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汤奕龙载着何雪翎到「鹿堀坪草原」踏青。
成阶梯状的绿油油草原,依偎在头前溪畔,举目四望,如一片翡翠碧毯。
夏日的鹿堀坪,台湾百合、野牡丹笑脸迎人,让太久没接触大自然的何雪翎不禁跃然欢呼。
「哇,好棒哟!」她舒适惬意地拉着裙摆原地转圈后,抬头凝望蓝天白云。
汤奕龙见她快乐得好似偷下凡的仙女,也感染了她那份兴奋心情,牵着她就舞了起来。
两人在草原上随意舞着、笑着,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没有一个男顾客带你出来郊游吧?」
何雪翎摇摇头。「他们都是都会中的大忙人,能抽出时间找个美女聊天、搂一搂,已算是忙中偷闲、烦中偷乐了。」
汤奕龙抱住她的腰。「你还打算做多久?陪男人聊天,被男人搂?」
「除非有人拴住我,不然我可以做到三十五岁,还有十三年的时间可赚一票!当然,如果有抢生意、竞争的对手,我就提早收手。二十岁开始,我独力为生活、生意忙碌,付出青春玩乐的岁月,总觉得自己少年老成,从未曾像现在一般,让我感觉回到少女活泼自在的心情。」何雪翎率真地。
「想拴住你的人是我。」汤奕龙肯定心中的选择,历经几次的接触谈天,还有两次荡气回肠的吻,他需要第三次的感觉。
「你拴不住我的,今天是我们第四次见面,小心回去后突生意外。」何雪翎推离他,故意表现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与前一日的忧心忡忡截然不同。
「你好像很希望我有灾难?」
「只要不听我警告的男人都逃不过劫数的。」
「既然选不过,那么,在灾难来临之前我要闻一闻美人香。」汤奕龙暖昧地。何雪翎迅速跑开。「羞!羞!羞!想吃我豆腐可没那么容易!原来你今天带我来这儿,是存心占我便宜!」
他追逐她,一边举手发誓:「老天作证,是这片草原气息激起我松懈的心情,是你的话激起我敏感的神经,我要和你与天地融合为一。」
她回眸一笑。「你说什么?」
「我——要你。」
他的话被风吹散了,何雪翎还是没听清楚:「什么?」
「等我抓到你,你就知道了。」
他使出全力追了上去,何雪翎再怎么跑,终究注定逃不过他的情网。
他猛力一扑,抓住她的脚踝,两人趴跌在草皮上,他趁势爬上她的身,她心儿噗通噗通地狂跳。
汤奕龙抚顺她飞扬的秀发,眼底透露着深层的欲念与渴望。一个男人,尤其是曾结过婚的男人,被撩起心底最原始的饥渴时,犹如山洪爆发般的力量是阻遏不住的。
何雪翎感受到这难挡的欲流,也不想再挡住了,昨日餐厅中他所给她的吻是那么令人激烈狂热,让她有意犹未尽的感觉,但还是像隔层膜般,只有此时此刻被他压在怀里才是最真切的。
轻风掠拂也吹不去他们心头燃烧的热火,两人眼眸深处的需索已呼之欲出,迫不及待地缠绻双唇。
汤奕龙时而狂乱,时而温柔,似有很多复杂的情结融入释放的深吻中。
在撩人心意的俘动里,何雪翎又捕摆到那晚虚幻狂吻的感觉,两者吸吮的力量是雷同的,就像要吞噬她一样。偏偏昨夜酒吧里的生意好得出奇,苦无机会询问赛娘,而赛娘一早就溜出门,更甭说想寻答案了。
「告诉我,有没有人吻过你?」像是质询,何雪翎不辩明也不承认。
汤奕龙自作聪明:「你怎么可以随便让男人吻你?他是谁?」
「他是谁并不重要,你不也是男人,也吻了我?难道你不曾吻过别的女孩?」
他语塞了,连郁芳是他初吻的对象,但已成过往云烟,他早就忘了吻她的滋味。所以,何雪翎这一反驳,他果然是没权利再过问。
何雪翎明了他想什么,哈然大笑。
「笑什么?」
「我没有碰到中意又八字相合的男人,怎么可能被吻?除了你……」
汤奕龙恍然大悟自己被戏弄了,喜怒参半。
他捧住她的脸,狠狠一吻。「捉弄我的后果是让我爱你、让我要你。」
何雪翎因他的表白而心颤不已,他已经很清晰、很地传达心中的讯息,她也想接受,从第一次见面声明三不原则后,到第三次见面答应当他的爱人,这其间转变太快了,快得令她以为汤奕龙是她今生等待的男人。
然而,事实上她仍可能克到他。「克」,这个字眼像针扎进何雪翎的心坎里,她多么不愿有这个字眼存在,叫她在寻觅男人时老是被这禁忌所绊。
