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总经理竟是你!
冷亦凡坐在长桌的那一头,阳光在他的身后洒落,使他成为一个神秘的剪影,叫人看不清那脸上的表情。这小子够精的,选择那个位子,他可以观察所有的人,而人们却观察不了他。
这是一个例会——部门经理开会热烈欢迎新进人员,总经理为了表示自己关心下属而出席,而新进人员按例要滔滔不绝一番,先谈自己,再谈公司,反正要谈得天花乱坠,让上头觉得请对人了。
今天不止我一个人进入公司,还有三个著名经济院校毕业的操盘手,一个玩股票,一个玩外汇,一个玩期货。三个都是经济博士,来头好吓人。
我现在才明白,我这个行政助理,跟一般打杂的小秘书没什么区别,除了不用照顾老板的私生活外,仍是不起眼的小角色一个,就在刚才布置会场时,还被指派帮忙搬椅子、摆茶具。金融部里可以双目朝天、横行霸道的,是被叫做“操盘手”的精英们虽然,名称不太起眼。
冷亦凡肯定认出了我,在我做自我介绍时,他曾插了-句——
“听说苏小姐在原先的公司是部门经理?”
弄得我下不了台,只好红着脸解释,“没有啦,是要升,还没当上呢。”引起三个操盘手嘿嘿的耻笑。
马上,我总结出一条关于冷亦凡的结论:心胸狭窄,有仇必报。
我仍然怀抱着那只姐姐们为我准备的文件夹,害怕放在办公桌上,被同事们无意中翻阅。别人发言的时候,我就低下头,盯着那蓝色的塑胶皮面。
更恐怖的事,这时降临了
“苏小姐,”冷亦凡开口,“如果我没猜错,你手中拿着的是辛苦收集来的业务上资料吧?早就听说苏小姐很能干,特别是在收集资讯上,能否借我看看?”
“啊?”我猜想自己的嘴巴当时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这个小人,明知这里面是关于他的资料,居然还要刁难我。
“喔?苏小姐这么用功?头一天上班,就收集这么一大叠资料了?”部门经理满含赞赏的目光,笑盈盈的,“总经理看完后,能否也借我看看?”
“不——”我猛然跳起来,把文件夹扔给冷亦凡。他本人看看也就算了,如果传到部门经理手中,明天不被别人笑死,我自己也要羞死。
众人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但很快就自以为了解了此中的含意,相互交换了一个神秘的眼色。
“苏小姐,只给总经理看,不愿给我看呀?”部门经理像长辈那样开着玩笑。
“不是!不是!”原来他们以为我在单拍总经理的马屁。
“苏小姐那个‘不’字的意思是,她并没有似我说的那么能干用功。对吧?苏小姐,你太谦虚了。”冷亦凡倒替我解围。
“喔——”众人点点头,目光更怪异了。
糟糕,他们一定在想,这个女人好厉害,才上班就得到总经理的青睐。
此刻,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搞到一种隐形药水,让自己立即蒸发掉。但我不是在拍科幻片,我能做的只能是尽量用心听三个操盘手的侃侃而谈,忘掉自己的尴尬。
可恶的是,冷亦凡偏不让我忘记,一边翻着文件夹,一边发出意味深长的愉快笑声,让笑声清晰导入我的耳膜。
玩股票的操盘手,正在引证他自鸣得意的毕业论文,题目是《论证券与国际环境的互动规律》,经过他一番翻江倒海、起死回生的论证,得出“华亚”公司的股票在经过长久的低落后,这周定会反弹的结论,建议公司大大购进,狠赚一票。
“据我调查,上次‘华亚股’也是在经过三年零三个月的低落期之后反弹的,当时传出‘华亚’与‘达程’合作的消息,这次又传出‘华亚’与‘科威’合作的消息,而且我观察了图形,走势很好,值得买进。”他说。
拜托,上次涨了,这次就一定会涨吗?正好是三年零三个月又怎样?与别的公司合作又怎样?这算哪门子规律?图形,如果光看得懂图形就稳赚的话,所有的大小股民早发财了,哪还会有输家?
