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韵打开窗帘,让朝阳透进来,她深吸了口清晨新鲜的空气,直觉得心情舒畅。
昨天卡纳尔不告而别,害她难过了一天,连带让泽的心情也不好,今天该去向他道个歉……
拉开房门,她发现刚才想着的人正立在面前。
“早上好……”他小心地看着她的脸。
“早上好!你起得真早!”踮起脚尖在他颊上吻了下,灵韵笑得好不灿烂,“昨天那么任性地闹情绪,让你担心了,真是对不起!”
楚泽韵眼中难掩惊喜的情绪,他低下头,小声道:“没什么……你高兴就好……”
“宫和阿伦都还在睡呀,”她自然地挽起他的手臂,一齐走下楼去,“让刘婶休息一天吧,今天我亲自下厨,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做给你!”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灵韵的脸红了红,他总是那么理所当然地说出让人面红心跳的话。她收住步子,泽韵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她。
“那个……”她低下头,放开了他的手臂,“我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吧……嘻,真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那个……”
“我没有女朋友……”他用手掌包住她红烫的脸颊,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眼睛,“因为我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一个人,一个就算是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仍会将我纳入臂弯中,就算自己扛起了所有的重担,仍温柔地说着‘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的人……”
“那是……”
“我爱你。”
在他紧紧的拥抱中,灵韵的心狂跳着,复杂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心,让她不知所措,但她眷恋这份只有他才能带给她的温暖,想这样在他怀里过这一辈子……
这就是爱吗?她也爱着他?!
“泽……”
“你不用说什么!我不需要你的回答!”
他怕她开口,怕她说出拒绝的话,他不需要任何的承诺,只要她就像现在这样,呆在他身边……
“泽韵!泽韵!起来了吗?!”有人在楼下大声嚷道。
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满脸通红的灵韵,伸手帮她抚顺一缕额前的乱发,轻声道:“阿伦在叫了,一起下去吧。”她点了点头,任他握着自己的手,一同走下楼去。
客厅里出人意料地挤进许多人。阿伦和宫泽韵站在中央,二十多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立在周围,环侍着一位坐在上首的老人。
灵韵感到握着自己的手收紧了下,好奇地看向那个面容憔悴的老人。
这时,那些黑衣的男人突然向她躬来,异口同声地说道:“大小姐好——”
“这……”
“阿灵!”
楚云天站起身,快步走到女儿面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迷茫的眼睛证实了刚才阿伦告诉他的,她失忆了!
“阿灵,我是爸爸呀,你不认识我了吗?”
“爸……爸?!”灵韵看着他的脸,眼前却浮现了一张银色的面具,闪着阴冷的青光,耳边回响着一阵阴沉的笑声。她看到了乌黑的枪口,殷红的血。胸前和肩头上的伤口突然火辣辣地疼了起来,“泽!快逃!快逃!”她猛地回身,用双手护住泽韵,发疯似的叫道,“快走!泽是无辜的!不要伤害他!”
“姐,”扶住瘫倒在自己怀中的身子,泽韵愤怒的眸子瞪向父亲,“快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见到你!”
“阿泽!”
楚云天惊诧于儿子异于平常的激烈情绪,刚想跟上去,却被宫泽韵拦住了,“楚老先生,请留步。”
“阿灵她……”
“只是因为刺激过度,与你无关。”阿伦伸手请他坐下,自己冷着脸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您找到这里,有何贵干吗?”
“为什么凯洛斯-林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他的目标不是只有我们楚家人吗?!”
“灵为了保护泽韵而反抗了他,这对凯洛斯来说无疑是种背叛,所以他自然不会放过她了。”
“那……阿灵她……”
“她并不恨你,相反她将你当成她引以为傲的父亲来尊敬,在你与凯洛斯的争斗中,毫无疑问她选择了你。”
“真是……傻孩子!”楚云天握紧了双拳,“凯洛斯在哪里?!我要与他面对面地了结这件事!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不能再让他伤害我的孩子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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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痛!”
