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羽拖着饱受折磨的三寸金莲,筋疲力竭地被突然冒出来的丫环拉到蒹葭馆。
她的脚疼死了,在乌有山一年都不及今天走得路多。人家以前都是凌波微菽或是遨游天际,何时曾这样又跑又跳地折腾一整天。思及精力过剩的皓清,紫羽只想哀号大叫。
“葭葭馆到底在哪里?我先前的房间挺好的,何必换呢?”紫羽问着轻纱、碧烟两位丫环。如今多走一步都是酷刑呀!
“小姐,可要问王爷了。”。碧烟神秘兮兮地掩口轻笑。
“王爷?”丫环们的笑容让紫羽觉得心里毛的,像她不知情的事正在暗地进行。“他连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也管,不怕分身乏术吗?”
轻纱、碧烟推开檀木雕门。轻纱娇笑说道:“王爷聪明绝顶、才气纵横,府里的事根本难不倒他。”
紫羽甘笑着被簇拥进美轮美奂得精致房间。杜少泽掩饰的功夫真是一等一,绪王府上下恐怕无人知晓他黑夜里的黯然精神文明伤。在看来,他只是个不懂得向人吐苦的笨蛋,傻瓜。
碧烟、轻纱张罗她沐浴的用品,紫羽绕了蒹葭馆内圈。屋里没有木材、石墙的隔间,全用白紫两色的薄丝。及几扇画屏约略区隔。由她站立的闺房隐约可见几层纱外忙碌的倩影。
碧烟向紫羽招手,“小姐,该沐浴了。”
掀开纱帐,不用费事拐弯便直往前走,这倒是挺便利的嘛!紫羽欣悦地发现这纱帐的好处。
柳眉含喜,明眸熠熠的地望向冒着氤氲香气的热水太好了!终于可以洗去一身的污秽。正雀跃间,却有四只素手来肃的衣服。
“哇!你们干嘛?”她花容失色地急急阻挡轻纱及碧烟的动作,她可不习惯让人宽衣。“走开!走开!我自己动手。”
“紫羽姑娘脸皮好薄哦!这么害臊。”慧黠的丫环们暖昧又促狭地相视而知。
“罗唆!快出去啦!你们就没别的事可忙了吗?”红着脸赶走爱捉弄人的调皮丫环,紫羽才放心地宽衣沐浴。
通体舒畅地浸润于熟悉的香气之中,仿佛又回到了缥缈虚无、充满灵气的乌有山。这一天可真难挨呀!希望师父的灵丹妙药早日发生功效,否贝她这身骨头迟早会被皓清那小家伙拆了。
小麻烦的舅舅更是难惹呢!一会儿当是贼,一会儿拖着她又笑又转,搞得莫名其妙地头晕目眩、心跳失常。定是法力减少才会这样,她觉得今天法力又耗损了,治好老王爷就真能恢复吗?
她无奈地轻叹口气,离开浴池、速整衣装,得让老王爷服药了。离开蒹葭馆,她前往老王爷房间。
紫羽轻手推门而入,不愿惊醒支颐假寐的丫环寒玉,蹑手蹑脚地喂老王爷吃下药丸,欣慰地发现他的脸色不再是一片死寂,已渐呈血色。
握住老王爷病得骨瘦如柴的手,紫羽运气加速药效的作用,一面轻声鼓励道:“老王爷,你要加油哦!您早日康复,给王爷的重担就能减轻,我也可以早日回乌有山。”
小心将老王爷的被子盖好,紫羽临走前还在灯油内加入可促进疗效的香油,顿时满室生香。
她悄悄地出了门,走不到两步,就见到碧烟一手端盘、一手捂住肚子,痛得龇牙咧嘴地蹒跚而行。
“怎么了?”紫羽关心问道,“哪里不舒服?”
