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劼与万岁爷一入临安城便寻了家客栈充饥,没想到的是,饭菜都还未送上桌,苏家大小姐遭流言所伤因而自缢身亡的消息便先送进耳里。展劼的脸色瞬间惨白,一颗心更是紧缩成团,完全忘记身边同行的万岁爷,拔腿冲出客栈跃上拴在客栈外的马儿,策马朝苏府方向狂驰而去。
万岁爷先是一愕,也跟着驾驹追随展劼而去,心中更是不停大喊──不得了!不得了!
瞧他那从不把女人摆在眼底,对女人毫不在乎的拜把子兄弟何时如此在乎女人了?可见得那是个‘不平凡’的女人,当然,也只有不平凡的女人,才配得上俊逸不凡的展劼,该死的是那个女人──死了!
这件事从不可思议到震惊,万岁爷一路追随展劼到苏家,见展劼疯了似的强闯民宅──不论当初展劼是否接受了他的召封,终归究底他的身分仍是个王爷,没想到竟做出这等荒谬事,这实在是
这女子究竟有何魔力,竟能叫一向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展劼如此痴狂?他不得不佩服这女子,也不得不感到万分震惊。此时展劼正抓着一名身子十分娇小,看起来怯弱得不得了的妇女的双肩,猛摇猛晃外加嘶声大吼:
‘柔儿呢?柔儿呢?她死了吗?她真的死了吗?告诉我她是不是真的死了?说话呀你说话呀!’
赵燕奴独坐在大厅中品茗,突然闯入两名男子,她连对方的脸都还未看清楚,其中一名便飞奔遇来,抓着她的肩猛摇晃,晃得她头昏目眩站不稳,加上那吼聱吼得她耳朵轰隆响,把她折磨得几乎就要昏倒。
万岁爷见状,立即上前拉开展劼的手。‘你冷静点,冷静点,瞧她都快被你摇昏了!’
展劼的手一被拉开,赵燕奴立刻跌坐进椅子里,不遇头脑看起来似乎还未完全清醒。展劼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再度大喊:
‘快说呀,柔儿是不是真的死了?’
赵燕奴缓缓抬眸,看见是展劼,立即诧异的睁大双眼。‘溪少爷?’
展劼握紧双攀,情绪悲恸的再问:‘柔儿是不是真的死了?’
‘柔儿死──你开什么玩笑,谁告诉你柔儿死了?’赵燕奴不悦的站起,没什么好气的瞪着展劼。
湘柔巴经把她和展劼的事全跟她说明白丁,这个男人搞得她的女儿神魂颠倒又毁名节又上吊的,现在还好意思侵门踏户,简直——没心没肝又没肺!
展劼怔愣半晌,突然露齿而笑,那种发自内心的兴奋真是掩也掩不住,回头看着万岁爷,眸中不禁一片湿热。
‘柔儿没有死,柔儿没有死。’
万岁爷也替他感到高兴的笑着,困惑的问:‘那为什么传言柔儿自缢身亡?’
‘都怪他。’一个大白眼活生生的甩向展劼的脸。‘瞧你出门那日在胡同口对柔儿做了什么好事让人瞧见了,弄得谣言满天飞,不但毁了柔儿的名节,还差点毁了她一条小命,你真该死呀你!’
万岁爷的目光自赵燕奴脸上移过来,玩味十足兴致盎然的睨着展劼。
‘说,你对人家做了什么?’一根手指指到展劼脸土来。
展劼拨掉他那根臭指头。‘我不过亲了她一下。’
赵燕奴立即尖叫起来。‘不过?’