对了,那两个形容世人迂腐的古老成语是怎么说的来着?喔,刻什么求剑、守什么待兔。没想到几千年后还有人会犯同样的错误,而且这人还是个经济博士!第一次,我对博士头衔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唔,谈到股票,我还是有一点体会的,因为我那一心想荣登富翁行列的父亲,和我那两个一心想成为女强人的姐姐曾经纷纷下海成为股民,结果,上天并没有被他们前仆后继的精神所感动,反而一连几个风潮,让这三个可怜的人儿血本无归。因此,经过长年的耳濡目染——嘿嘿,虽然叫我告诉别人怎么发财,办不到,但叫我告诉别人怎么样会亏本,我最有心得。
之后两个玩外汇和期货的博士也纷纷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同样荒谬,同样不可救药,周围听众竟丝毫没有察觉,还赞赏地频频点头。害得我只好咬紧下唇,防止忍不住狂笑出声。
忽然一侧目,竟发现冷亦凡在盯着我。虽然他面目阴暗,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在盯着我,惨了!我那对三位博士不敬的眼光-定落在他的眼里,胆敢嘲笑他千方百计笼络来的爱将,我想我今后的生活一定比南京大屠杀时的金陵百姓还惨——如果,还有今后的话。
好不容易挨到开完会,想搭电梯下到十五层的我,又正好撞到等待升三十五层的他。
“苏小姐,这部电梯到了,一起乘吧。”他假惺惺地向我表示关心。
“不不,总经理,那是您专用的电梯,再说您上去,我下去,不顺路。”我微笑拒绝。
周围一堆人在等电梯,为什么独独邀请我?摆明丢我的脸。
“苏小姐,总经理的关心不好拒绝吧?”部门经理又开始笑了,录用我的他,定在为自己替总经理买得了红粉佳人而得意。
“如此,王叔,我不跟您客气了,先借您的爱将一用。”没等我反应过来,冷亦凡将我往他身边一拉,电梯门瞬间关上,把一干急于看热闹的人挡在外面。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恼怒,顾不得他总经理的身份。
“这恰巧是我想问你的,”他按住电梯钮,让这间小房子上上下下,就是不到目的地,“收集我那么多资料,早就可以控告你侵犯隐私了。喂,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我……”看来,只好出卖姐姐了,“那些东西是我姐姐收集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否则早上在包子店,我会认不出你吗?”
“姐姐?”他讽笑,“小妹妹,自己做了亏心事,却想推给姐姐?嘿嘿,在包子店,说不定是你欲擒故纵的招数。”
“谁想擒你了?”我差点哭出来,“就算收集一点点关于你的资料,也用不着这样整人呀。你那点隐私早就满天飞了,知道的又不止我一个,犯得着一副杀人灭口的嘴脸吗?算我替你做免费广告好了,还不收你钱呢,想一想就知道自己赚了!”
“免费广告?”他哭笑不得,“小姐,拜托你以后替我宣传的时候找些正面新闻,把一些造谣生事的恶劣消息贴在这上面,还念给我爷爷听,想害我挨揍?”
“我哪知道那是你爷爷啊?如果知道,打死我也不会念。再说,这真的是我姐姐……”
“好了,不要狡辩了!”他挥挥手,“恶果已经造成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怎么办?”我颤抖着发音,“如……果你真的不爽,那……就开……开除我吧。”
冷亦凡目光立刻变得混浊,嘴角一咧,显现一个坏蛋似的微笑,“不爽?小姐,你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不知道就不要在男人面前乱用,否则骂人不成,吃亏的是自己。我现在真的是大大不爽,所以,你要帮我一下。”
“帮你?”我诧异,“怎么帮?送你去医院?”
他低骂了一声,迅猛地将我推到壁上,紧紧贴着我,扬起俊颜,对着我的唇瓣吹了一口热气,“你自己说,该怎么帮我?”
我愣愣地摇摇头。
“提示你一下,一个男人压着一个女人,他的嘴对着她的嘴,你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伸出大手,抚模我的发鬓。
“你……你……”我终于明白了,这个杀千刀的想掠夺我的初吻。那本是我要留给孟大哥的初吻,竟将在这样的毫不浪漫的情况下,在枯燥的电梯里,被一个仅仅见过两次面的狂掠夺!不甘心,死都不甘心!
