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慎思之后,他并没有当众揭穿妮娜的伪装,只是将她的工作稍加调整,让她能如愿的上甲板来喘口气,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瞧,这时妮娜正身穿白色的制服站在甲板上,手端着盘子,而盘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供宾客饮用的水酒以及点心。
别以为这是一件轻松的工作,如果这么想的话,接下来可能就会面临相当大的失望以及挫折感,正如站在那儿皱着眉头的妮娜一般。
老天,她的一双腿就快酸死了,怎么还没轮到她换班啊!妮娜头顶着大太阳,额头直冒着豆大的汗粒,却仍必须强颜欢笑。
望着手中端的各色各式的饮品,她多想将它们一口全灌进肚子里,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因为她是一个侍者,一个只能端着饮料却不能喝的侍者。
她开始厌恶这项工作!
现在,她必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她一定会渴死、累死在这盘饮品面前。她直了直发酸的腰身,将目光由饮品上头转向在甲板上调情的宾客身上。
然后,她的目光突然定住,胸口莫名升起一团火炬。
“狗男女!”妮娜怒骂道。
“谁?”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吓了妮娜一跳,害她差点就打翻了饮品,她回过头,看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年约二十来岁吧!她猜。
女子靠近她,想找寻被妮娜所怒骂的对象,她头上所系的丝帽挤压着妮娜的脸颊,让妮娜的头被迫往后仰,而女子手持的孔雀毛扇子所系的细丝天鹅绒已有一半浸入了她端着的酒杯中。
妮娜开口想提醒她:“呃,小姐……”
女子倏地转回头来,表情充满了狂妒。
“瞧瞧那个婊子正在做些什么?她想上-森的床?哼,门都没有!”
突然她的目光在妮娜的脸上逗留了一会儿,像是发现了另一项宝物般,原本恶劣的口气瞬间转换成一种柔媚撩人的嗓音。
“不过,小子,你也很帅哩,虽然你没有-森致命的吸引力,却是一道可口的点心……”
说着,她的十指爬上妮娜的双颊,着她细-的肌肤,高耸的胸部更是刻意的往妮娜身上挤压,她贴近她,在妮娜的耳畔悄声地说着她的舱房号码,然后对着她极妩媚的眨动着眼睫。
“今晚。”她说完便扭着朝-森的方向走去,加入另一场战局。
妮娜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一阵反冒的感觉直冲她的喉头。
然而,令她有这种反应并不是因为那女子的性骚扰,而是她脑海中浮现-森与那两名女子光果着身子翻滚在床上的景象。
“真是-心极了!”她嫌恶地说着,心情更为恶劣了。
***
相较於妮娜恶劣的心情,-森则显得如鱼得水,光是听他与身旁女子的谈笑声,就可以知道他乐於周旋在女人堆中享受美人恩,瞧他这会儿正左拥右抱!和那两个女人调笑。
妮娜的目光不自觉的锁在-森的身上,耳畔回荡着那女人说的话——
虽然你没有-森的致命吸引力……
“哼!”她嗤哼了声,却不得不承认,他站在那儿确实是出乎寻常的英俊。
他黝黑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古铜色,闪闪发亮,那一双深邃的黑眸,像极了两泓幽深神秘的水潭,令人意乱神迷,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微弯的薄唇时而勾起一抹诱人的浅笑,彷-会将人给催眠了似的;除此之外,就更不用提那宽阔的双肩、结实的肌肉,在一袭合身的礼服烘托下,更显得英姿焕发,这也就难怪女人们无法抗拒他的魅力,直想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献给他了。
蓦然,-森的目光移到妮娜的身上,与她的正巧撞个正着。
在那一瞬间,妮娜觉得她的心神被他攫住,她的脸整个涨红,惊慌失措地想别开脸,目光却又不自觉地被他锁住,同时间羞惭与愤怒一起涌了上来-
森对她缓缓的扯开一个笑容,露出一口白牙,那充满邪恶的笑容里,漾着自以为是的自负,彷-在对她说:瞧吧!连你也臣服在我的魅力之下了。
看着他戏谑的眼神,妮娜胸口的怒气蓦地被点燃,她狠狠的回瞪了-森一眼,恨不得现在就能过去掐他一把。
但她当然不能这么做,除了她必须坚守淑女的教养外,更重要的原因是现在他是这艘船的船长,而她只不过是个侍者。
“真是该死,”她又咒了声,耳畔却传来他咯咯的大笑声,彷-他听到了她的咒骂般。
“哦,老天!真是个无赖!”-
森又弯身对两旁的美女调笑,引来她们一阵娇喷的笑声。
“伪君子!”妮娜忿忿地喃道,就在她刚收口的同时,她看见他朝自己所站的方向走来。
妮娜仓皇的深吸了口气,一颗心几乎就要自胸口跳了出来。“老天,他该不会是要来打我吧?”她暗暗哀呜了一声。
“你的表情真是丰富极了!”-
森很快的来到妮娜的面前,在她的怒目下从容地端起一杯她手中的水酒,唇角难掩笑意。
“对於这份工作,还满意吗?”他试探的问着。
她又瞪了他一眼,才不情不愿的回着:“如果你认为这样笔直的在太阳底下站立四小时之久是一件快乐的事儿,那么这真是一件令人再愉快不过的工作了。”她尖酸地讥讽着。
他愉悦地大笑了两声。
“这话听起来抱怨的意味极浓,不过,若是我的记忆没有出问题,这工作可是你自个儿挑的,是不是呢,野丫头?”“我叫妮娜,不叫野丫头!”她驳斥道,随即又想到令她愤怒的事。“况且,我原本是不需要工作的,若不是你的属下撕了我的船票,我根本就不用受这些气,现在我所遭遇的这一切,全是你们这群该死的海盗害的!”
