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敏!不许你再动那个‘香烟’的脑筋。”这是卓母这个星期来第十二次反对卓敏推算命盘。
“妈,人家有名有姓叫肯特,不叫什么香烟。”卓敏心平气和地解释,却没有如卓母所愿停下手上的动作。
开玩笑,她算的是她命中另一半的今天运势耶,怎么可以畏惧强权,说停就停?而且,她想知道这个不苟言笑、个性刚强的杀手级人物,到底是不是像命相学中所显示的,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好好老公?
“我还‘七星’咧,”卓母固执己见。“反正我不许你动那个金发‘阿凸仔’的脑筋。”卓母非常了解女儿的动机。“他不是我中意的女婿人选,也不会是你该嫁的人,你惟一的选择是里长的儿子。”那个“阿凸仔”长得又瘦又高,平常没事又直挺挺的,活像根被附身的电线杆。这倒也罢了,长得高又不是他的错,问题是他那张像戴着几十层面具的脸,好像从来不知哭笑为何物似的,永远只有那一号小孩子看到会吓哭、大人看到会作噩梦的吸血鬼表情。前一阵子左邻右舍还频频责问她们是不是虐待客人,否则这客人怎么老是饱受虐待的样子?现在,只要小孩子哭闹,他们便恫吓:再哭,就叫卓家那个金发魔鬼把你吃掉!这句话比赏小孩子“竹笋炒肉丝”还管用——
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她的女婿?又怎么配得上卓敏?一个儿子在混黑道已经令她为难,如果再增加个黑道女婿,这……简直故意让她难堪。
她最大的心愿是把三个女儿嫁入书香世家,再娶个博学的媳妇回来,谁知一切事与愿违,卓纹嫁给花心风流人尽皆知的“飙情大少”,前几个月还生了个“飙情小少”;卓莲嫁了个情场圣手兼黑道老大,现在肚子里有个两个月的“小老大兼小圣手”,根本没有一个乖乖的如她所愿,不行!这种现象不能再姑息下去,最后这个女儿她一定要坚持原则,替她找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丈夫,嫁入书香门第,以慰丈夫在天之灵——而最好的人选当然是里长那个学成归国的儿子。
“不许我动他的脑筋,难道你要留着自己用?”卓敏的眼中闪着吊诡的光芒。她只是想激走卓母,不让她再干扰她而已,可不是真的要把自己的男人拱手让人。
“死孩子,没大没小,这种话是你说的吗?”卓母毫不客气地拧了她一把。
“我说总比别人说好吧?”卓敏痛得跳了一下,却不记恨地挨到母亲的身畔,悄声说:“怎样?有没有意思?需不需要我出马帮你牵牵红线?我建议你先试试尺寸合不合,再考虑论及婚嫁,你知道嘛,外国人的尺寸……”真是得寸进尺。
“卓敏!”卓母跳起三丈高。“你这个不正经的女孩子,这样怎么可能有人敢娶你?”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我说的是生活观的尺寸、价值观的尺寸和各种观念、习惯的尺寸,夫妻是要生活一辈子的,这些当然要先试探清楚,难不成等婚后再来磋商?”卓敏转得还真顺。“强辞夺理。”卓母伸手又拧了她一把。“你再不改掉这个信口雌‘黄’的坏习惯,看我认不认你这个女儿。”她这种口没遮拦的个性,可真令人担心。
“没关系啊,我已经过了法定私奔年龄,你不认我,我就邀个人私奔嘛。”卓敏说这些话有如吃饭喝水那般平常,反正平常开玩笑开惯了。
“你……”卓母再次举起手来,准备赏她一顿好尝的。
“虐待儿童唷,我要去儿童保护中心投诉……”卓敏这次没有再傻傻的受“拧”,她拔腿跳起来,往门口逃,迎面撞上一堵原本不存在的墙,她没有被反弹回来,倒像壁虎攀在墙壁上那般,攀在这人身上。
呵呵,终于让她近他的身了。卓敏当然是故意的,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她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别说对他的那丝畏惧没能再被她放进眼里,就连他阴寒的气质和时而严厉的眼神,也不再能吓阻她。
这人的反应说也奇怪,并没有如一般人的正常反应,伸手扶住她,或抢着说对不起,只是像一堵名副其实的墙般,笔直挺立地站着,面无表情。他已经许久没露出令人胆寒的表情了,尤其是对卓敏,他根本严厉不起来。
卓敏等不到意料中的拥抱,无趣地自动从他身上离开。“水泥人肯特!吃了本小姐的豆腐,不会说谢谢吗?”她没好气的。
“谢谢。”听不出任何感情。他只是“不幸”刚好路过而已。
这样一来该没事了吧?那可不!“有点诚意好不好?你这样哪像道谢?像口蜜月复剑的小人,不及格,重来一次。”卓敏发号施令,他的没反应、没意见,真是令她气结。
“谢谢。”这次他努力放上了一点他以为的“诚意”。
“这样就算了?这算什么?录音带倒放?你有点表情好不好?重来。”
