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他一太早就到道馆将她接到户政事务所。
在户政人员面前递出结婚申请书后,她成了“间宫珠树”,正式跟过去的“古桥珠树”说掰掰。
离开户政事务所,他直接载着她返回位于练马的住所,面那里也即将是她未来十三年的“家”。
当他昂贵的宾上休旅车来到两扇高约三公尺的离花圆拱门前,她吓呆了。
按下遥控器,沉重的对开大门缓缓开启,他将车开进车道,笔直韵朝着前方一百公尺处的白色大洋房而去。
车道两边是花木扶疏、绿意盎然的庭院,左侧还有个美丽的小池塘。
主屋两旁各有一栋翼楼,外面有贯穿建筑物的走廊及拱形阳台,打造出十九世纪的官厅建筑风格。
这就是传说中的豪宅吧?老天,他到底是哪号人物,居然能在寸土寸金的东京拥有这样的房产?
车行至门前以下规则石板铺设的空地,他将车熄火并看着一旁日瞪日呆的她。
“你该把嘴巴闭上了吧?”他提醒她。
珠树猛地回神,紧闭上嘴巴,然后惊疑的看着他。“这……这是你家?”
“从今天开始,也是你家。”说着,他开门下车,“快下车吧,把我们结婚的事告诉棋太后,我还要赶着去上班。”话罢,他不等她,直接就往正门走去。
见状,她急忙跳下车,小跑步的跟上他。
打开门,上前来迎接的是已经知情的河野。“少爷,夫人。”
虽然对都臣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并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替棋太找到妈妈,河野略感不安,但万车的是,棋太喜欢她,而他也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女孩。
她喜欢孩子,很有爱心,当然,她显然也喜欢棋太。因此,尽管意外,他还是很快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他担心的是,棋太接不接受?
而这不只是河野的担忧,亦是珠树此际最担心的。
棋太喜欢她是一回事,得叫她“妈妈”又是另外一回事。五岁的棋太能理解这么复杂的关系吗?
“棋太呢?”都臣问道。
“小少爷还在睡觉。”河野回答。
“是吗?”他给了珠树一个“跟我来”的眼色,然后走进宽敞典雅的玄关。
她战战兢兢的跟着都臣进到玄关,然后再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来到二楼,他们转往左边翼楼,在第一间房间前停下脚步。
打开门,他走了进去。
偌大的房间里摆着一张蝠蝠车造型的床,以及彩绘着超人、蜘蛛人,跟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卡通英雄人物的柜予及桌椅。靠窗的长沙发上堆了十几个各式玩偶,就连地毯上也是棋太玩过的小汽车跟乐高积木。
看得出来他过着一般小朋友所没有的优渥生活,而这是他的父亲绝对给得起的生活
他们走到床边,他开日叫了棋太。
“棋太,醒醒。”他轻轻摇了摇儿子的小手。
棋太睁开不太想睁开的眼睛,一脸狐疑,“爸爸?”
“起来,爸爸有事跟你说。”他在床边坐下,并将他拉了起来。
棋太坐起,这才发现到珠树的存在……
“珠树老师?”他吓了一跳,但随即露出笑容,“珠树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呃……棋太,老师……”她知道自己此刻一定笑得既尴尬又不自然。
她真的好怕。要是棋太一听到她已经变成他妈妈,就立刻放声大哭,或是抓狂的要她滚出去的话,那……
“棋太,”都臣神情平静,眼神坚定的看着棋太,“以后珠树老师会住在我们家。”
棋太先是一怔,然后欣喜地问道:“老师要当我的保母吗?”
“不,老师要当你的妈妈。”他毫不拐弯抹角,“我跟珠树老师已经结婚了。”
“间宫先生?”珠树一惊,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直接。
老天,他一点都不担心棋太无法消化、无法反应吗?
“结婚?”棋太怔怔的看着他,“爸爸跟……老师结婚?”
