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
铁不语静静的坐在老不死身边,看着他将一瓶瓶的「花花痴痴爱死-」药水调制出来,每一瓶还标上了成分,请小鬼差帮他送到宅配处。
他印象中,爱情的元素好像快用完了,不知道小鬼差帮他补货了没有?
「老不死,这药水有解药吗?」她实在是不能确定松多童到底是真心爱她,还是因为这种药水而爱她,所以她突然异想天开的想要瓶解药,让松多童跟她能够重新来过。
「解药?」老不死记得自己跟铁娘子的交情好像没那么好,为何今天铁娘子会有这么好的兴致来看他炼药呢?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是啊,多童曾因为天堂的落云子买了你的药而误喝了下去,我想找瓶解药让他喝。」
老不死一听,整个人都好奇了起来,那个落云子他还记得。「老不死的儿子因为喝了我的药爱上别人了吗?」
铁不语摇摇头,「没有。他喝了药以后,第一眼见到的是我。」
「那没变心就好啦,喝什么解药!」老不死大惑不解。
「到底有没有发明解药嘛?」铁不语知道老不死一定不会明白她在想什么,还是直截了当要解药比较实际。
「解药嘛,因为目前没有人有这个需求,所以我没有发明。」老不死抓抓头,并没有说出实话。
其实是他越来越老,已经没有心力去发明新药了,并非没有这个需求。
「是吗?那药物有多久效力呢?」铁不语不死心的问。
「这药永远有效啊!」不可能效力只有几天吧?那干嘛买!
「这样啊!」铁不语的头低了下来,满肚子的心事不知该向谁说。
「铁娘子,-该不会是对钱不多的儿子有所怀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心爱-吧?可是我的药能保证他永远爱-啊!」老不死完全看穿这个小丫头的心思。
铁不语愣了一下,陷在「永远爱-」这几个字中绕不停,若不是真心的爱,「永远」就失去意义了。
她想起在禁闭室外,那时松多童就已经对她很好很好了,甚至还因为担心她而逃狱。但这些若只是因为一瓶药的作用……那她该怎么办呢?到底他的真心是什么?
她知道自己很贪心,但她真正想拥有的是一份自然真实的爱,而不是后天药物作用下的化学变化啊!
「铁娘子,发什么呆啊?」老不死唤了她一声。
「喔!没……没有啊!」她傻笑了一下,不知该做说什么。
「老不死!老不死!」花不够匆匆的跑进他的炼药房。
「什么事啊?干嘛喊得这么大声?我耳朵又没聋!」老不死喊得比她更大声。
花不够一路喊着,「大消息啊!大消息啊!」她一进炼药房,见着了铁不语也在这里,忍不住大喊一声,「铁娘子要变新娘子啦!」
「什么?」老不死看着铁不语问道:「-要结婚啦?」
「我没有啊!」铁不语也非常错愕。
「当事人说没有喔。」老不死对花不够说。
「可是刚刚阎罗已经发出公告,天堂与地狱要进行前所未有的第一桩联姻,新娘是地狱勾魂署铁娘子、新郎是天堂注生处松童子,公告现在还贴在布告栏上呢!」刚刚花不够一看见公告,立刻就奔跑过来了,现在公告前面应该还围了许多鬼差在热烈讨论吧。
「是吗?没人通知我啊!」铁不语惊讶万分,婚姻能如此儿戏的吗?
「真便宜了钱不多,礼金应该会收到手软吧!」老不死叹了口气。哪像自己还得辛苦的制药啊,人家有个儿子就搞定了。
话才刚说完,钱不多也跑了进来。「你的炼药房大门没关,是要给人家参观吗?」钱不多是来找铁不语的,刚刚听一些小鬼差说铁不语在这,于是他便跑到这来。
「你也来啦!来找媳妇吗?」花不够望着刚进门的钱不多。
「是啊!没想到我也有这一天耶!」钱不多走到铁不语面前,仔细端详了铁不语一番。这个小丫头曾让他怨了几千年,如今即将成为他的媳妇,照顾他的儿子,也算弥补了他生前的遗憾了。
铁不语满脸的害羞,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真的没人跟我说啊!」
「多童没跟-求婚吗?」钱不多问。
铁不语摇摇头。
「可是刚刚注生娘娘跑下来找阎罗,说松童子跟她说你们要结婚啊!他们闭关详谈了半天,出来后阎罗跟她上去找玉帝,直到阎罗回来后,马上就宣布了这个喜讯呢!」花不够是地狱的八卦收集站,这种花边新闻问她是最清楚的。
「搞了半天你儿子还没跟我们铁娘子求婚啊!」老不死窃笑了一声。「这个步骤都省掉了,你儿子满聪明的嘛!」
「花不够,-说松童子跟注生娘娘说我们要结婚?」铁不语有些生气,她还没想好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就进展到结婚了!