‘噢!拜托,苏夫人,现在先别讨论这些,请先让我见见柔儿好吗?’展劼心急的打断赵燕奴的尖叫聱。
‘这件事你不跟我说清楚,休想见柔儿。’赵燕奴气嘟嘟的说。
万岁爷这就不得不站出来替展劼亲话了。‘苏夫人,有道是:‘天下最苦为相思’,你就先让他见见柔儿嘛,至于他毁了柔儿名节之事,我一定会让他负起该负的责任的。’说穿了不就是他自己心急着想见这具有‘魔力’、迷走他那拜把子兄弟心魂的女人。
不过说真的,有那个能力掳走展劼的心的女人,实在颇令人感到好奇。
赵燕奴上下端详万岁爷一遍,见他满身贵气温文俦雅,心中对他颇具好感,不过──
‘你是谁?难道溪少爷的婚事你也可以作主?就算你作得了主,也改不了他的风流性子,我们家柔儿虽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却也是清秀佳人才艺双全的丽人一个。若嫁给你这种花心大少岂不白白糟蹋?最重要的是,男人风流,痛苦的往往是女人,我是不会拿自己女儿的一生开玩笑的。’
事实上,她不过有意刁难,在柔儿告诉她事情的始末──从四年前的暗恋至绣球定婚盟以及之后的种种后,她这个做母亲的怎能不体会女儿内心的情感,怎能不因此而动容呢?天知道她是多么地心疼柔儿,心疼她为了怕自己和丈夫反对因而偷偷模模,使得有心人有机可乘,制造出那种夸大事实甚至害柔儿差点死掉的谎言。
‘苏夫人──’
展劼真想大声抗议。如果说他风流他没话说,但是说他‘花心’──天地良心,一个从不普对女人用‘心’的男人,他的心绝对是纯洁无瑕的,而她竟给他扣上这顶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否决他内心的‘真’,这太不公平了吧?
赵燕奴挥臂制止,语气之强硬真是不容反驳。‘什么都别再说了,除非你可以让那一身风流性子及满城飞舞的花名通通消失,否则,别再见我们家柔儿。不送了。’旋身朝内苑迈去。
相信她,她这么做绝对是为柔儿好。试想,嫁一个风流丈夫得承受多少痛苦?你知道苏飒风为什么总在临安与扬州两地穿梭吗?因为在扬州有他另一个‘家’。为了这件事,赵燕奴吵过、闹过、自杀过,直到生下柔儿,也许是精神上有了寄托,渐渐的便不再那么的在意,但他的金屋藏娇却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难怪有人说──风流是男人替自己想娶妾,而制造出来的借口!
展劼不由心的斜唇笑笑。他的风流,他这花名是谁给的?是女人哪!每个人都以为他爱拈花惹草,而事实上都是那些花草亲自送上门,非得朝他投怀送抱不可,他可是个男人-,有情有欲的男人──有道:哪个男人不偷吃——没道理送上口的一条大鱼就放着不吃吧?就算不吃也会流口水呀!所以,这又怎能怪他呢?
‘算了,来日方长,既然知道她没死,一切总还有希望,走吧!’
万岁爷搭上展劼的肩,戏谑道:‘看来,咱们的大情人这次是用了‘心’了!’用手指轻戳他的胸。
展劼拨掉他的手,‘你已出宫多日,该回去了吧?’
‘不,好戏才开锣我怎舍得走?先借贵府小住如何?’接过随从送来的缰绳,旋身跃上马背。
万岁爷才不是傻瓜,他可不信在前一刻还疯狂的强闯民宅的展劼,此刻真能压抑住想见柔儿的冲动,尤其在她为了他差点死去之后。
回到正远镖局,他的一双眼睛便随时在注意展劼的一举一动,他可不愿错过任何一环精釆的情节。
哈!果然不出所料,展劼在入夜后便偷偷模模的自后门出了溪府,而他,理所当然的也跟着出府,只不过他是正正当当的由大门走出去。哼!愈不让他跟他就愈要掺一脚。
展劼来到苏家后墙,溜着眼珠子四下瞧瞧确定没人后,双手便攀上了墙!
‘半夜翻墙想做贼是不是?’