“肚子疼得很厉害。”碧烟端盘的手微颤,虚弱地说:“能不能拜托小姐替我将甜品端给王爷,我撑不住了。”
一把接过盘子,紫羽催道:“你快回房休息,待会儿我再去替你瞧瞧。”
“老毛病不麻烦小姐了。王爷的房间在回廊直走拐弯第三间。
按照碧烟的指示,紫羽来到间宽门的大房前,无奈地瞅着手上的盘子。她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修炼者,每天只要悠哉地练幻术,摘花焙药,啥事也不用管,如今……唉!算了!等老王爷的病颇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她轻叩房门。
“进来。”是杜少泽浑厚带有磁性的声音。
一间充满男性刚强风格的简洁房间立现眼前,这似乎是杜少泽的寝室,和上次幻化成鸟形见他的书房不同。
“小柳,把我的衣服拿来。”屏风后传出威严的命令声。
他真把她当奴才了。紫羽忿忿地将盘子搁在桌上,梭巡房间,终于在床上发现折叠整齐的黑缎软袍。应该是这袭衣裳了。
“快呀!你还在磨蹭什么?”加重的语气透露着丝不耐烦。
催什么催呀!这不就来了。紫羽噘着红唇,抓起软袍,僵直地将它递到屏风后面。
杜少泽伸手欲接,大手停在半空,目光灼灼地盯住那被黑缎衬得雪白柔女敕的纤纤小手,闻到紫羽身上特有的香味。她怎么会在这里?杜少泽挑眉,笑得饶富兴味。
连衣带手用力一扯,紫羽跌人他果程的胸膛。黑眸带笑地瞅着她含羞带怯的无措模样,杜少泽说道:“怎敢劳烦姑娘拿衣裳?”
紧贴着结实宽阔的胸膛,被他炽热的黑眸攫住,紫羽的呼吸困难,心跳也猛地加速,血液直往脑门窜,一阵晕眩迷得她说不出话来。
拥着的感觉令人销魂,杜少泽意乱情迷,不自觉加重手劲。他缓缓埋首紫羽的发间,轻嗅她身上的幽香,低沉粗嘎地道:“你身上的香味足以诱人犯罪,你知道吗?”
呵在耳畔的热气,引起紫羽莫名的骚动;笼罩在他散发的体温里,她娇柔原身子忍不住轻颤。
粉颊红晕若灼灼春桃,星眸如醉,紫羽微启樱唇低声似蚊蚋地求道:“放开我。”
“不对!你应该说,‘少泽,请你放开我’。”
“少泽,请你放开我。”。紫羽什么都不顾了,只求能离开令她颤巍巍的胸膛。
诧异她这么轻易就妥协,杜少泽百般不愿地松手,幽深如潭的黑眸目不转睛地盯住紫羽的绯红小脸,拿过软袍迅速着装。
离开这里!紫羽心中强烈闪着这个念头,旋踵疾趋房门,头也不回地说:“甜品放几上,我回去了。”
“别急!”跨步而来按住启门的酥手,杜少泽道:“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聊呢!”大手将带到长几前的锦榻。
紫羽被他拉进房里,心慌意乱的她根本挤不出任何幻术。她一向同聪明伶俐不是吗?定有办法解围。对了!先离开这房间要紧。
“我要去看皓清。”她起身欲走。
健壮有力的手臂轻松一扯,她又坐回锦榻。
“提到皓清,我正想冒昧请教个问题。”杜少泽的大手将她的纤细十指一掌握住,犀利黑眸望入秋水双瞳,“凭这么柔弱的双手,你是怎么打败两个穷凶恶极的盗匪,救走皓清?”
