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校场的围墙边搭起临时赶建的医帐,医帐前负伤的武士们大排长龙等着领毒药喝,药桶上赫然贴着“剧毒”两个鲜红大字。
秋漱玉坐锾在医帐里,喝过毒药的武士休息半个时辰后,得进药账让她把脉下药方。她轻地把个脉,然后开些补药虚应了事,伤者即可好好吃药,也会好好休息,她的如意算盘可真是一个子儿也没少拨。
原本她轻松得意的弯着嘴角,只差没把二郎腿给跷上桌面,但冷风行却突然来到,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她马上收起得意的笑容,坐直身体,“少主怎么有空来?”
“神医不欢迎吗?”说罢他还搬张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当然欢迎。”在他面前她总不能乱开补方敷衍了事,秋漱玉苦笑地说:“少主没别的事忙吗?”他气定神闲地说:“神医简单、少主难为啊!你的研究计划弄得人人皆知,参加研究的士兵个个誓死如归,我如果不来关心,岂不显得冷漠?”
“反正大家也习惯了……呃!”一时嘴快,她马上改口,一脸敬畏地说:“我是说少主的担子重,大家都能理解,所以这等小事就让我等替你分忧解劳就行。”
看她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的模样,冷风行是有几分得意。环视医帐一周,不禁佩服她把场面弄这么盛大,好像真有这么回事。若不是她不及防备的眼神泄漏了心事,自己恐怕也像在场的人一样被耍得团团转。以她的聪颖机智,再磨练个几年,生女敕的骗子很快就变成老奸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着了邪,一心只想来为难她,和她过招、看她解招似乎成了最大的乐趣。他往后一靠轻松地说:“我只是来关心解药研究的情况,神医大可忽略我的存在,多放些心思在伟大的计划上吧。”
忽略个头!秋漱玉在心里直骂箸,他明明知道自己是打着招牌招摇撞骗,非但不折穿,还故意来这段儿,害她被有如骨头卡在喉咙般难受,明知他摆明跟自己过不去,可是众目睽睽下又发作不得,戏总得唱下去,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她对眼前的士兵说:“这位大哥,坐下吧,让我帮你把把脉。”
“是。”
把脉的时候,冷风行将身体靠过来,“神医的研究心得记在哪里呢?”
一开始就决定随便交几副解毒药交差了事,叫她去哪里生出心得笔记?她一边把脉,一边摇头晃脑不输江湖郎中地说:“我的心得都在脑袋里,我年纪小、记性好,所以少主不用操这个心。话说回来,少主的记性也是不差,尊夫人仙逝两年,少主还是能记得当时的生活点滴。”
秋漱玉心里想:气死你吧!把你气走就没有人来拆台了。
她不但拆招还能回拆,他展颜一笑道:“让神医见笑了,不过一百多人的研究结果要牢记在心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少主不是我,怎知我记不记得牢呢?这叫如人把脉,好坏我知。比喻来说,少主对尊夫人的思念也是自己知道而已,一旁的人看不懂门道,还道失了心狂。”
“神医用字如用药,字字针砭。”
气死吧!秋漱玉心中窃笑“望夫人牌”还是管用。不过他接下来说的话,让她的窃笑瞬间变成苦笑。
他的黑眸带有几分慵懒地看箸她说:“拿思念来比喻还是行不通的,因为思念是骗不了人的,更不用担心不懂门道的旁人拆了它的谎。”
“呃!”把人气过头了?
被把脉的士兵看到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紧张地道:“小神医,我的脉这么难诊吗?”
她怎么把这正事给忘了,“你刚才是不是喝了青色瓶子的毒液?”
