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沌迷离”是钟瑷身处的世界里唯一的写照,她陷入其中多年,也许偶然会出现一丝光亮,但她从来不敢尝试去抓住它,因为那光亮的背后似乎隐藏更多的黑暗,她没有勇气去揭开它,宁愿日复一日深陷在这浑沌迷离中,她觉得这样比较安全。
不寻常的声音惊醒了半梦半醒的她,她瞪大眼睛看向声音来源,就见一个庞大的黑影直往她压过来,她立即大叫,“不要过来!”并且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把自己缩到床的最角落。
“小瑷,是我。”没发现她的异常,兴奋的欧阳真彦反而加快脚步向她靠近,他等不及要将她再拥入怀中。
钟瑷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她的眼中只看到高大的黑暗魔王伸出魔爪,想要将她拖入无边的地狱,她放声叫喊,“不要过来啊!不要抓我!放开我……啊——”无法摆月兑恶魔的钳制,她只能闭上眼睛以尖叫来表达内心的恐惧与绝望。
欧阳真彦不明白她喊得这般声嘶力竭是为什么,而她抗拒他的肢体动作更是令他难以接受,他紧紧地抓着她的双臂,在她耳边诉说着,“别怕,小瑷,是我!我来找你了,小瑷,张开你的眼睛,看看我,小瑷,我是真彦,你忘了我了吗?我是夏彦啊!”最后他的话也变成了大吼。
“真彦”两字有如一道雷劈进钟瑷害怕恐惧的脑海中,她暂时忘了挣扎,静静地思索着脑海中所掠过的几个记忆片段,似乎想起了什么……
“真彦……”她喃喃低语,圆圆的大眼睛定定地直盯着他瞧,这脸孔似乎在哪里见过,她需要想一想……
他以为她想起自己了,高兴地道:“对,真彦,我就是真彦。”他相信她绝对不会忘记他的。
钟瑷仔细地想着,想窥清隐藏在重重浓雾中的景象,就在她要拨开那层薄纱时,一个可怕的影像忽然跳进她脑海,顷刻间,她的脸色剧变,随即没命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恶魔!你是恶魔……不要,不要抓我……恶魔……”她大声哭喊,倾尽全力想挣开他的钳制。
欧阳真彦不明白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剧烈而且古怪,但在害怕她又跑掉的心理下,他不敢贸然放开她,只是努力地安抚她,“小瑷,是我,我是真彦啊,小瑷……”
林月眉急忙过来想将他的手从女儿的身上拉开,“真彦,你吓到小瑷了,快放手,小瑷是真的不认得你了。”
“不认得我?不可能!小瑷不会忘记我的!”他不相信。
“是真的!”
“你骗我!”他拒绝相信,小瑷谁都可能忘记,就是不可能忘记他。
“她没有骗你。”另一道雄厚沉稳的声音介入。
林月眉一见丈夫回来,连忙向他求救,“启明,快,快来帮我把真彦拉开。”女儿虚弱的身子是禁不起这般折腾的。
看着眼前的混乱,钟启明忍不住叹息,而他一向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因此他不打算加入那团混乱之中,只是说道:“真彦,放开小瑷吧,你一定很想知道当年为什么我们会突然离开,还有小瑷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放开她,我就把整件事情告诉你。”
欧阳真彦明白这样的情况再持续下去并不会有结果,而依照目前小瑷极端不稳定的情绪来看,想知道一切事情的始末,只有依她的父母,所以他即使再不愿,也只能选择放手。
好不容易月兑离了魔掌,钟瑷忙不迭逃到另一个角落,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着抖,林月眉忙过去安抚她。
这景象看在欧阳真彦眼里,真的只能用心如刀割来形容,他不能了解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心疼地看了看不再歇斯底里的女儿,钟启明道:“我们出去说吧。”说完便率先走出房间。
两人来到客厅,钟启明方落座,欧阳真彦便抛来询问的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三年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年前,他应父亲的要求到英国的分公司考察一个月,每天只能借越洋电话来慰借相思之情,在刚开始的几天,两人确实感受到两地相思的难熬,小瑷甚至常常在电话中落泪,听在他耳里真是好生不舍,直到大约一个礼拜后,他们才比较能适应分离两地的情形,也期盼着相聚的时刻能快快来到。
然而当第九天,他依照惯例打电话到小瑷家,却一直都没人接,他猜想他们全家可能有事出门,便不在意,但是当他第十天打电话过去依然没人接听时,他开始感到不安。
因为他知道小瑷如果连续几天有事会不在家,一定会打电话告诉他,他不死心地打去她就读的学校找人,得到的回答居然是,她没有去上学,而且也没有请假。情况顿时变得很诡异,也让他意识到事态严重,因为小瑷是很乖的,不可能会跷课,那么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才会没到学校去,是生病了?还是发生什么意外?