抽开素手,紫羽闪烁其辞地谎称,“我会配药,用了些迷魂散,他们胡里胡涂就放人了。”
“你也对我用了迷魂散吗?”杜少泽勾起她的小巧下巴,拇指轻刷柔润香腮,瞧见其上迅速染上的红霞,他笑得飞扬灿烂。
看来她并不是耍心机、藏得住心事的人。也许事情真如所言。
撇开头,紫羽不满道:“我才没有对你下药,你别随意诬赖。”
害她法力尽失,她都自愿认栽,他倒是恶人先告状。她身上千奇百怪的药儿都有,就缺毒药,也许该配个药方,把他毒哑了,才不会胡说八道随便坑人。
“那为何我这一、两天老是失神、呆怔?你是药师,帮我瞧瞧吧!”杜少泽抚弄她流泄似水的乌亮青丝,暗自羞愧他竟在勾引皓清和父亲的救命恩人,逗弄得她手足无措。
但莫名地亲近她,他管不住想抚触的双手。杜少泽不由得轻叹口气。
心慌意乱地避开拂撩的修指,紫羽力图镇定,但他一声状似无耕的叹息,让她芳心无来由地一颤,所有的防备冰消瓦解。她慌忙掏出怀中锦囊,蓦地下几包药便倒在桌上黄的、绿的,五彩缤纷。
她迅速挑出黄、绿两色药包,认真严肃地说道:“黄色的药包可提神醒脑;绿色的药包有镇定心神的作用。早晚各服一包,知道吗?”
憋住笑,杜少泽不忍拂逆她的一番好意。紫羽弄拧了他语带玄机的暗示,要医失神的他有更快的方法。
“我知道,但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黑眸炽热狂猛地逼近紫羽,杜少泽热切的唇销魂蚀骨地吻住带怯红唇。
紫羽惊悸地想逃,却被铁似双臂揽回,吻得更深更切。
初见她时就想这么做了,杜少泽吮吻她的饱满红唇,舌忝舐皓皓贝齿,意犹未尽地探入。轻叹一声,他放弃理智,放肆沉溺地吻她,满脑子只剩紫羽甜美的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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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起床洗着衣了。”
叫唤声进入紫羽朦胧的意识,她睁开惺松睡眼,脑子里电光石火地闪过缠绵缱绻的画面。她骤然弹坐而起,花容失色地大叫:“不!不!”
连锁反应似的,轻纱、碧烟也跟着尖叫,再来是铜镜铿锵地跌落声,外加木盆重击地板的碎裂声。哇!真是个翻天覆地的热闹早晨。
不顾眼前惨不忍睹的残局,紫羽翻身躺回床上,将脸蛋深埋在柔软的锦被里,粉拳懊恼地连连捶床。
她没有那么做!老天!她没有!
懊恼声模糊不清地从锦被传出。紫羽满脸羞红,想起昨晚的吻,又是一阵颤恼。
杜少泽冷不防地吻她,她非但没有反抗挣扎,还不知不觉地回吻他。当时只觉得是前所未有的震撼,无法克制的强烈感觉澎拜涌来,不但任他予取予求。还紧攀着他索取更多更深的吻。天呀!
“小姐,别想不开!好好地别寻死呀!”与轻纱合力收拾满地狼藉,碧烟心惊胆战地唤着快用锦被将自己闷死的紫羽。
如藕皓腕狂乱飞舞,紫羽对着锦被大叫:“走开!我不要你们服侍,我不见任何人,走开。”
想视苦笑,碧烟和轻纱留下心情恶劣的紫羽。
“小姐,有需要就叫我们。”
人全走了,紫羽才挪开粉脸。她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呀!可恶的杜少泽他干嘛好端端地突然吻她,可恶!
她恹恹地起身,懒懒地着衣,欲哭无泪。
师父,我想回山上,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紫羽被人欺负了,您和师兄怎么都不管呢?
紫羽眼眶泛红,坐在铜镜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青丝,银梳陡地停在发梢,含泪明眸凝视铜镜里白肌似雪、女敕如新荷的脸庞,视线落在那小巧红艳的双唇,被热吻的感觉立刻窜入脑子,她倏地丢下银梳惊跳崎起。
她的素手拚命抹着红唇,想拭去那种唇舌交缠的印象,但像烙印在双唇上似的,那感觉怎么拂也不消逝。
“杜少泽,你是个大混蛋!我救了你外甥和父亲,你干嘛害我?恩将仇报的坏蛋!把我的药骗走了,还害得我心神不宁。”紫羽喋喋不休地骂着夺走的初吻的杜少泽。
说不见人,紫羽真的直到已时还待在房内。好几次想为老王爷送药,但脚步一到门前就像被钉住般,怎么也跨不出去。
正踌躇间,有人敲门,紫羽吓一跳,语音因惊惶而走调,“谁?”