当听见妮娜自报名字时,-森的浓眉微微一挑,但接下来的严厉控诉则令他收敛了下表情。
“请注意你的用词,野丫头!”他的黑眸直盯着她,彷-她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所谓人在屋-下,不得不低头的意思,你总该懂吧?你这样三番两次的指称我是强盗、海盗的,是不是太不明智了?”
他暗示他的耐心即将耗尽。
妮娜鼓着腮帮子死瞪着他,却不再口出恶语-
森将她手中的盘子递给另一位侍者,口气出奇温柔地问道:“想四处走走吗?或许,我会让你对我的观感有所改变。”
“这是亡羊补牢吗,船长?”妮娜刻意加重了船长两个字。
“-森-威廉。”他突然说着,转身带头往前走去。
原来,他叫-森-威廉……妮娜怔愣了下,突然间,只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她有点儿喜欢上他了,但很快的,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是个那么有教养的淑女,她将来是要进入上流社会的呢,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海盗般的男人呢?!
轻轻敲醒自己,妮娜很快的跟上-森的脚步,她倒要看看他凭什么以为他可以改变她对他的看法-
森领着她参观了船上的一些豪华宴厅、舞池、会议场所、以及各式各样提供上流社会休闲用的场地,整艘船到处可见精心设计的艺术品,雕-画栋的程度绝不亚於任何一座城堡,让妮娜看得目不暇给、惊-连连。
***
就在妮娜为船上的一切惊-之际,-森又为她打开一道门,领她走进一个封闭式的房间内。
“哦!老天!”她惊呼一声,慌忙的往后退,然-森强而有力的手臂挡住了她的后背,阻止她再继续退。
“别紧张,你可以走过去看看。”他哄道,接着他朝她伸出了大手,她犹豫了一下才将雪白的小手放在他的掌中。“过来这里。”他拉了她一下,她仍是有些害怕。“放心,它只是一片玻璃。”他耐心的劝诱着。“很新奇的,你来试试!”
原来这间房内有一大片透明玻璃做成的墙,它相当的高,一半在海面上,而一半则可清楚地看见海底的奇妙世界,妮娜为这巧妙的设计而感到惊奇,她看见了一大群的鱼群游向她,又看见了各色各样的海中生物随水流摇曳,而这些长相奇特的东西都是她从来没见过的,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森轻扯着她的手,让她逐渐的靠近,直到她的小手抵在玻璃上。
“瞧,它能隔开你和海水,它们伤害不到你。”他靠近她的耳畔低语。
亲眼目睹这新奇的景-,她全身窜过一阵痉挛,感觉整个人似乎置身梦境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妙虚幻。
“很美,是不是?”