“是的。”他肯定地回道,“珠树老师以后就是棋太的妈妈了。”
棋太瞪着他那双圆亮的大眼,惊疑的看着神色紧张又尴尬的珠树,“老师是……我的妈妈?”
“棋太,我……”她试着想解释,但棋太却打断了她。
“真的吗?”
她慌到全身发抖,“真、真的……”
她才开口承认,棋太已经一跃而起,扑向了她。
“太好了!太好了!”他兴奋得像是刚得到全世界般,两只小手紧紧的巴着她。
她吓到了,真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棋太会是这种反应,她以为他就算不反对,至少也会小小挣扎一下,但……老天,他居然欣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有妈妈了,我有妈妈了!”他像只快乐的小兔子在床上蹦蹦跳跳,乐不可支。
看见这样的他,她松了一口气,而一旁的都臣也是。
此刻,他深深的觉得自己孤注一掷的决定是正确的。
“珠树老师,”棋太高兴的跳到她面前,“以后你会说故事给我听吗?”
她点头。
“你要带我去上学喔。”
“嗯。”
她才刚点头,棋太便一把勾住她的脖子,牢牢的将她抱住。
“好棒喔,我有妈妈了。”
这一瞬,珠树突然鼻酸得想掉泪。
这是个多么渴望母爱的孩子呀,想到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毫无印象,轻易的就接受她这个外人的棋太,她倍感心疼不舍。
她发誓,在这十三年的时间里,她会好好的爱他、照顾他、关怀他。
“好了。”这时,都臣轻拍她的肩头,“看来没什么问题,我去上班了。”
虽然只是一个轻拍,但从他大大的掌心所传来的温度却令她悬着的心沉降下来。
她想,他一定看出她的紧张不安吧?他的这一拍,是在告诉她不必担心吗?
看着外在条件完美至极的他,再想到他已经是她的丈夫,她突然莫名的心跳加速。
不过,他们只是法律上的夫妻,他不爱她,也不要求她爱他。
“爸爸,再见。”有了“妈妈”,棋太对于老是赶着去上班的爸爸不再依依不舍。
“再见,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喔。”他叮嘱着棋太。
棋太用力的点点头,“嗯。”
陪棋太玩了一上午,再哄着他把午饭吃光光后,珠树要他上床睡午觉。
棋太非常配合,乖乖的照着她的话去做,像只听话的小狗。
利用他睡午觉的时候,珠树开始进行她自己的功课——了解这个家。
在河野的讲解及带领下,她把占地近三百坪的间宫家绕了一圈。
间宫家除了主子间宫都臣、小王子棋太及老管家河野,没有其他家人。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她。
因为不喜欢家里有“闲杂人等”,间宫家没有厨子、佣人、司机或是园丁什么的。
偌大的间宫宅,靠的是每两天来一次的清洁公司人员整理,至于三餐,则是由长期配合的外烩公司按时送来。
据河野说,间宫都臣的祖父及父亲分别在四年前及三年前。因心脏病及中风过世,母亲则是在更早以前就已经去世了。
她很想问河野有关棋太亲生母亲的事,但初来乍到,实在不i好开口。几经挣扎,最后还是作罢。
棋太醒来后,珠树带他出门并前往附近的超市。因为,她决定亲自准备晚餐。
虽然都臣不要求她尽妻子的义务,但她必须对棋太尽到妈妈的责任。
而照顾好儿子的胃及身体,就是妈妈的首要工作。
尽管她会开车,而车库里也还有两辆房车可以任她使用,但只是去逛超市,她觉得没有开车的必要。
于是,她带着棋太步行出门,并计划将老家的脚踏车带来这里。
原本以为出入都有名车可坐的棋太会因为走路面抱怨,却没想到他好开心,一路上还像小鸟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附近除了间宫家,还有不少风格回异的豪宅,他们像是探险般的从别人家的围墙外,好奇的打量墙内的世界。
突然,一户自墙红瓦的豪宅里,一名约莫四十岁,正在浇水的太太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咦?这不是间宫家的棋太吗?”她走到围墙边问着。
“你好。”珠树不认识她,但显然地她认识棋太,于是,她主动向对方问好。
“你好。”太太笑视着她,“你是新来的保母?”