展劼被这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跌到地上来,见到是万岁爷,一对帅气的眉毛立刻攒在一块儿。
‘想干这么剌激的事也不通知我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吧?’万岁爷双臂环胸靠着墙,唇角扬起一抹揶揄的笑。
展劼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我是怕太刺激了,你老人家的心脏会负荷不了,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可承担不起。’他以玩笑的口吻道。
万岁爷仍笑噜噜的,‘放心,我年轻力壮身强体健,绝对嘘!’
苏宅的后门突然被拉开,只见被一身黑衣裹得像肉粽似的湘柔,跟着丫环曲儿鬼鬼祟祟、贼头贼脑的‘退’出来。
‘柔儿!’展劼惊喜的低唤一声,连日来不见的相思之情溢于脸庞。
湘柔和曲儿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同时跳起来并且转身,然后惊叫:
‘溪公子!’
‘展劼!’湘柔对展劼的出现显得十分诧异。
‘柔儿。’又是一声低唤,情不自禁的拥住她,两片湿润的唇猛攻她的嫣红粉颊,看得曲儿一脸羞红。‘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受委屈了。’
万岁爷乘机端详湘柔,果然是清秀佳人一个!不过,那张脸绝不是吸引展劼的最主要原因──他相信。
说到委屈,湘柔颤着唇,然后便泪汪汪哭了起来,惹得展劼真是心疼死了。
片刻,湘柔突然推开他。
‘你怎么知道?’
‘我今儿个一入城便听见谣言满天飞,而且,我巳经拜访过你母亲了。’展劼温柔的拭去她颊上的泪痕。
湘柔眨眨美目。‘我娘什么也没说!’
这会儿换展劼诧异了。‘她没告诉你?那你并不知道我已经回来喽?’见她点头,心中涌起了一丝愤怒与不安。‘那你现在穿这身黑衣想去哪儿?’
天!他本以为她是想去见自己的,可现在,噢!天啊!难道谣传中的那名男子并不是自己?难道一切并非是谣传?
湘柔愤慨地道:‘去给那个爱造是非的坏女人一点颜色瞧瞧咦!他是谁呀!’这才发现正一脸兴味瞧着自己的万岁爷。
瞧他那微眯的眼睛啧啧啧,分明是一个。
‘先别管他,你适才说什么坏女人?’展劼强迫湘柔看着自己。他的话更引起万岁爷攒眉杭议。
‘不就是江倚若吗?她呀’一说到江倚若,湘柔就忍不住要咬牙切齿,然后气呼呼的细说从头。‘告诉你,我已经派两个人把她抓到东门边的破庙了,现在,嘻’露出一抹令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声。
展劼也咬牙切齿。该死的女人,竟敢毁他的女人之名节?这种女人是该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不过——
‘你这嘻是什么意思?’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真是一点默契也没有!’娇嗔着瞪了一眼,然后将目光调向后逸儒雅的万岁爷,‘他到底是谁呀?’
看来,她对万岁爷的兴趣比对他还大!展劼醋意横生的回头看他,岂知他正用一种兴味十足的眼神瞧着湘柔,惹得展劼十分火大。
‘是个好管闲事的家伙!别理他,快告诉我你那个嘻是什么意思?’将湘柔的脸扳向自己,然后边拉着她的手边道。
真是‘见色忘友’的家伙!万岁爷一面迈步一面犯嘀咕,惹来曲儿不断好奇的抬眸瞧他。
一干人行至破庙前,守在庙门外等得心急如焚的李松终于展眉而笑。
‘大小姐你可来了!’
‘人呢?’湘柔小声的问,一对眼儿直往半掩的庙门里探。
‘被何强打昏了。’何强与李松皆是苏家的保镖。
‘那好。照计画行事。’
湘柔将一干人全拉至破庙旁的树丛里,然后各派给他们工作,接着便是──
‘你想干什么?’展劼被湘柔准备月兑衣的动作给吓了一挑。
湘柔忍不住又白展劼一眼,‘笨蛋,当然是月兑衣服,你有见过鬼穿着黑衣的吗?’两下子便月兑了身上的黑衣,露出一身洁白的衬衣裙。
展劼简直快要昏倒。这是他的未婚妻吗?三番两次在外人面前骂他是笨蛋,一点男性的尊严也不留给他,更可恶的是,她竟在别的男人面前‘月兑’衣服!