我马上想起了那个被男子碰了手就把整条胳膊砍去的古代烈女,虽然我曾经无情地嘲笑过她,但现在我很能理解她当时的心情。唉,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样想着,豆大的眼泪顺着我的脸庞流了下来,痒痒的,不舒服,惹得我更伤心。
“吻吧吻吧,早死早投胎。”我心里嚷嚷,闭上跟,皱着眉头,等待酷刑。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那张恶心的嘴仍没有盖下来。
“咦?”我睁开双目,却看到冷亦凡洋洋自得的笑脸。
原来这家伙在吓唬我!
“小姐,你才收集了假新闻诬陷我,现在又想用眼泪污辱我?有多少女人为了得到我一个吻,不惜玉石俱焚,你知道吗?”
“变态狂!变态狂!”我抓起文件夹使劲打他。
“喂喂喂,快住手,”他轻易地就避开了我的追打,“你知道你现在做什么吗?对总经理进行人身攻击,你要完了。”
“完了就完了!”我大叫,“我不干了,可以吗?”
一脚想跨出电梯间,却发现按钮仍操纵在他手里,小房子仍然上上下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怒喝。
“很简单,想惩罚你,”他理了理领带,正色道,“而且,已经想到了一个惩罚你的最佳方法。刚才开会的时候,如果我没看错,你似乎对新来的三位博士大大不满,能向总经理我透露一下原因吗?”
这家伙真有毛病,刚才一副狂的模样在讨论亲吻,现在又俨然国家栋梁的讨论经济,不去角逐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真是可惜。
“是又怎么样?我觉得他们况得可笑,不行吗?”索性豁出去了。
“哪里可笑?”
“他们像我的姐姐。”
“什么意思?”他失笑,“你的姐姐也是博士?”
“她们是恋爱博土。自诩遍读爱情小说,总结了无数恋爱定律,自己的爱情生活却仍然一团糟,你说,跟那三位操盘博士是不是很像?”
冷亦凡退后三步,细细打量我,怪异地微笑,然后点头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现在,你说,公司该怎么办?他们可是高薪聘请来的。”
“我知道某些公司的金融部有个蛮新鲜的规定,每个新进操盘手都会发给他们一百万,如果一个月后,这一百万少了或者没变,就让他们走路;如果这一百万多了,才能留下。那三位博士既然有实力,也不怕试一试,对吧?”
“嗯,”他打量我的目光更深邃了,“说得不错。那按你估计,他们的一百万会不会多?”
“据我估计,玩股票的费博士和玩外汇的余博士比较危险,一百万能剩十万就算不错了。玩期货的欧阳博士嘛,他比较客观一点,不赚不赔吧,要赔也不会赔太多,大概会剩七八十万左右。”
“预测得这么精确?”冷亦凡轻啧,“好吧,就照你的建议,给他们一百万试试。一个月后,你若说中了,就升你的职,让他们走路;如果你说错了,除了解雇你,我还要吻你。”
“什么?”我跳起来,“他们亏不亏钱,为什么要算到我头上?”