“呃……我是……”我是间宫太太。喔,老天,她实在讲不出这句话。因为,她这个间宫太太还当不到一天呢。
“她是我妈妈。”一旁,棋太迫不及待的大声介绍着。太太一脸惊讶的看着珠树,“咦?什、什么?”
她非常尴尬地小声说道:“呃……我是、我是棋太的妈妈。”
“啊?”太太瞪大了眼,“你是说……”
“妈妈跟我爸爸结婚,她是我妈妈。”棋太以他五岁的辞汇解释着珠树跟他的关系。
“什……你真的是间宫先生的……”
珠树难为情的抓抓脖子,讷讷地回道:“是的,我跟间宫先生结……结婚了。”
“哎呀。”太太讶异的掩着嘴巴惊呼一声,“这么神秘?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刚办好登记……”她干笑着。
太太愣了好几秒,然后露出奇怪让她猜不透阿表情。
但直觉告诉她,这位太太的奇怪表情绝对跟都臣的“亡妻”月兑不了关系。
“想不到间宫先生竟然偷偷的再婚了,真是教人意外……”她好奇的打量起珠树。
珠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神情尴尬的笑笑。
“对了,我是大岛芳子,我家小儿子跟棋太念同一所幼儿园。”
“幸会,我是古……间宫珠树,以后请多多指教。”
唉,她果然还未适应自己已经是“间宫珠树”这件事。
“芳子阿姨,”这时,棋太紧紧的抓着珠树的手,小小的脸蛋上有着慎重其事的表情,“请你告诉小孝,我有妈妈喽,不准他再说我没有妈妈。”
此话一出,大岛太太跟珠树互觑一眼,表情尴尬。
“好,好的,棋太,”大岛太太不好意思地堆起微笑,“我会告诉我们家小孝的。”
珠树以嘴形跟大岛太太说了句无声的“对不起”,大岛太太则摆摆手,要她不必介意。
“大岛太太,我们还要去超市买东西,改天有空再聊。”
为了结束这场尴尬,珠树决定赶快带着棋太离开。
“喔,好,有空到我们家来坐坐。”大岛太太笑说。
“嗯,再见。”道完再见,她拉着棋太,飞快的走开。
晚上,珠树做了简单的饭菜。
“哇,夫人的手艺不错呢。”河野看着桌上那四菜一汤,衷心赞美。
她谦虚的说:“都是一些家庭料理,跟外烩公司做的不能比啦。”
“不管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上妈妈的爱心料理。”河野笑视着等在一旁的棋太,“对吧?小少爷。”
“嗯!”棋太用力的点点头,然后满心朝待的看着珠树,“妈妈,可以吃了吗?”
“当然。”她一笑,“不过你要先洗手喔。”
“好!”棋太答应,飞快的跑开。
“河野先生,坐下来一起吃吧。”她招呼着河野坐下。
他微怔,“夫人,我是……”
未等他说完,她打断了他的话,“拜托别叫我夫人,好吗?我真的很不习惯。”
“可是……”河野面有难色。
“河野先生的年纪足以当我的父亲,你夫人长夫人短的叫我,真的让我头皮发麻得想夺门而出耶。”她一脸困扰,语带恳求,“拜托你叫我珠树,好吗?”
“钦!”他一惊,“那怎么行?”
“我说行就行。”她语气坚决,“间宫先生要你怎么称呼他,我管不着,但至少我能决定你要怎么叫我吧?”
“夫……”
“珠树。”她立刻纠正他,“叫我珠树。”
河野为难却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十分艰难又碍口地唤道:
“珠、珠……珠树……”
“很好。”她笑了,“多叫几次,你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