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不是故意吃你豆腐,不过我一整天没吃东谣了,现在实在没力气自己走。”她小小声的开口。
“没关系,我扶你。”祁兆禾微微一笑。
他向来讨厌与人过分亲近、有肢体接触,不过自从与她共骑,马儿开始,这原则在她身上便不适用了。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出了房门,她看到院落前的门仍是关上的,终于想到这个会危害居家安全的严重问题。
“爬墙。”他简洁有力的答道。
“爬墙?你?”她不可思议的轻嚷。
当然她并不知道对祁公子来说,要跃过这一人半商的墙,只是和喝茶吃饭一样简单的事,双足轻点就跃过去,还以为他是真的慢慢爬,觉得这太不符合他仙人形象。
“嗯.”他接着她来到墙边,扶着她让她爬上墙头,然后自己老老实实的爬上去。
“你身手真好。”她惊叹,“唉,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
不但给了他这么张祸国殃民的绝世容貌,连翻墙的动作都这么优雅。
当然,她完全不晓得祁兆禾为不显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已经特地降低程度了。
他从另一边跃了下去,并张手示意还坐在墙头的她跳下来,苏湘梨没多加犹豫就跳了。
当祁兆禾的双手拥住那从墙上落下的小人儿时,属于少女的柔软肌肤熨烫着他的胸膛,竟令他有一瞬间的恍神。
“兆禾?”她不解的轻唤了声。
“没事。”他摇头,暗笑自己竟被娘日前那番话扰了心神。
他只是觉得小梨儿可爱而已,爱不爱什么的,他真的没想太多。
祁兆禾将苏湘梨抱上了黑煞,自己也坐了上去,让黑色的马儿悠然走在街上。
一刻钟后,他们坐在某个小摊子前,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粥。
虽然现在时间已经晚了,太阳早就下山,但穆国的夏夜依旧很热,因此这卖粥的摊子没几个客人,但祁兆禾却拉着她来喝粥,另外还加点了一笼小笼包。
苏湘梨喝了几口粥后,夹了颗皮薄馅饱的小笼包慢慢吃着。
“小心烫着了。”他淡淡提醒。
她歪头瞧了他好一会儿,突然笑出声,“兆禾,你对我真好。”
没料到她会忽然进出这句,他明显愣了下,“怎么突然这么说?”
“还故意说什么要我陪你吃宵夜做为补偿,明明是特地带我出来吃东西。”她一口小笼包一口粥的吃着,空了一整天的胃很快暖了起来。
闻言,祁兆禾有点意外。
他一直觉得她是个除了医术和姐姐的事外,什么都不大关心的傻姑娘,也不懂那些人情世故,看来他想错了。
“我只是刚好也饿了。”他淡声道,不想显得自己好像太体贴。
没办法,她充满感激的眼神实在太过晶亮,连向来厚脸皮的他都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如果是这样,你不会特地挑这摊子的,是因为你知道我空月复太久,喝粥最合适。”她直视着他,嘴里咬着筷子,双眼却闪烁着光彩。
祁兆禾怔怔望着,呼吸蓦地一窒,否认的话竟说不出口了。
他忽地觉得,他那看起来不怎么可靠的娘亲,其实真的还是挺了解自己的。
不管他先前自认对小裂儿是什么感觉,如今他知道,自己的确已认真将她放在心上,为她的喜而喜、为她的忧而忧。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在意一个人。
“既然脑袋这么灵光,怎么还故意不吃饭,存心和自已的身体过下去?”他睨了她一眼,带开了话题。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嘟喽,“只是突然被抛弃。有点受到打击,太难受……”
,祁兆禾想了下,“你是指你姐姐嫁给范竣希的事?”
她舀粥的手一顿,“你也知道?”
“穆国首富成亲一事,很少人不知道吧?”更何况这阵子大家都认定小梨儿是他的人,因此一旦听说了和她有关的事,都会迫不及待的跑来告诉他。
“我就不知道啊。”苏湘梨很是气闷,“姐姐什么也没跟我说,而你既然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范竣希要娶方记老板外孙女的事,全国都晓得了,就算令姐没告诉你,你也该听说过才对。”
“我平时都在钻研医药,哪会注意那些小道消息?”她噘嘴道。
晓得她姐姐是谁的人可不多,师父身为少数知道的人这几天因有要事早出了远门,不可能跟她说,而就算上门求诊的病忠有在她面前提起范竣希成亲的事,她也听过就忘,全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们本是不相干的人。
“我想你姐姐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这婚事办得仓卒,自定不到成亲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她多半不知该怎么和你说。”
也许:是见她一脸沮丧,向来不管别人死活的祁兆禾难得的出言安抚。
“其实我晓得姐姐是被迫的,八成是舅舅他们拿我要胁她,想必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肯跟我说吧。”苏湘梨苦笑,“我只是很失落,最疼我的姐姐就这么嫁了……唔,或许还有点十气吧,气她总把我当小孩子看,发生什么事她都冲在前头自己挡了,不让我一起分担.”
