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原本打算从此以后不再与他有任何牵扯,一场车祸却全数摧毁了她的意志,还让她跟他上了床?
施雪融觉得自己好没用,被他轻吻了一下就意乱情迷,像个头脑简单的花痴!
现在该怎么办呢?
她已经提出要跟贤藏交往了,就算贤藏有很多个女朋友,可是在这件事上他没有错,她不能出尔反尔呀!
早晨的太阳高挂在窗外树梢上,关慕替她做了早餐,强行命令她在家里休息,又深情地吻了她,才依依不舍地上班去了,屋子里只剩施雪融一人坐在床头发呆。
娇小的身子上有很多「爱的印记」,都是他留下的。看着这些红红紫紫的吻痕,她不禁偷偷问自己,是否他也爱着她呢?究竟他是真心对她,还是一时的冲动?他的态度好奇怪,一会儿赶她走,一会儿又对她那样热情。
很想认定他是爱她的,可……不可能!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吧?那天在他住处门口,她分明已经听到真相,为什么还是不能对他死心?
但如果他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昨晚的激情又该怎么解释呢?
听说,男人可以把爱和分成毫不相干的两个部分,或许,昨夜只是一场游戏,只是他安慰她的独特方式吧?
正陷入沉思,手机忽然响起,她接起,传来修澈的声音,「喂,雪融,-现在有没有空?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哦,有空,当然有空!」她觉得自己好没良心,苏宁正受了伤躺在医院里,她却只顾在这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苏妈妈伤心过度,现在也躺在病床上,-可不可以去她家替她们母女拿些衣物到医院来?听说她们家的佣人换了一批新的,苏宁和苏妈妈的喜好他们都不清楚,而苏爸爸今天又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所以只好麻烦-了。」
「好的、好的!」施雪融立刻点头,「我顺便再带些吃的过去。」
她很乐意能帮上忙,一则在心理上是对苏宁的补偿,二则可以暂时不去想关慕。
到了苏家大宅,已有佣人在门口等她,说是老爷打过电话回家,要他们一切听从施小姐的安排。
施雪融走进苏宁的房间,只见低垂的窗帘笼罩一方幽蓝的颜色,过去她们两人常常在这儿相聚谈心,此刻感觉往日的欢声笑语仍在空气中飘荡。
她黯然神伤地打开衣柜,挑出苏宁喜欢穿的衣服,忽然有件东西自衣柜中滑出,落在地上。
那是她送给苏宁的布女圭女圭!
苏宁有专门摆放布女圭女圭的房间,就算这个是她送的,比较值得珍惜,也不至于要特意藏在衣柜里吧?
施雪融像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心中的好奇顿时被勾起。
她把布女圭女圭握在手中,细细查看,希望发现有什么异样,但看了半天一无所获。
「哈,它背上的包包好好玩,可以装一封信进去。」猛地,她想到那日苏宁无意中的一句玩笑话。
难道,这丫头真的把玩笑当真,放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进去?
难道这件东西跟她的车祸有关?
施雪融指尖微颤,心急地打开布女圭女圭的背包,果然看到了一封信。
信纸折得小小的,放在这个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地方。
她瑟瑟发抖地打开它,看到令她惊恐万分的内容--
澈最近很烦恼,因为他负责的案子陷入胶着,没有任何头绪。我好想帮他,可是身为门外漠的我,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本事能令案情水落石出?澈说,西门贤藏的三个未婚妻死时的情景十分相似,可能有一个杀手在操纵全局,而这个杀手可能是西门家的宿敌。
我对这个扑朔迷离的案子充满好奇,思考了整整一夜,决定做一件有生以来最大胆的事--接近西门贤藏!如果能成为他的女朋友,如果能进一步成为他的未婚妻,那么,到时候我就可以看见凶子是谁了。
不,不要误会,我并不想离开澈,这个胖呼呼的男人,我是那样地爱他,呵呵,所以,我决定为他做这件事。如果我成功了,澈就是抓到真凶的大功臣,他在警局的地位会因此大大提升……他会不会因为我帮了他而爱我多一点?
