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一缕纤细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走到床前,凝视着床上那名熟睡的男人。
良久,那个人影终于伸出一根青葱似的纤纤玉指,苦恼地戳了戳那名男人宽大的背部。
阎铭阳立即翻身过来,只见他抡起凌厉的掌风,就要朝来人的身上劈去——「啊……」寒晴晴发出一串惊骇的乌鸦叫声,小手害怕地提住眼睛。
阎铭阳及时收回掌势,才没一掌把她打成死人。
「你半夜不睡觉,杵在我的床前做什么!?」他气急败坏地低咆,除了气她扰人睡眠外,更气自己干嘛下意识地收回掌风。
难道他心里比表面上更在意这个女人吗?
不!他不相信!
「人家……睡不着。」寒晴晴的水眸含着残存的惧意,楚楚可怜地瞅着他。
「睡不着就去玩你的猫啊!」阎铭阳睡眼惺忪地躺平在床上,不耐烦地建议她。
寒晴晴落寞地摇了摇螓首。「不行!小花怀孕了,需要很多的睡眠,我不能去吵它睡觉。」
关他屁事啊!阎铭阳握紧了拳头,强忍住骂粗话的冲动。
「那你就去找点事做啊!」忍住,千万要忍住!现在把她骂哭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只会吵死人罢了。
「有啊!可是……人家还是睡不着嘛!」她甚至跑去练功房舞了几套拳,还顺便把今天欠他的被褥给洗干净,可是做完这么一大堆事,她的睡意还是一直不来,让她好痛苦哦!
阎铭阳压抑地咬紧牙关,恨不得一拳把她敲昏,让两人都有一顿好眠。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怪了,在睡觉前,这女人不是还很怕他吗?怎么他才眯了一下下而已,她的胆子就变大了?
「人家也不晓得。」寒晴晴烦躁地拉了拉衣领。「我……觉得身体热热的……很不舒服。」
一把无名火烧得她睡意全失,浑身胀热刺痛,肌肤只要轻轻一碰,就像遭到电击般一阵发麻,害她躺也不是、坐也不是,难受得不得了。
阎铭阳懒懒地坐起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那发红的脸蛋,最后,才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
寒晴晴踌躇了一会儿,才放大胆子走到他面前。
阎铭阳将她的身子夹在双腿间,嘴里忍不住咕哝着:「我就说那颗鬼药丸有问题,你还不信。」大手覆在她的娇躯上。
「唔……」寒晴晴登时遍体发麻,膝盖再也负荷不了自己的重量,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阎铭阳的大腿上。「你……不可以乱模……」
她气息紊乱地紧紧揪住他的衣服,心里一直打不定主意是要推开他,或是抱住他。
她还是非常怕这个男人,可是他的手模得她好舒服,在他的抚模下,她的身体好象没有那么胀痛了。
「好。」阎铭阳二话不说就收回他的手。算了,就让这不知好歹的笨女人被欲火焚身好了。
他厚实的大掌一离开寒晴晴,一股闷热的空虚随即从她的体内浮现出来。
「别……别走……」她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手。
阎铭阳冷哼一声,勉强从她的哀求中获得男性自尊的满足。「哼!你是自作自受。」
他一边训话,一边隔着衣物撩拨她那抖颤的娇躯。
「有吗……」寒晴晴娇喘连连地闭上美眸。好奇怪哦,刚刚她还有精力四处忙东忙西,怎么他才模她一下子而已,她的身体就没力了呢?
「如果你没吞那颗鬼药丸,今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害他睡到一半,还得起床帮她纾解欲火。
「对不起……」寒晴晴半眯着迷蒙的美眸,对他露出一抹温驯的甜笑,压根儿没听懂他在唠叨什么。
见到她那甜美憨笨的模样,阎铭阳连最后一丝被吵醒的起床气都消失了。
「以后不准乱吃药了。」
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开始有条不紊地月兑去她的衣衫。
「噢!」寒晴晴乖巧地应声,迷茫的美眸一直跟随着他的大手移动,看着他解开自己的衣扣,拿下自己的肚兜,月兑去自己的亵裤……「你的身上怎么粘粘的?」阎铭阳的手指嫌恶地划过她那雪白的肌肤,然后等待熟悉的鸡皮疙瘩爬上他的手臂。
谁知等了半天,想象中的鸡皮疙瘩不但没有冒上来,他的体内反而燃起一簇簇炽热的火焰。
在没有服药的情况下,他的身体竟然没有排斥这女人,而且还十分欢迎她,这真是太讽刺了!活了二十余载,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与自己兼容的女人,偏偏这女人是他最讨厌的类型—一个胆小如鼠的爱哭鬼。
寒晴晴眨了眨可爱的黑瞳,费尽千辛万苦才想出自己方才做过什么事。
「我刚才……去练了一下拳法……」
「你这个笨蛋!」阎铭阳黑着俊脸咒骂一声。「大半夜的练什么拳啊?」
天杀的!天底下有这么多女人,老天为什么挑了一个这么笨的女人给他?阎铭阳不禁埋怨起上天的捉弄……***
给了那臭小子享尽三天的艳福后,卢武衫决定今日就是阎铭阳「开工」的黄道吉日。
「干爹!?」寒晴晴含着一嘴的稀饭,惊愕地抬起头来。「您怎么来了?」
卢武衫看见一桌丰盛的早膳,不禁有些吃味。「晴晴,你这丫头好偏心,这臭小子一来,你就天天煮好料的给他吃,都忘记干爹了。」
寒晴晴闻言,立刻心生愧疚地跳起来,为他添了一碗稀饭。「干爹,快坐下来一起吃吧!」她怯怯地露出讨好的笑容。
阎铭阳冷哼一声,突然发现她嘴边的笑容格外刺眼。寒晴晴只有他能欺负,这男人跑来抢什么?