“是。”
“那是类似三笑绝的毒药,我开帖药给你试试。”她放意侧着身体挡住冷风行的视线,飞快地写了些药方,“这帖药方拿去医帐旁边的药堂抓药,早晚各一帖,三日后再来复诊。”
眼尖的冷风行还是看见了,她所写的内容,“刀伤药能解三笑绝?冷某可真是开了眼界。”
秋漱玉辩驳地说:“只有几味药和伤药相似。”心想他只看了一眼,不可能看得全,她是对的,但没料到他会唤回离去的士兵。
“欧阳平!你回来。”
“是。”
秋漱玉紧张了,眼见士兵要将药方交给冷风行,她急忙伸手捉住他的手掌,一只手不够捉,她用两只手把他的手掌整个包住,不让他接过药方,同时陪着笑脸说:“少主真对我的研究有兴趣,待会儿我们可以一起巡视病床,一起研究解毒药方,何必现在拖延了欧阳大哥喝药的时间,何况一张药方也看不出端倪。”
冷风行看见她手腕上清楚的红印子,沉默不语。
秋漱玉连忙对欧阳平使个眼色,“赶快去抓药吧。”
欧阳平两脚仍是站直不动,因为他效忠的人还没开口。
“你下去吧。”
“是。”
她忍不住呼出一口气,若是每个病人都来这么一次,她的戏早晚会被拆台的。她压低声在冷风行耳边吐着气说:“明眼人不说假话,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说呢?”她终于沉不住气地想摊牌了。
秋漱玉的头皮开始发烧,谈判中最难的就是对方不肯现底牌,尤其是面对心思复杂难测的人,她继续贴着他耳朵,老实地说:“如果你还生刚才的气,恐怕也不会有性子在这里瞎耗,所以我猜不出你的目的。”
他压低声音,“晚上到猎屋来,我会告诉你。”
一听他提起猎屋,志忐忑不安的心为之窘热,他不会有什么不良意图吧?“不能现在告诉我吗?”
“你现在不会想听的。”
“为什么?”秋漱玉发现他虽然是对着自己讲话,但眼睛总看着旁边,好奇地转过头——
“啊!”一群待诊脉的土兵正拉长耳朵听他们的悄悄话,虽然不担心刚才的话被偷听了,但是他在众人面前亲密地咬着耳朵,这种景象实在……
于是她的手肘拐落毛笔,说了声抱歉后,她就把头往桌底藏去。
时间慢慢地流逝,她缩头藏尾的姿势一直没变,这枝笔也捡得太久了点,让人怀疑她可能不想出来了。
冷风行忍俊不住的呵呵笑,这种当众缩头当乌龟的绝活全天下大概只有她才使得出来。
一旁憋住笑意的众人,听见少主的笑意,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小小的医帐差点让笑声给震垮。
守在账外的冷雨律连忙冲进来,“怎么回事?”
眼前的景像让他困惑极了,阴沉忧郁的大哥哈哈大笑;纪律森严的士兵哈哈大笑,而她窝身在桌下,一脸的沮丧与委屈,他干咳一声,“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离他最近的士兵,勉强忍住笑意,“报告三公子,小神医她……在捡笔……哈哈!”
“捡笔?”他眉头直跳,愈听愈不懂。
冷风行失笑地摇摇头站起来,对着秋漱玉说:“小乌龟,记得我们的约定。”
等他走后,秋漱玉才有勇气从龟壳里探出头来,对着他背影做一个刺杀的动作!过过报复的瘾后,她才一脸严肃地爬回神医的坐椅,见众人笑声不绝,她轻咳出声,“你们的毒伤都不想医了吗?”一听她说出威胁的话,喝了毒药的士兵纷纷敛起笑意,女人心难测,莫招惹为妙。
冷雨律走到她身旁,“你和大哥约定什么?”
“没什么,委肉当饿虎之蹊,自遭其祸、自取灭亡而已。”
旁边的士兵帮忙补充道:“我们快要有新的少主夫人啦。”
秋漱玉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纯真的笑容,“这位大哥刚刚喝的是哪一瓶毒药?”
“紫色那一瓶。”
“哦,原来是绝魂不绝命的绝心丹,中毒者有如掉了魂魄般,不但没有半分意识,还不能吃、不能睡,直到体力耗竭的最后一刻才闭气而亡,据说中了绝心之毒的人,个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那人听完眉头直跳,赶紧问:“有解药吗?”
“呵呵!现在才想到解药吗?”她甜美的笑容让人联想起女魔头的笑容。
“拜托神医了。”那人悔不当初地说着。
“嗯。”她飞快地开了一帖药方,“拿去捉药吧。”
那人不安地问:“神医不把脉?”
她先是不说话,待吊足人胃口后才叹口气说:“能不能救我心里有数。”
“是……是…….”那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去,后悔刚才的大嘴巴。
“下一位。”秋漱玉唤着,下一个病人忐忑不安地走过来。
冷雨律趁着空档问:“我家老大带兵是有名的严肃,就算嫂子在世时,他也不曾在士兵面前哈哈大笑过,你是怎么让他情绪失控的?”
