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圣诞舞会,是圣南学园学生的年终大事,各学级的学生会成员莫不全力以赴,尽心尽力地准备布置。
这次的圣诞晚会结合了化装舞会,全场洋溢着神秘紧张的气氛。
小泉琉璃子带伤出席,把握每个与风间彻见面的机会。他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让她感到既窝心又开心。
时间一到,担任司仪的学生上台宣布,「请大家热烈掌声欢迎风间会长及川崎副会长为我们开舞,揭开本年度圣诞晚会的序幕。」
「琉璃子,对不起,这是圣诞舞会的惯例,我必须和川崎同学一起开舞,你在这等我,今晚剩下的舞全让你包了。」风间彻哄着小泉琉璃子。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你快去吧!」她笑着推了他一把。
灯光转暗,音乐响起。
风间彻一身白色的燕尾服,与川崎朝美纯白雪纱露背小礼服极相配,两人翩翩起舞的俪影,犹如童话中的王子与公主。
说不吃醋是骗人的。
若不是近来深受川崎朝美诚心相助所感动,小泉琉璃子可能当场上前拉开他俩,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佐藤香织和高桥彦也进舞池共舞,源赖英二则不见人影,小泉琉璃子一人闷得慌,便走出礼堂,坐在喷水池旁沉思。
不知良介哥是否和他父亲谈过取消联姻一事?她父亲一亿日圆的债务如何解决?就算风间彻的父亲肯帮忙偿还,她父亲会接受吗?
「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啊!」一个冰冷的女子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她转过头,一个高瘦的身影向她走近。
来人背对着礼堂透出来的灯光,看不清脸孔,但小泉琉璃子却凭直觉认出来。她有些惊讶地叫道:「绫子?」
今井绫子直直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住,继续说:「别人为了你正大闹家庭革命,差点登报月兑离父子关系,你却还有心思参加圣诞PARTY,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良介哥为你牺牲!他真傻!」
她的控诉像道寒流,令小泉琉璃子全身战栗不已。
「良介哥他——」
「住口,你没资格叫他良介哥!我跟在良介哥身边七年了,比谁都爱他,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绝不会把他交给你,你别想嫁给良介哥!」今井绫子神色诡谲,语气异常激动。
「绫子,你冷静一点,我并未想嫁给良……福田良介,那天我不是去你家婉拒这桩婚事了吗?他也答应要跟他父亲谈的,不是吗?」小泉琉璃子试着安抚她。
今井绫子对福田良介除了兄妹之情外,似乎还有着病态的狂热及占有欲,她还是别刺激她为妙。
「你以为良介哥随便说几句话,他就会同意取消联姻吗?别傻了!他为了成就自己的鸿图霸业,连灵魂都可以出卖!唯一能阻止这桩婚事的方法,就是——消失!」
「他?是指你继父吗?什么消失?」她搓搓在外的双臂,试着拖延时间。刚刚离开礼堂时忘了披上外套,希望有人会注意到她不见了。
「我不承认他是我父亲!我姓今井,不姓福田!」她话题一转,回答小泉琉璃子的另一个问题。「至于要消失的人当然是你,只要你消失,婚礼就办不成了。」她嘴角泛起微笑。
这是小泉琉璃子第一次见到她的笑容,很美,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要去哪里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他绝对找不到的地方,不然他是不会死心的。我是特地来送行的,你准备好要出发了吗?」今井绫子一改平日的冷淡,温和亲切地问。
小泉琉璃子觉得不对劲,她忙不迭地说道:「谢谢你,绫子,你真是太好了,这么设身处地为我着想。但是,我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如果出远门的话,恐怕不方便,况且我也没跟家人说一声,怕他们会担心,我看还是改天好了。」她起身想回礼堂。
今井绫子右手一抬,轻易就掐住她的脖子,阴狠地说:「没时间了,这两天良介哥一直反抗他,他怕日久生变,已决定将婚礼提前。所以,你还是赶快消失吧!别妨碍我跟良介哥!没有人能分开我和良介哥,五年前她不行,现在你也不例外!」
今井绫子练过柔道,手劲很强,小泉琉璃子只觉得呼吸渐渐困难,她企图扳开她的手,却徒劳无功。
风间彻会不会发现她不在礼堂而出来找她?她是不是就要死了?为什么她感觉不到寒冷?小泉琉璃子张口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来。她的喉咙好痛,像火在烧……难道她就要这样死在这个变态女生的手上吗?她不甘心!
