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漆黑的房间里,少女靠坐在床头,睁开的眼中毫无光彩。
过了许久,穿上毛拖鞋,她抱着厚重的棉被,无声无息打开房门,走过冰冷的磁砖地,走出大门,走到泛着香气的草坪。
在深夜里,少女走到屋外草坪上的小房子旁,伸手轻抚着粗糙的木质,对父亲建造小屋的记忆还很有印象,可父亲却已离开她了!
一股尖锐的痛楚瞬间从胸口涌出,她压抑不住痛苦的喘息出声。
就在此时,冰凉的手突然自小房子旁伸出,抓住少女的脚踝!
符千军一时受到惊吓,跌坐在草地上,并在瞬间对上一双在黑夜里发亮的细长眼眸,眸中有着似狼的凶残眸光。
她,记得这双眼睛!
她慢慢的、小心翼翼的靠近这双眼的主人;她的鼻中跟着嗅闻到一股如铁锈般的血腥味,这让她的胸口感到一阵紧缩,温热的小手反握住已松开她脚踝的冰冷大掌。
感觉到他的手掌过于异常的寒冷程度,再加上他毫无防备的任由她靠近,这让她下意识伸手探向他额头的温度──果然热烫得吓人!
她想搀扶起他,却发现他已不同于当年的骨瘦如柴,只好尝试唤醒他,「小哥哥,千军想带你回大屋里,可是力气不够,小哥哥帮千军一个忙,跟千军一起站起来好吗?」
充满耐心的温柔叫唤似乎被他听见了,他细长的眼眸开始微微眨动,终于在她的搀扶下困难的爬了起来,跟着她走离小房子,走过被水气润湿的草地,走进了大屋,走到她房内的床边,然后瘫倒在充满香氛的床上,「小哥哥,请你往旁边移动一下好吗?」
被他高大且热烫的身体给压着,血的腥味又扑鼻而来,她有点微喘,伸手想推开他却推不动,只好不停的细语,「小哥哥,你压到千军了,请你再帮个忙,往旁边移动一下好吗?」
他高大的身躯被她的双臂撑起,她可以感觉到有热烫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上,当他终于翻身躺到一旁时,她才发现他的左肩被绷带缠绕着,并且整个泛红,渗出了血水,原来这就是血腥味的来源。
在冷冬的深夜里,她轻柔的帮他清理了伤口,又自作主张的喂他吃了消炎、退烧药,然后再一次次的以冷水擦拭着他热烫的身体,试着让他降温并感觉舒适;当她终于有空抬头看时间时,已是早上六点十分了。
眼见他不再喃喃呓语,沉沉的陷入睡眠后,她到厨房煮了一大锅白米粥温在电饭锅里。
之后她在床头旁留了一张字条,在七点十分左右离开家门。
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的牵挂着他的再次来到以及那个疑似被枪击的伤口,却在下班后特意绕道到超市多买了一些食材回家后,又一次失去了他的踪影。
好累──这种期待后的失望感,是真的打击了她。
不只是七岁时的过去,甚至是现在的十九岁,他一直都会离开她而去,可她却不知为何竟会对他这么的牵挂,又这么深刻的思念着他……
一如她对爸爸的深刻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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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在她十六岁那年因胃癌末期而过世的,从发现到开刀,从恶化到离世,就只有短短半年的时间。
她原想休学陪伴爸爸,可爸爸却反过来要求她一如平常的生活。
虽然这种做法很残忍,可她却不忍拂逆爸爸的决定,因为她知道爸爸的要求全都是为了她──是为了让她在未来失去他的情况下,仍然可以一如往常的过日子。
所以她很努力的走着既定的路──读完高中,考上理想的大学;如今她已十九岁,是某间大学一年级的学生了。
大一,从迎新舞会到同学间的联谊,不间断的活动很多、很热闹,可她却是除了上课外,从未参加过任何团体活动,也很少主动与同科系的同学接触,生活过得很低调。
虽然她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可是现在的她并不想也不需要有太多的人际交流,因为她只想平淡的度过大学生涯,偏偏有着温柔外表的她很难实现愿望,各种联谊的邀约从没停过。
就像此刻,她又在拒绝另一场的邀约──
她的同学伍珊珊,绰号五十三,身高很巧也只有一百五十三,她记得伍珊珊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千军,妳就不要再拒绝了嘛!好不好嘛……」