她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我不怕死吧。”说着她帮病人把起脉。
“说起这个,你的胆子真是不小啊,我家老大难得亲自上台主持操练,你居然就去闹他的场。那个把关不利的二哥,现在正努力地堆砌城墙,而你这个正主儿居然还能在这里为所欲为,我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魔力,让我家老大对你特别优待?”
秋漱玉掀开衣袖露出严重淤紫的右手腕,无奈地说:“这就是我特别的地方,他只消多用点力就可以把我的手腕折断,像我这种没用的角色,利用完就没有价值了,所以他懒得计算那么多。”
冷雨律看着上面清楚的五道指印,啧啧有声道:“难怪我家老大会心疼了,想必他是对你这种内心顽固,外表却脆弱无比的女人没辙了。”
秋漱玉不客气地瞪他一眼,“谁顽固来着?你别打扰我看病。”她将写好的处方交给病人,“下一位。”
冷雨律又说:“最后一个问题,今晚你和大哥的‘约定’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秋漱玉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面带忧容地说:“天黑前我有机会逃出邙狼城吗?”
“呵呵呵!真不知你的脑袋瓜子想些什么,我看也只有我家老大才制得住你奇奇怪怪的点子。”“如果你只是来嘲笑我的处境,那就请回吧。”
“呵呵!至少我可以帮你去探探大哥的口风,看他今晚打算怎么惩罚你。”
“去去去!”秋漱玉赶苍蝇似的挥着手,她才不相信冷风行会让人套出什么口风。
冷雨律含笑地离开医帐,经过药堂时听到里面的大夫自言自语地说:“又是一帖补中带泻的药?秋神医用药之玄,真是让人猜不透啊。”
冷雨律噗哧地笑出声来,其中哪有什么玄妙?纯粹记仇而已,小心眼的女人少惹为妙。
长日已尽,冷风行来到秋漱玉的房门口,因为她并没有如约定地出现在猎屋,胆大妄为的她打算让他空等一夜,人在邙狼城却选择逃避,简直愚蠢得可以。
舞剑魂在门外拦住他,“请留步。”
他冷眉一挑,“你想阻止我?”
“不是,她在洗澡。”房内似乎还传出轻快的噜啦啦声。
“多久?”
舞剑魂拿着手上秀气的手稿,一字不漏地念道:“红蛊之期已近,她需要浸泡药草一天一夜,以顺畅血路减轻病发时的负担,所以请少主耐心等待。”一听就知道是她帮他准备的讲稿。
“所以呢?”冷风行简单地问着。
“我的责任已了。”说完他恭敬地退到一旁。
冷风行似乎知道他心里转着什么主意,冷漠地说:“我不是受美色诱惑的人。”说完他推开房门而入。
“啊——”
冷风行用脚跟将门踢回,显示他的不悦。
秋漱玉整个人踏进水桶里,你呀你的说不出话来。
冷风行走到石炉旁蹲来帮她添加段木柴,“不错的享受。”
总算回过神来的她扯开喉咙大声喊着,“舞大哥!”
“他不会进来的。”看见她慌张地东遮西掩,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你打算让我等你一天一夜吗?”
“没……没有,我洗个澡就过去了,你只说今夜,又没有说什么时辰……”
“是吗?”他拍了拍手准备站起身来。
“不要——咳!”她紧张地缩着身体,却因此而喝下一大口水。
“需要我帮忙吗?”他虽然侧着身体,视线也有礼地保持距离,但轻薄的态度并未因此而稍减。“不用,你先出去,等我穿好衣服我们再谈……”
“只怕到时候我就没有谈判的筹码了。”他搁在浴桶上的手指轻轻地搅动热水,摆明了威胁。
可怜的她一手拉着毛巾遮掩、一手拨开他侵入的手,可怜兮兮地说:“什么都答应你就是了,求求你快出去。”
听着怯怜怜的声音,再看着自己留在她手腕的指印已变成醒目的乌紫,冷风行俊目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转过身背倚着浴桶,“这一切不是你自找的吗?”