凝视着汤奕龙,这男人有着雄赳赳的气势,若非受八字所限,若非心存恐惧他可能会有意外之灾,她真想放开心情来接纳他。
她很清楚这一切的担忧,表明了自己已对汤奕龙动情。
「你怕不怕为我而死?」
「怕!死了就不能拥有你,就不能再看到你了。」
她因他的坦言莞尔一笑。「那么,今天见面以后就不要再约我了,或许你还可以保有性命。」
「全是无稽之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见你,此刻拥有你是我最感兴奋、满足的时刻。」
汤奕龙句句感人肺腑之言敲入何雪翎的心田,由于命运的捉弄,使她从未感受到爱情的滋润;此时,她为他的话深深撼动了。
管他什么原则!管他什么八字合不合!也不管他发生什么意外,她再不好好把握汤奕龙对她的情意,恐怕真的要虚掷青春了。
「真不怕死,那就来吧!」她眨眨眼,凑上自己的唇,双手温柔地攀着他。
汤奕龙看她耍宝的模样简直笑歪了。「哟!现在你比我急了,老实告诉我,你是在逗我,还是真心对我?」
何雪翎摆出妩媚的微笑,翻个身,汤奕龙被她压在身下,她回忆起刚才内心激昂的热火。
「我只知道我要把握和你相处的每一个时刻。」
她抚着他的胡子,轻舌忝他的唇,他哪能受得了她如此」诱惑的举动,猛然压下她的头,两人又进入狂乱的境界了。
天在旋,地在转,何雪翎晕眩在他的吻潮中不可自拔,紧密相贴的身躯也燃起一团团的欲火。
汤奕龙的手已经不安分地探进她的衬衫里,何雪翎的心里却五味杂陈地交织着,是否该为这不知有没有未来的情意解放最后一道防线?
「哦!雪翎,让我们在这天地间尽情的释放自己吧!」
他在诱惑、在引导她,想进入两人结合的世界,何雪翎被他撩拨得何尝不是如此希望,但刹那间义父的遗言又跑进脑海里了。「倘若你爱上不合你八字的男人,他将因你而死于非命。」
这句话如同撒旦的咒语,令她不寒而栗,她突然一把推开他。
「我想我们应该去释放一些热情吧!」
她指了指山脚下的溪流,汤奕龙立即会意,暂不勉强她,但为难地:「如果下去游个泳,能够冷却热火也不错,可惜我不会游泳。」
「我以为你是游泳健将,瞧你个头高大,居然不会游泳。」何雪翎显然有点失望,因为游泳是她最喜爱的运动。
其实汤奕龙不是不会游,他是怕下水后,贴的胡子掉了,被何雪翎识破。
「我陪你下去游就是了。」他不想扫她的兴。
「哇,你敢下水吗?」何雪翎想起赛娘也有惧水症,不禁窃笑个头高的人真是没用。
聊胜于无,何雪翎只好点头同意,半晌,却又踟蹰起来。「我没带泳衣耶!」
汤奕龙一听,乐得正中他下怀。「那我们只好下次来再游吧!」
「还会有下次吗?」她可不敢确定。
汤奕龙微笑,不以为然。「你不希望有下次?」
「我当然希望,可是你回去后能不能逃过灾难,那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喽!」
汤奕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交给她。
「哪!明天没接到我的电话,就算你赢了这笔钱。」
何雪翎把支票收进皮包,心里却期望他安然无恙。
他见她带着忧愁,安慰她:「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何雪翎感到有些离情依依,为了不想留下遗憾,她主动奉上热吻,想溶化彼此似的,令汤奕龙更加颤动。
哦,这个女人!我要定了,真想现在就把她拥在怀中,一股占有欲强烈地侵袭汤奕龙的脑海。
何雪翎体会出他的欲念,便豁出去地说:「你若真的逃得过灾厄,安然无事,我这辈子全依你。」
「真的?君子一言即出,驷马难追哦!」
何雪翎点头。「不过,你得先学会游泳才行。」
「好呀,我拜你当教练。」
本来郁结生死问题,愁云惨雾似的心情豁然开朗了,两人有说有笑地下山去。
疗养数日后的官天麒,内伤已康复,在何雪翎为他购药买鸡炖补的细心调养下,他整个人丰腴起来了。
官天麒揽镜自照,不但气色红润,精神抖擞,人也显得飘雅俊逸多了。
「瞧!我帮你调养得多好!在旧屋命相时,你呀!可说是骨瘦如柴,移到隔壁命相,也不过气色稍复,不像现在精神焕发、气势如宏的感觉。」何雪翎得意极了,十分自夸。