还有,松童子明明留在凡间受罚,怎么会回到天堂去了呢?到底什么是对的?
「我儿子怎么回去跟注生娘娘说啊?他不是留在凡间上不去吗?」钱不多也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是这样没错啊!」花不够非常认真的回答。
「会不会是诈骗集团搞的仙人跳,假借我儿子的名义来骗铁娘子?」钱不多的揣测令大家傻眼了。
「不会吧?」花不够和老不死同时回答。
「听说松童子已经做满功德返回天堂啦,所以才会跟注生娘娘说的。」花不够还打听到这个。
「是吗?」铁不语皱了皱眉头,感到自己心头一紧。
做满功德了吗?为什么多童没跟她提过呢?也没问过她就擅作主张跟注生娘娘说要结婚,搞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这样的滋味好难受,她觉得心好酸……好酸……就连他何时回到天堂他都没说,让她真的对他好失望!
难道这就是「花花痴痴爱死-」的药力吗?但这不是她要的!她要的是一颗能尊重与诚实的真心啊……
再也听不进其他人热络的讨论了,她摇晃着身体想离开老不死的炼药房。
「铁娘子,-要去哪?阎罗找-呢!」钱不多是为了此事而来。
铁不语一心想找松多童问个清楚,似乎也没听见钱不多的话便走了。
「你媳妇的礼貌要再教教喔!」这是老不死给钱不多的建议。
钱不多有些担心,明明都要结婚了,那小丫头看起来却心事重重的,这婚事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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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不语回到她与松多童在凡间的家,等了松多童两天,松多童都没有回来,她越等越灰心、越等越失望。
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嫁过去,于是她回到地狱想跟阎罗说明取消婚事,却发现地狱竟然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已经家家户户都挂起大红灯笼,一副像要过年喜气洋洋的景象。她一问之下,才知道大家都在为了她的婚事而筹备忙碌,因为地狱有个魂差居然可以高攀天堂而开心。
她模模自己的心,发现自己的心还无法接受不是发自真心的婚姻,于是她悄悄的走了,丢下了魂差的工作与一份记挂松多童的心,彻彻底底离开了她地狱和凡间的家。
在婚礼当天,大家才发现新娘逃婚了,个个惊慌失措的找寻她,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事情传回天堂,松童子不相信这个事实,穿了一身帅气的西装,硬是亲自下了凡间与地狱去寻找他的妻子。
但……他的努力并没有唤回铁不语,铁不语仍旧无影无踪。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松童子只能等待再等待。
他写了非常多情书给铁不语,却全都石沉大海,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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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不语逃婚了……
这在天堂与地狱里都是头条大新闻,稍微有点八卦的人莫不奔相走告。大家都知道,从铁不语失踪以来,松童子的面容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憔悴,原本还算得上是天堂美男子的他,如今胡子也不刮的晃过来、晃过去,活像个地狱里逃出来的游魂。
至于铁不语呢?她就这样走了十几天后,居然来到了天与地的交界处──一片深广而沉寂的黑海旁,她望着一片黑海,一颗颗如珍珠的眼泪不断往下掉,沉寂的黑海并没有回应她的苦楚,只是静静的陪在她的身旁,波澜不起。
终于,她晕了过去,整个人噗通一声的摔进海里,海平面除了泛起阵阵涟漪之外,就再也没看见铁不语的身影了。
「-醒醒啊!」
黑海深处有一处洞窟,那边已经好久没有海洋生物接近了。据说那里住了一位海龟姥姥,所有的生物都不敢接近她,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孤僻,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当铁不语悠悠转醒之后,外头的漆黑一片使她根本分不清楚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这里是哪里?」她觉得头相当的疼,像有很多东西在里面撞击似的,她必须撑着额头才能勉强坐起来。
「-还是多睡一会儿吧,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我这黑海深处,不多多静养,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守在床边的妇人慈祥的望着铁不语,那样子令人觉着安心。
「-是谁?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铁不语有一肚子的疑惑,顾不得休息,只想抓着这个慈祥的老女乃女乃问清楚。
「别急别急,一样一样的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掉下来我黑海里?看-满脸的忧伤,应该是为了感情而想不开吧?」这女孩满脸写着心事,深锁的眉心让人觉得心疼,她肯定经历了一场让她难以负荷的伤心事。