这已是伍珊珊第五次在星期五的第二堂课结束后跑来邀她参加联谊活动,但她仍然浅笑拒绝,「伍珊珊,我不想去。」
「我保证会很安全、很好玩的,妳就跟我一起去嘛!去嘛、去嘛……」伍珊珊甚至主动揽抱着她的手臂摇晃,就像个小孩子似的。
「伍珊珊,我是真的不想去。」不管是夜游或是去疯夜店,都不是她习惯的生活。
「只是去认识一些新朋友,不会有危险的。」伍珊珊真的很有耐心,她磨了符千军许多天,无奈符千军一再重申不想去。
「伍珊珊,下课后我还要去打工,打工结束后我只想回家休息。」符千军试着说明自己规律的生活,里面完全没有游乐的时间。
「千军,算我拜托妳了,」伍珊珊只好低声下气的说出实情,「从迎新舞会那天开始,我就喜欢上哲人学长了,我只是想找机会多认识哲人学长一点;像今天的活动,有好几个学长指明要我非约到妳不可,如果到时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过去的话,一定会被大家嘘的……所以,我不敢自己一个人过去啦!」
符千军看着仰慕学长的同学好一会儿,终于妥协了一半,「我想,我只能在打工后先跟妳一起过去吃个消夜,然后我就先行离开,不会参加接下来的任何行程,这样可以吗?」
伍珊珊有着一点点的雀跃,以及一点点的苦恼,「可是,我还是会害怕耶!」
「那我就没办法了。」符千军守住最后的底限。
「好吧!妳一定要先陪我去跟他们吃消夜喔!这样才能证明我不是厚脸皮自己跑去的,至于之后的行程,我看情况再自己想办法好了。」知道再没有得寸进尺的可能性,「那我们十一点约在老爹那里会合了,拜拜,千军。」
目送灿烂得有如阳光般的伍珊珊跑走的背影,她带着一点无奈的浅笑着,暗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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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千军课后的打工是一份家教兼保母性质的工作,负责督导和陪伴一个小三学生完成回家作业,并做好课后复习与课前预习的准备。
这份工作一周要工作五日,从晚上七点到九点,并不算困难或辛苦。
这个读小三的男孩因为生在单亲家庭,一开始相当排斥她,甚至是刁难她,但一旦得到了男孩的习惯与信任,他就不自觉的依赖上她。
因此,符千军每一次的离去,都会变得很困难──男孩不想跟她说再见,所以想尽办法要留下她;而她则是谨守分际,不断推辞,就算男孩眼里那深深的期盼令她很不舍,她也不愿踰越分毫,只因为她不是男孩的母亲,也不会是男孩的母亲,所以她不能让男孩真的依赖上她。
于是她只能温柔的抚模着男孩的头发,轻声拒绝着男孩的每一个邀约,「昶,老师不能留下来,再见,我们下星期一见。」再抬头对着站在男孩背后的男人礼貌性的说道:「昶的爸爸再见,祝周末愉快。」
之后她在玄关穿好鞋,打开雕花铁门,离开男孩失望的视线。
当然在她的心底,她是真的有一点难受,可她不能多想、也不该多想,她尽量试着放松心情。
突然,有个男人的声音止住了她欲离去的脚步,她回过头,浅笑轻唤,「杨先生,还有事吗?」
杨浩微扬眼眸,正欲看穿她的深沉视线无礼的盯视着她──这个才刚来两个多月便把他那难缠的儿子给收服的小女人,她长得一副似水温柔的无害模样,微鬈的发散落在颊边更烘托出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感;对男人来说,像她这类型的女人令人很难抗拒。
而他也不想抗拒──他从来都会享受着不同类型的女人所带给他的刺激与欢愉。
「千──军,」他的叫唤声中有着刻意的黏腻,目的是在营造出亲近的氛围,「昶很喜欢妳,妳为什么不顺应着昶的要求,多留一会儿呢?」
符千军晶亮的眼眸直视这个被社会淬炼过的成熟男人,微笑的婉拒着,「抱歉让昶失望了,但我不能留下。」
杨浩走近她,以带着笑的嗓音问道:「是不能,还是不想?」
符千军诚实回应道:「是不能,也是不想。」
「怎么说呢?」高大的身形将她的娇小身影整个给笼罩住。
「杨先生应该知道昶需要的是什么,而不是真的想听我的回答不是吗?」微笑的表情收敛起来,符千军问得有点严肃。
薄唇微勾,「说得也是,既然老师都这么教训我了,我还能说不是吗?」
「那么,杨先生,再见。」符千军温柔浅笑。