「哈!你嘴巴真甜,说得人都轻飘飘的,比我这张命相嘴还行!」
「她当然行,要不还当啥老板娘!把你这穷算命的接济到店里来!」赛娘不知何时悄悄走到他们身旁。
「赛娘,不准这样折损我老哥!」
本来对赛娘毫无好感的官天麒,经赛娘的话一刺激,并不示弱地要求立即开工算命,想叫赛娘刮目相看。于是,何雪翎便在吧台旁安排一个命相桌位,让义兄为女客人服务。
开算的第一个晚上,女客人都趋之若骜,整间酒吧营造着热闹非凡的气氛,甚至有的女孩对官天麒颇有好感,频频借算命上前搭讪。
官天麒从未享受在女人堆里的逢迎,有点受宠若惊,可惜算命的女人或女孩都比不过他眼里的西施——何雪翎。在这儿,他比往日更能实际接触义妹,尤其近数日蒙受义妹的爱心照顾,他的心比昔日年轻活跃,在身心都健壮起来的当儿,他就像其他男人一样,开始对何雪翎有了欲念上的蠢动。
而本来对官天麒没有什么好感的许心盈,也开始对他刮目相看,被他长袍马褂的翩翩风度给吸引住了。
因此,晚上酒吧一营业,就形成一幅有趣的画面,官天麒每每被算命的女人所包围,他一边安抚她们排队等候,一边为她们批命解相,却又一边用眼角余光偷觎何雪翎举手投足的风采,所幸店里的顾客都是女人,他不用多虑,欣赏她和客人谈笑风生的妩媚,是他在算命之余挑动情丝的泉源。
何雪翎明了义兄的企图,故做不知情地忙碌着,根本不和他对眼相看,她在下午由电话中得知汤奕龙无恙,万分高兴,心里自然甜蜜地期待下一次约会。倒是许心盈在端酒收盘之际,总是有意无意凝望着官天麒,偶尔他似有似无向她回笑,她就暗自欢喜在心头,有时他专注凝神在何雪翎身上,她便深蹙眉头。
冷眼旁观的是赛娘;这一切的变化,他心里都有数,然而他必须不动声色。他明白要让官天麒对何雪翎死心,就要彻底瓦解何雪翎在官天麒心目中的好形象。
其次,要令官天麒对许心盈动情,就必须改造许心盈,以引起官天麒的注意与欣赏。
赛娘用眼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心里也跟着盘算。
这一天算命收摊后,某位女客人为了感谢官天麒,免费赠送给他一瓶酒;时值夏夜,他便把啤酒当饮料喝,打烊后,已有七分微醺状态。
正在餐厅收抬器皿的许心盈见状,摇头无奈地对何雪翎说:「看来我们店里会愈来愈热闹了。有句话——万绿丛中一点红,我们这儿可是万红花中一点绿;尤其是那些未婚的女孩,像苍蝇贪甜,一次又一次黏在你哥身旁,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何雪翎大笑。「哈,这好呀,两相得利嘛!客人多,消费多,算命也顺,店里人气愈旺我愈高兴,怎么,心一盈,你吃醋啦?」
许心盈别过头去,略为羞赧地:「我是关心你哥,他才大病初愈,伯又累倒了,害我们也跟着担心。」
「我看你是违心之论哟!第一次看见我老哥时说不想当他女朋友,现在,我看你可是喜欢他得很!」
「雪翎,你存心让我下不了台!」
赛娘从厨房伸头插嘴:「雪翎说到你心坎去了。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帮忙用?」
「你呀!只会帮倒忙。」许心盈不屑地。
「是吗?搞不好连雪翎都需要我帮忙。」
「我……」何雪翎不以为然,自己似乎没有什么需要赛娘帮忙的,倒是幻吻那件事到现在尚未求证。
「不信,你瞧!」
赛娘指着颠颠晃晃地朝她们走来的官天麒。
只见官天麒拼命打嗝。「我好……开心哦!开张后生意这么顺利,第一次被众多温柔女人香包围,但是,我真正想要的人却是……」
官天麒冲到在擦玻璃的何雪翎面前,借酒壮胆搂住她的纤腰。
「我想要的人是你!雪翎,以前我的事业重心在算命;现在,在你店里为人算命,我的感情重心在你,时机成熟了,我们结婚吧!」
「是啊,事不宜迟,你应该抱的是——她!」
赛娘拉开何雪翎,把许心盈推向官天麒,官天麒退离一步。「不!我只要我青梅竹马的妹妹,她不能嫁别人,只能嫁给我。」
「谁说的,我偏不让她嫁给你!」
官天麒被赛娘这口气刺激得略微清醒,怒斥:「你凭什么管我和雪翎的事?」
许心盈见场面有点尴尬,又带些火药味,不想当夹心饼干,悄悄离去。
