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夏一厦的报告书的霍弈法一脸冷冽,仿佛极北的寒风也敌不过他的冰冷。
“老大,我想小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夏一厦硬着头皮死谏。
小金?
霍弈法几乎可以刺死人的目光倏地瞪向夏一厦,他不由得向后退了三步。
“老大,说不定这是史耀虔想侵占宋府产业所使的花招……招……”被老大瞪得咬到舌头。
“那你是说,你从不曾出错的报告书是假的吗?”蓝色火焰般炙烈的怒气直直冲向夏一厦,害他几乎想夺门而逃。
“不……我只是……”哎唷!又咬到舌头了“说完!”
“我只是……只是觉得……觉得……”夏一厦鼓起最后一分勇气,“觉得老大应该先听听小金的解释!”
由夏一厦口中所吐出的“小金”两字,似箭般直剌霍弈法双耳。
“哼!然后再被她骗一回吗?我霍弈法从不原谅欺骗我的人,被她一连骗了两次已经太够太够了!可恶!”
霍弈法一掌击碎书房的门,碎裂的木屑扬起的烟尘,久久不能散。
霍弈法带着一身冲天怒涛,回到观雪楼,犹不知情的宋千金仍笑颜以对,看在他眼里,这又是她欺骗他的手段之一。
“今天我闻到花香,从窗子那个小洞望出去,才察觉梅花开了耶!想不到我已经离家这么久了,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思乡……”
那当然!在这里除了行动不自由外,他可曾让她欠缺过什么没有“都是因为你……”宋千金娇羞地转过身子,“也许我该回去眼史老说一声,至少让他不用担心我,你说好不好?”
霍弈法强硬地扳过她的身子,刚硬的手指深深陷入她薄弱的两肩。
“弈法,你弄痛我了……”
她说错什么?
他为什么像是要杀了她似的瞪着她“将我利用完了,就想拍拍走人?”
“弈法。你在说什么?我只是……”
“闭嘴,不要叫我的名字!”
“弈法……”
啪清脆又响亮的声音刺耳地响起,感觉颊侧又热又痛的宋千金,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而霍弈法则紧盯着自己破例打女人的手掌,大手有一丝丝颤抖。
“为什么?”
她睁大不可置信的眸子,不能相信他竟然打她“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我被你骗得还不够惨吗!?你好可恨啊!”
霍弈法开始动手粗暴地撕碎宋千金的衣裳。
“住手!你干什么……我不要!”
无视于宋干金的反抗,也不管她准备好了没,霍弈法架开玉腿,将凶器阴狠地嵌入干暹的甬道内。
不敢相信昨日还温柔地说要带她出去走走的他,今日却像对待仇人般,毫不留情,宋千金惨白着脸,紧咬下唇,不愿呼痛示弱。
“哼!现在才在装未经人事的处子,未免也太迟了吧!”
“可恶,像平常一样迎接我呀!像平常一样哭喊着要我呀!”她僵硬的身子仿佛在严惩两人般,谁也舒服不了,霍弈法恨恨地发泄。
然而,发泄完后,无比的空虚却几乎令他窒息,再加上宋千金面如槁灰,心死般的神情……“可恶!”
不知该如何处理乱成一团的思绪。霍弈法狼狈地留下宋千金一人,一路愤恨地捣毁物品离去。
原来没有爱的抱抱,是如此的痛楚……她当初还天真地以为只要抱着睡一晚,生了孩子,就天下太平了,她真是愚蠢……无法动弹的宋千金睁着无神的大眼,无声地淌着泪水。
她不懂,她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当初她对他下了药的下场,便是被他锁在大木箱里,然后,他不是就原谅她了吗那他为什么要将她关在柴房里?柴房里连张床都没有,晚上还不时会有飕飕的冷风灌入……宋千金打了个哆嗦,将自己抱得更紧些。
“漂亮的姊姊……”
自从夏一厦偷偷交给她一件棉被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任何人的宋千金,抱着一丝希望冲到柴房里唯一的小窗旁。
“小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小么动了动戴了琳琅满目首饰的双手。好整以暇地道:
“只要是银雪堡里的事,没有小么不知道的。”语气中透露着无限骄傲。
“咦?这话怎么说?”
她总觉得以往娇小可爱的小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姊姊,记不记得这个味道?”
小么对着窗子挥了挥衣袖,一股淡淡的薰香沁入宋千金的鼻息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看你一脸茫茫然,再给你一点提示好了,记不记得这味道曾在某个人身上闻到过?这可是我请人特别调制的薰香,除了我以外,绝不会有人和我有相同的味道,除非是和我很亲近的人。沾了我的味道。”
“啊!”她想起来了宋干金想起不只一次曾在霍弈法衣袖上嗅到的淡淡薰香,和这味道一模一样“想起来了吧?呵……若非和我很亲近的人,身上是不会有和我一样的飘香的,“呵呵……”
见宋千金一脸愕然、受伤的模样,周么女得意地笑了又笑。
霍弈法身上会有她的味道,当然是她千方百计弄上去的,费了她好一番工夫呢!