灵韵蜷在床上,捂着伤口,额上冷汗淋淋。
楚泽韵急得不知所措,对宫泽韵吼道:“她究竟怎么了?你这个蒙古大夫!”
宫泽韵好脾气地扶了下眼镜,心平气和地说道:“伤口没有裂开,这时的疼痛纯粹是神经上的,等她的情绪平复下来,一切自然会好的……你在这儿看着她,我去找些镇静剂来。”
“姐!你怎么样了?”楚泽韵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好痛!泽!救救我!好可怕!好可怕!”
“我在这儿!别怕!没事的,没有人能伤害你!”
“他要杀了我!泽!好痛!好多水!”
他用力压住她在空中乱抓的双手,脸颊紧贴着她汗湿的额头,“过去了!姐!一切都过去了!你已经得救了,你已经活下来了!别怕,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她紧抓住他的衣襟,窝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泽韵轻拍着她的背,让她一点点平静下来。
这时,一阵突兀的爆炸声从别墅的树丛中传了出来,气浪推动窗框,震得玻璃发出可怕的声响!
“楚,快拿枪!”宫泽韵急匆匆地推门闯入,手里握着枪,“你留在这里保护灵韵,我们固守外围!”
“出了什么事?!”
“凯洛斯-林包围了这个山头,我们的一切通讯设备都被切断了!再不设法自救的话,恐怕在警察到来之前我们就得全体葬身于此!”
楚泽韵神情一凛,从腋下的枪套里拔出枪来,“你下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拜托了!”
“泽……”惶恐的灵韵坐在床上,看他从抽屉里取出几盒子弹,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明白自己能做些什么。又几阵爆炸声响过,她颤抖着缩成一团。
“别怕,有我在这里!”楚泽韵回到床前,紧拥住她,希望自己的力量能传给她些许勇气。灵韵双手揽住他的腰,恐惧中,只有这里才是安全的避风港。
他会保护她的,她深信这一点。
静静的等待中,爆炸声越来越近了,甚至可以听到想攻进别墅的敌人的喊叫声。
泽韵突然站起身,拉起她,“到床底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来!”
“泽……”
“你在这里,我会分心的!”他凝视着她的脸,似乎想将她的样子永远地留在心里,“快!听我的话!”
她含着泪,艰难地点了点头,“泽……要活下来……”
他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别小看我了!”
就在这时,外墙在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里坍塌了!
木屑、泥土和玻璃渣像子弹一样飞溅开,灵韵惊叫着,恐惧地弯子……
疼痛和伤害,却没有如预期而至。
“你……没事吧?!”
泽韵抓住床沿,将她护在自己的身体与床之间。
“泽……”
“快进去!”
趴在床下,灵韵看到他刚才蹲过的地方遗下了一片血渍!她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能哭,不能让他分心!
“这些混蛋,”外墙被炸开了一个口,有人正叫嚷着向这边爬上来,楚泽韵“咔”的一声拉开了保险栓。立在墙洞边毫不迟疑地连连射击,一片惨叫声顿时传了上来!
“大概有一百来人,全部配有武器!”
大厅里一片狼藉,阿伦、宫泽韵,还有楚云天和他带来的二十多个保镖一字排开,枪口对外,“楚老先生!今天还得感谢你过来玩,不然我们还撑不了这么久!”
“注意前方!不要油嘴滑舌!”一枪放倒了一个敌人,楚云天不悦地瞪了眼阿伦。
“哇,好像灵说教的口气!不愧是她老爸!一模一样耶!”
“他们两个……在楼上不会有事吧?”身处危险中,楚云天仍记挂着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
“请不要低估了楚的能力。”宫泽韵依旧微笑着。
“天上……有直升机?!凯洛斯-林不会也来了吧?!”
突然,一道红光自所有人眼前闪过,没有人来得及反应,就听“扑”的一声,三个保镖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头颅便离奇地被拽离了脖子,和着鲜血喷涌了出去!