赛娘一把抓住何雪翎就亲她脸颊,何雪翎措手不及一时无法挣开开。
「别动!只能用这种方式断了他的念头,否则他永远会纠缠你,我是为了你才会出此下策的。」
赛娘附在何雪翎的耳旁,何雪翎才恍悟适才赛娘所谓的帮忙之意。
对她而言,赛娘的办法虽不是很好,但为了能断绝义兄对自己的感情,也唯有一试了。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官天麒想拦开她们,却被赛娘推到一边去。
「我就凭这个阻止你和雪翎的事!」
赛娘一个劲儿搂住何雪翎,在官天麒面前表演卿卿我我的镜头。
官天麒看呆了,义妹和赛娘两人竟然互亲脸颊,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义妹如痴如醉地瘫软在赛娘魁梧的怀中,他这才意会到义妹曾说赛娘是她的护卫所隐含之意。
「原来你们俩有这种癖好!赛娘竟是你的入幕之宝!不!雪翎,你不能有这种癖好,我得纠正你才对!」
语毕,官天麒冲上前想去分离她们俩。
赛娘眼尖,用背部挡住他,使得官天麒连连踉跄的跌退好几步。
何雪翎怕闹起事来,警告赛娘:「就此打住!我老哥病才好,可别失手伤了他!」
「是你自找麻烦,把他弄到店里来,我现在是在帮你,你难道想嫁给他?」
何雪翎摇头否认。
赛娘乃乘机进言:「那就照我的意思做,否则他日后在店里更会弄得鸡犬不宁,你愿意这样吗?」
何雪翎了解缠功的可怕,届时白天不能出去做生意,也不能和汤奕龙约会,那损失岂不是更大?
「好吧,全依你了!」
赛娘欣然点头,转身向官天麒示威。
「雪翎是我的女人,就算你是她哥哥,也不能动她一根寒毛!」
赛娘以女声警示,却是用男性的口吻下马威,官天麒愣住了。
「好……竟然把自己当成男人,你这变态,我不相信雪翎和你是同样的人!」
赛娘瞪眼怒视他。「我只准你说一次,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这字眼,小心我扁你!」
何雪翎也因赛娘的男性口吻而微怔,正想开口,被赛娘用手指嘘住,示意不要再多说话。
在官天麒愕愣之下,赛娘腾空抱起何雪翎,警告他说:「我们是两情相悦,谁也拆散不了我们!官先生,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既然她会克男人,又找不到合意的男人,不如将就我算了,你就另选别人,我看许心盈和你还挺搭配的!」
官天麒听了赛娘的表白,又眼睁睁地看着赛娘把她抱进房里。
何雪翎待赛娘把门扣上,立即跳离他的怀中。
「OK,戏演完了,我想我老哥对我会倒足胃口了。」
「嘿,可是你对我可是秀色可餐哩!」
赛娘刚才在店里只是蜻蜓点水和她演对手戏,这会儿回到房中,可就肆无忌惮了。
他不容何雪翎反应,就强印上自己的唇,用草原上的深吻方式强吻上她。
何雪翎想挣离赛娘怀抱,却像黏胶被吸住般,任由赛娘吮吻。但,她却因这深吻宛似汤奕龙的感觉而暗自吃惊,好不容易她用力推开赛娘。
「赛娘,你说老实话,那晚是不是真的是你?」
赛娘故作不解。「你在说什么!」
「别装蒜了,我说得更清楚些,那晚是不是你吻我?还有,我怀疑你是雌雄同体,真正的你到底是谁?你快招来!」何雪翎板着冷漠的脸。
「哈,你把我看成怪物啦?我是赛娘,是女人。我具有女人身体,但我的心却是男人呀!」他还在瞎掰。
「还不快老实招来!干脆我挑明了告诉你,我看那晚根本不是我的幻觉,而是你借酒性占我便宜。而你,与其说你是赛娘,不如说你是汤奕龙,你们根本是同一个人,对不对?」
赛娘见底牌已被揭穿,反正现形的时机也到了,不如识相招认。
「不愧是聪明的女孩,终究逃不过你的锐利双眼!」
「这要怪你脸上那道正字标记,它是抹不去的疑点,尽管你再怎样做得天衣无缝,终是有破绽的。我不过让你的声音及化妆术蒙骗了,以前你受了伤,就医时不愿月兑衣服光剪袖子,又不敢下水游泳,而最大的破绽是你不该强吻我,那是如何也假不了的天性行为。最后我要告诉你,你的前身应该是我曾经起他出门的醉汉!」
