样的卑鄙阴险!”
欧阳瀞听不下去这番指控,她看到的兰非不是这样的。“不,兰非跟你不一样,起码他懂得爱人与被爱,你不懂!”
兰逸被她的话语击中内心最脆弱的一处,倏地陷入恍惚,想起华妃有张美丽又慈爱的脸孔,可他的母妃只要一得不到父皇的爱,就会面目狰狞地鞭打他;兰非有个疼爱他的哥哥,他的哥哥却辱骂、伤害他,让他忍无可忍地杀了亲哥哥——他们确实是不一样的。
这个差别是兰逸心里的痛处,是他憎恨兰非的原点。
没道理只有他一个人活得那么痛苦!
“我是不能!兰非没有一个会鞭打幼小的他来泄恨的母妃!为了活下去,我只能往上爬,只要我当上皇上,变成皇期里最强悍的男人,母妃才会高兴,不会再打我!”
她闻言悚然一惊,“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兰逸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但就算她同情他年幼时的遭遇,也不会认同他现在所做的事。
不过,或许她能趁着他情绪混乱脆弱时,为自己找一条生路。
“旭王爷,你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你的母妃伤不了你了!只要你愿意放我走,我会要兰非恳求皇上放了你,让你重新做人的!”她力劝着,希望他回头,她得以安全的叫到兰非身边。
欧阳瀞的话令兰逸动摇地流露出迷惘的神情,但后头追赶的马蹄声愈来愈响亮,似乎快要追上他们,他眼中很快又露出戾光。
兰非追来了,后头一定还有兵马,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厉声狂笑。“不,不可能的,他们不会放过我,我一定会被判死罪,既然都得死,不如死得不孤单。前面有座断崖,我们就一起跳下去吧!”
她恐惧的倒抽口气,他还是要她一起陪莽!他没救了!
而此时兰非终于赶来了,坐骑与兰逸的的平行奔驰着,朝着他大声吼道:“放开她!你的敌人是我,不是她!”
兰逸回以阴狠的笑。“我死了,有你的女人陪着,在阴间也也够销魂了。”
兰非怒眸睁大,拔出剑朝兰逸展开凌厉的攻击,想逼他停下马。
兰逸不甘示弱的回击,恫吓道:“你再出招啊,你不怕我拿她来挡剑吗?”
他不禁迟疑了下,就立刻被兰逸捉住机会攻击,虽然他闪得快,马上用剑挡住,胸前的衣袍还是被划破了。
兰非因她而缚手缚脚,欧阳瀞都看在眼里,从她甘心被掳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绝对不要成为他的负荷,现在,当然也是!
她豁出去了!
她趁兰逸不注意时,取出暗藏在袖里的匕首,颤着双手刺向兰逸握缰绳的手臂,力道大到匕首深深嵌入手臂里,鲜血不断冒出。
“啊——贱女人!”兰渔痛得嘶声怒骂,松开了缰绳,停止了攻击,从疾奔的马上摔了下来。
兰非见机不可失,连忙把欧阳瀞从兰逸乘坐的马儿背上拉离,侧坐在他怀里。
欧阳瀞获得自由后,为自己伤了人感到害怕,埋在他怀里发抖着。
“没事了,瀞儿,你很勇敢……”他骄傲的吻了她的发心。
兰逸见欧阳瀞被兰非救走了,咒骂了声,忍痛拔下手臂上的匕首,将剑收回鞘跳上马,单手拉住缰绳,往前奔驰逃逸。
而小七以及富里的侍卫们也都赶来了,兰非把欧阳瀞交给小七后又骑上马。
“这是我和兰逸的战斗,任何人都不准追来!”他命令后,追了上去。
很快地,他穿越树林,追上了兰逸,往右一看,是险恶的断崖,一不小心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两人十几年来的仇怨在这一刻爆发,同时跳下马,展开攻击。
兰逸因手臂受伤十分疼痛的原故,无法集中精神略逊一筹,但兰非并没有借机猛攻他的伤处,想堂堂正正的跟他决战。
堂堂正正……兰非心里哼笑,他肯定是被欧阳瀞给潜移默化了。
兰逸吃力的挡不他的一剑。“兰非,你的女人说,你跟我不一样。
兰非挑眉,大概能想象欧阳瀞对他说了什么。“我稍微能认同这句话了。”
他跟兰逸都是活在黑暗里的人,但,他拥有爱他的人,所以他还有心,没有完全迷失在黑暗里。
兰逸像是领悟到什么,苦涩道:“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了。兰非,我羡慕你。”羡慕他有个美丽慈爱的母妃,还有个疼爱他的哥哥。
他说什么?兰非一个恍神,月复部被猛刺了一剑,血染红了衣袍。
“你太大意了。”兰逸拔出血淋淋的剑,得意扬扬的笑道。
“所以我要扳回一城。”兰非危险地眯紧眼,展开更猛烈的反击,不顾他动得愈厉害,伤口扯裂得愈严重。
这家伙根本是不要命了!兰逸发现自己抵挡不了,身上很快多了一道道伤口,只能做着困兽之斗。
可恶,他绝不要死在兰非剑下!