阿伦只觉得似乎有一道线状的东西划过面前,他的颊上溅上了几点血渍!
“你是什么人?!”
一个美得令人惊叹的女人微笑着立在他们身后,绣锦的旗袍红得令人恐惧!束在身后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在半空中划了一圈,像一双死神的黑翼!
“她是凯洛斯-林的人,”阿伦惊叫了起来,“难道……你就是……”
女人的笑意加深了,手中透明的丝线又抛到了半空里,“小姓望月,水薰在此拜见了!”
一拳打在一个企图攀上墙洞的男人脸上,楚泽韵喘了口气,看着他惨叫着摔了下去。
不能这样下去了!弹药用尽,敌人却绵绵不绝,他终有精疲力竭的时候,到那时,就只有任人宰割一条路了!想到灵韵会因此而送命,他便不由血脉贲张,恨不能一分为十!
趴在床下的灵韵看着他被汗水和血水弄得惨不忍睹的后背,泪水一个劲儿止不住地落下来。她恨自己的没用,为什么只会在一边着急哭泣,却无法帮助自己所爱的人?!她好像不该是这样的!她将脸埋在双手里,泪珠从指间渗了出来,她从没向他承认过自己的感情,如果他就这么死了……
“姐,你听着,如果我觉得我没有希望再阻止他们了,就会把枪给你……”目不转睛地看着墙外,泽韵平静地说道,“枪里只有一发子弹了,用来供你防身。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出来……”
“你骗人!”床下的灵韵已泣不成声了,“你要活着,不要让我小看了你!”
泽韵淡淡地笑了下,“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能力真的有限,但不管我有多没用,都会保护你的安全,就算用我的命来交换……”
“在这里!”
房间突然被一脚踹开了,冲进来几个荷枪实弹的男人,乌黑的枪口对准了他!泽韵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枪放在地上,站起身时,将它一脚踢进床下!
“楚灵韵在哪里?!”为首的问道。
“走了。”他冷冷地答道。
“你这小兔崽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男人举起枪柄猛地将他打倒在地,“你把她藏到哪里了?!快说!”
用手背抹了下唇角的血迹,泽韵缓缓地站起身来,脸上的神情让几个全副武装的人突然心生寒意!
“你以为……你刚才打了谁?”他猛地一拳挥过去,打得那为首的大汉跌出去老远,半天爬不起来!
几个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涌而上,用尽全力才压住了如猛兽般的楚泽韵。
“小……小子!你找死!”
为首的爬起来,恼羞成怒地端起了枪,“虽然老大想亲手了结你,但也说过如果你敢抵抗……”他“哗啦”一下拉开枪拴,“我现在就杀了你!”
一只冰冷的枪口抵上了他的太阳穴,为首的全身僵硬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你……敢动他一根头发,我杀了你!”
灵韵高举着枪,脸上虽遗存着泪痕,瘦小的身子虽尚在颤抖,那神情却非同一般的坚定和骇人。
为首的退缩了,枪口移离了泽韵的额头。
“嘿……”他干笑了几声,“果然在这里!小姐。放下枪,和我们去见你父亲吧!”
“姐,别管我了,你自己快逃!”泽韵心急如焚地喊道。
“她无路可逃了,望月小姐就在楼下收拾你们的同伴,相信他们现在已经都去阎王那儿报到了吧!小姐,别再挣扎了,离开那小子,回老大那里去吧!”
“宫……阿伦……难道……”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我不认识你们……但你们杀了宫和阿伦……我要杀了你们!”
“姐——”不能把惟一的子弹浪费在这种杂碎身上,泽韵却被紧压着,阻拦不及……
她扳下了扳机!为首的惨叫着倒了下去!
“枪里……”其余的几个男人在极度惊恐后面面相觑,“根本没子弹!”看着那个被吓昏在地的同伴,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到了耻辱,“该死的!别浪费时间,带他们到楼下去!”