何雪翎开门见山的直言,使赛娘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摘掉假发,搓掉脸上掩饰刀痕的皱纹,到浴室洗净脸后,现出庐山真面目。
「啊!果真是你!哼!现在可以摊牌了,为什么要冒充女人来欺骗我?」何雪翎一见爱人同志的真正面目,没有兴奋,反而感到气愤不已。
「哈!第一,你老哥陷我入狱,他不说出真正原因,还凭空捏造谎言,欺骗我是他弟弟所为,我为了查出真相,才假扮女人来接近你以探口风,刚好你应征欧巴桑,干脆就顺水推舟。后来经过你的一番告白,我了解你的真情,也给了官天麒教训,因此就算扯平了。第二,你留我酒却蔑视我,我很生气,只好装成女人才能混进酒吧,伺机想教训你以挽回颜面,可惜未成功之前已先被你迷惑了。第三,迟迟未露真面目,是未把你追到手!我要将你从官天麒的手里完全掳获过来,这点我是做到了,而且是轻而易举之事。」
汤奕龙的一番剖白,并没有赢得何雪翎的青睐,她见他自鸣得意的神情,更是羞愤不已,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被玩弄的对象。
「你很自傲自己战胜了,是不是?你错了,我一旦被触怒,反扑力量是很强的。」她从皮包里取出那张支票丢给他。
「第一,你以赛娘身分被开除了;第二,支票还给你,我们的赌约作废;第三,我宣布中断我们俩的关系,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这样的决定是汤奕龙始料所不及的,他着急地辩解:「被开除无所谓,赌约作废也无妨,反正我好端端地毫发无伤,支票送给你当结婚礼服费用,但千万别宣布中止我们的关系,我是真的爱你呀!雪翎。」
「你欺骗了我,罪不可饶恕,我这里可不是卧虎藏龙之地,怎容你继续招摇撞骗?」
「我是藏龙,那你老哥这只卧虎不也骗了你,不让你和我这黑道人物相识!」
「他哪算欺骗,他是在保护我!」她不认为义兄对她隐骗什么。
「我们亲耳听听你老哥为何不让你和我相识的真正原因吧!」
当初他只是臆测,如今事情揭开,他倒要亲自证实自己所想无误。
房中正来回踱着方步的官天麒,为适才义妹与赛娘反常的亲密举止发怒,背对着门未察觉有人来到。
「怎么会有这样的转变呢?两个都是女人……」
「你搞错了,是一男一女。」
汤奕龙幽魅的身影在官天麒身后出现,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啊,龙弟,你怎么会在这儿?」
「哼!亏你是算命的,怎没算出每天在店里走动的赛娘是谁!」
官天麒一头雾水。「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从未听义妹说已经认识汤奕龙了呀!这下子他可紧张了,正为义妹反常的感情忧愁当儿,竟又冒出个汤奕龙来。
「他就是赛娘!老哥,他骗了我们,是因为你和他有瓜葛!」何雪翎的声音适时而起。
官天麒听完义妹简捷的解说,高兴地:我就知道你不是同性恋的人!汤奕龙,你真卑鄙,用这种手段来骗取雪翎的感情!」
汤奕龙冷哼:「你先别高兴,我要亲耳听你说出真正陷我入狱的原因。」
官天麒哑然,假扮赛娘的汤奕龙谅必已经和义妹谈了很多,他们也多少有点感情,汤奕龙才敢现出真面目前来兴师问罪,他是逃月兑不了谴责的。
「好吧,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我也不想再当缩头乌龟,陷你入狱是因你的八字与生肖都是适合雪翎婚缘的人;我和雪翎是青梅竹马,命中注定长大后要结为夫妇,怎可有第三者插入?偏你就是这远在天边的人!我若不先下手为强,拆散那年你们的婚缘,我就会失去雪翎了。我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做个背情忘义的人!雪翎,希望你能体谅我的心境。」
何雪翎讶然自己的义兄竟为私情截断她的姻缘,而汤奕龙之所以不怕被克,是因为八字和她相合,此外,汤奕龙和她首次见面告知的八字,居然是胡诌的。
「好哇!汤奕龙,你骗了我不少,到底还骗我什么?」
「雪翎,他结过婚又离了婚,你跟他没好结果的。」
既然事情挑开了,官天麒也顾不得情义了!