「我是掉下来的啊?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心里很难过,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她记得她是站在悬崖边没错,但怎么掉下来的她却弄不清楚。
「-是要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呢?还好是没事,要是摔得严重的话,孩子可就不保了!」不是要故意吓她,只是希望她就算不顾自己,也要顾顾肚子里的新生命啊。
「孩子?」铁不语听到这个吓了一大跳,她的肚子里居然有了孩子,是多童跟她的孩子……
她下意识的模模自己的肚子,苍白的脸庞更加的毫无血色,茫然的双眸不知道该定焦于何处。
「我先去给-弄些食物来,-睡了整整十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再这样下去宝宝也会饿坏的。」海龟姥姥作势要起身去准备东西,却被铁不语给揪住了衣角。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她的声音在颤抖。
「-很爱这个孩子,又为什么不要他呢?」海龟姥姥轻轻的叹息。
「不,我不爱这个孩子。我不要为一个不是真心爱我的人生孩子。」她现在看来就是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
「孩子,我都三千岁了,-瞒不过我的-爱这个孩子的爸爸,胜过于爱自己,-又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她彷佛看到了当年任性的自己,一幕幕往事在脑海中浮现。
「谁说我爱他?我是魂差,他是神仙,我高攀不起他!」谁说她爱他,她也可以不去爱,只要狠下心来就办得到吧?
「要不要听姥姥说个故事?」
「嗯。」铁不语顺从的点点头。虽然跟这个海龟姥姥第一次见面,但她觉得她的脸上漾着的慈爱和温暖,是她许久未曾见过的。
「两千五百年前,有一个小妖爱上了天上的神仙,她非常努力的要让自己配得上他,所以她拼了命的做功德,一心以为只要她努力就可以位列仙班,成为一个足以与他匹配的人。」若不是这个铁不语太过压抑自己,海龟姥姥也不想扯出这一段往事。
「然后呢?小妖她位列仙班了吗?」铁不语看姥姥停住了,便急急的追问下去。
「没有。」海龟姥姥仍是一派慈祥,彷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为什么?难道积功德也没有用?」那松多童一天到晚嚷着要积功德,不会积了半天都被资源回收去了吧?
「不是这样的!积功德当然有用,但就在小妖快要功德圆满之际,她发现了她爱上的这个神仙,心里住的居然不只自己一个,于是她崩溃了……」事到如今,再扯出这些就有如拨开伤口洒盐般痛苦,让她忍受不了的频频拭泪。
「姥姥,-说的小妖,是指-对不对?」像是了解了她的意思,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
「嗯-休息一下,我去帮-端点食物过来。」海龟姥姥仓皇的逃离铁不语关心的眼神,她是来安慰人的,不是来让自己难过的,再这样下去,两个人搞不好会抱在一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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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不语依然是动也不动房里的饭菜,她就这样靠在床边,双手仍然紧紧的圈住自己的肚子。
「为什么还是不吃东西?」当海龟姥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副景象。
「姥姥,-逃走了吧?就如同我现在一样,因为太深爱他了,受不了他不是真心爱自己的这个事实,所以-逃走了吧?」空洞的眼神,道出的是两个人的心酸。
「是的,我逃走了,这一逃就是两千五百年-也看到了,这里原本不是一片黑色的海洋,相反的,它有着最清澈蔚蓝的海平面……」姥姥指着洞穴外,那竟是一片深沉的黑!
现在这片海洋,一点生物都没有,这全是因为当年她过于伤心、愤恨,让愤怒染满了整片海洋,使得海水乌黑一片。水里的生物,也在那一年全数迁走了。
「姥姥,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忘记他?要怎样才能让心里不再隐隐作痛?」掉进黑海里也有一段日子了,但为什么对松多童的思念只是与日俱增,要怎样才能把他的样子从心上抹掉?
海龟姥姥并没有回答她,毕竟她也努力了两千多年,至今还残留着些微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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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日子一天天的侵蚀着松童子的心,焦躁与不安让他有着满满的不确定感,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好几天之后,他再也受不了了。
他想起注生娘娘曾经说过,他与铁不语的因缘在三生石上是有记载的,现在的他,如果不能亲自前往三生石那看一眼,是怎么都安不下心来的!于是他瞒着注生娘娘前往天堂的禁区「三生石」。
传说三生石记载了所有人的因缘,包括天、地、人三界。他来到三生石想看看自己与铁不语的名字是否发生了变化,只是看一眼而已,只要让他看了这一眼,他一定会马上离开的!