泽韵暗暗松了口气,幸亏她失忆了,开枪前竟不懂得拉开保险栓……
“泽……”
“没事的,别害怕……”
偎在他怀里,听得到他急促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闻得到他身上混合着血腥的火药味,灵韵哭得更凶了,“对不起,我只是想救你,泽……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活下去?!”
紧紧地搂着她,泽韵的心情反而变得平和了,他微微地笑了笑,“我还真是没用呢……能死在一起,或者会比较好吧……”
“嗯,”就算死在一起,也不要分开了,永远都不分开了……
大厅里,支离破碎的尸体遍地都是,伤痕遍体的阿伦和宫泽韵扶着重伤的楚云天,被枪林团团围在中央。见到被押下楼梯的两人,三个人的脸都愈发苍白了。
“阿伦!宫!”见到他们还活着,灵韵不由喜形于色。
看到不得不将手搭在她肩上以保持站立姿势的楚泽韵,阿伦响亮地吹了声口哨,“了不起,做我姐夫就得你这种人,亏我还以为你早撇下灵自己跑了呢!”
“你给我闭嘴……”瞪了眼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泽韵阴沉的目光直指那坐在上首的黑衣男人。此刻那银色的面具后,一定不少一抹残酷的微笑吧!
“呵呵……都到齐了,能拍张全家福了!”
凯洛斯森冷的笑声刺进了灵韵的耳膜中,她的瞳孔猛然放大了。那银色的脸,绝望而腐烂的气息……
一幅幅画面突然像放电影般在她的脑海里闪过……火光,尸体,鲜血……
“林!”楚云天上前一步,拦在一双儿女面前,“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请不要牵扯上孩子们!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求你宽恕我!如果你肯放他们走,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爸……爸……”这是不同的感觉……她记起了美丽的洋房和紫丁花,有人将她扛在肩头,欢笑着跑过草地……那里有温暖的阳光,有和善的微笑……
凯洛斯-林狂笑着,一抬手,望月水薰拖着一个昏迷的少女走了出来。
“露茜,”灵韵尖叫了起来,泽韵紧紧地抱住她,不让她扑上前去!
“看到了吧,阿伦,宫泽韵,如果你们敢轻举妄动,最先死的就是这个孩子!”
“卑鄙!”阿伦骂了句,和宫泽韵一起将藏在背后的枪甩在脚下。
“现在轮到你了,老朋友。”凯洛斯冷笑道,“二十多年不见,不知你变成什么样子,想当初在上海的舞会上第一次见你时,可相当的意气风发、风流倜傥呢!还记得我们在阳台上共饮的那瓶红酒吗?现在想想,还真是浪费了好东西……”
“林!”楚云天喘了口气,月复部的伤口令他几乎站立不稳,“算我求你了,放过孩子们,他们是无辜的……”
“当然当然!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凯洛斯点了点头,“回头拾起你身后的枪,我要你亲手杀了他们。
这可是一种仁慈呢?如果让望月来下手的话,恐怕就不会死得那么轻松了!”
“你这个魔鬼!”
“阿伦!”宫泽韵拉住他,示意他冷静些。
楚云天低下头,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林,我求你了,你可以把所有怨气发泄在我身上,要杀要剜随你!但请放过我的孩子们!”
“爸!”灵韵的泪又涌了出来,楚泽韵的目光若有所思。
“我不是个好父亲,我从来没有给过我的孩子们他们想要的幸福!玉儿的死我迁怒于阿泽,逼得阿灵不得不离开家独力抚养弟弟,我不配做你们的父亲……我保护不了阿健,但我想你们好好活下去!就算要我死……”
“真是感人呀……”凯洛斯冷冷地说道,“当初你就是用这种伎俩将玉儿骗到手的吗?”
“林……”
“爸爸!你不要向这种人低头!”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响彻了整个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突然出声的灵韵身上。
“姐?!”她的目光恢复了以往的神采,闪亮得像在黑暗中点亮的灯。他骤然恐惧了起来!她恢复记忆了!会像以前那样渐渐走到他高不可攀的地方去!
“姐!”