她可能出事的念头令他忧心忡忡,无法继续待在英国等消息,不顾父亲的反对,他立刻向航空公司订机票,在隔天飞回美国。
甫抵达机场,他即驱车前往小瑷的家,但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屋子,当时的他几乎崩溃,无法相信挚爱居然不告而别,没有留下一点讯息给他,他狂喊着她的名,但回荡在屋里的,除了他呼喊的回音外,什么也没有。
不甘心的他开始派人寻找,得知他们出境的资料,地点是他从未涉足过的地球另一端的小岛——台湾,握着钟父用妻子的名义买下的房子的地址,他马不停蹄地直奔台湾,在枯守了三天三夜后,得到的结果却是那是个没人住的屋子,也就是说,钟父虽然买了房子,却不住在这里,那么他们会去哪里呢?
欧阳真彦不死心地再去调查出境资料,发现里头没有钟家三口的名字,这表示他们虽然不住在那栋房子,但必定在台湾的某个地方落脚,这使得他枯萎的心再度燃起希望,聘请了最有名的私家侦探历经三年的追寻,终于传回好消息。
他原本不能理解是什么原因促使钟父放弃高薪,跑到这座小岛上的深山中隐居,过着离群索居的日子,但见到方才小瑷不寻常的行为,他开始有些明了,但仍不明白是何原因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先坐下吧,我慢慢说给你听。”
欧阳真彦坐入钟启明对面的竹椅中,等着他为他解开所有谜团。
眼看欧阳真彦比起三年前更加成熟俊挺,再想起爱女如今的憔悴虚弱,钟启明不由得叹息,而欧阳真彦眼中的急切提醒了他,收拾起自怜自艾的心情,他陷入回忆的遥想……
“我记得是三年前你去英国的第九天下午,小瑷接到她好朋友杨曼丽的电话,要小瑷和她一起去看电影,小瑷去了,但是答应我们会在晚饭之前回来。
可是我们等到夜深都还不见小瑷的踪影,就打电话到杨曼丽家去问,没想到杨曼丽竟然告诉我们,她在电影院门口等了一个小时都没等到小瑷,以为小瑷临时有事不能去,她就自己一个人去看了,当我告诉她小瑷出门了一直还没回家时,她也显得很惊讶,还说要出去帮我们找一找。
“听她这么说,我们开始心急起来,深怕小瑷出了什么意外,想报警,可是小瑷才失踪一下午,警局不受理,就在我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来了一通电话,那是医院打来的,说小瑷正在医院里。”
仿佛忆起当时的心痛,钟启明深吸了口气,说:“我和月眉立刻赶到医院去,却发现病房门外站了好几位警察,警察说有位民众发现小瑷衣衫不整地倒卧在巷子里,便把她送来医院。
“医生检查的结果,小瑷的中并没有的反应,但是她的处女膜破了,可问题是小瑷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所以无法判定她是不是被强暴,因此必须等到她醒来才能问清楚。
“万万没想到的是,小瑷一清醒,根本不让任何人靠近她,连我们她都不认识,她一会儿哭喊尖叫,一会儿自虐地用头去撞墙壁,必须靠镇定剂才能让她暂时安静下来,当时医生表示,小瑷极可能受了莫大的刺激,导致她心绪失常,运气好的话也许一阵子就会慢慢好转,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
“面对这样的小瑷,警察们无法得知她究竟为何衣衫不整地倒卧在巷子中,加上我们也不愿意她再受刺激,便请他们别再追究。”一下子说了这么一大串话,钟启明感到有些口渴,话题暂时打住,为自己倒杯茶解渴。
欧阳真彦沉着一张脸,问:“为什么突然搬走?”而且快得连知会他一声也没有,还是他们本来就不打算告诉他?