肯特倒也乖乖地照做了,只见他两颊的肌肉收缩,薄薄的唇形成不自然的直线。“谢谢。”马上又极具弹性地恢复面无表情的原状。
“拜托,你能不能诚恳一点?”卓敏真会被这堵“朽墙”气死。“笑,懂不懂?要笑。”她气急败坏地好不容易用手在他脸上拉出笑的表情——他的肌肉和他的表情一样,惹人厌的绷得死紧。
“卓敏!”出声抗议的不是肯特,是怕女儿小命不保的卓母,她像揪小鸡一样,一把将卓敏揪离肯特。“他可是南台湾黑道的头号杀手,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顶尖杀手。这是卓母对他的惟一印象。
“那有什么了不起?我弟弟是南台湾第一大帮的帮主,妹夫是北台湾的黑道帮主,头号杀手算什么东西?”卓敏为了激起他的反应,无所不用其极——她不信她改造不了他。
受到这样的挑衅,肯特依然无动于衷,蓝色的眼眸如湖水般平静。
“不要再说了,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卓母直跳脚。虽然这个伟岸男子是她小叔莱恩派来的,他又曾当过卓莲的保镳,也帮助儿子卓翊处理不少事,理论上应该没什么危险,可是她就是怕,怕万一他翻脸不认人,到时遭殃的可不只一个人而已。“对不起,‘香烟’先生,卓敏年纪轻,不懂事,得罪的地方,请多多包涵。”卓母打躬又作揖。这样的女儿不必多,养一个就足以吓挂十条老命。
“妈,你跟他道歉做什么?被吃豆腐的是我耶。”卓敏倒还有不平之鸣。
“你对人家百般非礼,又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还有什么不平?不快过来赔罪。”卓母低斥。“非礼他是他的荣幸耶,不服气他来非礼我呀。”卓敏十分理直气壮。
“哎呀,你这个不伦不类的女孩子……”卓母正想好好训斥一下女儿,却见肯特暗沉着脸向卓敏逼近。
“你要做什么?她是无心的,她……”
卓母还来不及阻止,卓敏也还没弄懂他的意图,他的唇已经出其不意地覆在她红艳的唇上。也许他早就想这么做?肯特自己也不甚明白自己的动机。
“别招惹我。”也许是这个。
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畔,他的唇覆在她的唇上,也只是形式的接触而已,并没有什么令人蚀骨销魂的举动,但这样的接触竟也使有过几次经验的卓敏产生犹如初吻的悸动……她曾幻想过他的吻,只是没想过是在这么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这么的……与众不同。
也许他只是想吓吓她或训戒她而已,她却为那犹如电极的感觉沉醉了,一时间,她只能乏力地攀在他健硕的骨架上。
他依然只是站着,并没有扶她,一切一如最初,惟一不同的是他加快的心跳、呼吸。
“原来你还没忘记说话这项人类本能,那对我来说,是一大福音,至少可确定我未来的老公不是哑巴。”卓敏笑得爱娇,他是她惟一的老公人选,她赖定他了。“对了。”她打出一个宾果的手势。“你吻了我,就要有娶我的心理准备。”她那两个妹妹都嫁掉了,她这个当姐姐的怎么可以落于人后?
肯特那千年难得一见表情的脸,竟然有了一丝错愕,而那对蓝眸,竟闪过些许柔柔的什么……
卓敏把这一切看在眼中,惟一遗憾的是,这些变化一闪而过,使她来不及问问他是否无条件赞成她的提议,现在错失了难得的机会,只好再等待了。
“你这,想对我女儿怎样?”卓母找来一根古老的扁担当头给他一记棒喝,充分发挥母鸡护小鸡的本能。“还不赶快放开她。”
扁担被肯特不费吹灰之力地伸手接住了。
“妈,一大早就演起丈母娘打女婿来啦?这样不好哦。”卓敏从肯特的肩膀探出头来,一脸俏皮,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你这丫头,又在讲什么疯话?”卓母分不出该生气还是该庆幸——这个女儿老是让她哭笑不得。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我们刚刚已经一吻订婚约了。”卓敏打着胜利的手势。
“你……”才不过转眼的工夫,卓母变成了怒发冲冠的火鸡,抄起扁担,就往卓敏的头顶挥下。“你分明是想气死我,几分钟前我才叮咛过,你……”
扁担再次被肯特接住了,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有发怒的阴沉,眼神有想杀人的锐利光芒,只是千分之一秒的时间而已,就足以令人寒毛直竖、胆战心寒。
“别生气,我会说服妈妈的。”卓敏煞有其事地抚着他厚实的胸口,似乎掌握了洞察他情绪的依据,捉到了改造他的诀窍。
肯特的怒气明显地降了下来,若有似无地看了她一眼,径自离去。
那眼中有什么,卓敏大概是知道的,即使并不如她所测,她也会想办法使它如她所愿,谁教他是她一心想赖上的人?