澈,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总是不肯跟我表白呢?是因为我是富家千全,而你是时常有生命危险的警察吗?如果我帮你破了案,你会对我说出真正的心意吗?好吧,等着瞧,我会让你说出来的,一定!
看到这封的人,无论你是谁,我都要告诉你:我有一本日记,记录着我接近西门贤藏这段日子每一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我想,我已经猜到谁是凶手了!而你在看到这本日记之后,也会恍然大悟的。
雪融,我猜第一个发现这封信应该是-吧?因为-是惟一知道布女圭女圭的背包里能藏秘密的人。那么,现在-听好了,日记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它的钥匙放在我习惯放它的老地方,而密码,当然就是我的生日喽!
如果我发生意外,那么就证明我猜测的没错,凶手就是他!发现这封信的-,快去取我的日记吧,很快-就可以知道他的名字!
施雪融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原来,苏宁那天并不是真的在跟她抢西门贤藏,她只是顾及她的安危,不让她介入这个危险游戏而已,难怪她这段时间一直「失踪」,原来就是在进行这件神秘的大事。
好佩服她对修澈的一片痴情,为了心上人,她甚至连生命都不顾。
施雪融一直认为自己暗恋关慕这么多年,已经算很伟大的事了,现在才知道,她那种所谓的深情,根本不能与苏宁相比。
苏宁对心上人知道给予;而她,却只会索取!
把信紧紧握在手心,她拨了电话给修澈,跟着坐上出租车飞快地往银行驰去。
半小时后,她已经跟修澈把整本日记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看完了,凶手的名字让他俩面面相觑。
「真的是贤藏吗?」施雪融简直难以相信。
「-在怀疑苏宁的判断吗?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所有的线索都显示他的嫌疑最大!」修澈沉重的一拳狠狠捶在墙上,「这个家伙,我不会放过他的,他居然这样对苏宁,为什么那傻丫头要这么做,她不知道我会多么难过和担心吗?」
此刻的他像个大男孩似的,潸然落泪。
「修澈,我不是怀疑苏宁的判断,我只是遗憾我们没有确实的证据。」
「哼,肯定会找到证据的!」炯炯的目光从红肿的眼睛里透出来,「我现在就把日记带回警局,既然苏宁可以接近西门贤藏,那么我们也可以派一个刚毕业的警花接近他。」
「就像电影里的卧底吗?」
「反正那小子现在肯定寂寞难耐,需要女人!」
「修大哥……」施雪融终于支支吾吾的提出心中所想,「可不可以让我去?」
「什么?!」修澈诧异地回眸。
「我认识西门贤藏,而且跟他走得很近,如果让我去,总比对他一无所知的警花强。」
「不行!」他一口回拒,「-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如果再出什么事,我看我和关慕都不用活了。」
「有警察在暗中保护,我不会出事的。」
「上一次也有人保护白茵茵,可她一样出了事。」
「但我们现在知道凶手是谁了。」
「不,」修澈的口气稍稍软了下来,「我还是觉得不妥。」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事是绝对安全,喝水的时候都有可能被呛死呢。修大哥,让我去吧,让我替苏宁完成心愿。」
他垂下眼,似乎被她说服了。
「不过,我可不可以提一个条件?」施雪融又犹豫地开口。
「-说吧。」他让她提条件,就表示他已经答应了。
「我希望凶手落网那天,不要通知新闻媒体。」
「为什么?」修澈诧异不已,「难道-对西门贤藏真的有了感情,所以不希望他在众人面前出丑?」
「不,我希望由我哥独家报导这件事,不让其它记者介入!」
上一次,因为她的谎言,他丢了头条新闻。她这个拖油瓶从未为他做过什么,这一次,就当偿还吧。
「好,我答应。」他点了点头。
她发现自己竟然是个颇有魅力的女人,跟西门贤藏交往一段时间以后,他真的向她求婚了。
不过,关慕却气疯了。
他难以相信,曾跟自己缠绵相爱过的女人,转眼就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又是骂又是吼,有一天夜里还强行爬上施雪融的床,狠狠地压着她,逼她跟西门贤藏绝交。
然而,这招没有用。
她不在乎他误会自己,不在乎他对自己发火或冷淡,只要能弥补自己的过错,让他有机会晋升当红记者的行列,她什么都不在乎。
为了让这出戏更加逼真,她索性搬回家住,装出待嫁新娘的模样,与母亲看婚纱、挑珠宝、选家具、订礼堂、印请柬……
而浑然不知真相的关太太还以为女儿真的要出嫁,笑呵呵地忙进忙出,每日不断地打电话跟朋友炫耀。
坐在家中的花园里,游泳池波光粼粼,凉爽的秋风不断吹拂,施雪融在阳光下信手翻着一本杂志。
距离婚礼只剩一个星期了,为什么凶手迟迟不见动静?