小泉琉璃子在心中呼喊,却感到体内的力量消失,四肢渐渐瘫软,眼前越来越黑暗……
「琉璃子?」
「琉璃子!」
风间彻、佐藤香织及高桥彦发现小泉琉璃子不见,连忙出来找人。
今井绫子闻声,立刻将小泉琉璃子推进喷水池里,转身跑离。
「啊!她就是那天从洗手间街出来的那个女生!」佐藤香织叫了起来。
高桥彦旋即追了过去。
「琉璃子?你醒醒!」风间彻急忙捞起沉入喷水池中,奄奄一息的小泉琉璃子。
「琉璃子,你别死啊!都是我不好,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要不是我自私地和高桥跳舞,丢下你一个人,歹徒也不会有机可趁……」佐藤香织数度哽咽,自责不已。
「别说了,香织,我先送琉璃子去医院,你去通知她的家人。」风间彻交代完,便抱起小泉琉璃子跑出校园。
***
福田综合医院急诊室里,小泉琉璃子躺在病床上,氧气罩遮盖下的小脸比白色床单更加惨白。
医生刚刚宣布她因为脑部缺氧过久,可能有脑死的现象,或许再也无法醒过来。
「琉璃子,你醒醒啊!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我不管?你还没听我说一声我爱你,你真的忍心离开我吗?我答应过要和你跳舞,你快醒来,我陪你跳……你快醒来啊!」风间彻坐在床边紧握她的手,锥心泣血地低喊着。
见她仍旧没有回应,他决定软的不行,来硬的。
他站起来,抓住她的双肩前后摇晃,威胁道:「你给我起来!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起来,我就立刻走人,回到舞会上,和每个女生跳舞,把你气死!反正你也不在乎了,不是吗?琉璃子,你——」
「你是谁?你疯了!竟然这样对我女儿!」小泉太郎与妻子进来,佐藤香织则跟在后头。小泉夫人看到一个陌生男孩拚命摇晃着他女儿,立刻冲上前将他推开。
「我是风间彻。」风间彻恢复冷静,自我介绍。
「原来你就是风间彻。」小泉太郎上下打量他,「长得是人模人样,可惜是风间保的儿子。」
「什么意思?」风间彻戒慎地问。
「你父亲昨天来找过我,说要替我解决福田家的麻烦,还答应给我一亿日圆当聘金,商量等琉璃子毕业,就先让你们订婚。我本来是想答应的,不过,我对『风间』这个姓有点『感冒』,如果你肯放弃这个姓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
「你别得寸进尺!琉璃子现在躺在床上,能不能醒来都还是个问题,现在该考虑的是我,不是你!小泉众议员,请你想清楚!」面对小泉太郎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态度,风间彻气得口不择言。
「你……好歹我也是琉璃子的父亲、你的长辈,你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将来琉璃子若是真的嫁给你,你岂不爬到我头上来了?」小泉太郎气得火冒三丈。
「等琉璃子醒过来再说吧!」风间彻语气趋缓,无心再争辩。
「琉璃子她……是不是……真的……」小泉夫人颤抖地问。她不是不关心女儿,只是比起女儿,她更爱丈夫。
「医生说她因为脑部缺氧过久,可能再也无法醒过来。」
「什么?!」小泉夫人闻言,双腿一软,差点没昏过去。
小泉太郎搀扶着妻子,绝望地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如果琉璃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什么赔给福田家?这下我将声败名裂,我的政治生涯就到此结束了。」
小泉夫人听到丈夫仍念念不忘自己的政治前途,她心寒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着自己,你心中到底还有没有我和琉璃子的存在?难道我们母女俩还比不过区区的众议员名声吗?你只是众议院里两百多个众议员之一,可却是我唯一的丈夫、琉璃子唯一的父亲啊!请醒一醒吧!阿娜答。』