她仰起头来看向他,绿眸绽放着一种近以翡翠般的碧绿,她的表情诉说着她此刻内心的撼动。
“是的,它很美。”他回答,黑瞳紧盯着她的绿眸,这令妮娜窘迫的低下了头。
他异常温柔的举止让她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个不停,她不停的在心里暗念着要自己别像个蠢蛋似的脸红,那可是很丢脸的,但奈何她就是没法控制住她的心跳以及快速奔窜的血液,倒是要怪他站得实在是太近了些,他吸走了大部分的空气,让她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抬起头来看着我!野丫头。”-森在她耳畔轻哄着,彷-在哄诱着一个顽皮难驯的孩子一般。
妮娜抬起头来,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心底立刻涌起一股悸动,她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温柔的眼神-
森专注的盯着她,她一头灿烂的金发短短的披在耳后,勾勒出一张迷人的小脸蛋,她的眼睛明亮,是美丽的碧绿色,一只俏鼻微挺,模样娇俏极了;而最令人渴望的,是那一弯丰润的朱唇,它水女敕得令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森低下头,轻轻吻上她的唇,在那一瞬间,引来妮娜身上一阵轻颤,好想就此融化在他的怀中,享受那双臂间的安全与柔情。他宽广的胸膛以及强而有力的臂弯,似乎能为她遮住所有的风雨,挡去一切的灾难。
她陶醉在他的怀抱之中,忘却了她对他曾有过的不满,她满心欢喜的对他释放她的爱意,此刻她一点都不觉得他讨人厌。
许久后,他放开了她。
深邃的黑眸燃着意犹未尽的欲火余温,望着她无邪的脸庞,他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如果她再这样盯着他看,他可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妮娜不明白他为何不吻她了?
她实在好怀念刚才的感觉,她多想再一次要求他吻她。
哦!这很不知羞吧?要是安蓓拉知道了她现在的想法,肯定要责备她的。
“现在你还认为它是一艘海盗船吗?”他突然问。
妮娜的双颊更是羞红。
该死,他怎么提到这些?他一定觉得她是个没礼貌的-伙吧,“我对我所说过的话感到抱歉……”
“那倒不用。”他打断她,续道:“我只是想让你了解华特当初为何会有那样无礼的举动。他跟随我很多年了,也一直以这艘船为傲,在他的眼中只有贵族才能搭乘它,所以他无法接受一个小乞儿竟能拥有船票。”
“那他也不该撕了我的船票!”妮娜立即反驳。
“是的,他确实有错。”
“不只是他,你也一样!”妮娜的火气又回来了,她又想起一切的委屈。
“既然你明知道他撕了我的船票,为何不还我一个公道?”
“我不是让你上了船吗?”-森面露无辜。
“是!但那是以我的劳力换来的!”
“那已经是非常仁慈的安排了,野丫头。”-森忍住大笑的-动,她现在生气的模样看来可爱极了。“你以为平常人可以随随便便就上船工作吗?想在我这艘船上工作,还得有一身好本领才行哩,你可是特殊待遇。”
“这么说来,我倒应该感谢你了?”她的口气隐含愤怒。
“那倒不必。”他慷慨的说着,“谈谈你吧,野丫头。你是逃家出来的吗?正准备上哪儿去呢?”
“我说过了,不要再唤我野丫头,我有名字的,我叫妮娜。”她皱着眉道,然后昂了昂下巴。“至於我是不是逃家,以及我想前往的地方都与阁下毫无干系,收起你的好奇心吧,-森船长。”-
森微挑着眉,看着她不驯的小巧下巴高高昂起,就像一个任性顽皮的孩子般,令人发噱。
“你真是如此认为吗?”他说,然后走到酒柜旁倒了一杯酒及一杯饮品。“你还未满十八吧?”他问得突然。
妮娜瞪着他,接过他手中递上的饮料。
“那又怎样?”
她疑惑地看着他,觉得好像遭人设计了似的。
“不怎样,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没有办法交代你的监护人是谁的话,那么基於管理法规,身为雇主的我即将成为你新任的监护人,也就是说你今后的一切行为将由我负责,那么你现在还会认为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吗?妮娜丫头?”
这些话犹如五雷轰顶,妮娜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你别……别胡说!”她结结巴巴的说着,惊惶的睁着一双大眼,不断的眨动眼睫。“我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规定,你只是想吓唬我的吧,我才没有那么容易受骗呢!”她勉强的吞-着口水,强作镇定。
“哦,那代表你的知识领域不够宽广,我会多留心加强你的学识。”他说着,然后饮了一口酒后道:“不过在此之前,你仍需为我工作。”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颇具深意的微笑。
“当然,如果你有别的想法,又或者你想为我们的关系做某一个程度上的变化,我想我是乐观其成的,妮娜丫头。”
妮娜的颊边立刻染上两朵红晕,她不笨,当然听得懂他的暗示,瞬间,一幕男女缠绵的镜头浮上她的脑海!她甩了甩头,忍住胸口的悸动,下巴微扬,倔强的说道:“你做梦,海盗船长。”说着,她刻意的闪过-森走向门口,在她顺手拉上房门的同时,她又说道:“别以为这样你就赢了我,我从来就不是这么好欺侮的,你最好记住这点,你这个无赖!”甩上房门后,她听见由房内传出来的大笑及话声——“真是个可爱又有趣的野丫头!”
她全身乏力的贴在门板上,心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