“我只想要救人,可是你却一再地欺负我。”她委屈的说着。
“你侵入我的领域,本该依循我的规则行事。”
“我不曾在哪里见过狼族少主的规则,你只是凭着自己的喜好行事,今天喜欢这样、明天喜欢那样,强迫我进狼族是为了救人,现在又不准我救人,救与不救都是你,谁模得准你少主大人的脾胃。”
“你啊——”他徐徐地转过身体,“不了解自己的处境,简直愚昧。”
“啊!”秋漱玉急忙地蹲,贴着浴桶掩去赤果的身体,急呼道:“转过去——转过去——”
冷风行眼前一幅活色春香的少女洛水图,水光折射下犹能清楚地看见一身雪白无暇的肌肤,虽然只能看见背部的线条,但足以引起任何健康男子绮丽的暇想。何况她清丽绝尘的脸蛋此时蒙上粉红的桃晕,一双杏眼既羞且怒地瞪着他,她脸上所表现的纯真媚态,叫人心荡神驰。
犹记得昨晚她躺在自己怀里憨睡的模样,惹火可欺的美色纯真无邪地蜷在他怀里,毫无防备,那可是个难熬的夜晚。
秋漱玉看出他的眼神不同于以往,里头盈满了欲火,顿时热潮由头顶烧至脚底,偏偏自己此时是狼狈的赤果,叫她无处可躲、无计可施,苦恼地伸出右手遮挡他狂浪的视线,气呼呼地说:“不要再看了啦!”
他捉住这只手-审视上头的淤紫,看似心不在焉地说:“你似乎仍未记取教训。”
秋漱玉抽回手,负气地说:“老天爷给我不需记取教训的特权,因为我的生命只有那么长而已。”
冷风行闻言松开她的手,转身往屋外走去,“我在外面等你。”
他转身之前的眼神好奇怪也好复杂,难道他会心疼她的薄命?“不可能的。”她摇摇头甩掉不切实际的假设,这两天他的转变太大了,初尝爱恋的心无法分辨是好是坏,还是又一次老天的玩笑?一时愁心不解地发起呆来。
站在房外的冷风行等了一会儿还听不见房内有任何动静,不耐烦地喊,“好了没!”
房内传来咕噜咕噜的淹水声,接着是一连串慌张的碰撞声,他摇头叹笑,世间有此女子,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猎屋里,秋漱玉乖巧地跪坐在草蒲团上,犹如听话的小猫。
冷风行则是拨弄火苗,随口问:“什么时候会发病?”问题一。
“应该就是这几天,红蛊一天天地涨大,或许这次是最后一次发病了。”
他拨弄火苗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克制之法吗?”问题二。
她悄悄地垂下眼睑,平静地说:“我父亲是当世奇医,连他都看不出此物从何而来、如何能除,所以我早已看淡了。”
“你父亲现在人呢?”问题三。
“他为了帮我寻药,离家至今未回。”
“表示他仍未绝望?”问题四。
“我从不敢期望。”
“嗯,你母亲呢?”问题五。
“我从没见过她,小时候我一直不相信每个人都会有一对爹娘,直到帮野牛接生时我才明白。等我渐渐懂事后,我爹才告诉我,我娘因为受不了他的怪脾气而离开,只是她不要怪脾气的爹爹,也不要我这个女儿。”
“你爹没去找过她吗?”问题六。
“爹爹所有的心力都用来医治我的病。”
“你会害怕发病吗?”问题七。
“嗯,可是害怕帮不了我。”今晚的他太过温和了,像只没有牙齿的老虎,他会没事把自己掳来这里问话吗?她回头望向门口,却没发现任何异状。
冷风行已经用木炭在地上划了七道痕迹,乖乖地回答七个问题后,她终于开始不安分了,这是她的极限,她的脑袋太过灵活,如果没捉住她思绪转换的瞬间,恐怕很难压制她千奇百怪的主意,难怪两个弟弟都对她没辙。
天生一物克一物,只是他们互为克星,他克她的鬼精灵,她克他的坏脾气。
秋漱玉发现他的沉默超过三秒钟,遂抱起草蒲团往门外移动三步后,才又安分地坐下。
冷风行注意她奇异的动作,摇摇头说:“才三步?还不够你安全地逃出门口。”
“真的吗?”她再次抱起草蒲团,来回地看着门口与他的位置。
看她认真的表情,真让人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你爹把你取错名字了。”
“什么意思。”
“秋水漱玉,是很美很有气质的名字。”
她生气地双手往腰上一叉,但马上又像熄了火的火药,故意酸溜溜地说:“当然没有尊夫人那么美、那么有气质。”说完她从地上捡起草蒲团,再往门口移去三步。
“你今天问候了冷某已故夫人三次,真该把你捉来打。”
秋漱玉一听连忙把贴紧草蒲团,“你不会是当真吧。”
“你可以试试。”
她干笑地说:“男人欺负女人总是落人口实。”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复杂程度不是欺负两字可以解释清楚的,而且欺负也有程度之别,举例来说……”他突然站起身,秋漱玉虽然机灵地想往外逃,但才动一下就被他有力的臂膀牢牢地困住。
“放开我!”