「但是我还不想说再见,妳说该怎么办呢?千──军。」手指隔着一小段距离描绘着她菱唇的美好,带着一点暗喻、一点明示。
「对不起,杨先生,我帮不上忙。」符千军侧头避开。
「妳当然可以,千──军。」这回手指轻点上她红润的菱唇,是直接明示了。
「我不想帮!杨先生。」她直接的拒绝。
「现在不想,并不代表以后不想,不是吗?」暂时撤退,杨浩的眼里有着赤果的。
符千军不为所动的走出杨家,心里是感觉到有一点被唐突;至于杨浩则是在她的身后微笑,彷佛胜券在握似的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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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老爹的烧烤店里显得热闹滚滚。
应同学伍珊珊之约,来到了老爹的店,符千军有一点不习惯这样的热闹。
热情洋溢的伍珊珊一看到她,立刻带着她往人群里挤,一开口就忙着替她介绍身边的学长及同学们。
纵使符千军无意与众人交际,却也不得不微笑以对。
在来这里之前,她没询问这是什么样的聚会,来了以后才发现原来是社团与社团间的联谊──是登山社与爱心社的联谊,于是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活动的她,很自然的成为两大社团所游说加入的对象。
「千军看起来弱不禁风,一点都不适合参加你们那种挑战极限的登山社活动啦……」
「对啊!千军一看就知道是对小孩子很有耐心的……」
「就是因为弱不禁风,才需要锻炼啊!况且如果千军走不动,我们这些学长都很愿意背她的……」
「乘机吃豆腐才是真的吧!」
「哦!我们可以告妳们毁谤……」
「我们才要告你们骚扰咧……」
「千军,妳好受欢迎喔!」伍珊珊跟在符千军身旁,很羡慕的说。
「妳没发现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对象,或是话题用以抬杠吗?」符千军客观的指出事实,她并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跟其它人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那他们为什么不拿我当作话题呢?」伍珊珊完全不认同她的说法。
「那是因为妳已经是登山社的一员了。」符千军莞尔的指出。
「唉!妳不要笑我了,我已经开始觉得这并不是接近哲人学长的好办法,想到我有可能会累死在山上……」假装害怕的发抖了一下,「我很笨,对不对?」在她圆润开朗的苹果脸上有着一点忧愁、一点腼?。
「我不会这样说妳,」符千军鼓励的笑望着伍珊珊,「妳应该说妳自己很勇敢,或是用一些比较正面的形容词。」
「千军,我就知道妳是个温柔的好人,我发现自己很喜欢妳耶!」肉麻兮兮的话没有一点困难的从伍珊珊的嘴里说出来。
符千军不禁失笑,「或许妳也可以这样跟那个哲人学长说说看。」
「我不敢。」伍珊珊立刻把头摇得跟搏浪鼓一样。
「妳都敢这么跟我直说了。」
「那不一样嘛!妳是我的朋友,哲人学长则是我暗恋的对象……」眼光眺望过人群,伍珊珊泄气道:「我大概一点机会都没有吧!」
符千军随着伍珊珊的目光看过去──那个被几名女生围绕的中心点,「在妳得到答案之前,任何事都不会有定论的。」她对上了那人镜片后的目光,不禁微笑、点头。
「如果是千军的话,学长一定马上就会发现到。」看到学长的目光落在何处,伍珊珊更觉得失落了。
「伍珊珊,如果妳真的是这么想的话,那我可以先走。」符千军平心静气的说。
「千军,我没别的意思,因为千军真的长得很漂亮,所以我才会这么说。」伍珊珊着急的解释着。
「伍珊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特色。」符千军的眼眸似水,眨动之间流泄出许多柔情,「在我眼中的妳,就像太阳一样的开朗、像苹果一样的香甜,如果妳愿意多给自己一点信心的话,妳一定也会发现自己的优点。」
「谢谢妳,千军,现在就算学长不喜欢我也没关系,顶多是恋爱这门课被死当罢了。」伍珊珊偷偷吸了吸鼻水,「我觉得千军真的很适合参加爱心社,妳会参加吗?」
「现在不会。」
「是因为要打工的关系吗?」