她抬起头,手掌爱怜地抚过楚泽韵的脸颊,突然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下!
楚泽韵惊呆了,眼睁睁看着她扭头走上前去。
“爸爸?”扶起惊喜莫名的楚云天,灵韵面对着凯洛斯,眼中盛满了冰冷的恨意。她伸手从腰后拔出那把只剩下一发子弹的手枪,拉开保险栓,将枪口对准了他,“让他们走,否则我要开枪了!”
“呵呵……”凯洛斯的笑声愈发阴森可怖了,“不自量力的背叛者……”
望月水薰用一种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速度甩了下手,一条透明的丝线无声无息地刺向了灵韵。
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板上,就在她面前。
阿伦和泽韵各抵一端,抓住线头,殷红的鲜血就自他们的指间淌了下来!
“啊呀!”望月水薰捂着嘴笑道,“想不到两个伤重得几乎站不起来的人竟然能抓住我的‘绵’,这还是第一次呢!”
“手下别留情,望月!”凯洛斯狠狠地说道,“把他们统统杀了!统统!”
突然,大厅里枪声大作,许多黑衣人,包括那几个将泽韵与灵押下楼来的,都在莫名其妙中倒在了血泊里!
“出了什么事?!凯洛斯狂怒地吼道,“望月!怎么回事?!”
“啊噢,”水薰托着下巴,笑眯眯地说道,“猜猜我看到谁了!”
突然发难的十几个黑衣人中有三个摘下头套来,所有人惊奇地看到了意诺夫人、大川伸幸和吉蒂的脸。
“夫人?!楚云天瞪大了眼睛,“你怎么……”
“意诺?!是你?!”凯洛斯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一般跳了起来,“你想干什么?!背叛我吗?!”
“凯洛斯……”意诺夫人的脸色苍白得像死人一般,但她的语气十分平静,“我想过了,不能再让你这么胡闹下去了,你已经疯了,彻底疯了……”
“我做得不对吗?!难道这一切不该是姓楚的应得的吗?!如果没有他,我们三个仍可以过着幸福的生活,我也不会变成像现在这副模样!”
意诺夫人闭上眼睛,疲惫地摇摇头,“亲爱的,我已经累了……我真不知道这二十年来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报了仇又如何?如果让你杀光了所有人,包括我的亲生儿女,我们又会比二十多年前幸福多少?”
“你这个骗子,当初是谁说为了我什么都可以去做的?!”
“我并没有骗你,我确实做到了,我心里明明只爱着你一个人,却因为你的要求不惜委身于阿伦的父亲,这二十年来,从他见不得人的情妇到如今的地位,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你要人,要武器,要组建‘鲸’帮,哪一件我不是听你的?!”
“那你就继续听下去!”
“不……不?”她的声音微弱而坚定,“我做不到,我不能帮你杀了我的亲骨肉,我做不到!”
“意诺!”
“大势已去了,老东西,”阿伦恶狠狠地说道,“把你手上的女孩平安送过来,或许我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先别急,游戏可还没有结束呢!”望月水薰仍旧笑眯眯的,抓起身边昏迷的露茜,猛地将她推向前去,灵韵连忙放下枪,将自己视之如亲姐妹的女孩接住,紧紧地搂在怀里!这时,她发现在她的颈子上,有一条皮圈般闪闪发亮的东西!
“炸弹?!”
“说得没错,眼力很好!”水薰愉快地点点头,“时间匆促,我只来得及弄出这个,虽然是个小宝贝,却还能在近范围内炸死两三个人。怎么样?不错的设计吧?”
凯洛斯-林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好,望月,干得好!快引爆它,胜利还是属于我们的!”
“可引爆器不在我手上耶!”
“什……什么?!你再说一遍?!”
望月水薰笑着看向一边默不作声的宫泽韵,纤指在下巴上点了点,“喂,那边那个书呆子,听说你很聪明,知道引爆器在哪里吗?”
“大致猜得到……”宫泽韵摘下眼镜,眸子里显出从未有过的阴冷,“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样子变多了,性格却还是这么恶劣呀?”