“是我!杜默,请姑娘开门,有事商谈。”。
杜默是长者,又是杜少泽的得力助手,紫羽无法将他拒之门外。
一进门,杜默二话不说便往紫羽面前一跪,面容惨澹道:“请姑娘高抬贵手,放过我家王爷。”
紫羽着实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整个人跟着一跪,满头雾水地瞧着紧绷面皮,一副视死如归、慷慨就义气势的杜默。
“杜伯伯,您先起来再说好吗?您平白无故向我下跪是干嘛呢。”
“你不答应放过王爷,我就不起来。”忠已耿耿的杜默抵死不肯起来,仍是强硬表情。
劝不坚决的杜默,紫羽只得跟着跪在地上,一脸的无奈。“杜伯伯,我不懂您的意思,你为什么要我放过王爷?”
“自从在大街上见着了姑娘,王爷就变得失魂落魄,常常视而不见、听而未闻地陷人恍惚状态。姑娘会医术,就可能有勾魂摄魄的本领,王爷魁伟威武,相貌堂堂,难免受到姑娘的青睐,收了他的魂魄。请姑娘放了王爷吧!”杜默越说越激动,竟向紫羽磕头。
“您别磕头呀!”这老伯是痴了,还是老胡涂了?这种没个影儿的事,他也能绘声绘影,说得跟真的一样。
杜默垂首声音咧咽地说:“绪王府就靠王爷他绝不能再出半点岔子。今天……今天……”说着说着,他竟老泪纵横地哭起来。
“今天他怎么了?”紫羽提心在口,急忙追问,“您别只顾着哭呀!”
杜默抹一把泪,吸口气,缓和情绪,继续道:“今早我和王爷巡视城外佃农的田地,一路上,王爷少时露出傻笑,我的话大半句都没听进去,”
紫羽高悬的心,蓦地放下。杜少泽笑一笑,就能让杜默大惊小怪地潸然泪下。唉!她真的被这两个人败了。
“伯伯,您放心好了,我昨天已经拿了药包给王爷,他若按时服用,必能安定心神,不再胡思乱想。”紫羽委婉地解释。“我没有勾他的魂魄,可能是他为王府的事劳累过度,耗损元气,才会有这种现象。”此时她若能保得住自己的魂魄已属万幸,哪还有时间去理会杜少泽的魂魄。
“姑娘说得可是实话?你愿意发誓吗?”杜默严肃地盯着紫羽。
“我若有半句虚言,愿遭天罚。这样可以吗?”紫羽只得起个誓,让杜默安心。
一见紫羽发誓,杜默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忽地又是一叩首,他朗声道;“今后王爷的魂魄就请姑娘多费心照顾,王府上下必铭感五内,永志不忘姑娘恩德。”
“我尽力而为就是了,请您快起来吧!”紫羽简直是哭笑不得,只有先答应下来。
扶起杜默,紫羽瞧他苍劲如松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会又跪又哭的人。杜少泽必定在他心中有极重的分量。王爷能得到这么这么忠心的人可真是福气。
“呀!我差点忘了。”杜默一拍额,笑道:“王爷叫我请你去探望老王爷的病。”
“等王爷不在那里,我再过去。”
“不行!”杜默抓住紫羽的胳膊。“你才发誓要保护王爷,怎能现在又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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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羽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硬拉往老王爷的房间,还未跨入门槛,皓清便又叫又跳地跑上前,小手紧扯住她的罗裙。天真的脸庞笑意粲然。
“姊姊,外公可以说话了!”