「我……对不起。」小泉太郎搂抱妻子,诚挚地道歉。
「琉璃子,你听见了吗?你父母也在这里,大家都这么爱你、关心你,你快醒来,睁开眼睛看看我们。」风间彻对着躺在病床上的小泉琉璃子低语。
「别急,就算琉璃子脑部没受损,也不会这么快就恢复意识,还需要一段时问才能醒过来。」福田良介进入病房,对风间彻及小泉夫妇解释。「我刚刚跟院里的脑科主任讨论过,琉璃子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她的肺部吸入一些水,表示她在落水前还有呼吸,属于假性缺氧。我想再观察几天,只要她醒来应该就没问题了。」
「谢谢!嗯……关于你和小女的婚事,我想还是……取消吧!钱的事,我会想办法偿还的。」小泉太郎乘机提出取消婚约的要求。
福田良介笑了笑,「关于这件事,家父会再跟您联络。这次琉璃子会发生意外,都是因为舍妹任性妄为,我们自知理亏,所以,只要您提出要求,家父绝不会反对,请您宽心。」
福田良介的话,让小泉夫妇和风间彻松了一口气。
「谢谢、谢谢。」小泉太郎开怀地拉住福田良介的手,猛点头致谢。
「您别客气。我还要巡房,先走一步。」福田良介转身离开病房。
「阿娜答,既然福田医生都说琉璃子没事,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小泉太郎没意会出妻子欲留时间让风间彻及女儿独处的心思,傻傻地问:「我们都回去了,谁来照顾琉璃子?她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万一她醒来见不到我们,岂不是会害怕?」他像初为人父般诚惶诚恐。
「阿娜答,你真是不识趣耶!风间彻会留下来陪琉璃子的,哦?」最后这一声是询问风间彻的意思。
「当然,我会一直守在这里,请你们放心。」风间彻立刻说,他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那我们走了,琉璃子就交给你啰!」
小泉夫妇刚走,高桥彦便气喘吁吁地跑来。
「我跟着那个人一直跑、一直跑,她的脚程还真快,我差点追丢了。不过,我还是追到了她家。你们猜她是谁?」高桥彦故作神秘地问。
「今井绫子。」风间彻和佐藤香织齐声回答。
「咦?你们怎么知道?」高桥彦讶异地问。
「刚刚福田医生已经坦承是今井绫子做的了。」佐藤香织将方才福田良介说的话大致复述一遍。
「这么一来,倒是因祸得福,你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高桥彦为他们感到高兴。
「现在就等琉璃子醒来了。」风间彻表情凝重的说,只希望她能早点恢复意识。
***
除夕夜里,小泉琉璃子仍末醒过来,而风间彻也衣不解带地一直守在床边。
「琉璃子,再过十分钟就新年了,你快醒来和我一起倒数,让我们跨越旧的、坎坷的一年,迎接崭新美好的未来,好吗?」
他握住小泉琉璃子的手,重复着每天都会说的话语,「你快好起来,琉璃子,不然我撑不下去了,我不想再过没有你的日子。如果你再不醒来,我也活下下去了!不过,你放心,就算要死,我也不会抛下你的,我会抱着你一起跳河自杀。」
「这么冷的天,河水恐怕都结冰了。」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琉璃子?」风间彻又惊又喜。
「彻……你好丑。」小泉琉璃子无力地伸出手,缓缓抚上他长满胡髭的下巴。
「都是你害的,你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我却每天担心受怕,一步也不敢离开,怕一走你就……」风间彻哽咽,眼眶也红了。
「彻,对不起。」小泉琉璃子也跟着掉泪。
「别说了,醒来就好。」他紧紧抱住她。「快过年了,我们一起倒数。」
「嗯!」小泉琉璃子点头。
