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置信!真是不敢置信啊!”邢臻欢天喜地的回府,正好与怫然不悦的少王府错身而过,喜悦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这家伙来干嘛?”入厅作下,邢臻蹙眉问着夫人。
“媒人撮合不成,他不死心便亲自过来。结果还是被雨织回绝了。”夫人说着,顺手斟茶递上。
“咦,倒看不出他会有这份心,难不成真的喜欢上雨织了?”
“谁管他喜不喜欢。”雨织一句话就撇开少王爷的事,眸子热切地瞧着叔父,“凝秀的事呢?叶伯父怎么说?乔晏能有几成希望?”
经雨织这么一提,邢臻原本笼上疑虑的脸霍然一亮,喜上眉梢地说道:“成了!”
“真的?!”雨织喜出望外地惊叫,连忙问道:“叶伯父怎么说?怎么说?”
“别急,坐下好好听我说。”邢臻卖个关子地呷口茶,众人迫不及待地坐下,屏气凝神专等他开口。
他见众人坐定,才喜孜孜地说道:“乔晏这孩子运气不错。今日我过叶府才知道,原来叶老板近日吃了闷亏,被人假藉替他下苏州采买织品,诓走不少银子。叶老板也因此对于那些专会花言巧语的人敬而远之呢。我当然乘机大大褒奖了乔晏一番,就说乔晏可是这一带街坊公认斯文且老实的孩子,品行又端正,虽然目前困窘些,来日也未必不无可为。
叶老板是聪明人,经我这么一说,就猜着个七、八分了,推说就凝秀这么个女儿,终身大事可得仔细琢磨才行。我就说乔晏住得近,若有个啥不放心,随时关照得到,而且乔晏虽只认的书本,若有精干的人教提点,凭他的聪明才智在生意上可会是个好帮手。我嘴都快说破了,叶老板好不容易才有点动心。”
雨织趁叔父喝茶的空档,心急地催促道:“叔父,你就专挑紧要的讲嘛,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串,急都急死人了。”
“不是说成了吗?还这么心急。”
“成?!三分也是成,七分也是成,你倒是挑要紧的说啊。”雨织心急如焚。
而厅里最悠哉的就属玄野了,乔晏的事他没啥兴趣,所以那一双清朗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瞅着雨织那忽忧忽喜的脸庞儿。
邢臻被催逼不过,认输地摆摆手,笑道:“真是拗不过你。叶老板算是答应了这门亲事了,不过乔晏即日起可不能再来授课了。叶老板要倾囊相授地教他,而且婚事的筹备也得花些工夫,所以婚事就暂定在三个月后,日子倒还没敲定。”
“太好了!叔父真是太厉害了!”雨织搂着叔父又笑又叫。
邢臻无奈的摇头,为他人做嫁裳也能欢喜成这样,真是个傻ㄚ头!若说成的是她的婚事,再来高兴也差不多。
他蓦地想起少王爷。刚促成一件婚事的喜悦一下子没了大半。明日起可得认真替雨织挑个婆家才成,等订了亲事,少王爷该就能死心,不会再来纠缠了吧?