“真的!”紫羽拍拍皓清高仰的圆脸,美眸溜瞟,白一眼床前对她挤眉弄眼、笑得飞扬跋扈的杜少泽,她低头说:“皓清最乖,陪外公时事不可以吵吵闹闹哦!外公的病才好得快。”
“嗯!我知道!”皓清郑重严肃地点头,那面色凝重的模样和他舅舅如出一辙。
“紫羽,爹要见你。”杜少泽理所当然似地搂住她的肩膀,往床边带。紫羽以冷得足以让水结冰的目光盯着搭在肩上的大手。杜少泽无意将手挪开,一脸无辜地假装看不懂她想杀人的嗔视,调侃道:“眼神有点黯淡,是昨夜没睡好吗?嗯?”
这厚颜无耻的家伙竟当他父亲的面也不正经,紫羽忍住满腔怒火,身形一矮,坐在床沿,离了杜少泽的魔掌,扬起温柔可人的甜笑,莺语慰问道:“老王爷,您觉得如何?只要您平心静气疗养,很快就能痊愈,千万别心急,心急则气乱,对身体反而不好。’
“姑娘!”老王爷声音苍老而虚弱,精神仍显不济,但已月兑离昏迷状况。他扬起瘦得皮包骨的手,紫羽瞧出他的意思,急忙握住。老王爷叹了口气,续道:“多谢姑娘救了皓清,又医好我这残破不济的身骨。”
紫羽笔着摇摇头。“老王爷,您别挂心这么多,这是您平时仁善待人泽荫,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少泽可有好好招待你?”老王爷虽然病得老杨昏花,但仍是瞧出了些什么,眼前这位灵秀出众、医术高明的姑娘,对少泽似乎很不满;而少泽那双眼睛就像瞧见香花的蜜蜂,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人家。
“爹,我安排紫羽在蒹葭馆住下。”杜少泽散发阳刚气势的强健身子前倾,略带占有意味地双掌搭上她的肩膀娇柔的紫羽,瞬间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下。
“蒹葭馆!”老人的双眸因惊讶而瞠大,再次打量眼前的姑娘。
蒹葭馆有什么不对吗?碧烟、轻纱提到家时笑得好暖昧,而老王爷的反应也很激烈。虽心生疑窦,紫羽却不好当面质问。
“蒹葭馆住得还习惯吗?”老王爷由头到脚将紫羽仔细审宙番。螓首蛾眉,明眸皓齿;肤胜白雪,颊艳春桃;肩如刀削,腰似素约。好!的确是好样的,够格当他的媳妇。
紫羽被瞧得委实不自在,仿佛自己是小摊上的青菜萝卜,正让人掂量是不是够鲜脆,值不值得一买。她真想破口大喊——我可不是随意叫卖的青菜、萝卜。
“习惯!”她生硬回答,讪讪地挣月兑杜少泽的双掌,尴尬不已。想不到更糟的还在后面。
皓清不甘被冷落,挤到床前,小脑袋凑近他外公的脸,用自以为窃窃私音曦,洪声迸出小小的大心愿。
“外公,让姊姊当舅舅的新娘好不好?这样姊姊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了。”
听到搅局的小捣蛋说出古怪想法,紫羽僵硬的笑容停在正迅速涨红的芙蓉脸。这一家子的男人是怎么回事?一老的、小的全打的歪主意!难不成救了他们,连那个恰巧没救到的,都该她以身相许。天底下哪有这么赔本的事!
“老王爷,童言无忌,可别当真!”