“这是我们为人父母的私心;我们明白小瑷深爱着你,她绝不可能和你之外的人发生关系,所以小瑷的失身绝不是她自愿的,也一定是因为承受不了那种打击,她才会心绪失常,虽然医生说熟悉的环境也许能刺激她的记忆,让她恢复过来,但是我和月眉商量的结果是——我们宁愿小瑷不要回复记忆。”
“为什么?”欧阳真彦不满地问。
“因为若是回复记忆,小瑷就必须面对她曾受到强暴的不堪际遇,你要她如何活下去?尤其是你,小瑷从小就喜欢你,她一直希望能将最完美的自己呈献给你,可是发生这种事情,你叫她如何再去面对你?那对她太残忍了,我们宁愿让她选择遗忘,所以决定离开那块伤心地,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知道我们这么做对你不公平,可是为了小瑷,我们只有选择自私。”
对于这个决定,他并不后悔,至少经过这些年,小瑷已经接受她母亲,虽然仍不能接受他,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欧阳真彦思索着钟启明的话,明白倘若今天他是小瑷的父亲,他也会这么做的。无言地沉默了半晌,他关心地问:“那这三年来,小瑷的情况有好转吗?”
钟启明点头,“有好一点,虽然仍不让人靠近她,但至少愿意接受她母亲,也不会像刚开始那样仿佛疯了似地又吼又叫、伤害自己。”
“那就好。”为她的遭遇深感痛心的欧阳真彦终于有了一些安慰。
看着眉毛几乎纠在一起的欧阳真彦,钟启明有些话想说,却又有些迟疑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欧阳真彦问:“伯父你还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吗?”
钟启明清清喉咙说:“唉,是这样的,我明白你此行的目的是要找回小瑷,如今你也亲眼看到她的情况,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你爱的小瑷了,所以你们俩的婚约我看就算了吧,是我们小瑷没那个福气,相信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新娘。”
“不!”听到他要解除婚约,否定的话不经大脑便冲口而出,连欧阳真彦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他没听错吧?
欧阳真彦沉吟了半晌,最后决定?“我不同意解除婚约。”经过几番思量,他发现自己无法放弃对钟瑷的情,即使她已非完璧之身,即使她的精神状况有问题,他还是爱她。
钟启明没想到他居然会持反对意见,惊愕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可是小瑷她……她这样子如何能为人妻?”更别说要为人母了。
“我会治好她的。”
钟启明的脸庞浮现不赞同,“你的意思是要让小瑷恢复记忆?”
“不!”他顿了一下,“我要让小瑷变回正常人,成为一个新的小瑷,至于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钟启明的双眼一亮,“你有办法让小瑷变正常?”
“目前没有,但总会想到的。”就算要倾尽所有,他也要治好她。
钟启明的眼神黯了下来,心头掠过一阵失望,他明白要让女儿恢复正常谈何容易,这三年来的努力,让他更加明了要使女儿恢复正常,又不要她记起那段不堪的回忆,简直比登天还难。
就在钟启明失神的当儿,欧阳真彦提出要求,“伯父,为了治好小瑷,请你答应让我带走她。”这么做,除了要医治小瑷的病外,也是不让她再与他分开。
钟启明猛地回过神来,惊愕地反问:“什么?你想带走小瑷?”这怎么可以?
“谁想带走小瑷?”林月眉一出女儿的房间,就听见有人说要带走女儿,她立刻紧张地问。
欧阳真彦起身道:“是我,伯母。”
“你要带走小瑷?”林月眉有些惊讶,随即敛起容颜说:“不行。”女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怎么能放心再将她交给别人。
“伯母,难道你不想治好小瑷吗?”欧阳真彦试图说服她。
“我当然想,可是我不要小瑷再受到任何刺激。”医生也曾告诉过她小瑷的病并非完全不能医治,可是治好小瑷的方式不外乎刺激她回复记忆,也就是说在治好她的同时,她也会想起当年那不幸的遭遇,身为一个母亲,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女儿恢复正常,可是如果恢复正常的代价是要女儿再承受一次当年的打击,她宁愿选择让女儿就这样过一辈子,也许痴傻,但至少不会有痛苦。
“不会的,我不要她想起从前,只要能够接受我。”正确一点说,他是要让她再次爱上他,这是他唯一最想做的。
“你想怎么做?”林月眉问。
“详细的细节我还要想清楚,但我保证不会再让小瑷受到任何一丁点的伤害,请你相信我。”
“这……还是不行。”她不愿让女儿冒险。
“伯母……”
林月眉挥挥手,“你别再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见她不愿答应,欧阳真彦只好使出最后一招——他倏地跪了下来!