“刚才不是说了嘛,这是我想到的方法惩罚你的方法。”他悠闲自得地看着我。
手指一松,电梯的门豁然打开,正好停在第十五层。
“回去好好工作吧,苏小姐,你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对呆若木鸡的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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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里站着两个女人,喔,不,加上我,一共三个。这是女人聊天的最佳场所,既可以在上班时间明目张胆地偷懒,又可以肆无忌惮地说男上司的风流韵事而不被他们抓到,所以,我们三个一边照着镜子,一边聊天。
“小苏,听说总经理很器重你喔。”左边的张小姐正往黝黑的脸上涂一层深紫色的唇彩,就手中的颜料询问我的意见,得到赞扬后,不由跟我亲热起来,话题也嗳昧起来。
“哪有呀。”我装傻。
一个月的时间飞奔而过,说实话,我在这间人人向往的知名公司里并不好过。除了为三位留洋博士提心吊胆外,我还得面对每天从各部门跑来观赏我的人,回答各种与张小姐此刻提出的异曲同工的问题。从小到大,一直处于角落的我,头一次这样出名,几乎可以与某届美国总统的那位曾在白宫实习的丰满女朋友相媲美。想必那次开过例会后,部门经理连同他忠心的下属替我做了许多免费宣传。
“总经理在例会上公开对苏小姐表示好感哩。”
“总经理跟苏小姐单独在电梯里待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哩。”
“总经理……”
看看,就是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让我生活异常痛苦,有时候,我真希望那三个博土赚个百万,好让冷亦凡快快把我解雇。今天,本月的最后一天,是生是死马上就见答案,我胆战心惊地躲进洗手间,本想清静清静,然而,生活中的不幸总是无处不在的,这不又来了——
“小苏,大家这样熟了,就不用再装了嘛!”右边的王小姐扯了扯她那不知是圣罗兰还是香奈儿的套装,用甜美诱人的噪音发话,“这阵子,听郑秘书说,总经理每天都要过问你的工作表现喔。公司里那么多员工,还没有谁享受过这样的殊荣呢。”
顺便说明一下,郑秘书是冷亦凡的保母,也是一个间谍。多年以来,她不辞辛劳地埋伏在冷亦凡身边,利用一切手段打入敌方内部,替三十五层以下的所有员工提供了无数可贵的情报,牺牲一个自己,换来万家幸福。所以,她在公司的地位极高,比股东更受尊敬,她说的话没有人敢否认。
我的脑筋像机器的齿轮那样旋转着,就恨自己不是电脑,变不成奔腾处理器,所以,一时半刻找不到搪塞她们的话语。但上天还算待我不薄,正在我冷汗潸潸的时候,跳出了一个李小姐。
李小姐从门外兴奋地跳进来,吓了三个偷懒的女人一大跳。
“小苏,小苏,”现在连不知道我名字的人都亲热地叫我小苏,“总经理有请。”
“啊——”张小姐和王小姐张大嘴,露出既羡慕又复杂的目光,笑着对我说,“小苏,还不快去?”
女乃女乃曾告诫我,白天不要在背后说人,晚上不要在门背说鬼,否则一定会提早心脏病发。女乃女乃真是个见多识!”的老人。
“现在?”我问。就快到午饭时间了,我可不想因为听到坏消息而影响我的食欲,冷亦凡连顿午餐都不想让我吃好,真是歹毒至极!
“当然是现在,不过……”李小姐转动眼波,也转折了句子,“不过,小苏,你还是等一会儿再上去吧,刚才我看到桑柔娜在乘电梯。”
桑柔娜,who?她乘电梯跟我有什么关系?
“啊——”张、王两位小姐的表情更夸张了,“桑柔娜?哟,小苏,她可来得不巧呀。不过,你也很漂亮,相信不会输给她,我们绝对站在你这一边!”
李小姐连连点头,更弄得我莫名其妙。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桑什么娜,到底是谁呀?”我问。
“什么?”她们几乎同时跌倒,“你居然还不知道桑柔娜?”
“我应该知道吗?”
“应该,大大的应该!”她们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
“桑柔娜是个很出名的模特儿,不过那是两三年前的事了……”
“后来她认识了总经理,就开了间时装屋,据说她是在打败了三四十朵倾城名花之后,才得到今天的地位的……”
“据说为了她,总经理拒绝了‘程业’的联姻计划。所以,小苏呀,你怎么能不知道桑柔娜呢?她可是你的情敌呀!”
情敌?我被这个结论搞得头昏脑胀,最后,终于理出头绪——喔,似乎桑柔娜是一个很受宠的伴,相当于古代后位虚待时的西宫娘娘。这类可怜的女人总被世人描写成奸妃的角色,而最终又总会落到自食恶果的悲惨下场。说实话,我很同情她们。
但我来不及充分体会自己的同情之心,因为这时张、王、李三位小姐把我强行推出洗手间,在公司同仁的夹道欢送下,我上了电梯,面对自己的死亡之旅。
敲了敲门,走进总经理比游泳池还大的办公室时,我看到一个美艳女郎俯身贴耳地立在冷亦凡身边,想必这就是可怜的桑柔娜。
“你回去吧,改天我再找你。”冷亦凡扮酷地说。
他真可以穿上黑风衣去演黑社会老大——被员警打了无数个枪洞、风光一时但死得很壮烈的那种。
“可是,亦凡,不是说好今晚一起吃饭的嘛,人家都订好位子了。”桑柔娜抬起一双免子般的红眼睛,楚楚动人地说。
冷亦凡显然不是一个热爱动物的人,因为他听了这差点引我掉泪的话,居然仍能不动声色,仍是那句,“回去!”