“你们认识?!”
所有人惊诧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宫泽韵身上。
“当然认识啦,我恐怕是这家伙这一生惟一的污点了!”望月水薰悠闲地甩着发梢,笑眯眯地说道,…教皇’先生,这样你恐怕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吧?”
“闻名遐迩的‘夜游神’,这样说应该不错吧?!”
“夜游神?”
“天……”
所有黑道上的人对这个绰号都无不耳熟能详、谈之色变。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夜游神,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相貌,就连她的性别都一直是个谜。在所有职业杀手里,她算是顶尖好手了,但雇佣这个人需要极大的决心和勇气,因为她也极具传说中夜游神喜爱恶作剧的恶劣本质。虽然雇他杀人万无一失,滴水不露,却要留心他一时兴起反将雇主玩得团团转,甚至使其丢掉性命。
一切对她来说只是游戏,好玩而已。
“望月水薰!你究竟想干什么?!”凯洛斯焦急地叫道。
“好戏就要开场了,我的主角,你还不亮相吗?”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吉蒂从外套下缓缓取出一个液晶小管。“是你?!”意诺夫人惊叫道,后退了一步,脸色愈发苍白。
“吉蒂!”伸幸皱着眉大声道,“快把那东西给我!别做蠢事了!”
“这可不是蠢事!”望月水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吉蒂,你最恨的楚灵韵的命就握在你手上,依照我们的游戏规则,我保证你随时可以杀了她。这次是最后的机会了,再失败的话,你就输了……”
“果然是你,”阿伦愤怒地叫道,“把灵推落马路的人就是你!你竟然……”
“不止那一次!伸幸的脸色阴沉下来,“在市郊狙击灵韵的人也是你吧?吉蒂,你究竟想干什么?!”
吉蒂一句话都没说,低着头,紧紧握着手中的引爆器。
“我来解释吧,”水薰懒洋洋地掠了下头发,妩媚的眼睛扫过所有人的脸,细心留意着每个人的表情,“这一切都是因为愤怒,在意诺夫人的眼里吉蒂是一个替代品,没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存在价值。
当正牌公主楚小姐出现时,她的立场变得大为尴尬,就连她所爱的男人也弃她于不顾……楚小姐夺走了曾属于她的一切,她的愤怒难道还不够想致她于死地吗?”
“咔啦”一声,大川伸幸的枪口对准了吉蒂的头部。
“姐!把她交给我,你快走!”楚泽韵伸手要拉过灵韵怀里的露茜,却被她阻止了。
只听楚灵韵缓缓地开口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呢?那天将我推下路面的可不是吉蒂,而是你呀!”
“什么?!”
望月水薰笑了起来,“不愧是楚大小姐,那么据你推断,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吉蒂是无罪的。”灵韵平静地说道,“一切一直是你在自导自演,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意诺夫人……”
“一半对,一半错。实际上最先提出这个游戏的是吉蒂小姐。她找到我,要我制止这场疯狂的报复行动,而代价就是——她的命。”
“吉蒂!”意诺夫人惊叫了起来。
吉蒂依旧一言不发,固执地低着头。
“而我负责制定了整个游戏规则,或者可以说是修改。我对她说有一个人可以代她死,意思就是如果我成功杀死了楚小姐,那么她就不用死了。但她也可以阻止我的行动,只是这样一来,如果我决定背叛我的雇主,她,就必须死。”
“而她在你行动之前做出了保护灵韵的举动,”伸幸吃惊地接了下去,“那张出现在我房里的纸条……”
“对,第二次也一样。她尾随我到街口只是想阻止我杀掉楚小姐。其实那次我并没打算下杀手,我觉得让你们找到她会更好玩一些……”
“别说了,你给我住口!”吉蒂突然将手里的液晶管摔在地上,大声吼道。
“这一次,你又要放弃吗?”水薰平静地问。
“楚灵韵!”她转过身,浑身颤抖地指着她,“你给我记住,我愿意替你去死是因为我不愿看到妈妈和伸幸难过的样子,我不想让我所爱的人伤心,只是这样而已,”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涌了出来,一滴滴落在胸前。
“吉蒂!”