外人?想当然耳便是那万岁爷。
不悦的掀掀嘴,将李松事先准备好的平台车,就是一块板子下面四个轮子,小心翼翼的搬至庙门边,然后让湘柔站上去,好戏就此开锣。
庙门被李松拉开了,江倚若就在里头,她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脑袋向下勾成昏迷状。何强拎起一桶水朝她脸上泼去,泼得她从头到脚一身湿,而整个人也因此清醒过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江倚若一清醒便惊惶大叫。
何强做出凶神惠煞状,描着她形状相当迷人的下巴道:‘听说苏家大小姐是你这张嘴害死的是不是?’
‘我’江倚若脸色惨白,上下牙齿全碰撞在一块儿,‘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会因此而上吊否则我’
‘她的名节被你这张臭嘴毁得一干二净,不上吊该如何?难道你以为她没有羞耻心,在名节被毁之后还能高高兴兴的活着?’
‘我’
‘别跟她啰唆,像这种女人就该把她剁成十八段,再把舌头割下来喂狗。’李松愤怒不平的喷气,手上的小刀猛在她眼前挥来挥去。
江倚若闻言已吓掉半条小命,此刻,万岁爷照吩咐的拉动牵动平台车的绳子,使得站在车上的湘柔像飘浮似的从庙门飘过。江倚若见状更是吓得差点没命。
‘鬼’
湘柔示意展劼向另一边拉,然后停在火门上。
李松和何强同时扭头,即故意装作没看见道:‘鬼?哪里有鬼?莫名其妙!’
湘柔披头散发的走进庙里,一步一步朝江倚若迈进。
江倚若吓得魂飞魄散,死命的尖叫。
‘不要叫,臭女人。’何强怒吼,真想掴她一个巴掌,却下不了手的收回来。毕竟他从来没打过女人,不知下手后会有什么后果?
湘柔装出那老令人毛骨悚然一的声音低呼。‘是你把我害死的,我要你跟我一起下地府去,来吧,跟我走吧!’
‘不要,不——要──救命啊!’江倚若真是吓死了,全身的细胞至少被吓坏了三分之二。
这就是她乱嚼舌根的下场,她发誓,只要能保住这命小命,她以后再也不乱说话害人了。
‘你们在干什么?’
谁都没想到威钧会在这时候出现,而他的出现使得一干人全愣住,除了仍在大叫不停的江倚若。展劼知道这时候是无法跟他解释什么的,只好趁其不备出手将他打昏,奇怪的是江倚若竟也在同一刻停止尖叫──昏了过去。
威钧醒来时发现他就躺在自己床上,感觉真是奇怪透顶,他明明记得自己巡逻至东门,听见破庙里传来尖叫声,因此使过去瞧明白,结果看见展劼及一名他从未见过的男人,还有苏家大小姐身边的那个丫环,在破庙旁鬼鬼祟祟的,所以上前问他们在干什么,奇怪的是,接下来便一片空白。难道是在作梦?大概是吧,他一定是太累了,才会连衣服也没换便躺在床上睡着了,也才会作这种莫名其妙的梦。
不管它了,衙门里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起身梳洗一番便出门去了。
怪了怪了!怎么全临安城的人皆议论纷纷,好像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
威钧随便找了个小贩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屈大人,你不知道吗?江家的大小姐失踪了。’
威钧一惊,‘怎么会失踪?’