钟氏夫妇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过去要扶起他,“真彦你……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起来……”
“不!”他拒绝他们的搀扶,坚持跪在地上,神情痛苦地道:“伯父、伯母,请你们听我说,我能了解你们不放心将小瑷交给我的心情,可是我的心情呢?这辈子我只爱小瑷一个人,分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她。
“虽然她变了,可是我的心没有变啊,我不奢求让她想起我,只求她能够再次接受我、爱上我,伯父、伯母,我真的不能没有小瑷,求求你们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仿佛嫌下跪不够,他更以叩首来表达他的哀求之意。
“天啊,你别这样,我们承受不起……”钟氏夫妇连忙阻止他。
欧阳真彦激动地各抓住钟氏夫妇的一只手臂,“伯父、伯母,求求你们答应我好吗?”他的眼眶中含泪。
“这……”林月眉叹息,欧阳真彦这副真情至性的模样叫她不动容也难,她很想答应他,问题是……
“我知道你很爱小瑷,可是现在除了我之外,她根本不让任何人靠近她,你叫我怎么把她交给你?”当年,她足足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才让小瑷不再排斥她,但三年了,女儿始终不能接受启明的靠近,身为她的父亲都如此了,更遑论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真彦。
听出她语气中的软化,欧阳真彦忙道:“我知道刚开始的排斥是在所难免,但是只要给我时间,我相信小瑷一定会接受我的。”
林月眉仍觉得这么做不妥,但又不忍心拒绝他,她想了想,终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的眼睛一亮,“不如这样吧,你就在这里住下来,如此一来你能试着让小瑷接受你,而小瑷也能留在我们身边。”这样她比较放心。
钟启明点点头,也觉得妻子的这个办法可行。
他们以为欧阳真彦会欣然同意,不料他却是摇头道:“不,这样小瑷不会接受我的。”
“为什么?”钟氏夫妇异口同声地问。
“诚如伯母所说的,小瑷现在只能接受你的靠近,那么只要有你在,小瑷就会事事依赖你,她绝对不会想接受我,反之若是没有你这个依靠,在无人可依赖的情况下,她才会试着依靠我。”欧阳真彦分析着。
“这……”钟氏夫妇相视一眼,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伯父、伯母,请你们把小瑷交给我,我保证一定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求求你们……”说着又要向他们叩首。
钟氏夫妇急忙阻止他,“唉,不要这样!”
这次钟启明开口了,“好吧,我们答应你就是了。”眼前这男人对女儿如此深情,要他如何能拒绝。
“启明……”林月眉想阻止,但被丈夫打断她的话。
“就给他一次机会吧!”这是女儿欠他的。
看出丈夫的想法,林月眉也无言了。
望着欧阳真彦欣喜的笑容,钟启明申明道:“我们答应把小瑷交给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如果小瑷真的无法接受你,你必须把她送回来我们身边。”而那也只能说他俩今生无缘了。
思及小瑷可能不会接受他,欧阳真彦的笑容不免少了几分,“我答应你们。”但他衷心期盼不会有那样的情形发生,否则那会使他心碎而死。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嗯。”欧阳真彦点头,郑重地道:“谢谢你们。”
“别谢了,快起来吧。”
顺从地让他们扶起,欧阳真彦心中溢满喜悦,同时思索着要用什么方法将钟瑷带离此处。
但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平静生活从此要面临极大的转变,是好是坏,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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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雅的鹅黄色房间中,空气缓缓地流动着,在这宁静的空间中,欧阳真彦不敢制造出一丝声响,就怕吵醒床上犹然陷入沉睡中的可人儿。
他静静地坐在床沿,注视着钟瑷苍白消瘦的面容,内心的抽痛无法停止。
她的肌肤一直是白皙的,但那是白里透红的白女敕,而不是现在的病弱惨白。
轻轻握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他记起从前的她原本就纤瘦,但还算是*纤合度,可看看现在的她,除了肤色不同外,她活月兑月兑像个非洲难民,毋需探问,就看得出她这些年来受尽折磨,由心灵反应至身体,毫不留情地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
是谁?是谁那么狠心伤害她?她是他从小捧在手心呵疼备至的宝贝,即使是最轻微的擦伤都会让他心疼好几天,是谁将她变成这副模样?