“妈妈……谢谢您抚育了我这么多年,我很幸福……”她抬起泪眼看着神情复杂的伸幸,勉强笑了下,“下辈子……请选择我,好不好?!”
“吉蒂……”
望月水薰从怀里模出另一只液晶管,“想好了吗?只要我按下去,埋在你体内的小炸弹便会爆炸。
不过不用担心,只有你会死,绝不会波及他人的……”
“你给我住手!”愤怒的灵韵猛地站起身,对着水薰吼道,“你以为你是谁?!竞可以如此玩弄人的生命?!我们不需要你来解决这场闹剧!把那东西丢掉。不许伤害吉蒂!”
“小姐,玩游戏是要遵守规矩的……”她微笑着,准备按下按钮的同时,灵韵的枪口快速瞄准,液晶管在她手中“砰”地破碎!
“好枪法。”望月水薰竟然面不改色,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神秘的微笑……
“结束一切吧!哈哈哈……”
凯洛斯突然狂笑了起来,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他竞将吉蒂丢掉的液晶管抓在了手里,“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我凯洛斯-林的,”
“凯洛斯!不要!”看到了望月水薰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意诺夫人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惊呼出声……来不及了,凯洛斯狂笑着按下了液晶管,鲜血却从他的胸口喷溅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凯洛斯瞪大了不可思议的双眼,缓缓地倒了下去……
“凯洛斯——”
“伤脑筋呀,老板!”水薰搔了搔后脑,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居然把炸弹装错了对象,连液晶管都拿错了。真是对不起……”
一切就如此迅速地结束了。
意诺夫人孤身一人跪在一片狼藉的别墅里,奄奄一息的凯洛斯枕在她腿上。
“全部……都走了?”他微弱地问道。
“嗯……都走了……”意诺夫人低下头,泪珠砸在他摘去面具后那张因重度灼伤而扭曲的脸上,碎成了千万块。
“果然到最后……只有你陪着我……”
“这样就够了,我们两个离开这里,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永远都在一块……”
“太迟了……”这一次,他的微笑虽然因旧伤而显得十分古怪,却是发自内心的,“意诺……我也累了,想休息了……现在才知道,原来背负着仇恨是多么辛苦的事情……如果当初……”
“别说了,求求你!”紧紧地抱住他,意诺夫人的泪如雨下。
“来不及了……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不可以让所爱的人伤心……为什么我现在才明白呢?意诺,对不起,对不起,还有玉儿,还有……意诺?意诺!”
“在,我在这里!”
“我们的女儿……长得像谁呢?”
“像你……像极了你的样子,漂亮极了……”
他笑了,静静地合上早已黯淡无光的眼睛……
最后一刻,仿佛看到了那被他遗忘了许久的襁褓中天使般的笑脸……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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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露茜在救护车上醒了过来,被一直守在身边的卡纳尔紧紧地抱在怀里。
“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在梦里听到了兰蒂的声音?,她在哪里?!”
“忘了吧……”抚着她的头发,满心伤痛的卡纳尔喃喃道,“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就当是兰蒂从来没有出现过……”
“哥?”就让我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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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上,所有人都默默不语,各怀心事。
靠在灵韵怀里满身绷带的泽韵突然抬起头来,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没忘记,你刚才吻了我。”
灵韵原本满怀的伤感一下子被他搅散了,不由满脸通红,“你、你胡说!”
“我有证人,需不需要对质?”
“笨、笨蛋!我……”
“你还说你爱我,以后一定要嫁给我。”
“我哪有?不许胡说!”
“我不管……反正你得负责……”
“负什么责?!我又没做什么!”
侧耳偷听着,缩在毛毯中的宫泽韵与阿伦相视一笑。
雨过天晴了,在彩虹的另一端,看来还有更美好的东西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