‘听说是昨天夜里睡觉峙被人掳走的。’
威钧若有所恩的蹙起眉头。怎么这么巧?从来都不作梦的他昨夜才作了怪梦,今儿个便发生了失踪案,而失踪者还是前几天扯着他直嚷有人要杀她的江倚若?破庙?苏家丫环?还有对苏家千金颇具好感的展劼?最重要的是,他不至于会糊涂到连自己怎么回家睡觉的也不晓得才是,难道这根本不是梦,是——展劼?
他跟苏家丫环在一起会做什么?噢!天啊!
威钧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假设,拔腿朝东门破庙飞奔而去。
老天!一切都跟他猜的一模一样,那个被五花大绑捆在柱子上的人不是江倚若是谁?瞧那张标致的脸蛋此刻就像纸一样的白,那奄奄一息楚楚可怜的样儿简直令人心痛!威钧的心莫名其妙的紧缩愀痛,急急的替她松了绣,抱着她奔出破庙。
‘你们家大少爷呢?’威钧大吼大叫的闯入正远镖局。
没法子,以他的臭脾气这时候要他斯斯文文的根本是在作梦。
一群镖师在院子里练武,见威钧来势汹汹皆不可思议的面面相觑。谁不知屈神捕跟他们家大少爷是‘死党兼结拜兄弟’,此时见他像要来报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不免感到惊讶万分。
‘谁啊?’展劼闻声,一脸悠哉的摇着扇子迈了出来,然后故意似的扬着声音道:‘喔,原来是屈神捕大驾光临!屈神捕今儿个怎么这么有空来看小弟?’
‘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威钧喷着气吼,眸光像要杀人似的怪可怕的。
展劼遣退所有下人,然后恢复嬉皮笑脸道:‘怎么你今儿个火气这么大?昨儿个我自里平镇带回来一瓮专消暑降火的青草茶,我倒一杯给你喝。’旋身迈入大厅。
威钧简直快被他气死,气极败坏的追进去,‘我是来查案的,不是来跟你抬杠的,请你正经点行不行?’
‘你看不出来我很正经吗?’展劼收起扇子坐下,迳自倒了杯茶饮尽,‘什么事坐下来说嘛!’
威钧仍站在原地,但语气却缓和不少,‘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先不论你是如何将我打昏并且送回家去,我只想知道,江倚若被绑架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是。’展劼亳不犹豫的坦承回答,脸上仍是笑容可掬。
威钧几乎跳起来,吹胡子瞪眼睛气唬唬的吼着:‘我知道你喜欢苏家千金,而且每个人也都知道江倚若跟她有过节,但这并不足以代表那害死苏千金的流言是江倚若放的呀,更何况人死不能复生,你这种报复行动未免太愚蠢、太荒唐了?’
展劼突然不作声,只是挑着玩味十是的眉毛一个劲的盯着威钧猛瞧,瞧得威钧头皮发麻。
‘你看什么?’
展劼邪气一笑,眸中透着希奇古怪。‘阁下好像对江姑娘挺有意思的嘛?瞧你的样子分明不是来查案,而是来打抱不平的!’
威钧硬是一愣。‘我——’一时语塞,一张脸更是心虚地涨红起来。
‘喔喔!被我猜中了,你喜欢江姑娘。’展劼逗他逗得不亦乐乎,一张笑脸挺得意的。
‘你——胡说。’威钧红了脸,粗着脖子心虚反驳。
‘没想到堂堂的屈神捕威钧大人也会脸红?哈’展劼忍俊不住哈哈大笑,不知道挨了威钧多少个白眼呢!
‘你别再老大不正经的开玩笑了好不好?’威钧实在受不了他该正经的时候却仍不正经的模样。
‘好,我不再开玩笑。’展劼瞬间收起笑脸,严肃的自椅子上站起。‘我告诉你,是她亲口承认放出流言害柔儿的,我没有冤枉她。’
威钧又是一愣。亲口承认?他怎么能相信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会做出这种令人嗤之以鼻的事?不,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相信。就算──
‘就算她真的曾经害过苏千金,你也不必把她吓得神经兮兮,几乎精神错乱呀,是不是?’