“这都怪你听不懂我的暗示,我不是曾告诉过你很多故事?被小牛哥哥抛弃的小花姊姊在婚前就不顾贞节而被阿牛哥哥遗弃的阿花姊姊……这些血淋淋的教训,你竟然都听不懂!
“可是还有牛牛哥哥和花花姊姊的故事……”
“噢,那是在说我啦!”周么女刻意露出颈侧的肌肤,让宋千金瞧见一个又大又夸张的鲜红印子。
“你和他!?”宋千金呼吸一窒,几乎喘不过气来。
“讨厌啦!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说得太白?你可知我手上的这些一价值不菲的首饰是谁送的?”
周么女的手上有宝石玉镯、珍珠、金饰……“你不嫌重吗?”宋千金看她手都举不直了。
“哼!嫉妒吧?”
宋千金难看的脸色表明了她就是在嫉妒,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
“既然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我看你可怜,帮你逃走也不是不可以……”周么女摆出高姿态,一脸高傲施舍貌。
“用不着!”宋千金愤然吼道。
“别傻了!你以为只要留在银雪堡里,总有一天弈法会回过头来找你?哈哈……”
周么女的笑声化为千根针,直直剌中宋千金的心扉。
“你滚!滚!”
再也不想再见到她的宋千金,将自己缩在柴房的角落里,紧紧抱着碎成片片的心,感到痛下欲生……书房里,立在霍弈法身旁许久的夏一厦,几经考虑后,仍是选择开口:
“老大,你已经将那个人关在柴房里七天了,虽说春天快到了,但今夜好像会下雪,我担心……”夏一厦说到一半,被霍弈法瞪得将下文吞回月复中。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命你即刻前往北方采购毛皮!”
不想冻死曝尸荒野的夏一厦,只得噤口。
“老大!”虎一浒突然蹦蹦眺跳地现身,随即冲到火盆前取暖。
“有事?”霍弈法冷道。
“老大,东北下了一埸大雪,雪堵住了路去不了了!”虎一浒的报告表明他们明日的行程已因雪而中断。
“我知道了。”霍弈法回应。
“晤唔……好冷……好冷喔!”报告完毕的虎一浒又缩回火盆前,搓着身子取暖。
一见他的举动,夏一厦也蹲到他身边,直搓着双手。
“唔……真的好冷!还好咱们明天不用出门,好冷喔!”夏一厦放大音量喊冷。
“你挡住我了啦!滚远一点!”虎一浒将夏一厦推开,夏一厦随即又挤了过来。
“有火盆还这么冷,那么没火盆岂不要人命?好冷好冷!”
“够了!”明知夏一厦是在演戏,但霍弈法就是不能不想起那在柴房里受冻的可怜倩影。
霍弈法快步离开书房,不用看也知道身后夏一厦会笑得多得意!
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更狠心地对待她?为什么他不能干脆弃她不顾?为什么?
心里咒骂不停的霍弈法,仍是为简陋的柴房添了盆火,且小心翼翼地将易燃的柴火移远些。
“你为什么要骗我?”
霍弈法悄然倚近蜷缩墙角、睡得极不安稳的宋千金身旁,她在闪烁的火光下显得不真实的容颜,令他忍不住凑近。
他轻抚着她比丝绸还柔细的发丝,慨叹轻喃:
“不论你的真实身分为何,我都不会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你为何要骗我说你叫宋千金!你真正的名字究竟为何?你究竞是谁?”
一个谎言让他们之间曾发生过的真实全都变得虚假,变得令人心痛……“弈法……”
宋千金在睡梦中呓语呼唤,眼角渗出点点珠泪,眉语间满是化不开的愁……这些都是因为他吗?
他还能相信她吗?
不!不!不!
眼里容不下背叛欺瞒的霍弈法心一拧,手握成拳,重重擎向地面,发泄他压在胸口的情绪。
这声巨响警醒宋千金,一睁开眼,她便看见令她心折的俊颜。
“弈法,你怎么会在这里……啊,火盆!”她发现火盆的存在,这表示他还挂记着她,还担心她会不会受寒!对吧?
宋千金眼底闪着欣慰的光芒。
“你别误会,我只是不希望有人被冻死在我一手创建的银雪堡里!”被发现的霍弈法狼狈地转过身,愤恨地找了个就词。
“弈法,你……”
“闭嘴!既然你所说的全部是谎言,那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害怕又被她欺骗而再次心软,霍弈法宁可不听。
“可是我……”
“闭嘴!”
被怒火冲昏头的霍弈法,迅雷不及掩耳地点了宋千金的哑穴,她瞪大眼控诉他不合理的对待。
“你别以为我会原谅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会原来你的!”