“你有个很好的姐姐。”他想了会儿,才挤出一句话。
他虽然少了个爹,但外公和娘亲给他的关爱从没少过,而那没见过几次的爹,其实也很疼爱他,不过他娘就只生了他一个,因此他一直无法体会何为手足之情。
认识小梨儿的这阵子,她开口闭口不是医理就是她姐姐,虽然听多了难免有几分不是滋味,但不可否认,小梨儿能成为如今他看到的模样,她姐姐功不可没。
.冲着这点,他决定还是对她姐姐保持友善的看法。
“是啊。”苏湘梨眼中流露几分孺慕之情,但不再像平日那样兴奋的又说姐姐如何如何。
他知道,这次她是真的很难过。
但是他祁兆禾活了超过二十年,从没安慰过别人,想了半天想不出方法安慰她,只得承认原来也有自己不会的事。
看来回头找个可靠的家伙问一下好了,对方若不想说,他多的是逼供的方法……
只是脑袋里想着,他手中筷子也没停,夹了个可口鲜女敕的小笼包放入她碗中,“不管怎么样,身体总要顾好,你自己是学医的,不会不知道不吃东西多伤身体。”
她低下头,默默咬了口他夹来的小笼包,胸口暖暖的,嘴角上扬。
原来除了姐姐外,这世上还是有真正在乎她的人。
“谢谢你。”她轻轻说着。
谢谢他找到了她,谢谢他在她最旁徨时拉了她一把。
姐姐总说她记得太多上辈子的事,这样不好,会无法融入这个时代,但她却认为是自己对这个时代太没有归属感,感觉格格不入,才老是惦记着前世。
她常觉得自己像浮萍一样,而这世界是潭池水,没有人在意今天在池子正中央的浮萍,明天又将飘流到哪儿去。
然而,如今却有个这世界的男人注意到她,将她从沮丧中拉了出来。
头一回,苏湘梨感觉判自己和这时代终于有了些许联系。
“谢什么?”他觑了她一眼,显然是不满她客套。
苏湘梨只是笑着,没多作解释。
而祁兆禾也贪恋这份安详,不愿出声打破这样宁静柔和的氛围,只盯着她喝下两碗粥、四颗小笼包,害她吃得小月复圆滚滚的直喊撑,才不再继续逼她吃。
“都那么晚了,还吃得这么饱,回去也不能马上睡了。”她模着肚子叹气。
“反正你睡了一整天,没这么快累。”他喝下最后一口粥,然后放下汤匙,“不如再陪我走走吧。”
苏湘梨眨眨眼,忽然理解到他的“陪他走走”,其实是他陪她。
他知道她根本不想回那个家。
不得不说,她真有些感动。
她仔细瞧了他好一会儿,感受他给予的温暖,然后才弯唇一笑,“好啊。”
隔天苏湘梨还是去了药铺。
照理说她前一天放了祁兆禾鸽子,今天应当去祁风山庄拜访才对,再不然也该为了昨晚他陪着她一事登门道谢。
但师父这几日出了远门,药铺不能没人顾,虽然铺子里有伙计,但没她或师父看着,仍是没法开店营业的。
她昨天已休息了一天,今天不能再下去了。
她晓得祁兆禾会谅解的。
苏湘梨微笑着招呼了几位熟客,替他们抓了药,顺便再把脉,给点意见,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苏姑娘啊,昨日我来药铺可是扑了个空呐!”这时,一名三十几岁的妇人边嚷着边走进铺子里,“害我白跑一趟。”
“不好意思,我昨儿个有点事,三日前就公布昨天不开店了。”苏湘梨一看清对方长相,心底便暗暗叹气,边向对方解释,边递给柜台前的熟客一个抱歉的眼神。
“哎呀,提前三日说哪够,我都十几日才走来这里一趟呢,特地绕过来买药,却空手而归,苏姑娘啊,你说是不是该给我什么补偿啊?”那妇人不客气要求。
就知道是这样,苏湘梨再次悄悄叹气。
这妇人每次来买药材,都必定会找有的没的理由向她索讨东西,简单来说就是贪小便宜。
她倒不是心疼那些东西,事实上她也常主动送客人一些自制膏药,或是多给一些药材,但这种摆明来讨东西的,实在让她很无奈。
但毕竟是开店做生意,她也不好冷脸拒绝,只能笑了笑说道:“真的很不好意思,要不我送你一盒珍珠美白膏吧。”
那是她自己用珍珠粉、芝麻、蜂蜡等能养颜美容的材料下去做的,一直卖得很好。
她从柜子后头拿出两小盒珍珠美白膏,一盒给正在等她抓药的熟客,一盒给了那妇人。
“谢谢。”
站在柜台旁的熟客欣喜接下,但那妇人显然没这么好打发。
“这么小盒啊,我记得有比较大盒的吧?”妇人撇撇嘴,显然很不满意,“做生意的怎么可以这么小气?”
苏湘梨有些为难了。
她是有做大盒的美白膏没错,不过那是拿来卖的,和这特地准备来当成赠品或试用品送人的不一样。
妇人并不常来,晦次来也不过就买些少量炖补用的药材,做美白膏的成本可比她买的东西贵多了,就算再没生意头脑,她也知道店不是这么开的。
苏湘梨芷盘算着怎么开口拒绝,门外却先传来个洪亮的声音——
“小姑娘,麻烦你帮我照这药方抓个三副药。放心,我老头儿可不会贪你这女娃儿什么珍珠什么膏的。”
苏湘梨微怔,抬头便见到一名红光满面的老爷爷迈大步走了进来。
一旁的那名熟客率先笑出声,显然也对那妇人贪小便宜的行径颇不以为然。
苏湘梨也很想笑,不过她是开门做生意的,只能硬生生忍住。
“抱歉,老爷子,得请您稍等一下。前头还有两位客人呢。”她柔声道,莫名的对这陌生老爷爷有几分好感。
“小姑娘先忙,这点时间我还可以等。”那老爷爷摆摆手,一脸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