“大人,我想斗胆提件事,望大人无论如何都得成全。”
正想着难题,玄野倒一脸正经地站倒他面前,一时间,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齐落在玄野身上。
“你尽管说吧!若我能力所及,一定尽力帮你。”邢臻也随着正襟危坐起来。玄野救过他的命,再怎么赴汤蹈火的事,他也要承诺下来。但只怕连玄野都办不成的事,可能棘手得很。
“我想请大人允许,将小姐许配与我。”
“啊!”另外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呼,谁也没料到他会突然迸出这样的话。
邢臻短暂的惊愕一醒,陡地呵呵大笑起来,“干脆!真是干脆!我在叶府苦口婆心说了半天,你倒是直截了当,一句解决。”
邢臻赞赏地瞧着玄野,对他的气魄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个奇特的孩子!明明一无所有,却能表现得如此自信满满。但无论自己的喜恶如何,终究得依雨织的意思。他回身,但见雨织桃腮灼灼,模样羞涩,他已知道大概。
“你倒说句话喔,若不开口,我就二话不说,一口答应了。”邢臻揶揄着。
“他既然敢不顾一切求亲,那我又何妨一口答应他,反正娶了我,可拿不准定是好事,若他不怕日后叫苦连天,他爱娶,就让他娶吧!”雨织把婚姻说得像赌注,输赢还是未定之天。
果然,一听见她的回答,邢臻大皱其眉,担忧地问夫人:“我不在府里时,你和乔晏到底教她些什么,瞧她说出这稀奇古怪的话来。”
“大人,等成了亲,我会好好教她的。”玄野笑得饶富深意,眸里燃着兴致勃勃的光彩。她竟然向他挑衅,她以为就这么两句话他就会打退堂鼓,逃之夭夭吗?那她可就大错特错了,这辈子她可别摆月兑他。
邢臻看看雨织,又瞧瞧玄野,他们像是彼此属意,而这结果正是他所乐见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们的婚事就和乔晏他们同时办了,这样也热闹些。”邢臻满意的连连点头。
他不知道一夜之间玄野是如何让雨织改变念头的,但瞧见露出不服输神情的雨织,他反倒替玄野担心。方才雨织的话也不无道理,娶了她可的添上不少麻烦呢!首先,雨织身子不好,一受刺激就犯心口痛,另外,她还有些任性、高傲,凡事要人哄、要人让,做事太自作主张等等。
他愈想就愈替玄野着急,少不得端起架子准备说两句,让雨织收收性子。他指指面前的位子说道:“你们两个坐下。刚巧今天有空,我就把事情交付一下。”
待他们顺从的坐下,邢臻就开始头头是道得训起人来。
“雨织,你虽是小姐,而玄野是护卫,但等你们成了亲,他可是你的丈夫,夫是天,你可别再端着小姐的架子欺负人,知道吗?”
“叔父怎可把人家说的像恶婆娘似的,我哪有欺负他啊?”雨织不依地嚷嚷着,经叔父这么一提,她似该在仅剩的三个月里,好好利用她小姐身分发挥一下。
“不管有没有,日后得尊重玄野,知道吗?”
“是。”雨织闷闷地回着。早知道就别答应,成什么亲嘛,-唆死了。
邢臻见她首肯,才转向玄野说道:“雨织身子不好,有时又会使小姐性子,你就多担待些,让着她点,哄着点就没事了。”
“这么委屈他,那就别娶啊。”雨织不平则鸣。
“你叔父才说着,你又来了。”邢夫人阻止道。
“我不要紧的。我相信雨织会是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妻子。”玄野笑得胸有成竹,偷偷朝雨织眨眨眼。
他得回答倒让她愣住了。瞧他说的自信满满的,她倒不记得自己曾对他温柔过。
“这就好,若玄野懂事,就算雨织任性些,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讨厌啦,叔父一个劲的偏袒他,不公平!”雨织霍地站起来,小脸一副饱受欺陵的委屈状。这么一站,才发现乔晏在厅门外徘徊着。“乔晏,几时来的,干嘛不进屋里来?”
“我才来,见你们好似商议着大事,所以不敢打扰。”乔晏这才进厅,一进来便直挺挺地往邢臻面前站,恭敬地说道:“我是来向邢伯父道谢的,若不是伯父鼎力相助,乔晏绝没法子雨凝秀成亲,日后若有机会,即使粉身碎骨,也定当报答伯父的恩情。”
“行了!都是自家人,别说得这么严重。”邢臻站起来拍拍乔晏的肩。“若真要谢,你谢雨织就好了,是她要我去的。”
“雨织,多谢。”乔晏满脸感激,忘形地紧执着雨织的双手。“你一向就很照应我,想不到最后连亲事都得靠你帮忙。”
“啧,你可别谢的太早,日后你要敢让凝秀受一点委屈,我可是不会饶过你的喔!”雨织知道乔晏不会亏待凝秀,但他那舍己为人的性子若不克制点,凝秀准定跟着受累,所以只得事先威胁一番,但到底有无效果也只有日后才能见晓了。
“这点小事不用你叮咛我也会做到的。堂堂大丈夫岂有让自己的娘子受委屈的道理?”
