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领她走进餐厅,五分钟后,他们已坐定位,而且点了一桌子她喜欢吃的菜。
看她有些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故作轻松地问:“你不愿意吗?”
过去他从没想过要带女伴回家,直到遇上她,他才发现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能得到家人的祝福,原来是件这么重要的事。
“没有。”她其实很高兴他提出这个邀请,这代表他是真的很重视她,“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去?”
“我会再安排。”他俊美脸庞扬起笑容。
“要回去的时候,至少要提前一星期跟我说喔。”她交代。看他高兴,也跟着开心起来。
没多久。服务生端来满桌佳肴,动作熟练的三、两下就上完菜。
“为什么?”黑曜伦往她盘里夹了几道菜,又用汤碗替她盛了一碗热汤,放在她盘子旁边。
“什么?”娠潾正吃得不亦乐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要这么早跟你说?那天你不用特别打扮,做你自己就好。”他一眼看穿她在意的点。
“做我自己就好?你确定?”见他忙着帮她夹菜,自己却没动筷,挑便顺手也替他夹了一些五更肠旺与豆办鲤鱼。
“确定。”他看了眼自己盘里的佳肴,认命地夹起豆办鲤鱼吃了一口。
还好,好像没有特别辣。
“如果做我自己等于穿睡衣出现呢?”她好奇地问,只是单纯想听他会怎么说。
“我只好说那其实是我的坚持。”他对她俏皮地眨眨眼,他这一句话,听得娠潾心花怒放。
他不愿她委屈自己配合别人,又不希望家人对她不认同,所以干脆自己下海当怪人,甚至是坏人……
看见她满意的笑颜,他也跟着轻轻笑开,动手夹了盘里的五更肠旺放入嘴里:“这该死的什么鬼东西!”
听到他的低斥,看见他深深皱起的眉头,她立刻也夹了块五更肠旺放进嘴里。
她咬了两下吞下去。没什么怪味道呀?
“这是五更肠旺,四川菜的招牌,有问题吗?”她说。
“这么辣?”他眉头依旧皱得死紧。
难得见他吃瘪,她噗哧一声笑开来,“四川菜本来就大多是辣的。”
她示意他吃口白饭,减低嘴里辛辣的感觉。
“那个就不辣。”他瞪向豆办鲤鱼,表情好像很不爽自己被这道菜给骗了。
“那道例外,还有这道糖醋葡萄鱼也是例外。”说着她动手夹给他,“这道菜不错,手工很繁复,吃起来也很美味。”
他没有迟疑,立刻夹起她放到他盘里的鱼肉吃下,细细咀嚼起来。
“谢天谢地。”还好真的不辣。
“你好像……不太能吃辣?”她眉心微蹙的问。
“还好。”他淡淡看她一眼。
喝酒可以,但说实话,吃辣的东西他就没辙了。
“下次我们不要到川菜馆了。”她对他温柔地笑了笑,心底不断冒出甜蜜的气泡。
“为什么不要?”他眉毛都挤在一起,嘴唇闭得紧密,半晌突然开窍了,对她露出宠爱的一笑,“你不用顾虑我。”
“为什么不用顾虑你?”
“如果对象是你,要我怎样都没关系。”他话一说完,就看见她微微一怔,半嗔半羞地瞅他一眼。
娠潾因他的话窘得俏脸一红,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对他干瞪眼。
看见她可爱的反应,黑曜伦心中大乐,低沉浑厚的笑声顿时从他喉咙里传出来。
“你笑什么?”她嘟嘴问。
“单纯觉得你很可爱。”他仍对她挑眉笑道。
“可爱?我吗?”一个女人超过二十五岁还被说可爱……他这是在拐弯抹角嫌她不够成熟吗?
“男人说女人可爱,跟女人对小动物说可爱是不一样的。”他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热茶喝了一口。
“哪里不一样?”她满月复疑惑的问。
他看着她,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心情极好地开口,“你自己想想。”
她想得出来才有鬼!
娠潾按照他的吩咐想了几秒钟,很快便做出明确的判断——她放弃。
黑曜伦看她嘟了一下嘴,咕哝一句后便又迳自开心地吃起来,他摇摇头败给她,在心底无奈地偷骂她一句“笨蛋”,脑子里也突然想起一首杜德伟的老歌——
我这个爱人,有点天真,有点点愚笨,对爱没天分……
已经四天了,娠潾完全没办法跟人在国外的妹妹巧丞联络上。
“打给谁?”黑曜伦坐在驾驶座上,趁着等红灯的空档偏过头,打量她略微失神的侧脸。
“巧丞。”她掩不住眸里的担忧说。
“一直没接电话?”他跟着皱起眉头。
“嗯。”她应了一声,巧丞从来不曾这样,就算刚好没接到她的电话,也会在当天之内回拨给她报平安。
但现在都整整四天了,巧丞不仅没给她消息,她询问与巧丞分租房子的室友,也没有一个人有明确的回答。
想起妹妹孤身一人在国外,她就无法控制心底越来越多的焦虑。
“会不会是去住朋友家?”他一手握住她微微发颤却不自知的左手问。
“不可能!”猛然月兑口而出后,她才发觉自己的口气有些冲,抱歉地看他一眼,软着音调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这么凶。”
“没关系。”他牵起她的手凑近唇边,给她安抚的一吻。“之前有没有听她提过最近要做什么事,或者有任何计划?”