「臭小子,你哼什么哼?」卢武衫不悦地放下手中的大冰锥,威胁地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阎铭阳冷傲地斜睨他一眼,故意夹了一些菜放到寒晴晴的碗中。
「你多吃一点。」
寒晴晴立即露出受宠若惊的粲笑。「谢谢你。」她的双眸散发着亮晶晶的光芒,努力地埋头苦吃。这是他第一次夹菜给她耶!
唉,果然女大不中留!疼了她十几年,竟然还敌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夹菜给她吃。卢武衫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们快点吃吧!」臭小子,待会儿让你死得很难看!
寒晴晴吃了几口后,突然怀疑地抬起小脸来。「干爹,您来是不是为了……」
「嗯!」卢武衫点点头。
寒晴晴立刻同情地望向阎铭阳,眼中写满怜悯之色。
「来,你要吃饱一点哦!」她顾不得心中的羞涩,把桌上最营养的菜全扫到他的碗里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阎铭阳盯着满起来的碗,疑心大起。
「你别问那么多了,快点吃吧!」寒晴晴心急地催促着他,那关心的态度俨然像个小母亲。
阎铭阳深幽黑瞳飞快地闪过一道机警的冷光。「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呃……」寒晴晴不敢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你怕什么?又不会把你骗去卖掉。」卢武衫凉凉地勾起地上的工具。「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阎铭阳的身形不动如山。「去哪里?」
他根本不怕他们暗地里搞小动作,他只是纯粹懒得动而已,加上他这个人天生缺乏好奇心,所以他才会来了那么多天,却还未踏出房门一步。
「去工作啊!难道你想白吃白喝不成?」卢武衫不敢苟同地皱起粗犷的浓眉。
卢武衫是个年约四十的壮汉,长得粗眉大眼、五官端正,而且身材魁梧威猛,使他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阳刚味。
阎铭阳紧眯黑眸,阴郁地瞪着他半晌,才优雅地站起身来。他生平最痛恨别人说他白吃白喝了!
寒晴晴盯着那把眼熟的冰锥,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丫头,你在『啊』什么?」卢武衫对她的惊叫声毫不意外,倒是阎铭阳被她吓了一跳。
「干爹,您要带阎……阎公子去冰窖啊?」寒晴晴紧张兮兮地问。
「没错。」
阎公子!?这女人竟然还喊他阎公子!阎铭阳的脸色倏地变得相当难看。
「这会不会太……粗重了一点?」寒晴晴顾忌地瞄了瞄阎铭阳,生怕被他听出她的不敬之意。可是,她会这么关切也是情有可原啊!
阎王岛既然被誉为中原第一首富,那阎铭阳身为次子,自然是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她实在担心他会禁不起这些粗活。
「粗重?」这女人是在侮辱他吗?阎铭阳索性沉下俊脸。
「喂!姓阎的小子,你会觉得搬运一些冰块很粗重吗?」卢武衫轻松惬意地耍起手中的大冰锥,仿佛只要他一答会,就是件很逊的事一样。
阎铭阳恼怒地咬了咬牙。「你用不着激我,我没说不做。」
寒晴晴忧心忡忡地白了一张娇柔的小脸。「阎公子,你确定真的要做吗?我听说很辛苦耶!」
「闭嘴!」从阎铭阳眼中激射出来的杀气足以让寒晴晴死上一百遍。
该死!在她眼中,他是这么没用的男人吗?想来真是令人不甘,他竟然被一个这么呆的女人瞧不起!
***
「这里是寒月宫的大厅……」
卢武衫走在前头,沿路都是他介绍寒月宫的自豪声音,显然他对此地拥有深切的情感。
「这么巨大的冰殿是怎么凿成的?」阎铭阳偶尔插进一、两个问题。
若不是亲眼目睹,他怎么也不相信,天下竟然有如此雄伟壮观的建筑!
「是寒月宫的祖先用毅力一砖一瓦凿冰盖成的,总共花了三甲子的时光。」卢武衫的嗓音充满骄傲。
想要运用冰块建造出这座大型的宫殿,除了需要聪明的脑子外,更需要一股愚公移山的傻劲。
「其实寒月宫尚未完全建造好,我们还在陆续兴建中,只是冰奴太少,很难有明显的进展。」卢武衫露出遗憾的表情。
「冰奴是指她吗?」阎铭阳以下巴指了一指刚才经过的宫女。
「当然不是。」卢武衫笑得可开心了,嘴角只差没裂开来。「冰奴指的是被掳回来的男人,像你就是。」
寒月宫的人口少,每个女人又都是娇滴滴的,如果不抓一些男人回来做苦工,这座冰殿何年何月才会建好?