“未来的老公,今天要小心车祸哦。”她在他身后叮咛,卦象显示,他今天出入不平安,有个小小的危机在等他,不过没关系,他一定会化险为夷——她未来的老公怎么可能太差——即使有什么不测,她也已经帮他买保险了。
肯特听若未闻,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
“卓敏!”是老母鸡发威的声音。
“妈……”卓敏偎向母亲。“别生气嘛,女大不中留啊,你要有心理准备,而且,你也不是第一次嫁女儿,不用太紧张。”装傻也是她的一手绝活。
“谁允许你嫁他的?”老虎发威的前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当话?那个‘阿凸仔’有什么好?说人才没人才,说文才也没文才,更不用说钱财,没有这些外在条件至少也要长得讨喜一点,或嘴巴甜一点,他咧,永远都是那一张僵尸脸,见人不会叫,说话不会笑,活像个阴沉的罗刹,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卓母的声音像猛烈骤雨,噼里啪啦。
“好啊、好啊,妈,你形容得真好。”卓敏出人意料地拍手叫好。“你的形容真是入木三分,佩服、佩服。”
“死孩子!又给我打马虎眼。”卓母打一下她的后脑勺。“你最好把刚才的行为解释清楚。”
“刚才?噢,你说接吻的事呀,滋味很好呀,要解释什么?”卓敏一径装傻,看到母亲光火的目光,终于乖乖地作答。“是你自己不要的呀,我发挥环保精神捡来用有什么不对?”还真有点被误会的委屈况味。
“你……”卓母觉得自己快气炸了。“卓敏,我现在严重警告你,不许再靠近那个‘香烟’,否则就给我搬出去,你这种女儿,我不打算要了。”这是最后通牒,最后这个尚未出嫁的女儿,无论如何她也要找个书香门第。
“他哪里不好?”卓敏气定神闲的,对母亲的恫吓不以为然。
“他什么都不好。”卓母叉起腰来。“他是黑道的杀手,打打杀杀、满手血腥;他还是个来路不明的‘阿凸仔’,在外国的作为不知道怎样,搞不好是个国际通缉犯;他还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反正,他的一切都莫名其妙。”卓母对他一开始观感还不错,但,当肯特对她们的热情招待无动于衷时,什么好观感都没了。“总而言之,我不要他这个女婿。”
“我要他这个老公就行了呀,谁管你要不要这个女婿,跟他上床的是我又不是你。”卓敏嘟囔。“他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你不识货才会看不出来。”她可有一大堆实证。“他敢担当,全世界敢代理卓翊统领‘鹤羽帮’、发号施令的至今只有他一个人而已;他有魄力,使没有帮主的‘鹤羽帮’依然有条不紊;他守本分,卓翊办完事后,他毫不恋栈地就把权势还给他,一句邀功都没有;他还细心、具观察力,能洞察局势的变化,还能勘破敌人的计策……他还可能温柔、多情、浪漫、疼老婆……愈说我愈感激莱恩叔叔,感谢他把这么好的男人送来给我。”卓敏沉醉极了。“对了,妈,莱恩叔叔看中的人你怎么可以把人家说得好像江洋大盗?”