玄野在一旁吃味地盯着,见他们半天不松手,便移身到雨织后面,不露痕迹地将她往后挪,让她离了乔晏的双手。
邢夫人在一旁可将三人的样儿瞧得一清二楚,赶快乘机说道:“对了,乔晏,你来得正好,有桩刚定下的喜事顺便告诉你一声。三个月后,玄野和雨织会与你们一道将亲事办了。”
“真的?!太好了!果然就像凝秀说的一样。”乔晏兴奋地叫着。玄野看起来人不错,雨织能有好归宿,真是太好了。
“像凝秀说的?”雨织提高嗓音逼问着乔晏,“凝秀说了些什么?”
乔晏被逼不过,一坐在椅子上,用着求饶的口气说道:“喂,你别这么小题大作的嘛,凝秀只是说你和玄野虽常斗嘴,其实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
“瞎说!”雨织红着脸急忙否认,“谁跟他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啊?”
乔晏是那种脑筋不习惯转弯的老实家伙,竟将雨织的话信以为真。
“那……可是……”乔晏全被搞胡涂了。“你们不是要成亲了吗?难道你不是喜欢玄野才嫁给他的吗?”
“我是……”雨织蓦地住口,不知该如何回答。对耶,婚姻可是大事,她却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难道说她真的喜欢上玄野了?
咯偌大的厅里突然鸦雀无声,打伙都等着雨织的回话。玄野跨步上前,保护似的搭着雨织的肩,出言解围道:“乔晏兄,你这话问得也太坦率了吧?雨织可是姑娘家,再怎么喜欢,以不可能当众承认啊。”
其实玄野渴望她能在众人面前承认喜欢他,而且渴望得心痛。而此时,雨织的心郑因他的出言相助悸动不已。
“啊,抱歉!”乔晏嗫嚅地道歉,黯了脸色自怨自艾,“我老是呆头呆脑什么也做不好,可能也没办法做个好夫婿吧!”
“为何突然说这种丧气话?”邢臻不以为然地问着,“乔晏,你是真心喜欢凝秀的吗?”
“当然。我对她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昭。”乔晏见被误解,急着表白。
“很好,你就用着这股气势努力学习,一定可以让凝秀幸福的,千万别气馁。知道吗?”邢臻慷慨激昂地鼓励劝乔晏。
乔晏用力颔首,一股源源不绝的热气在胸口涌动。没错,为了凝秀,他非得成功不可!
雨织喜见乔晏变得自信坚毅,在玄野怀里笑得灿烂若艳阳。
真挚而美好的情爱看似将平稳无波的展开。
谁也没留意到,屋外朗朗春日悄悄地半乌云遮盖……
永宁府?!是谁想出这可笑的名称。少王爷不屑地瞥一眼红门上的木匾,永宁?!骗谁啊!他想用尽手边一切,包括他的地位、财富,把世间燃烧成灰烬。
少王爷异样的神情,以及身后侍卫猛打的手势,使那些早熟练于察言观色的仆众一哄而散,而那些不的不留下的,则战战兢兢地等着随时会爆发的怒吼。
一入府,扯掉身上的银鼠皮衣、皮帽用力一丢,彷若他在府外所受的挫败,可借着这一物-到九霄云外。
他将这世间想得太简单。
身后的仆人俐落的拾起衣帽,庆幸着随衣帽丢来的并没有咒骂。
“酒!给我拿酒来,最烈的那一种!”都还没坐定,他就扯开喉咙高喊。他真的需要的是可以忘却一切的那一种酒。
刺耳且嘹亮的高喊让随侍婢女一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出大厅又冲回来。有如便戏法般,桌上多了壶酒及以只酒杯。
同样是酒,喝法却有千般,最常见得则是浇愁。
别可笑了!权、势、名、利他少了那样?“愁”字他根本连看都没看过。
少王爷狂猛举杯,让酒的辛辣刺穿他的喉、他的肠。
他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绝不承认世上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而如今……他竟得不到一个女子,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
“谁教你拿这么苦的酒来?换一壶去!”酒壶的碎裂声让婢女惊跳而起,火速换上新酒。
他到底在干什么?他可是堂堂的少王爷耶!他多喜欢“少王爷”这三个字啊,不知多久没想起自己的原名了——也先别吉连。这名儿在蒙古人里可多着,也没啥意义。少王爷可不同了,它代表着崇高的地位。他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以喜欢以此自称。高高在上的感觉谁不爱?!