警察在她四周安排了眼线,她的手炼里也藏着监听器,如果出门,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尾随着,她相信自己是安全的,所以心里并不惧怕,甚至期待凶手早些露面,把此事了结。
杂志又翻了一页,可是上面的内容她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忽然,她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轻轻的,停驻在她面前。
施雪融抬起头,看到了她这段时间一直逃避的人。
「阿姨让我把这份请客的名单给-过目,看看还缺谁。」
关慕一身白色的休闲衣,把手插在裤袋里,憔悴的俊颜泛着一缕冰冷的笑意。
「呵呵,大宴宾客?」他的语气中满含嘲讽,「看起来-这次并非玩玩,而是真的急着嫁人了。」
「我对感情一向很认真。」她垂眼看着名单,尽量不让自己的语调发颤。
「一向认真?」他蹲子睨着她,「好象不是吧?至少对我不是。」
「我跟你之间除了兄妹的感情,还有别的吗?」她尽量不让自己看他,就算只看一眼,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凶手可能正潜伏在四周,她不能打草惊蛇,让人看出她的异样。
她一直没有告诉关慕事实的真相,因为,如果让他知道她牺牲自己当诱饵,这个暴躁的小子肯定气得掐死修澈,捣乱他们的计画。
「没有吗?」他心酸的哈哈大笑起来,「我从来不知道,我纯情的小妹妹原来是个撒谎高手。」
他忽然逼近她,强迫她正视他。
「告诉我,-是怎么跟西门贤藏说的。」他的笑眼中有隐隐的泪光,「-跟他上床的时候,难道他没有发现-不是处女?我很想听听-如何对他解释。」
「我告诉他,自己曾经被一头强暴!」施雪融闭上眼睛,逃避他犀利的目光,「他很爱我,所以原谅了我。」
她不愿意这样说,这样会伤了他的心,可是,她得把话说得狠绝一点,他才会走开,离开随时处于危险中的她。
「原来-一直觉得我是一头?」关慕果然被刺伤了。「好,既然如此,我就应该做一头喜欢做的事!」
他猛地把她拉到怀中,低下头狠狠地吻她。
天啊,这是家里的花园中,二楼的窗子正飘出爸爸和妈妈的笑语,佣人们进进出出的,还有警察埋伏在周围,他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吻她?