“举例来说……”他的目光盯紧她发红的俏脸,柔情款款地垂下脸。
这份柔情是因为她,心头甜得漾出蜜汁,羞怯的心却拒还迎,她像被催眠般地阖上眼睛。
这时门外传来,“大哥,你在里面吗?”
听到冷雨律的声音,秋漱玉娇羞无比地推开他的怀抱,往一旁的小房间躲去。
冷风行叹口气说:“进来吧。”
冷雨律走进来就说:“我以为你在漱玉妹子那里,所以才想借你的猎屋清静清静,想不到你却一个人在这里。漱玉妹子呢?你不去陪她吗?”
“这间猎屋今晚不借你,你回去吧。”
“不行!”冷雨律提高音量,“你应该去陪漱玉妹子,你答应帮她快快乐乐地渡过这一段日子。”“你胡说什么!”冷风行暗示地对他摇摇手。
冷雨律不懂他的暗示,生气地说:“我胡说?你对别人反反复复我不管,可是我不准你这么对漱玉妹子,你明知道她心里爱的人是你,只有你能给她快乐,难道要你放段陪她几天都不行吗?她那么可怜……”
“别说了!”冷风行怒声喝止他。
但还是迟了,小房间的房门缓缓地推开,秋漱玉一脸错愕地站在原地。
冷雨律倒抽一口气,“漱玉妹子?!”
秋漱玉缓缓地转头望着冷风行,“这是真的吗?”她的声音没有一点悲伤或是忿怒,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一个问题。
否认只会造成更大的误会,所以他说:“他们确实这么对我说过。”
冷雨律叫道:“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秋漱玉平静地点点头,“谢谢你们。”
冷风行在等她宣泄情绪或是伤心地大哭一场,但是她没有,她太平静了,反而让人不安,因此他怒音一扬的说:“你以为我这两天对你,是因为接受别人的请求吗?”
他的怒气何来?她、打乱无助地望着他。
总算唤出她一点情绪,他接着说:“我就是我,不会因任何人的请求而改变自己。你就是你,是我目前惟一关心的你。”
她紧捂着耳朵,痛苦地说:“我不想再听任河同情的话,你们已经对我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这样就够了,再多我也带不走……”她分不清此刻令人窒息的心痛是红蛊发作,还是认清了自己可怜的情境。
他们太善良了,善良地帮她筑了一道天梯,让她可以触模天堂。
曾经触模过天堂,此生已足。
他精锐的目光审视着她突然泛白的脸,“你还好吗?”
“谢谢你,为难地为我。”
“不要自己下决定!”他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将要失去她的念头涌上心头,他怒气冲冲地说:“秋漱玉!你好好地听我把话讲清楚。”
她凄然地笑了开来,那抹笑容饱含着对生命与爱情的无奈,两者皆是她渴望而不可得的东西,她轻浅无力地说:“来不及了。”
说完,她迈步往门外走去,愈来愈窒人的心痛让她明白自己的时间已经到了,瓶花儿终究力尽无风堕,最后一次的飞舞,她希望完美地演出,不要同情,只希望能维持尊严地在他面前消失。
“站住!”他向前捉住她的手臂。
秋漱玉因突来的心痛,而跌进他怀里,双手因剧痛而紧捉着他的衣服,但她的嘴唇却倔强地紧闭,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可恶!”冷风行打构将她抱起,就在此时,冷云齐从远处跑来嘴里唤着,“大哥、大哥,‘怛那族’夜袭,我们……天啊!漱玉怎么了?”
冷风行一张脸冷得不能再冷,对着怀中的人儿说:“在我回来之前不准你走!”
他将她塞进冷云齐的怀里,丢下一句,“带她去找舞剑魂。”然后他满脸森寒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