她为何不要呢?真的不懂。
“哈哈哈……”少王爷充斥在大厅的粗嘎笑声让听见的人全身发麻。
何不放弃?何不承认失败?何不承认即使拥有一切,也得不到你真正想要的?心里有个声音嘲讽着他。
不!他绝不会单为个女子乱了生活章法。另一个声音毅然回道。
“备马!快替我备马!”他猝然站起,高声喊着。随着他的命令,杂沓的脚步往马厩奔去。
去骑马吧!驰骋马上的畅快淋漓,足以让他忘记这些恼人的混乱。
少王爷旋风般的出府、上马,飞骑直奔北郊。他不停的策马加鞭,与他同样来自北国的骏马是如此地剽悍勇捷,无与匹敌。没错!他可是无人能及的。
郊道上,不论是路过的、游玩的,见这如雷日电狂飙而来的快马,无不纷纷闪躲,避知唯恐不及。看着人们仓促窜逃,他哈哈大笑。
得意之际,却望见远处的黑点人影,有个不怕死的混帐竟杵在路中央。
“不想死就闪开,快闪开!”他暴怒地狂喊。
远远的人影不动如山,好似看不见也听不见迎面而来的危险。
“混帐!”少王爷惊声喝斥。那人竟不闪不躲。眼见马蹄朝那人门面踢去,电光石火之间,他扯缰停蹄,惊异急喘。
那人此时才睁开眼哂笑。是个光头的……和尚?
“你是谁?胆敢挡住本王的去路。”少王爷此时才看得真切。光秃着头顶的大块头非但高壮,还有着纠结的肌肉,初春尚寒的天气他竟只穿件短衫。这样的人像蒙古力士,但却不是。是因为他的眼睛吧!两道粗眉下是一双平静得没有任何的双眼,这样一无所有的眼睛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么急,定是乱了方寸吧!”那人不疾不徐的说着,宛如方才他眼前未曾发生任何事。
少王爷抽出腰间大刀,直指那人咽喉地斥问道:“说!你到底是谁,为何挡我去路,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名号无义,若定要知道的话,不妨叫我魂魅。”
“魂魅?!那你岂不是鬼。少胡说八道。”他真不知道为何会与这个人在此瞎扯。
“是永宁王派我前来大都,或可帮上少王爷一、二。”魂魅抿唇,似笑非笑。
少王爷有所怀疑。“父亲?为何我从未听说父亲身边有你这号人物?”
“你是要我帮你得到所欲,还是要在此做无谓的质疑?”他当然不认识什么永宁王,但眼前这人绝不可能识破。真是太好了!这种强烈的怨恨、憎恶、悲愤、无助的情感,正是他想看到的。
“你怎知我有想要的东西?你又怎能帮我?”
“人欲无穷,谁会无所求呢?只是有时用错方法,当然会徒劳无功。”
“好吧!你先跟我回府。”少王爷点点头,不知为何,他认为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似乎能看穿他。“对了,下次别再用这种方式出现,刚才我的马差点就将你踩个稀烂。”
“是。”魂魅无所谓的莞尔。就凭这自负的少王爷,跟本伤不了他一根寒毛。
无知凡人总会有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不过这样也好,若非如此,他怎能有机可乘?
烂漫春日,羲和园却显得寂寥。
凝秀镇日随在乔晏身边,再也无心过府来。当然-,还是相公比较重要嘛!
雨织由闺房踱步到书斋,再到后园,再由后园绕到前院,终于叹口气,下定决心似的往大门走去。才刚要踏出门,身后就传来阻止声。
“不行!”玄野赶上前,横眉竖眼的责备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若想出门非的要我陪着才行。”
“烦死啦!”雨织气呼呼地板着脸。这几天,玄野简直是寸步不离的黏着她。虽说是保护,她却觉得碍手碍脚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别保护得这么……滴水不漏行不行?”她将手腕高高地举在他面前,“你看!我每天都将铜铃戴在手上,出门也只到叶府,你不要紧张兮兮地穷操心好不好?”