“你发花痴呀?浪也要有个限度,并不是每个被你看中的男人都肯当你丈夫的。”卓母实在拿这女儿没辙,对她来说,卓敏如果是花痴的话,也是个智慧型的花痴。“女人的矜持你懂不懂?别给我丢脸丢到国外去。不过你不会有那个机会,这几天我会叫莱恩把那个‘香烟’叫回去。”
“妈,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这点小事也要麻烦叔叔,他很忙的,你就不要麻烦他了。”如果是别人想赶走肯特,依他负责到底的个性,恐怕拿刀拿枪都赶不走,但,假如对方是莱恩,他一定会遵命照办,她当然不能让她的如意郎君轻易溜掉,为了转移母亲的注意力,她一改吊儿郎当的神色,正经地说:“妈,我现在觉得在某些观点上,我们需要沟通。”
“哦?”卓母挑高了眉,露出胜利者的姿态。
“就矜持这两个字而言,我觉得有待商榷,现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在抢钱、抢势、抢名、抢利,有办法的抢得多,没办法的喝西北风。男人也是一样,每个女人都在找好男人,尤且是像肯特这种有力量保护女人,让女人免于恐惧的男人。”
“所以,好男人在我面前,我干么不去争取,反而惺惺作态的矜持呢?难道等别的女人来抢?”卓敏拍拍母亲的肩膀,略表安慰。“妈,你放心,你女儿浪虽浪,可也懂得拿捏分寸,还不至于到寡廉鲜耻的地步。更何况这件事我一头热也不行,还要看他对我的观感。”她这话说得谦虚极了,她打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夺他的心,她一定要让他爱上她——不择手段。
“对啦,现在的女孩就是有你这种观念,才会愈来愈不像中国人,把中国固有的优良传统——三从四德、礼义廉耻,全都忘光光。”卓母拿出传统来说教。“女孩子怎么可以主动去追男人?女孩子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缘分到了,月下老人的红线就会系住你,所以,打消你那些不伦不类的念头,你只要乖乖地把你的本分做好就行了。”
“妈,你有所不知,昨天月下老人特地来找我,向我抱怨现代男女的情事难为,他说世间人的感情乱得一塌糊涂,它不打算理了,决定放我们自生自灭。”卓敏不但有算命的本事,她还是个灵媒——至于是真是假?卓敏曰:不可说、不可说。“它还对我透露一项天机,她说我和肯特的脚上系了一条相同的丝线,但这条线相当薄弱,要靠我去用力争取。”
“还有没有?什么月下老人?什么丝线?我倒觉得是你自己厚脸皮,编出这些来唬我,看我会不会无条件让你去为非作歹,你以为我不知道卓氏除了卓莲外,就属你最会惹事、玩花样?”自己十月怀胎所生的女儿,岂有不了解的道理?“我怎么会生出你们这两个姐妹?”
“老妈,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好男人,女人得而占有之,我只是天经地义的去追求而已;再说,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你最大的女儿变成老处女?”如果不担心,她今天就不会在这里与她“沟通”了,卓敏知道,母亲只是欠沟通而已。“你就别费心了,相信你女儿的眼光,得个洋女婿,不会让你失面子的。”
“随你了,只要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就好。”在这一回合卓母暂且收兵,但那并不表示她放弃了,相反的,她要时时盯梢,不让卓敏有机可乘,必要时,她不在乎花越洋电话费,让莱恩把那个“香烟”叫回去,届时,再用计把卓敏嫁给里长的儿子,嘿嘿!
***
肯特果然出了车祸,不知是应卓敏要求,还是卓敏真有预卜未知的本事,总之,他的膝盖几乎见骨,手肘严重擦伤,头部稍微碰撞,可能有脑震荡——若不是他闪得快,轻者肋骨断几根,重则小命休矣,那时候,可不只是在急诊室等候观察而已。
“是谁做的好事?”卓翊赶到医院时是暴怒的。这歹徒根本是不想活了,竟敢动他的贵客。难道他不知道与“鹤羽帮”为敌是自寻死路?
“他。”肯特答得简单扼要,眼睛轻瞄躺在旁边病床上的男子,那男子奄奄一息,伤势比肯特至少严重三倍以上。
若不是卓翊坚持,肯特是绝不肯为这点小伤住院的,若被美国的兄弟知道,恐怕他“右翼派翠克”的威信大损。台湾人就是这么神经过敏、小题大做,连统御半个台湾的大帮主——卓翊也不例外。
“才伤成这样,未免太便宜了他。”看肯特那一身伤口和那件被血染红的白衬衫,卓翊抓狂得巴不得当场手刃凶手。“背后主使是谁?”