松童子在心里悄悄的与自己打着商量。
好不容易来到了天堂禁区,这里是很闲静的地方,除了一个石头公在这里看守三生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天兵天将在这里。至于为什么?听闻石头公也是被惩罚,才会来到这里看守的。
没有特别派天兵天将,是因为天堂的人多半不关心自己的因缘,但它会列为禁区,好像是石头公奏请玉帝让他有个清修的地方吧。
离三生石不远处,石头公正坐在那里与月老下着棋,松童子刻意避开他们的视线,来到了三生石的后方。
他瞪大了眼想寻找自己跟铁不语的名字,却怎么都找不着。
只要再跨过去一步,他的身体就会露出三生石外,到时候想不被石头公发现也难。他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上搜索着,好不容易找着了松多童的名字,但原本应该跟他圈在一起的铁不语三个字,却斑驳掉落了许多,就快要看不清楚那三个字了!
「怎么会这样?」松童子努力的擦拭着铁不语的名字,但灰尘拭尽,字迹依然若隐若现。
松童子忘情的抚着三生石,伤心的眼泪不断的掉落,什么要小心行事、只看一眼就走的想法,全都抛诸脑后了。
石头公与月老的一盘棋子下完,松童子还站在原地发楞。
两个老人家拄着拐杖走到松童子身边。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实在不象话;更何况他那么高大,他一进三生石禁区时,石头公就发现他了,只是想说他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也就不戳破他,让他快快看完,尽速离开。
想不到这小子居然在他三生石旁哭成这样,看来也该是情痴一枚……
「你……」石头公重重的拍了一下松童子的肩膀,想提醒他说这里不是他该待的地方,却被松童子给挥了开。
「老人家,这里是你看管的地方没错吧?」他怒气冲冲的直视着石头公,看得让人不寒而栗。
「小伙子,这里的确是我看管的地方,你莫名其妙的闯了进来,还粗声粗气的质问我,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吧!」他石头公虽不懂得与人相处之道,但起码知道问人家话的时候态度要好一点。
「我不该质问你吗?这里既然是你看管的地方,为什么任由上面的字迹被侵蚀而不加以维护?我找不到字了,你知道吗?」松童子的怒气一古脑的倾泄而出,什么礼仪都不顾了。
他转过身去不断的用自己的手去刻铁不语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弄得三生石是斑斑血迹……
「你做什么!」石头公跟月老合力拉开他,但他就是怎样都不肯移动。
「我不能让它就这样消失掉,我跟不语的因缘不会断的,绝对不会断的!」他的情绪紧绷到极点,过了不久随即晕了过去。
没错,是被石头公打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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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松童子醒过来,已经是隔天早晨的事了。
他一睁开眼睛,还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只想回到三生石去完成那未完成的工作。
一大早的,月老跟石头公两个人就趴在三生石旁的小板凳上休息。忙了一整晚,不管怎么样用力刷,那松童子的血迹就是刷不掉。这下糟了,要是被玉帝知道了,那小子肯定要被责罚的!
「你们在做什么?」这两个老人家真不中用,早上正是做晨操的时间,他们居然趴在那边喘大气!
「你别再过来了!昨天被你一瞎搅和,就让我们忙了一整晚,今天我们说什么也不让你靠近这三生石。」二老挺起了胸膛,一副誓死捍卫三生石的模样,弄得松童子愧疚极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不知道该说什么,昨天他的确是过于激动了。
「小伙子,你是注生娘娘座下的弟子吧!」月老顺了顺胡子,慈眉善目的模样直接映入了松童子的眼帘。
「你怎么知道?」他都没亮出识别证,这个老人怎么看出他在注生处工作的?难道他身上有着一股女乃味?
「傻小子,我洗了一个晚上的三生石,怎么会看不清楚你写的是铁不语三个字。铁不语跟你松童子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天堂跟地狱,我还不至于消息不灵通到这个地步。」这小子,未免太看扁老人家的八卦能力了!
「既然是这样,我倒想问问看,这三生石上的因缘不是注定好的吗?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呢?」结婚喜帖印错了可以说是误会一场,难道之前注生娘娘跟他说三生石上早已有他们两个人的印记,也是误会一场吗?