“不行!”他一脸的不妥协,“那小子说过不会罢手的,我才不要等到让你发生危险再去相救。”
对她,他是一刻也放不下心,即使是送邢大人上司天监,他也要她一道同行。他知道这是过分了点,但他能体会少王爷的心情,若换作是他,就算是拼却这条命不要,也会想将雨织夺到手,所以他才格外防范,尽量不让雨织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外。反正他们也算订了亲,整天腻在一起也无可厚非。因而就算对他紧迫盯人的做法,雨织时有异议,但邢臻和邢夫人全当没听见,默许他的作为。
“真受不了你,他只不过输不起,随便扬言两句,你也信以为真?”
她倒真不信有人会那么自讨没趣,连碰几次钉子还不死心,而且少王爷有权有势,等着高攀的名媛美人怕不一箩筐。而她既不是沉鱼落雁的大美人,也只会对他说些冷嘲热讽的难听话,他才不会那么死心眼地盯着她不放。
“我才不管是真是假,我是你相公,就得负起保护你的责任。”
“你还不是!”可恶的家伙竟敢跟她谈起身分来?“我现在以小姐的身分命令你回房去,不准再跟来了。”
“好!我不跟你,换成你跟着我好了。”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腕往琉璃轩走去。一进屋,随手阖上门就搂着她逼问道:“你为何说我不是你相公?我可是实至名归的哩!”
“不到正式拜堂成亲就不算是。”
“你都是我的人了,还想悔婚?”
“不行吗?”她说得理直气壮。
“你……真可恶!”玄野气得直咬牙,却拿她没辙。谁意他活该,偏喜欢她。“可是我就是喜欢你。”
他俯首吻住她,可这吻和那双手都称不上规矩,倒有点乱来。
“唔……你……大白天的……”雨织疲于应付他的唇和手,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嘴里硬不承认是人家的娘子,对着这乱来的相公又莫可奈何。
“说!承不承认我是你的相公?”他放开脸红心跳、娇喘连连的雨织。
“就算……是好了。”雨织神情迷乱的说道。
“就算?!”玄野不平地高声叫着。他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你干嘛大吼大叫的?”雨织噘着红唇,边理着衣襟抱怨道:“到是你!把人家衣裳弄乱了。真过分!我可是小姐耶!你根本不听我的,就会欺负人。”
“算我不对,不该对你大叫。可你说那种话,真教人……真教人……”她讲那种话,快让他急疯了,好似他就算歇尽心力也得不到她的认同。
雨织等了半天,见他说不出口,便接口道:“无话可说了吧?可见我说的才是实话。不过,看你这么可怜,就原谅你吧。”
雨织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虽然他真的很烦人,但相识以来,她最喜欢现在的他了。不会让她觉得害怕、不会无故不搭理她,更不会望着苍天皱眉。
这突来的吻让他怔住。
当雨织一脸得意地窃笑想溜时,却被他粗鲁地揽回。未料,随着身子的迅速挪移,腰上的玉环松月兑掉落,碎裂成两半。
“啊!”雨织惊叫着拾起碎裂的玉环,泫然欲汔的低语:“人家最喜欢的玉佩。”
“别这样,我再买个更好的送给你便是。”玄野懊恼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一旁努力的哄着。
“真的?!那我们现在就去。”雨织闻言,喜上眉梢,兴致勃勃地急着想出门。她每天随着他到大都城,可他总不让她流连游玩,怕节外生枝。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怎肯轻易放弃?