「不完全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还不想参加啊!」就是如此简单而已。
「哦……原来我们的小学妹躲到这里来了。」学长之一突袭来此。
「我们没有躲起来啊!」伍珊珊不解风情的代替符千军解释。
「咦?这个调皮的小学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学长之二忍不住伸手?了?伍珊珊红女敕的苹果脸。
「学长,这样会痛的。」伍珊珊皱眉抱怨。
「苹果本来就是要给人吃的,怎么会喊痛呢?」学长继续捉弄着刚发现的新目标。
符千军则是无声无息的摆月兑掉几名学长的攀谈,慢慢的走离伍珊珊的身边,她想她应该可以回家了──因为伍珊珊显然己经融入这场人际交流里了。
一点一点的远离热闹中心,她在路边等待着伍珊珊寻找她的目光,在对上伍珊珊那可怜兮兮的求救眼神后,她才微笑的对伍珊珊挥挥手,无声的说了句「再见」,便直接走在深夜的马路上,找到她的机车准备回家。
「学妹,想偷溜吗?」突然殷哲人在她的身后询问。
「是啊!」符千军大方的承认。
「我送妳吧!毕竟现在已经很晚了。」
符千军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谢谢你,学长,但是不用了。」
「如果妳是在担心我会来不及参加接下来的夜游活动,那么我可以告诉妳,我本来就没打算参加。」
符千军正打算再次拒绝时,却看见伍珊珊跑过马路,跑向自己──
「千军,妳不要自己一个人回去,我觉得太危险了。」转过头,「咦?学长,你要送千军回去吗?」伍珊珊问着自己暗恋的对象。
「学妹有意见吗?」殷哲人扬眉问道。
「意见?」伍珊珊不解,「我没有意见啊!我只是来叫千军不要自己一个人回去的。」
「还有别人想代劳吗?」
「是有几个。」伍珊珊点头。
「那就让学妹自己决定吧!」殷哲人看向符千军。
伍珊珊也跟着看向符千军。
「我可以说我不需要人送吗?」符千军无奈问道。
「不可以,」伍珊珊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千军,我不是要帮学长追妳,我是真的担心妳一个人回去会太危险,妳想让哪个学长送回家都没关系,就是不要自己一个人回去,否则我就自己跟着妳回去好了。」
「然后再让妳自己一个人回家吗?」殷哲人对伍珊珊的建议嗤之以鼻。
「我可以干脆住在千军家啊!」伍珊珊不满的反驳。
「妳说了算?」殷哲人不以为然的问。
「学长,你对我很有意见吗?」伍珊珊觉得心里一点刺痛。
符千军却像是在局外观棋似的,所以她看得很明白。「既然两位都这么担心我的安全的话,不如就麻烦两位一起送我回去好了。」
「什么?」伍珊珊只觉得好惊讶。
「麻烦。」殷哲人却是对这样的结果有点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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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一个不大诚实的男生和一个没有自信的女生离开后,符千军关上大门,带笑的脸马上收敛起来,还微露出疲惫样。
双脚踏在微带湿气的草地上,疲倦无神的双眼习惯性看向伫立在左方的小房子,突然,她发现到在月光下出现的暗影,这令她的心脏在霎时怦然跳动,体内漫过一点慌措和一点骚乱。
那个晚上,他带着伤再次出现,突然得就像她记忆里的第一次相遇是一样的,让她完全无法预料;隔天傍晚,他离开得也和第一次离开时一模一样,都是毫无留恋的潇洒状。
而一直留在这里的她则是反复的思念着他──通常一件事,愈是刻意不去想,愈是难以不想,所以她才会这么充满矛盾与挣扎的想着他。
今晚,当他真的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却反而停步驻足、迟疑不前。
因为心脏的跳动速度快得令她必须深深的呼息才得以平缓下晕眩的感觉,她开始有一点明白,如果她是真的在期待他,便要一直承受这种失望之苦。
呼……她试着吐出最后一口长气,当感觉心脏已平缓到她可以负荷的程度时,她才终于举步前行走向他。
而在她走向他的时候,她也已经恢复了满脸的温柔浅笑,对着月光下的暗影柔声唤道:「小哥哥……」
抬头仰望,她发现他已长成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了。