兰逸弃剑,退到了断崖前,只差一步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兰非,我羡慕你。
兰非看他作势往后仰,心头陡地浮出这句话,令他心生复杂情绪地焦急喊道:“兰逸,你不能跳,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羡慕他?
但他眼前已空无一人,兰逸已葬身在断崖底下。
他这时才感觉到兰逸刺中他的那剑痛得要命,颓然倒地。他试图捂住伤口止血,却怎么也止不住涌出的鲜血滤湿,大片衣袍,令他疲累得只能闭上眼休憩。
他的疑问,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答案了……
这时,小七骑着马载着欧阳瀞赶来,后面的大批士兵也来了。
欧阳瀞在兰非的身影消失后,心头始终忐忑着,赶紧要小七带人去援助,前一刻她甚至心窝痛了一下,令她更不安,果然,他人正躺在血泊里。
“兰非!兰非!”她心急如焚的喊着他的名,立刻下马奔向他。
兰非隐约间听到欧阳瀞喊着他,却使不出力气睁开眼看她,渐渐地,他连痛都感受不到了,陷入昏睡当中……
在兰逸自尽后,兰非被运回皇宫,让医术最精湛的御医治疗。
但他失血过多,又发烧,足足昏迷了七日。
这些日子,欧阳瀞亲自照顾他,她总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以泪洗面,但一到病榻前,她又强振精神帮他冷敷、擦净身子,注意他的伤口有没有化脓,强喂他药物或补品,替他补足体力。
兰昕一天会来个一、两次关切兰非的伤势,总要她去休息,让宫女来照顾兰非,她不肯,非要亲自守在他身边,连欧阳辅苦劝她也不成,晚上也是不避嫌的留宿在兰非寝房里。
欧阳瀞是怕,怕要是兰非再也醒不过来了,她见不到他的最后一面怎么办。
但她咬着牙,承受极大的恐惧看显着兰非,等待着他醒来的一天。
第八天,兰非终于醒了,她欣喜的在他面前落了泪,他吃力地想举起手,帮她拭泪,却使不上力,只能发颤着,欧阳瀞直接拉起他的手,贴在她脸上。
第十二天,兰非还是虚弱,但起码能跟她说些话,能吃欧阳瀞喂他的那些好消化又富有营养的粥。
第十五天,兰非能下床走路了,但顶多只在能寝房外散步,无法走太远。
第二十天,他气色更好了,也吃腻了清淡的粥品,跟欧阳瀞吵着要吃凉拌牛肉,她不答应,认为病人不该吃辛辣食物,为此两人还吵了下嘴。
午后,兰非情绪更焦躁,因为他找不到一样重要的东西。他该早点想到那样东西的,瀞儿每日会帮他更衣,她该不会看见那东西沾到他的血,就拿去丢了吧……
欧阳瀞端着汤药来到寝房,看他翻着衣柜似在寻找什么,问道:“你在找什么?”
他耳根子有着不自然的淡红,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两个字。
“没事。”
哪会没事,看他那双眼四处瞧,很明显在找东西。她把汤药搁在桌上后,又问了一次。“说吧,也许我知道放在哪儿。”
“与你无关。”兰非拒绝得很快,觉得说出来后他面子会挂不住。
欧阳瀞眼一亮,这可奇了,这钰王爷向来有话直说,否则就是拐弯抹角的暗讽她一顿,居然也会用别扭的语气说“与你无关”
这四个字?
“好,跟我无关。”她暗笑着,配合他的没追究下去,却想到了另一件事,“对了,我帮你洗了……”
“是手绢吗?”兰非双眸满怀期待的问道。
她掩嘴笑了,终于明白他在找什么了。她把收在袖里的粉桃色手绢递给他。
“上头沾了血,我帮你洗净了……我没想到,你会一直放在身上。”
当小七帮他把染血的衣袍月兑去,她发现那条她曾用来帮他止血的手绢时,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至今仍无法忘怀当时的感动。
兰非被看穿心事,俊脸不由自主地浮起一片红。
他从未、从未在面对女人如此手足无措。
在他受重伤昏迷时,是欧阳瀞守在他身边,虽然他昏迷了,但他总感觉得到她温柔的为他擦汗,在他耳边对他说话,还不时握着他的手,她柔软的掌心不只将暖呼呼的温度传给他,也带给他力量。
终于,他凭着意志力清醒过来了。
他一睁开眼,就见她哭成泪人儿,可他的手只能无力地发抖着,居然连想帮她拭泪都做不到,直到她拉过他的手贴着脸儿,贴了好久好久,才看到她笑了。
哪知,接下来她成了他身心无法缺少的存在。
每天,他一睁开眼,就看到她亲自为他照料一切,帮他擦澡、换衣、喂食,甚至还拿过尿壶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