他探出舌的那一刻,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周围有许多双瞪大的眼睛。
「融融……」他在喘息中低喃,「我一直没说过我喜欢-,对吗?是因为我一直不说,-才赌气嫁给那个小子的吗?那我现在说,是不是还来得及?」
星眸微张,他哀求的眼神落入她的瞳眸中,那样凄楚可怜,引得她的心一阵抽痛。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他是爱她的。
曾经猜测了千百次的答案,如此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她却不能流露出半点欣喜!天啊,她好想立刻投入他的怀抱,可却只能僵着身子,什么也不能做。
她觉得自己又要哭了,不过,这一次,眼泪滴在心里。
「我已经答应贤藏了,不能出尔反尔。」沉默良久,她狠心地回答。
「我不相信,-再说一遍!」关慕肃然地凝视她。
「我……」不,她不能再说了!再说一遍,她的眼泪会倾巢而出,而她的秘密也会随之曝光。
「小姐!」幸好,这时老管家在身后咳嗽一声,「有人找您。」
抬头一看,不远处站着沉秘书,施雪融一向有些害怕这个一本正经的老女人,但此刻却有些庆幸她适时出现。
「总经理让我来接-去试婚纱。」
「我的婚纱终于改好了?」她故作兴奋地跳起来,「哇,等得好着急,还有一个星期婚礼就要举行了,婚纱现在才送来,不知道这次是否合身呢?」
「总经理让-坐我的车。」沉秘书对她维持一贯的面无表情。
「好好好,我们马上走!」
就这样,她一路小跑着,逃离了关慕的视线,钻进那辆等候已久的车。
车窗一摇上,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猛然流下,浸湿了捂着小脸的手,缩在副驾驶座里的娇小身子微微抽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总之,车子不停地向前驶,她的视线一直模糊着,如同雨天的玻璃窗。
沉秘书斜望了她一眼,递过来一条手帕。
「谢谢……」她的声音已经变调了。
「把-的左手伸过来。」不知为何,这个老女人今天对她有些特别。
施雪融愣愣地望着她不容分说地握着自己的手,然后卡的一声,腕上的手炼被扯断。
「沈姊?」这一举动让她睁大眼睛。
「嘘--」沉秘书点了点自己的唇,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降下车窗,将手炼奋力一掷,金色的弧线飞向马路的另一端,消失在阳光里。
紧接着,她油门用力一踩,车子骤然加速。
「沈姊,-到底在做什么?」施雪融大吃一惊。
「-的手炼被装了监听器,」沉秘书看看了照后镜,「而且,我们被人跟踪了。」
那当然,因为警察在保护她呀,可是,这一切该如何向沉秘书解释?
「施小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说,所以不希望被打扰。」
真看不出来沉秘书开车的技术这样好,几句话的工夫就甩掉了尾随她们的警车。
这样一来,岂不是没人保护她了?不过,施雪融并不怀疑沉秘书会对自己有什么恶意的企图,所以并没有挣扎。
「不是去试婚纱吗?」她好奇地问。
「婚纱已经放在我车子的后座了。」沉秘书忽然扬起一丝怪异的微笑,「我们去另一个安静的地方。」
教堂,的确很安静。
正值人们午睡的时分,连神父也不见踪影,惟有鸽子拍动翅膀的声音,从彩色的窗外传来。
这是施雪融预约的教堂,一个星期后,她的「婚礼」会在这里举行,到时这儿将布满粉色的玫瑰,热闹非凡。可现在,这儿无比空旷冷清。
「贤藏知道我们来这儿吗?」因为四周太静,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沉秘书拿下古板的黑框眼镜,露出一张美丽至极的素颜,虽然已经有些微皱纹,仍无损她的动人。「不过,每次我跟他的新娘们『聊天』,到了最后他总会出现。呵呵,其实他真的很喜欢-们。」
「沈姊……」施雪融不敢正视她的脸,因为忽然隐隐感到害怕。「-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有样东西想送给。」她从皮包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打开丝绒的外壳,一枚闪亮的戒指展露眼前,戒指上的钻石大大小小璀璨无比,那光泽令人炫目。
「这是……」施雪融杏眼圆睁。
「这是我婆婆送给我的,已经二十七年了,我一直很珍惜它。」她将盒子缓缓递过去,「现在,我把它送给。」
「为、为什么送给我?」她诧异得不能再诧异了。
「因为这是西门家的宝贝呀,当然要一代一代地传下去喽!』
「西门家的宝贝?」
「呵,傻女孩,-还不明白吗?我是贤藏的亲生母亲呀!」
施雪融震惊地看着她的笑容,良久良久不知所措,直到她举起手中的皮包,猛地击向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