伯父说过他们不想再追究当年的事情,只求小瑷平安无恙,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既然那个人敢伤害小瑷,他就得要有心理准备,因为他欧阳真彦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不过报仇的事情可以暂缓,眼前最重要的是治好小瑷,虽然他信誓旦旦地向伯父、伯母保证会治好她,但是该怎么做,他却尚未想出完整的计划,医生也说要让她在不回复记忆的前提下恢复正常并不容易,但是他不会放弃的,既然没有计划,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无意间瞥到墙上的钟,上头显示的时间让他注意到药效的时间已过,医生说过,只要药效一过,小瑷就差不多会醒来,那为什么都过半小时了,她仍然昏迷未醒呢?欧阳真彦开始有些紧张,深怕钟瑷出了什么差错,打算要叫醒她。
“小瑷,小瑷,你醒醒啊,小瑷……”
连声呼唤下,钟瑷仍没有回应,他不由得急了,伸手拍着她的脸颊,“小瑷,小瑷……”
缥缈浑沌的天地里,钟瑷犹如一缕孤魂在其中飘飘荡荡,忽然一阵天摇地动,吓得她连忙四处逃窜,可是四周全是雾茫茫的一片,她不知道魂归何处,无措的她想找人求救,却又不知该叫什么人来救她,只能惊慌地寻找,希望能找到出口,逃离这可怕的地方。
猛然一睁眼,入眼的光亮令她有片刻的不适应,之后她意识到四周环境的不同,不是雾茫茫的,也没有天摇地动,那么……她逃出来了吗?
“小瑷,你终于醒了。”欧阳真彦喜道,真怕她就这么一睡不醒,他好不容易找到她的,绝不让她再离开他。
陌生的声音提醒了钟瑷在这空间中尚有他人的存在,庆幸得救的心情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恐,尤其在见到说话的人是个男人,而且与她近在咫尺时,她吓得几乎昏了过去,平静的面容顷刻间被恐惧害怕占满,心中浮现的唯一念头是——逃!
注意到她的异样,欧阳真彦忙伸手捉着她道:“小瑷,别怕,是我,真彦啊……”
钟瑷根本听不进他任何一句话,极度的恐惧下产生出来的力量,使她挣月兑了他的钳制,她跳下床,飞快地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小瑷!”他急忙追出去。
紧紧迫在身后的脚步声就像催命符一样声声地催着她,她好怕被抓到,因为他会将她带入无边的地狱中,永不见天日,所以她要逃,没命地逃……
她一心要跑得更快,但双脚却已到达极限,一个脚步不稳,整个人便失去重心地往前跌了出去。
“不!”欧阳真彦大吼,顿时感到肝胆俱裂,想也不想便跳了过去,在她落地之前及时接住了她,他紧紧地抱住她,想让她在落地时遭到的撞击减至最小。
“啊!”钟瑷尖叫一声便晕了过去,脑中最后的意识是——她被恶魔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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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占地千坪的别墅静静地座落在风光明媚的阳明山上,广大的花园中遍植各种花卉,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引来蜂蜂蝶蝶的嬉戏喧闹。
坐在二楼的阳台上,可以远眺台北盆地,可惜近年来台湾的空气品质逐年恶化,放眼望去,笼罩在盆地上空的不是蓝天白云,而是一团团灰白污浊的废气,难怪台湾这几年罹患呼吸道疾病的人口愈来愈多。
不过这样的景象也呼应了欧阳真彦此刻郁闷难解的心情,他紧锁着浓眉,心里想的全都是房中那刚陷入昏睡的人儿。
将小瑷带来这座别墅已经第五天了,这些天来,他试着用各种方式接近她,但得到的永远都是她恐惧哭泣的泪眼,这样的情况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虽感到气馁,但并不愿放弃,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可以让她重新接受他。
只是,他没想到小瑷并不愿意给他时间,除了不让他靠近外,对于他给的食物她也都不接受,起初他对她的拒吃不以为意,心想她饿极就会愿意吃了,哪知接连着三天,她不吃不喝,昨天下午便饿晕了过去,是医生为她注射葡萄糖,情况才好了一点,可是医生也说光靠点滴注射葡萄糖是撑不了多久的,她必须进食才能维持健康,否则迟早会因营养不良而出问题。
问题是小瑷根本不肯吃东西,除非将她送回她父母身边,可是这么做无疑是宣判了他的失败,意味着他与她此生将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无法结合,这要他如何能接受?可是不将小瑷送回去,难道他要眼睁睁地看着她饿死吗?
心力交瘁的他闭上双眼,脑中不期然地浮现钟瑷小时候天真可爱的模样,想当年,还是她“倒追”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