面对那一脸甜蜜粲笑,玄野怎能说个不字?莫可奈何,他只能答应。“出了府,你可的小心跟在我身边喔,人多的地方可别乱窜,而且一买妥玉环,便立即回府。”
“知道了啦!又不是三岁小孩,还会走丢不成?”雨织拉着他往外走。“走了啦!快点。”
拗不过佳人,两人便驾着马车往大都城去。玄野果真啥也不让她瞧一眼的直驱玉铺。这玉铺雨织来过几回,也算熟客,一进门,老板便热络地上前招呼。一听是买玉佩,便捧出几件雨织向来最中意的质地、样式。雨织喜欢玲珑小巧、温润剔透的白玉。但她可不挑那种上等的玉佩,只挑那种价格合理、自己又心仪的玉佩。毕竟她得体谅叔父那算不得多的薪俸。
雨织入迷地把玩、挑选着,玄野一知她钟情白玉,当然得挑最上等的送她-!而眼见过千百年的是物,他识玉的功夫当然也坏不到哪儿去。玄野望着一块他认为还过得去的白玉佩说道:“老板,麻烦将那块玉佩拿出来给小姐瞧瞧。”
见玄野指出铺里最上等的白玉,老板惊诧地笑道:“公子真是好眼力,这可是最最上等的白玉。”
一听见老板的话,雨织连忙凑近玄野低声斥道:“你在一旁看就成了,别穷搅和。”
“穷搅和?”玄野非常无辜地问道。
“你根本不知道玉的价格。上等玉的价钱恐怕把你卖了,都还买不起半块,所以别乱开口知道吗?”雨织叮咛完后,拿起先前选定的那块玉笑着对老板说:“我就要这个。”
玄野将雨织手中玉佩放回柜上,坚决地说道:“拿我选定的那块玉给她,今日送礼的人是我,就照我的意思。”
这老板是知道雨织的情形的。这年轻人虽长得器宇轩昂,一派非凡模样,但穿著也仅是普普通通,出手绝无法那么阔绰,定是不解玉价了。
“不瞒你说,你看中的玉佩,可得要一千五百两的高价。”
“一千……五百两?!”这个数目对雨织而言无异是天价。
“一千五百两是吗?”玄野由怀里掏出三张面额五百的银票,刚好是一千五百两。
雨织目瞪口呆地瞧着玄野将银票交给老板,僵僵地接过那价值不菲的玉佩,然后任由玄野将尚未回过神的她推上马车。
“喜欢吗?”他笑吟吟地问着雨织。
雨织盯着手心的玉佩,美眸漾着迷惑。“喜欢!谁会不喜欢这么美的东西。可是你哪来的银子?我记得你说过……”
她用心想着与他相遇的情景,她记得玄野好象说过需要份工作、无容身之所……
“那么多银子,你怎么得来的?该不会……是用不好的手段……”她紧张地问。
“我曾经搭救过一为有钱人,这是他送的谢酬。”玄野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喜溢眉宇地说道:“我很高兴你喜欢这玉佩。”
“你不会是倾家荡产地帮我买了这块玉吧?”她无法释怀地担忧着。
“你这是在替我担心吗?”他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目光灼灼地问着,“这表示你在意我-?”
“这是当然的了,这么多银子耶!就为了买这么一块玉,未免太奢侈了吧?”
“你这是担心我,还是担心银子?”玄野真想当街吻住那叨念不休的小嘴。
雨织正想回答,却瞥见马车旁站了个笑吟吟的熟悉身影,慌忙推开靠得太进的玄野,羞红着脸招呼道:“凝秀,你也进城来啦?”
“是啊!我也进城来了。”凝秀用着戏谑的眼神故意在雨织和玄野之间瞟啊瞟的。“我爹的布庄就在前头,乔晏正在学记帐。我出来买点东西,正好瞧见你们的马车,所以过来问问你们要不要到布庄坐坐,不过……好象太‘打扰’了。”
“那会!”雨织拼命地摇头,“一点都不打扰,我们这就去布庄。”
她跃下马车,拉着凝秀就往布庄疾趋,也不顾玄野是否跟上。
玄野莫可奈何地摇摇头,赶着马车跟上。然而,就在瞧见雨织的身影消失在拐弯的街角时,一股惊悸如雷般贯穿他的胸膛。他风驰电掣地赶上来后,只见凝秀呆怔地站在街旁。
“凝秀!雨织呢?”他惊恐急问。
“有个人突然出现,一下子就把雨织带走了。”凝秀用惊吓过度的僵硬声音说道,“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紧攫住他,让他全身冰冷,汗毛直竖,他竟然完全感觉不到雨织目前身在何处。掳走她的绝非凡人。他或许会失去雨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