况且,这些兔崽子每个晚上都过得香艳刺激,白天叫他们做点苦工抵偿一下也不为过。事实上,他还觉得太便宜他们了呢!
阎铭阳的下巴因这侮辱而绷得死紧。「什么冰奴?难听死了。」一听就知道是那些小家子气的女人所取的。
「哈哈……」卢武衫大剌剌地拍拍他的肩。「放心!小伙子,过些时日你就会习惯了。」想当年他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阎铭阳面无表情地盯着肩上那只黝黑的大手,然后冷冷地拍开他。
「别碰我!」
「又不是娘们……」卢武衫悻悻然地收回手掌,继续带领他走往工作的地方。「对了!听说你是阎王岛的人?」
「嗯。」阎铭阳冷漠地浏览着壁上的冰雕,一副不想谈下去的模样。此处连墙壁上的雕刻都有了,他看不出还有哪里不完善?
卢武衫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武人,当然没有听出阎铭阳话里的意兴阑珊,他径自兴致勃勃地问下去。「那你打算盘的本领一定很高强?」
「普通。」阎铭阳的反应十分冷淡。
卢武衫这时才发觉他聊天的兴致不高,只好搔了搔胡子,一脸惋惜地道:「唉,可惜了。」
「可惜什么?」
卢武衫见四下无人,悄悄地向他抱怨。「你都不晓得昱昱那丫头算帐的工夫有多烂,她才接掌寒月宫一年多而已,我们就快断粮了。」更别提他已经快半年没有酒喝了,简直憋死他了!
断粮?未免说得太夸张了吧!阎铭阳不予置评地挑了挑俊眉。
「如果你肯教一下昱昱那丫头怎么打算盘,我们今后就不会饿肚子了。」既然是有求于人,卢武衫此时的脸色可以说得上是和蔼可亲。
「光是学会打算盘,是挽救不了寒月宫的颓势。」阎铭阳难得中肯地说了一大串话。
不过,看到这里的摆设都那么陈旧,不禁叫人打从心里感到好笑和同情,寒月宫好歹也是名震江湖的神秘门派,怎么会穷得跟破庙里的老鼠一样呢?
「怎么说?」卢武衫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为银两烦恼过,直到这一年他才体会到金钱的重要性。
「算盘打得再精,也只能算是治标不治本,你们应该另辟财源才对。」阎铭阳见他们可怜,又多说了几句话。
「有啊!我们最近正在努力当中。」卢武衫得意地咧嘴一笑,同时停下脚步,朝眼前这座半圆型的建筑挥了挥大手。「你看,这就是我们的成果。」
阎铭阳诧异地挑起英挺的剑眉。「成果?」在宫殿后头加盖一座丑不拉叽的圆屋算什么成果?
「没错!这间就是我们的温室。」目前他正集中所有的人力赶建这间半圆型的冰屋,只要建好,至少他们的三餐就有着落了。
「做什么用的?」阎铭阳从未听过「温室」这么新鲜的名词,不免有些好奇。
「因为快要没钱买菜了,所以我们要尝试自个种一些蔬果,如果种得活的话,我们就不怕饿肚子了,以后还可以把菜拿下山去一买呢!」卢武衫愈说意愈陶醉,整个人简直沉醉在对将来的美好憧憬中。
阎铭阳翻了翻白眼,以平静、自我控制的嗓音问道:「这个馊主意是哪个笨蛋想出来的?」他开始怀疑寒月宫住的都是些没长脑子的人了。
「你觉得这个方法不聪明吗?」卢武衫的眼眸透出不高兴的光芒。
「笨死了!」阎铭阳毫不留情地批评。
「哪里笨了?」这可是他们集思广益后的智能结晶耶!这臭小子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无情地批评他们伟大的计划。真是太可恶了!
阎铭阳讥讽地掀起嘴角。「花了那么多的精力盖了这间冰屋,结果只为了种植些不值钱的菜,你觉得哪里聪明了?」
姑且不论成功与否,光是效益上就划不来了。
「呃……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会这样做……」经他这么一分析,卢武衫突然觉得这个计划果然只有蠢蛋才想得出来。
那他们忙了大半年究竟是为了什么啊?卢武衫陷入一阵茫然中。
「一群呆子。」阎铭阳忍不住摇头。难怪寒晴晴会笨成那副德性,原来全是被上面的人「教坏」的。
卢武衫气愤得倒抽一口气,这臭小子是什么态度啊?就算他们此举有欠考虑,也轮不到他来批评啊!
「走吧,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开工了。」他把冰锥塞到他的手中,不悦地推了推他的身体。
阎铭阳挺直着腰杆,身体动也不动,倒是他的俊眉全拢在一起了。
「你该不会是当真吧?」
「废话!都大老远走到这里了,不做一下多浪费啊!」他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最好「操」到他哭爹喊娘。阎铭阳先是无法置信地瞪着他,接着低咒一声。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