“是呀!爹。现在我只在意王府的安危,您别听这小鬼头胡扯。”一脸错愕的杜少泽也赶快出声阻止。他连齐紫羽的身分都还未模清楚,更说他们才想识三天。
喜欢她,为她神颠倒,全是他个人的事,但王府的安危却更重要,他的事可以暂时缓一缓,除了成婚这个理由外,他会另想方法绊住她。杜少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床前的小鬼头。
“你们别急着撇得一清二楚,我自有主张,一切等我身子痊愈再做定夺。你们其他人先出去,我想和齐姑娘单独聊聊。”
紫羽无助地瞅着其他人鲁贯而出,真怕单独留下来被逼婚。虽然杜少泽的推辞引起她莫名的不悦,却是与的希望不谋而合。她怎么可能嫁他嘛!只有皓清那么天真的小孩,才会提出这么荒诞不经的意见。
“齐姑娘,你别怪少泽一口回绝婚事,这孩子事事以王府为先,自己的事一向吊儿郎当,我最不放心他了。”老王爷揪然变色,轻叹口气。
紫羽端过碗水,喂老王爷吃下灵药。劝道:“老王爷,您别多虑了,王爷自有他的行事分寸。卓尔出众的他可不怕攀不上门好亲事。”
“少泽他娘死得早,自小与他姊姊最好新近,那间蒹葭馆是他亲手为他姊姊布置的。我女儿嫁入宫后,没几年就过世了,只留下皓清。我叫他将屋拆了免得触景伤情,他却说蒹葭馆要留给未来的妻子。”老王爷叨叨絮絮地解释会将紫羽当成媳妇的原因,老王爷的双眸盯着紫羽的反映,缓缓说了句:“他心里早把你当成妻子。”
“没的事,老王爷您别瞎猜。”紫羽猛地直摇头,娇俏脸蛋净是惶恐。杜少泽只懂得欺负她,哪有把当妻子。
“别急!我只不过说说。”老王爷安抚地拍拍紫羽的纤手。“你去休息吧!我也想歇会儿了。”
紫羽扶老王爷睡下后,没片刻耽搁。她一出房门,斜靠在门外梧桐树干焦心等待的杜少泽立刻趋前而来,与她并肩而行。
“爹都跟你说些什么?”杜少泽犀利的瞳眸咄咄逼人地紧盯含嗔素脸。
紫羽寒着小脸,满心怨怼,这下子她要出尽洋相。人人皆知蒹葭馆是给他妻子住的,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傻傻地住进去,这算什么嘛!
“你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她气得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
不甘心受辱骂,杜少泽大手抓住她纤细的胳膊,火冒三丈地喊道:“就算拒绝婚事,你也不能这样含血喷人!”
“谁希罕你的婚事来着。”紫羽努力想将脸抬高,在与他如此对峙时才发觉自己有多纤小。
虽然怒火中烧,但一部分思绪却溜出管制范围,让杜少泽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竟还贪看她的娇容俏颜,怒火染红了她的双颊,只为增添一分妍丽,不足以威吓敌人。
“那你为何气成这样?”他的黑眸炽烈地盯住她。
“你要我住进蒹葭馆是什么意思??紫羽高扬起含怒的柳眉,秋水明眸此时却暗涛汹涌,粉拳紧握身侧,很想赏给这不知好歹的王爷一顿毒打。
“蒹葭馆不够好吗?”杜少泽装傻,顾左右而言他。她定是知道住进蒹葭馆的人是他未来的妻子,才会气成这样。当他的妻子有什么不好好?何必气得怒火冲天?