何雪翎的粉脸瞬时苍白无色,汤奕龙也铁青了脸。
「官天麒,你这小人,想用这样的方式拆散我们!」
他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官天麒的袍褂衣领。
「上次打你是为了你谎骗有个弟弟陷我入狱,现在打你是为了你想拆散我和雪翎!」
他一拳落下时,何雪翎生气大叫:「好了,你们这两个小人都在耍我,你们都搬走,我不需要你们!」
她赌气地跑回房去。
汤奕龙这才住手,警告官天赐。
「你别再打雪翎的主意,她已表明态度和你只有兄妹之情,你别再痴心妄想了。」
「哼!你也别得意,雪翎知道你过去婚史,她绝对不会嫁给你,她要的是一个很纯洁的男人。」官天麒不甘示弱反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假以时日,雪翎会谅解我的。」
汤奕龙说完直闯何雪翎的闺房,那里头还有他的东西哩!
可惜门被反锁,他急呼——「雪翎,你开门,你听我解释。」
「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走!」
「你要我半夜搬离这里,没地方睡,你不怕我一离开,你老哥就会欺侮你,别忘了他对你的感情,也许在一夜之间可能转为实际的行动侵犯你。」
这一威吓似乎起了作用,门打开了。
「我看你才想欺侮我!」
何雪翎把他的衣物丢了出来,就在掩门之际,汤奕龙身手敏捷地一脚挡住门板。
「你既然要我走,不如再开一瓶酒和我话别,也不枉我们相识、相处、相聚一场,唉,只差相爱喽!」
他的感叹引起何雪翎内心创痛,她并非绝情的人,更何况她已对他付出感情了。可是汤奕龙为了报复老哥间接戏弄她,又隐瞒他曾结婚的事实,这存心的欺瞒叫她一时无法释怀,她如何能原谅他呢?
「雪翎,请你跟我喝一杯。」他恳求着。
何雪翎也想借酒消愁,于是默默步出卧房。
只见店里一张桌上有个空酒杯,不见官天麒的行踪,想必也借酒消愁,醉卧于床了吧!汤奕龙心想。
何雪翎拿了一瓶白兰地,弄了两碟点心上桌。
「有咖啡吗?」汤奕龙看着酒杯。
「你不喝酒了?」她抬眼无精打采地。
「我调咖啡掺酒给你喝,向来是你调酒给客人,我要走总得为你留点怀念的事。」
「怀念总在伤心时。」她幽幽地。
汤奕龙满有情调与感性的话语听在何雪翎耳里,心底酸酸的。
他先用咖啡机冲出香浓的咖啡,再加入白兰地,最后放入一点女乃油,却不加糖,用高脚杯盛着。
「哪!掺酒咖啡,却是苦的,让我们永远记得这一晚。」他递给她一杯。
两人互碰杯子,默默地在夜里宁静气氛下品啜着离情依依的忧伤。
何雪翎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掉落杯中,她别过头去,那是为情而滴,她十分清楚。
汤奕龙也强忍离别之痛,随便抓个话题:「以后你就可以推出这新的喝法,可以换成威士忌。橘子酒或香甜酒等不同口味,当然,还得加糖,让客人品尝一下,说不定生意会很好。」
她拭去泪珠,强颜欢笑。
「嗯,有道理,再给我一杯。」
她知道今夜铁定失眠了。
汤奕龙是酒中高手,不会被这淡酒撂倒,他凝视着有醉人霞晕的何雪翎,有一股极大的冲动令他放下酒杯搂抱住她。
「我不要和你分离,我是你一直等待的人,你是属于我的。」
何雪翎推开他,冷淡地:「你什么也不是,我也不属于你,你清醒一点吧!」
她欲回卧房,抚着刺痛作疼的太阳穴,脚步不稳地,汤奕龙见状赶紧扶住她。