就这样,她整个人沐浴在银白色的月光下,脸庞微仰的角度带出一点迷惘与困惑的脆弱感,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他深闇的黑眼珠里,让他细细的审视与确认着,然后长长的时间过去,他才在她毫无保留的眼神中开了口,「我的名字是……严御风。」声音粗嗄而且破碎。
「严.御.风……」她用柔软嗓音一字一句的喃念。
他为什么又来了?他的伤口痊愈了吗?疑问在她的心底冒着泡泡,可她却没问出口,只是转身走回大屋──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就只能选择转身走回大屋。
而他则是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搁下背包,她上楼,进到房里,他依然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他专注的视线一直焦灼着她的体肤,她可以感到自己心脏的悸动与身体的颤动,直到她站在浴室门口准备沐浴时才终于下令,「如果小哥哥累了,可以到客房去休息,好吗?」
背后的他却突然用粗嗄破碎的嗓音说了一句话,「我需要一个女人。」
那是一句非常贬损和伤人的话!
心脏的强力收缩令她的呼吸甚至有了短暂的停止,一股强烈的痛楚令她不禁蹲跪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
她闭上双眼,气息紊乱,「我不能……我不能……」
然后她「听见」了严御风走过她颤抖的身躯……她知道他就要走了!
一种比刚才更尖锐的痛楚感穿胸而过,她只能回身紧抓住他的臂膀,令他有了短暂的停顿。
然后呢?她该顺从他的要求吗?
可她……不想也不愿啊!
只是她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留下呢?她低垂着头,试图遮掩住眼里那带着一点期盼的悲伤──原来她想要他留下,很想要他留下啊!
可在他那似狼般凶残的眼神里,像是根本不打算提供别的选择让她留下他,因为野放生长的天性让他只知道掠夺,从来都不懂得怜惜、不会怜惜也没有怜惜,所以他在她过长的沉默中又开口说了一次,「我需要一个女人。」
而她知道,这是他所说的最后一次!
符千军很用力的咬痛了自己的唇瓣,「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出现了?」
他的回答则是跳月兑了她的想法,「我并不想来这里。」却不知为什么他又来到了这里。
「好。」她卑微的答应了。「好的,严御风……」抬起头,直视着他那透着冷戾神采的双眼,清楚而明白的应允了他的需要。
他听见了,也看见了她的转变──
在她似水的眼中先是落下串串的泪珠,然后逐渐变得坚定而明亮,最后她甚至站起身,笔直走进浴室沐浴。
直到此时,他那似狼般的眼里才显现出一点的狼狈样;至于身在浴室里的她,当冰凉的水冲刷着她的身体时,她的眼中有的竟也是一样的狼狈神采──这是因为她知道,她已经替自己决定了一个被贬抑且卑微的未来,那将是一场只能等待、只有等待的未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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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需要一个女人,她以为他的需要是立即的,却没想到他竟只和她同床共枕了一晚,就只是单纯的与她同床共枕,如此而已。
当然她并没有失望,她只是不明白──她不懂他!
可她却明白了自己,尤其是当她在有着他存在的气息里沉沉睡着以后──自从爸爸离开,她就变得只能在闭上眼后的黑暗中游走,始终未能沉睡,但是昨晚,当他温热的身躯躺在她的身后,并伸手将她给牢牢圈住后,她竟然……真正的睡着了!
她心想,他或许真的是一只狼!
她还记得当他困住她时,他是如何嗅闻着她的脖颈,就像是动物在确认味道一样,也像是动物在威胁着比自己弱小的一方,让她清楚明白了自己已经被他标示了所有权──从她答应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成为他的所有了!