紫羽小脚狠狠地一跺,喷道:“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请姑娘明示。”杜少泽嘻皮笑脸地作揖为礼。
“杜少泽!”紫羽娇声地大叫。
“姑娘有何吩咐?”他笑得悠哉游哉。
涨红脸,紫羽气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在乌有山时师父、师兄都让她,根本没机会训练骂人的功夫,一日怨气憋在胸口,咽不下也吐不出。幻术高强、医术过人的,竟一阵晕眩,昏厥在杜少泽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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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羽,我绝不再惹你生气,你醒醒吧!”杜少泽焦灼的黑眸中满是无尽悔意,心疼地瞅着被锦被衬得苍白的小脸,大手爱怜地轻抚粉颊。
他寸步不离地从晌午守到深夜,不吃不喝。堂堂的王爷狼狈不堪,鬓发散乱,胡鬓未理。
“王爷,您去休息吧!有我们守着就成了。”轻劝道。
“我不走,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守着她。”
嚎陶大哭直嚷嚷着紫姊姊的皓清才被丫环带出去,偌大的寂静房间内只剩他和紫羽。昏黄飘着暗香的灯火,照映在紫羽了无生气的美丽驱体上。
杜少泽如今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她的一颦一笑早已烙印在心上。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紫羽,你到底怎么了?”大夫来过,全说无恙,却不知她为保不肯醒来,沉沉地昏迷了四、五个时辰。
低唤她的名字,唇轻怜地刷过的眉心。粉鼻,停在的红唇上。想起昨夜那狂猛热情的吻,她也毫不保留地回应他,让他的心引起前后所未有的悸动,想拥有她、保护她的渴望,强烈得令自己害怕,害怕得不愿正视真正的感觉。
疲惫的手缓缓褪去长袍,杜少泽仅剩单衣,掀开锦被躺下,将紫羽柔软冰凉的娇躯拥入他刚强温暖的怀里,满足地叹口气。他不需要任何的富贵荣华,他真正想要的是——就这样拥着她直到地老天荒。
可惜紫羽无法接收他的心意,因为她的魂魄早已偷溜回乌有山快活去了。
她从未有过形神相离的经验,出穷的魂魄自然而然地往乌有山行去。少了形体的羁绊,紫羽眨眼间便回到目的地。镇定绿竹林,见到师兄又在自奕,她心念一转,倏地来到楚白身边。
“师兄!”紫羽喜孜孜地大叫一声,得意终于有一次能得逞,吓得师兄目瞪口呆。
“你怎么这样子跑回来?你把身体丢在哪里了?”楚白错愕的表情迅速转为怒容。
紫羽笑吟吟地搂着楚白的胳膊,说道:“少了那副臭皮囊,轻松自在多了。”
楚白手指往她头上一敲,骂道:“臭丫头!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快找师父去,希望你没闯祸!”
师兄妹俩急忙先往师父平日修炼的白石瀑布行去。果然,御风老叟正在瀑布下修炼。瀑布飞泄奔腾而下,落到御风老臾头上时却自然往两边散开,半滴水都未沾染到他的布衣。
御风老臾睁开眼,大喝一声,飞身至两徒弟身边,一言不发地向瀑布旁的山洞走去。楚白和紫羽跟随在后。
优闲地端坐蒲团上,他问紫羽,“你怎么这样跑回来,老王爷的病好了吗?”
“还没好!”紫羽面有愧色地轻声回答,但也不放弃替自己辩解。“杜少泽一直欺负我,今天我被气晕了,魂魄守不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回来了。师父,您就让徒儿在山上休息几天吧!在王府里好累人哦!又没时间修炼,法力都快消耗殆尽了。”
“不行!不行!若是你的躯壳被别的游离魂魄侵占了,便是你得四处飘泊、没个安身之所,你愿意吗?”御风老臾细剖利害关系。
“徒儿知道了。”紫羽噙住泪不,黯然神伤。
“别难过了!若有必要时事,为师会让你师兄去帮你。”
御风老叟好言相劝,从怀里掏出小巧锦盒,递给紫羽,“这里面装有起死回生的药丸,也能增加法力,你拿去吧!”
“多谢师父!”紫羽接过锦盒。御风老叟宽袖挥扬,紫羽的幽幽魂魄便回到绪王府。
慢慢更醒,紫羽发现自己和杜少泽相拥而眠。幸好听师父的话赶了回来,否则这臭男人不知乘机占多少便宜了。
游了一圈的魂魄才刚回躯体,四肢仍软绵绵使不出力,力不从心地推不开他。健如铁铸的肢体缠绕她娇柔的身体刚柔截然不贩身体却毫无缝隙地紧密贴合,惊觉到这种接触太亲密,紫羽一刻都没有办法多承受。
“王爷!王爷!”紫羽轻唤,并试图移动。
不安蠕动的紫羽,终于呼和浩特醒杜少泽。他睁开惺松的眼皮,眨了,昏睡的黑眸骤然瞠大,欣喜若狂的神色爬上狼狈俊脸,他不敢置信地大叫:“你醒了!真的醒了!