霍弈法失去控制,暴跳如雷,他狂暴的模样吓坏了不能言语的宋千金,她缩在墙角,一直摇着头表示她并没有欺骗他,可是他却看不见。
宋千金怕得浑身颤抖,怎么也想不明自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霍大哥……”
柴房门口传来怯怯又娇柔的轻唤,原来是周么女。
“你来干嘛?”怒气未平的霍弈法对周么女喝道。
“别生气嘛!我怕你着凉,特地为你带来一件新制的外麾。”
周么女亲热地为他亲手披上,原本想将她一手挥开的霍弈法瞥见一旁的宋千金,突地将手收回。
“暖和吗?”周么女嗲声嗲气问道。
“嗯。”瞥见宋千金泛红的眼眶,霍弈法故意将手搭在周么女肩上,“还是你贴心。”
“霍大哥,你明自我的心意就好……”周幺女趁机偎进霍弈法的怀里撒娇。
“嗯。”
霍弈法佯装亲热地搂住她,两人亲昵相偕离去。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宋千金欲强忍泪水,不愿示弱,但不听使唤的眼泪却汩汩奔流,朦胧了眼前相依偎的男女身影。
本以为心碎的心已经不会更痛,但……宋千金将自己缩进被子里,紧紧抓着痛楚的心房,不停地哭泣,一直哭到她失去力气,陷入昏厥。
“你知道这红色的布料是做什么用的吗?”
每日每日,前来讥笑宋千金是周么女必做的课题。
宋千金呆滞的脸没有反应。
“当然是大喜之日要用的啰!”
周么女抱着红布,高高兴兴地转圈圈。
“那么是谁的大喜之日呢?呵呵……当然是我和霍大哥的啰!”
周么女满脸得意,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宋千金眼神微黯,终于有了反应。
她的反映当然逃不过周么女的眼睛。
“我希望你明白,没有任何女人希望有别人来跟她抢丈夫,更何况是已经被玩腻了的女人。”
周么女放肆地嘲讽她。
“当然,霍大哥对玩腻的女人,是不可能再有兴趣的,但,对我而言,你就有如眼中钉、肉中刺、我巴不得你永远消失在我们的面前!”
周么女挑明了讲,总算引起宋千金的回应。
“我对弃我而去的男人,也绝对不会再有兴趣!”宋千金撑起残存的尊严,愤道。
“哼!但愿你说的是真的,今夜午时,我会派人将柴房及后院的门打开,希望你还能保有一丝丝羞耻心,滚远一点,别逼我痛下毒手!”
“哼!”宋千金嗤之以鼻。
再来,不论周么女如何嘲弄她,宋千金皆不再回应,她心里只想着终于得以离开这伤心地了,终于……那天夜里,冬目里最后一埸雪无情地下着,淹没了道路,也淹没了宋千金求生的希望。
步出后门的她万般艰难地在积雪中踽踽而行,大雪遮断了她的视线,分不清方向的她只能盲目地乱闯,心里只想着离那对即将成亲的男女愈远愈好,愈远愈好……对路况不熟的她不知不觉中来到崖边,一脚踩空,坠落……“人呢?人呢?”
只会在喝醉酒後去寻她的霍弈法,在看见空无一人的柴房时,惊得酒意全消。
他气愤地派出堡里所有人想抓回宋千金,没有他的允许,他绝不许她离开!
但从大雪中一一回堡的人马,传来他不想听到的消息。
霍弈法急得跳脚,开始迁怒他身旁所有的人,偏偏就有一个看不懂他脸色的女人。
“霍大哥,既然你讨厌她,那么她逃走了岂不正好?又何必定要将她找回来呢?”周么女遣开众人,一副我来搞定的傲慢模样。
霍弈法双手紧握成拳,概有风雨欲来的趋势。
那个可狠的女人总是能轻易崩裂他引以自豪的自制力,可恶,他绝对不允许她擅自逃离他的身边!
“霍大哥,那种只会说谎骗人的下贱女人,走了就算了……哎呀!”
想攀住霍弃法的周么女被他一手挥开,一跌坐在地,从未如此出糗的她,无法承受委屈地哇哇大哭。
“吵死人了!马上给我滚!”
还想哭着诉说委屈的周么女,被霍弈法这么一喝,吓得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多吐,任由夏一厦将她架走了。
这时,虎一浒突然冲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他不停地嚷嚷,手里还拿了一只小巧的绣花鞋。
看见那只绣花鞋,霍弈法心生不好的预感,他颤颤地接过虎一浒手中的小鞋,原本暴跳如雷的心变得乌云密怖。
“一浒,这鞋你在哪里找到的?快说呀!”
霍弈法激动地擒住虎一浒的手臂,摇晃着要他说话。
“老大……”虎一浒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霍弈法。
“说啊你!”
“断崖边……”
一听见这样的回答,霍弈法一时难以自制,跌坐在椅子上,双肩由微微抖动变成激烈地颤动。
“啊……”突地,一声爆吼之后,霍弈法将脸庞埋进双手里,久久不能自已。
虎一浒也只能呆立一旁,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因为他明自,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抚平不了霍弈法伤痛的心。
他头一回痛恨自己竟是如此地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