“只是意外。”而且那个开车的女人比他还倒楣。
“真的只是意外?”卓翊仍有几丝怀疑。
不是意外是什么?难道连女人也想狙杀他?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两个男人意会地相视而笑。就在此时,有个人走过来。
“噢,真是天大的好运,未来的老公,你还活着。”卓敏二话不说,就给了肯特一个亲热拥抱。“我真是太高兴了,上天果然舍不得让我变成寡妇,我真是感激。”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卓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肯特全身立刻如石块般僵硬,他实在不想与这个怪异的女人纠缠,这女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想强行闯入他的生命,却不知他的生命中,除了杰克森家族外,不想再纳入其他碍手碍脚的东西了。
“我就知道你得天独厚,必能躲过天大的灾厄,我一大早就炖好了鸡汤,补补你的身体,你一定要听话的把它吃完。”她当真带来了鸡汤,认真地倒起来,立时急诊室内香味四溢。
“喂!卓敏,你今天哪根神经错乱了?”卓翊百思不得其解。“有点诡异哦,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喝过你炖的鸡汤,你今天却专程炖给肯特喝……”太玄了吧,卓敏这下子又在玩什么花样?“哦,我知道了,你老早就看肯特不顺眼,想乘机毒死他……这么说,那个人一定是你派来的,你用的是连环毒计,撞不死他就毒死他,任他有九条命也不够你玩……”卓翊说得绘声绘色、头头是道,好像他正参与一件天大的谋杀案,而这么精彩的推论得到的是卓敏的拿“脚”绝活——他脚背上得到一个三天三夜也难消的肿痛——他正抱着脚大跳单脚舞,音乐还是自己配的。
“卓翊,本小姐现在慎重告诉你,肯特现在是我的未婚夫,我不可能去毒害他。另外限你三天内找出凶手,本小姐要亲手处置,还有,从今后,好好保护你未来的姐夫,少了一根毛惟你是问。”卓敏祭出少用的乃姐威严。
“哇——呜——”卓翊夸张地惊呼。“想不到你动作这么快,才一夜之间,他就升格为我未来的姐夫了,到底你是怎么办到的?”卓翊暧昧的眼睛眨呀眨的。
“你管我。”卓敏瞪他一眼。“反正我说的话给我照三餐背,不只你,还有你的手下,出了什么状况,你们一个个全把皮绷紧。”哼!在卓氏,辈分大的人赢,谁叫卓翊比她小?
“姐夫呀,你也得管管你未来的老婆呀,别让她像个女暴君,草菅我们这些人呀。”卓翊小人地向肯特告状。
“我?”肯特一贯面无表情所发出的问号看起来有点无知。以一个杀手而言,精通各国语言是必要条件,况且他的中文程度并不差,是以卓翊与卓敏的对话,他不无了解,发出这个问号的动机只是让他们了解自己的无辜而已——他不想多费唇舌去否定,保持沉默是他一贯的选择。
“卓翊!”卓敏气得猛跳脚。
“怎样?有个老公虽然不错,但却多了一个制伏你的人,也多了一个为我们主持公道的人……”卓翊乐毙了。“什么时候结婚?”由此可见他多么希望快把卓敏扫地出门。
“给我滚出去。不要在这里当电灯泡,破坏情人的谈情说爱是很不道德的。”结果是卓敏把他扫地出门。
“大姐,看上肯特是你有眼光,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知会一声,‘鹤羽’全帮上下必两肋插刀,全力以赴。”临走前卓翊非常有义气地说。
“全力以赴捣蛋是吗?不必了。”他打着什么主意,卓敏用肚脐眼一想就知道,她把卓翊推出急诊室大门。
回头,卓敏以大松一口气的口吻说:“好啦,卓翊被我赶走了,出院手续也办好了,走吧。”凭她的本事,这些都不是问题,而且,根据卓敏对他们这类人的了解,被这点小伤困在这里,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只有卓翊那个白痴才会把一个货真价实的杀手,当成弱不禁风的女人。
肯特愣看着她半秒钟,蓦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火速换上卓敏从提袋中取出的衣服,甩头就走,不,其实是逃,他只想逃离卓敏。
“唉!摩羯座、血型O、肖龙的你,今天最好到河堤上去走走哦。”在肯特顺利逃走之前,卓敏挽住了他的手臂,以其命相师专业的口吻说。“别怀疑,你的过去、未来我都了若指掌。”真是妖言惑众,现在可是科技昌明的二十一世纪,谁还信命相、运势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更何况他还是道道地地的美国人,从小所接受的教育就是实事求是、眼见为凭、以科学为根据,她这一套,骗骗愚蠢的人还可以,想唬他?下辈子再来吧。肯特在心中啐道。
“呵呵,我知道你一定不信,没关系,我不介意,反正你这辈子,注定栽在我的手里,慢慢地你就会相信了。”卓敏格格笑着,挽着他走出医院,朝河堤前进。
呵呵,这会是个可爱的黄昏,有这个浪漫的约会为开头,成功的日子不会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