太好了!太好了!”一连串的惊叫后,如骤雨般的细吻落满娇羞脸蛋,重获至宝的喜悦在胸臆一波波地漾开。
“你再不住嘴,我又要晕过去了。”紫羽的确又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好!我不吻你了。”杜少泽一听她又要晕了,赶忙住嘴,挪开身体,留给她流通的空气。”惴惴不安地瞅着呼吸急促的紫羽,他低沉温柔地问道:“好一点了吗?千万别再昏倒了。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对了!很好。”
紫羽真照他所说的深呼吸,再加上少了他的吻和拥抱,她的心跳和呼吸逐渐恢复正常。
“你干嘛在我房里?是不是想乘机占我便宜?”紫羽坐起身,用锦被里住仅着单衣的身子,美眸怀疑地斜睨着他。
“我哪有。”平白蒙受冤屈,杜少泽急跳而起。“我是担心你,才守在这里。”。
“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可是被你气晕的。”紫羽冷哼一声,极尽优雅地钻出锦被,想倒杯水喝。
走不到两步,一个踉啮,她惊叫着跌向地面。杜少泽一个箭步移来,只抓住锦被,左手再急忙一伸扯住衣袂。薄薄的续衫禁不住两股相反的力量,“刷”地一声裂成两半。
惨叫着跌问地面,紫羽只剩一件肚兜外加半件单衣,全身雪白柔女敕的细效肌肤一览无遗,她花容失色地急扯身边的纱帐来遮掩,但半透明的纱帐只制造了欲盖弥彰的效果。
杜少泽目瞪口呆地紧握半件单衣,止不住的热血直窜脑门,无措的脸涨成赭红色,他期期艾艾地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
“转过头去呀!”紫羽满面潮红,狼狈地抓住纱帐,朝着直勾勾盯住她的男人大叫。
要及其的羞愧袭向她,羞得她快晕了。但不行!若现在晕过去,岂不是半果垢让他抱上床?紫羽深吸一口气,怎么说也得镇定下来。
经紫羽大叫,杜少泽陡地一震,扭头便往纱帐外的宽席走去,背对着她心律不整地坐下,像被烫着般地丢开留有她余香的单衣。
天呀!他杜少泽从未如此失态,先前把她气晕了,现在又撕破她的衣裳。他心神不定地倒杯茶,仰头一喝。
“哇——!”惊天地的惨叫声划破寂静夜空,响彻云霄。
惊魂未定的紫羽衣衫不整地冲出来,忙不迭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忘了茶水用小火保温着,被烫得唇舌红肿的杜少泽有口难言。
“瞧你冒冒失失的,哪像个王爷!”紫羽轻声责备,却吐气如兰地朝他烫处的唇舌吹气。
杜少泽模糊不清地咕哝一句,顺手将紫羽揽坐膝上。
“什么?”紫羽用衣袂帮忙扇凉。
“好痛!”他的声音终于清楚,熠熠黑眸闪动促狭笑意,瞅着眼前拢眉含忧、又是吹气又是扇风的秋水伊人。
“这不是帮你扇凉了吗?”
“在嘴上亲一下就不痛了。”
紫羽闻言,愣了一下,吹气的小嘴。扇凉的香袖。同时停住。她这才看见饱含不正经笑意的炯炯瞳眸。
“啪”地赏了他一巴掌,趁他呆怔的当儿她旋风似地打开房门,惊声大叫:“来人哪!王爷受伤了。”语音甫落,杂沓混乱的脚步声朝蒹葭馆跌跌撞撞地跑来。七、八个人顿时挤满房里。
杜少泽捂住脸,哑巴吃黄连般有苦说不出地被君仆簇拥而去,临去前他还怒火中烧地回眸狠狠一瞪,紫羽满不在乎地朝他扮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