窗外,远远的传来众人倒数欢呼的声音。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风间彻和小泉琉璃子齐喊。
「砰、砰……」朵朵烟火在漆黑的夜空绽放光彩,十分绚烂,璀璨。
「烟火耶!好美!」小泉琉璃子惊呼。
风间彻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笑脸,突地,他埋首在她的颈窝间。
「琉璃子,我以后一定会保护你,绝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她感动地收紧环抱住他的手臂。
在病房里,风间彻和小泉琉璃子度过两人的第一次跨年午夜。
***
出院前,福田良介特地到病房探视,他依然笑容可掬,让人如沐春风。
「琉璃子,恭喜你康复了,也恭喜你遇到一个值得真心相待的有情人。」
「谢谢,良介哥,绫子她……对你……」
「我知道,但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她该学习长大了。我已经申请到美国医学研究所的奖学金,等过完年就出发前往美国,你自己好好保重。」
这是小泉琉璃子最后一次见到福田良介。
***
春天樱花盛开的时节,圣南学园大学部洋溢着青春气息。
「彻,快一点,来不及了!」小泉琉璃子叫着。
「别急,注册而已,不用这么紧张。」风间彻悠闲地走在她身边。
「早啊!琉璃子、风间会长。」佐藤香织和高桥彦也到了。
「别再叫我会长,现在大家同样是大学新鲜人,叫我阿彻就行了。」风间彻朗笑着。
「阿彻?真别扭,我还是习惯叫你老大。」
「随便你!」风间彻耸耸肩。
「琉璃子,你考上哪一科系?」佐藤香织问。
「数学系。」
「不会吧!数学不是你最头痛的科目吗?」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下定决心非要弄懂不可。那你呢?」小泉琉璃子问。
「我是家政系,高桥是国语文(日文)系。」
「哈哈哈,真适合,高桥可以好好学学怎么说话。」风间彻很不给面子地大笑三声。
「老大你呢?」高桥彦不以为意,反问风间彻。
「政治系。我打算继承我父亲未完的心愿。」风间彻意气风发地回答。
风间保为了成全儿子与小泉琉璃子的感情,主动退出政坛,转往幕后,改为支持小泉太郎。
「那我们以后不是就碰不到面了?」佐藤香织嘟起小嘴。
「有什么关系,想见面的话就约在老地方见啊!」小泉琉璃子说。
「校门口左转边间的那家咖啡厅。」其他三人齐声回答。
一行人嘻嘻哈哈的,展开全新的生活。
***
「彻,我好像从来没听你对我说过那三个字耶!」
黑白两色,布置简单俐落的卧室里,两个身影交叠在床上。
小泉琉璃子趴在风间彻的胸前,乌黑柔顺的秀发披垂在粉颊旁,刚「运动」过后的肌肤泛着薄薄一层汗,看起来既妩媚又性感。
「哪三个字?」风间彻明知故问。
「就是那三个字嘛!」她佯怒地打他一下。
「啊!我知道了。」风间彻抱著她翻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只文件袋。
「还给你。」
「什么东西?」
小泉琉璃子打开一看,竟是她的照!
风间彻当初拍这些照片就是为了威胁她,如今他将照片还给她,难道……他想甩了她?
「彻,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算甩了我吗?」她生气地问。
「你误会了,是因为这些照片用不到了,所以才还你。你不要的话就给我,我自己留著欣赏。」他伸手去抢。
「才不要!有本人可以看,还要照片干嘛?」小泉琉璃子将袋子抱在胸口。「彻,你真的不是因为——」
「你很啰嗦耶!是不是还不够累?看来我得加油了。」
风间彻抱住她翻过身,低头吻她。
「你都不说爱我!」她推拒着。
「爱不是放在嘴边说的。」
「什么意思?」
「是用做的,我做给你看!」
满室旖旎,激情再度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