“什么意思?”她不懂。
“以前我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常跟朋友计划周末去旅行。”他沉稳的语调,令人静下心来。
“就算是这样,巧丞通常也会先跟我说一声,但这回她没有。”
这就是她为什么会这么担心的原因。
印象中,巧丞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忘记报备过,尤其在父母双双过世后,每天联络报平安一直是她们姐妹间的默契。
“会不会是不小心忘记了?”他将车子安稳地停在她家楼下。
“机率很低。”她咬紧下唇,担忧占满亮灿的水眸。
他侧过身伸出大掌,轻贴着她的脸颊,直到确定她正眼看着自己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但是担心无济于事,让我们一起想办法,OK?”
“想办法?”娠潾微微瞠大眼。
他说的没错,与其在这里干着急,不如想想办法做点什么,可能对事情还比较有帮助。
黑曜伦捧起她的脸,直直望进她眼底,深邃的黑眸仿佛具有安定她的作用,“这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他不会让她有孤独无助的感觉。
娠潾默默注视着他,看出他眸中的认真,一抹微笑缓缓浮上嘴角,“谢谢。”
有人挺的感觉真好,她已经独立太久了,久到一遇到事情,就习惯自己一肩扛起。
“永远不必对我说谢谢。”他倾身,在她微微向上扬的嘴角落下一吻。
“就算是我真的很想说谢谢的时候?”她轻笑出来。
“对。”他也笑觑她一眼。
“对?”她不解地皱眉。
“我个人较偏好实质上的感谢,例如……”他假装怨怪地瞅着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
“为什么我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还是不太能理解。
“因为你是我未来的老婆大人。”他说得很理所当然。
“我答应了吗?”
“你一定会答应。”他的语气充满笃定与自信。
“我是吗?”她好笑又好气地睐他一眼。
“不是吗?”他对她性感地一挑眉。
她瞪他一眼,忍不住笑开来。
“你满满的自信到底从哪里来的?”
“一出生就有了。”他还真敢说。
看着眼前优秀非凡的男人,娠潾突然觉得自己好幸运,不敢相信这么棒的男人居然正爱着她?
察觉她别有深意的注视,他关切的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见他不满地挑起眉,浅笑着开口,“我只是在想,如果自己也能像你这样充满自信,一定可以把许多事处理得更好。”
闻言,他又挑了一下眉。“你已经很好了,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他看着她,显然不乐意见她否定自己。
娠潾勉强对他笑了一下,就拿巧丞失联的事来说好了,她明明可以做些什么,但除了穷担心以外,她却没有真正的做为。
黑曜伦中肯地安慰她,“世上任何事都可能发生,但并不是和你有关的每一样都有你的责任。我要你记住一点,我们已经是彼此人生的伙伴,若有事我也会和你一同承担。”
“我知道。”娠潾对他笑了笑,一个决定悄然在她心里形成,这四天来的愁云惨雾倏地一扫而空。
她想,她可以做的,其实比她所能想象的多更多。
“今晚早点休息。”目送她下了自己的车,他不放心地嘱咐。
“好,你也是。”她一口答应。
然而,两人一道完再见,黑曜伦的车刚驶出巷口,娠潾马上拨了通电话到美国,再次确认巧丞的行踪。在确定美国那边所有的回复依旧是没有消息时,她才又打电话给好友亚文。
“亚文,是我娠潾,有件事我想麻烦你……”
黑曜伦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心急,一路上他不断催促司机猛踩油门加快车速,手中也没停止过拨打手机。
刚才亚文打给他。只匆匆说了一句“娠潾现在要去美国”后便挂断,简直让他惊惧不已。
一想到她要自己一人行动,他的心就又急又怒。
华丽的名贵跑车驶进机场,车身尚未在航厦前停妥,一抹高大英挺的身影已下车奔入机场。
黑曜伦马不停蹄地在机场有赴美班机的各个柜台前寻人,焦灼的视线穿越人群拼命搜寻伊人的踪迹——
“小姐,不好意思,我要一张到纽约的机票。”
在机场的某处,娠潾正拿出信用卡交给航空公司柜台人员。
“有行李吗?”柜台人员快速看她一眼问。
“没有。”她满脑子只想着赶快飞到纽约,没有打包行李。有钱就不怕买不到换洗衣物,但在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用钱都买不到,那才是她应该珍惜的。
“没有?”柜台人员刷卡的动作稍停,困惑地抬头看她一眼。
纽约不是上海,千里迢迢飞过去居然连件行李也没有的情况并不多见,想到这里,柜台人员忍不住又多看她两眼。
“我不是去度假的。”娠潾见对方停不动作,不安地解释着。
“看得出来。”
柜台人员耸耸肩,正要继续手上的动作时,视线突然定格在她身后某一点,怔怔看下一会后,才微微红着脸颊,低下头继续作业。
娠潾皱了一下眉,咳了两声后催促,“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可以请你快一点吗?”
在等柜台人员处理机票的空档,她好奇地回头看了一下,想知道刚刚对方在看什么,没想到这一瞧,她整个人当场愣在原地。
“你……”她目瞪口呆,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怎样?”黑曜伦急促的气息尚未平稳,一双黑眸则狠戾地瞪着她看。
娠潾合上粉唇,困难地咽了口口水,想要开口解释,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她现在这样,真的很像被当场逮个正着的现行犯,毕竟事实胜于雄辩,怎么说她都站不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