可他却不能为她所有!
在星期六的早晨,当她清醒在只有自己一人的床上时,她更是深刻明白了不能拥有他的沉痛感,她心知肚明,在未来,她跟他之间大抵就是会以这样的模式相处了吧──不论他来、他走,主动权都在他的身上;而她,就只能等待,就只有等待了。
唉!赤果的双足踏上冰凉的地板,寒意立即流窜全身,令她发冷,她赶紧穿上温暖的毛拖鞋,再将一件件的衣裤套在发抖的身上,总算是驱走了些许的寒冷,让她感受到一点点暖意。
她心想,就这样一直等到她无力再等的时候吧!
好久之后,当她从极度的忧郁中奋力振作,走进厨房洗米,用电饭锅熬煮白米粥,再回到卧室去盥洗;当她再次走进厨房,却讶异的发现到他的身影──他就落坐在厨房的角落。
霎时,一种甜味与苦味交杂的感觉袭向她,她沉默的将几样小菜摆上桌,从电饭锅里舀了两碗冒着白烟的白米粥,将其中一碗放在他的面前,自己则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起来。
而他,也才慢慢的吃起她准备的清粥小菜。
餐后,她在水槽边清洗碗筷,他则自她的视线消失;约莫十点,灿烂的阳光映照入客厅,她走出大屋,站到草坪上享受着冬天的阳光,他又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黑衣黑裤包裹出他坚硬、厚实的肌理,更显现出他那野放的俊美,完全不同于她所认识或见过的任何男性。
尤其是他那双似狼般的眼眸,看起来实在很凶狠,那使得他原本就偏向阴冷的五官更加添了一抹令人胆寒的战栗感。
他,根本就不容人亲近啊!
所以当他告诉她说需要一个女人的事实时,表面上看来她是有选择权,是可以拒绝的,但他其实应该知道──除非她无意于他,否则她就只有答应的分!
而她,无意于他吗?
不,她的选择已足够让她认清了自己──她就只能以他的方式来延续与他一起走下去的未来。
她突然发现他正在拆卸她家的保全系统,还来不及感到疑惑,她已被他那专注到接近平静的表情所吸引,这还是她是第一次看见他……表现出如此平静的模样。
而昨晚,也是她第一次听见他开口说话──他的声音粗嗄难辨,像是含了一嘴沙的感觉;不,应该说更像是被什么烧灼过的感觉。
在她七岁那年,爸爸在他离开后曾与她讨论过有关受虐的事,为此,她难过了很久,直到现在!
她漫步到他身旁,看见他把数十条电线交错连结起来,「那些是要做什么用的?」只是她并未期待他的回答。
她把视线转移到他专注的脸上,发现到他的眼睫浓密而长,当那双细长眼眸微瞇时,他的气质更显阴柔,甚至显得有点美丽呢!
她的嘴角微扬,勾勒出一抹轻柔浅笑,用美丽来形容一个全身肌肉紧绷的男人好像不太适合,但她是真的觉得他很美丽。
他并没有拒绝她的接近,所以她就站在他的身旁,仔细的观看着他,突然一个想法跃进脑海──她发现他手上的仪器似乎颤抖了一下。
但凡被野放而长大的动物,总要刻画出属于自己的领域,然后才会在自己领域里安然享用捕获到的猎物,是吗?
这样想通后,她的身体开始在冬阳下战栗起来,却不完全是因为害怕,因为她不是只有害怕啊!
红晕在她女敕白的脸颊上漫开,她步履蹒跚的离开他,然后小心的喘息着──是因为她同意了他的需要,所以他开始画下属于他的势力范围,是这样的吗?
她独自回到大屋,拿起书,窝在沙发上躲他,更欲躲藏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颤动。
她发着愣,他则是持续忙着把她的家变得更加固若金汤,甚至连现有的窗户都被换上更厚的玻璃。
接近中午,她准备好午餐,与他一起共进午餐;之后她又准备了晚餐,也跟他一起享用了晚餐。
然后,夜晚到来──他曾说过他需要一个女人,而她也答应成为他的女人;但他却在替她设下更为巩固的安全设施后,什么都没做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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