桑柔娜只好走了。经过我身边时敏感地打量我,我也毫不客气地看了她几眼。
这小妞真不错:丰乳、翘臀、水蛇腰,一张天使的面孔。连女人看到她都要称赞了,何况男人!
“苏小姐,情况跟你估计的有些不同。”冷亦凡开门见山地说。他在喝一碗补汤,这小子从不亏待自己,不会像某些实业家加班时啃啃三明治就算了,非得命令郑秘书横穿大半城区,到指定的大餐厅找指定的大厨子要补汤,难怪郑秘书甘愿充当特务。
“不同?”虽然已做好心理准备,但此刻听到坏消息我仍然禁不住流露悲伤。
“玩股票的费博士赚了三百万,玩外汇的余博士赚了两百六十五万,玩期货的欧阳博士嘛,因为他比较胆小,所以只赚了一百三十一万。”
“很好呀,公司有福了。”我想自己脸上的笑容一定很难看。
他盯着我笑容玩味,似乎不把我逼哭不放弃,终于,在我的第一颗泪珠顺着眼眶打转时,他“哈哈哈”地前俯后仰。
“冷亦凡,我辞职就是了,你何必嘲笑我!”本小姐火冒三丈,拍了一记他那张可以当床睡的大桌。
“再皱,再皱!”他边笑边指挥我眉毛的行动,“哇,皱纹又多了一条!”
“你……”我本欲拿纸镇砸他,但转念一想,杀人偿命不划算,只好罢手。我深吸一口气,平静自己的情绪。
“好了,好了,”他递过一盒面纸,“逗你玩的。现在我们扯平了。”
我一把将而纸扔到地上,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他的声音从背后迫过来。
我没好气地回答,“回家!”
“上班不到半天,你就想回家?请事假还是病假?要扣薪水的,你知不知道?”
这小子还想戏弄我!这回不上当了。“你以为我输了还会赖在这儿不走吗?”
“谁说你输了?”他又咧嘴笑,靠在宽大的桌边,莫名其妙变出一杯红酒,潇洒地握在手中。
我瞪他一眼。
“对,他们是赚了钱,不过……”冷亦凡缓缓走到我身边,指尖一弹,才拉开的门又砰然弹上,“不过,那是头一个星期的事。”
“什么意思?”我从未如此良久地瞪着一个男人。
“接着的三个星期,他们节节溃败,到今早十一点十五分,金融部的电脑显示:费博士剩下九万;余博士,八万八;欧阳博土,七十四万三千。你估计得很准确,苏小姐,”他将红酒递到我嘴边,“恭喜你荣升金融部副经理。”
周围霎时安静如夜色。
酒缓缓入唇,一股香醇的热度让我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不,我不要做副经理。”良久,我才回答,声音沙沙的。
“为什么?说好升你的职,我不是食言的人。”冷亦凡翘着嘴角,用手根指抹了抹我唇边溢出的红色汁液。
“因为……我是新人,才进公司一个月就升副经理,会有人……会有人……”
“会有人说闲话?”他代我回答。
我默认。
“我冷亦凡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如果那样,当初就不会提出这个赌约。你敢接受我的挑战,也证明你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怕什么呢?别人说闲话只是几分钟的事,他们不会时时刻刻地说,更不会说上一辈子,大多时候我们听不到这些话,也犯不着去理会,更不用为了那些闲话损害自己的利益。一个副经理的薪水是行政助理的几倍,你知道吗?”
“我……”
“别我我我的了,晚上一起吃饭。”
“啊?”我再次愣怔。
“庆贺你升职。”冷亦凡举了举酒杯,回看我红热的唇,眼睛明晃晃地闪了一丝光线,“可惜,我输了不能吻你。真是遗憾呀,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