‘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教训,谁教她什么人不好惹,偏惹上我的女人,这件事若要跟她毁柔儿名节的事比起来,我用的手段实在太仁慈了;今天幸好柔儿没死,否则,她早巳被我大卸八块了,哪还能神经兮兮的活着?’
一想到柔儿曾经痛不欲生而选择悬梁的样子,他就恨不得一刀宰了那个女人!
‘你的意思是,苏千金并没有死?’威钧震惊地。
‘如果死了,江倚若那个浑女人还能活命?’
‘那么她口口声声嚷著有鬼是因为苏千金扮鬼吓她?哦!天啊!’威钧大叫着。
展劼又恢复笑脸,调侃道:‘你并不笨嘛!’
威钧看着展劼,终于明白从不对女人动心的他,为何独独对苏湘柔动情,因为他们是同一类,都是那种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人,逗两个人要真凑在一块儿,临安城能平静那才是真的──有鬼!
这个案子算不成立了。这种‘私人’恩怨不是他这个官差管得了的,算了吧,就当没发生。
湘柔那小妮子又借故出府去。
赵燕奴知道她是待不住,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事实上是她太了解柔儿的个性,柔儿有些时候会糊里糊涂的没错,但却不至于会糊涂到做出败坏门风的事,所以她根本不必太担心。
百花香茶楼。
展劼等得快不耐烦了,湘柔才在曲儿相伴下姗姗到来。
‘咦,你那个拜把子兄弟呢?’湘柔劈头就问。
展劼的俊脸被这句话问得变形。他早有警觉了,追丫头对皇上的兴趣比对他来得大,幸好他事先做了防范措施,通知宫里的人来把他给‘请’回去了。
打开扇子煽了两下,‘滚回他家去了。’
滚?湘柔怀疑展劼的用词是否错误,一边坐一边好奇的问:‘你们不是情同手足吗?怎么你一副不是很欢迎他的样子?’
‘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减,瞧他那看你的风流相,我就忍不住想送他一拳。为免这事发生,我只好请他家里的人来把他带回去。’收起扇子搁在一旁,斯文有加的为她倒了杯茶,笑道:‘你最爱的茉莉香片。’
湘柔好笑的看他,她以为他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没想到竟也会吃醋?心中一片暖噗噗,唇角更不禁扬起一抹甜蜜的微笑。巧手握杯,低低送上唇浅浅尝了一口。
‘你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怎么突然问起我爹?’湘柔不禁好奇看他。
‘我想把咱们的婚事明白的订下来。’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你娘那边我是不敢妄想取得同意,但是我相信男人会比较了解男人,也许从你爹那边下手会比较容易。’
‘未必。’湘柔泼来一盆冷水。‘我爹早就警告过我要离你远一点,想过他那关恐怕没那么容易。’提到这种问题,灿亮的眸光立即黯淡下来。‘还有疼我如亲生女儿的姑姑,她那边恐怕也是问题。’
‘姑姑?’
湘柔睨他一眼,‘就是凝翠阖的嬷嬷嘛,笨蛋!’
‘凝翠阁?那么容儿——呵──’果然不出他所料。
‘你不会生气吧?’湘柔低低的看他,怯怯地间。
‘怎么你这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的丫头也会怕人生气?看来太阳要打西边出来喽!’展劼调侃戏谑道。
‘你少取笑我了,告诉你,我可是很会记恨的,小心我报复你。’娇俏的皱着鼻子凑向他。
展劼正好拧了她的小鼻子一把,不怕死地道:‘有什么招术,尽管放马过来。’
‘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别后悔哟!’
曲儿暗暗替展劼捏了把冷汗,这个不要命的家伙竟敢答应得如此爽快,他实在太不了解她家小姐的为人了,光看她整江倚若的招术,也该知道她的招术都是又毒又狠的,她真是替他担心。
半晌,见他俩聊得起劲,觉得自己的存在很无趣,干脆找个借口离丢,迳自去逛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