「别碰我!你对我不安好心,根本不是真心真意在对待我,从不对我说实话。」
不胜酒力的她满脸酡红,走路晃来晃去。
他禁不住上前吻住她,何雪翎深层的渴望被挑逗出来,借着酒性发作索性弃械投降了。
他紧紧地吸吮着她的樱唇,她捕攫到感觉完全相同的吻法,再度感到受骗了,猛然推离他,毫不留情给汤奕龙一巴掌,打得又响又亮。
「你这骗子!骗取我的感情,可恶你这黑道兄弟、地方混混,我怎么那么倒楣会八字与你相合!」
她不甘愿的拳头直落在汤奕龙的胸膛上。
「什么黑道兄弟!什么地方混混!你是在鄙视我吗?既然你不屑于我,我又何必怜香惜玉?」
他强而有力的臂膀抱起她,使她顿时腾空了。
「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不安好心吗?我现在就狠给你看。」
她不知他所谓的耍狠是怎样的手段,紧张兮兮地。
「你叫呀!」他挑衅。
她张口喊:「老哥……」话未出口已被汤奕龙用吻封唇了。
「嗯……」她抗拒。
这回他不让她再有抗拒的余地,踢上房门,他狠狠地在她身上每一寸肌肤极度需索着,她强力的抗拒刹时瘫痪了,她终究逃月兑不了他的手掌心。
总是有感情,欲念才能升起,她的不愿转变为接受,他的粗暴变成挑逗,她情不自禁主动回应。
汤奕龙招架不住这番柔情攻势,直想一举占有她,但他的理智在最后关头提醒他尊重女人应该保有的权利,即使他的欲念丛生,仍需以清醒的理智排除、冷却,他要两人真正相爱才做此亲密行为。
「噢,再不走,我要疯狂了。」他低吼了一声。
他跳离她的娇躯,火速地冲出去,头也不回地拎着衣物袋走了,留下怔忡等待他占有自己的何雪翎。
望着屏风后的空床,她的心突然一阵失落。
「他真的走了。」
她的头沉甸甸地疼痛起来,心情坠落到最深的谷底。
注视着皮包旁没取走的支票,叹道:「当我不想要这笔钱时,却反而这么快就兑现!」
现在唯一能令她忘却这段烦恼、哀愁的,只有游泳一途了。
连续数日她都流连在中影游泳池畔,却没注意到远方常有一个人暗中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几天没睡好的何雪翎,即使精神已逐渐涣散,仍在池中不停地来回穿游,池畔有几个对她虎视眈眈、垂涎三尺的臭男人色迷迷地盯着眼前猎物。
何雪翎因空月复,又值中午,血液循环加速,几趟游了下来,感觉体力不支,头晕眼花,即将昏去当儿,她赶忙抓住池边上岸的柱把。
「小姐,我看你脸色不对劲,是不是抽筋了,我抱你上去!」
「我来替这位小姐服务。」
几个的男人争先恐后地想借机吃她豆腐,何雪翎心知肚明,却无力招架,只感到天昏地暗。就在几乎要瘫痪之际,有个人「冲游」过来,那几个的男人顿时被四两拨千金般驱散了,此人立即将何雪翎揽腰抱上岸。
他用自己的大毛巾裹住她,再从自备温水瓶中倒出一杯热开水喂她喝下,然后为她拿捏按摩,直到她完全苏醒。
何雪翎睁亮眼睛,看清身边的人竟是汤奕龙,很生气地站了起来想走,却被一把拉住。「雪翎,我是看你被几个无聊男子包围,眼看就要吃亏,又见你要昏厥的模样才冲过去搭救。」
「哼!要是我不昏厥,你大概会袖手旁观,让我任人占便宜吧!」她想起分手那晚他倏然离开的情景,令她气得想以牙还牙。
「不……」语未落,何雪翎早已头也不回地走了,独留汤奕龙凄伤地喊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