石头公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示意松童子来他的身边站着。「孩子,你知道三生石的由来吗?」
「开什么玩笑,这东西又不是我管的,我怎么会知道!」这石头公是老糊涂了吗?又不是参观博物馆,不用把三生石的来历都解释一遍吧,他只想知道这三生石到底是不是骗人的!
「小子,你别急,先让我跟你说说这三生石的由来……」石头公不管他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传说这三生石是一个在海边等待出海的丈夫的女人幻化而成的。他们是一对非常恩爱的新婚夫妻,结婚没几天丈夫为了生计出海捕鱼,在出海前和妻子约定了回来的日期,然而约定的日期到了,妻子却等不到丈夫回来,不死心的她,就这样一直站在海边痴痴地望着。日子一天过了一天,丈夫没有回来,女人也变成了一颗石头。」
「那颗石头就是这颗三生石?」松童子的心顿时凉了一半,原来三生石是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变成的,那么刻在上面的人名怎么会幸福呢?难怪他现在找不到老婆了……
「我还没说完。」石头公不高兴的敲了松童子一记。
「嗯,你说。」
「就在女人变成石头的那一刻,她发愿要庇护全天下有情人的爱情,因此所有有缘分的人,名字都会浮现在这三生石上。」所以他石头公的工作并不是在这里刻人名,他只要没事来擦擦灰尘就可以了。
「既然有缘分,那为什么……」松童子的疑问还是没解开,他本着追根究柢的精神继续发问,但很快就被石头公瞪了一眼。
「我都还没说完,你急什么?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耐性都没有!」他小小的发了个牢骚后,接着说:「虽然说这是注定的因缘,但要改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倘若三生石上有了任何的变化,那就代表着他们彼此的缘分尽了。」
「这是不负责任的说法!深深嵌进石头里的名字,又怎么会无端的消失了?我就不信我没办法再把它刻回去!」松童子再度上前想继续昨天未完成的工作。本来都已经写得差不多了,这两个老家伙居然连夜把它洗掉,真的是太没水准了!
「你不能这个样子!这三生石上字迹的改变不是我管辖的范围,你这样乱刻三生石,还染得它片片血红,简直是胡来!我年纪一大把了,就快退休不做了,被你这样一搞,我要是连退休金都领不到,你要负责吗?」石头公愤怒之下想拿拐杖敲松多童的头,却被月老给阻止了。
「算了,他也不过是心急找不到老婆,你又何必跟他计较!」月老看石头公的怒气高涨,连忙上来劝说。
「什么算了?退休金又不是你发的,所以可以就这么算了?」这月老也太没有立场说话了,多年下棋的好友,他居然帮着这个莽撞的小伙子而不帮自己!
月老摇了摇头叹息着,「说真的,岂只你因为松童子跟铁不语的事情有麻烦,连我这个没事只要拿红线绑女圭女圭的老人家,也因为他们两个人而快要搞得饭碗不保了。」
「这话怎么说?」
石头公跟松童子同时看向月老,尤其松童子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该不会他们两个人连系在月老那里的姻缘线都出现问题了吧?
月老心事重重的看向另外一边,就是不愿意对上松童子的眼神。
这几天他表面看起来很闲,老是找石头公下下棋,其实他有一肚子的烦恼。
上回新进的一批红线,厂商那边品质没有控管好,出现了一点问题,而这事又不能呈报上去,要是玉帝知道了他因为贪小便宜而换了一家厂商订购,他月老的职位就要不保了!
「月老,怎么连你也吞吞吐吐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跟我和不语有关?你说清楚啊!」松童子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吊在那里,就快把他给逼疯了。
「我……」
「你怎样?你快说啊!」松童子一心急就抓着月老不停的摇,都快把那副老骨头给摇散了。
「好,我说。」虽然怕领不到退休金,但更怕没领到退休金之前要先付一笔住院医疗费用。「上回我因为贪小便宜,进了一批品质极差的红线,当我发现时就赶快退货了,但是……」
「但是系在你跟铁不语脚上的那一条,却怎么都解不下来,只能任由它摇摇晃晃的挂在那里。」这真是糟糕透了,但他又无计可施。
「这东西不是拿剪刀剪掉就行了吗?」松童子不懂,不过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干嘛搞得这么复杂?剪掉重系一条新的不就得了。
「要真的这么简单,那我就不用烦了。」月老的忧虑还是布了满脸,使得原本松了一口气的松童子又再度紧张了起来。
月老的红线不比一般的裁缝线,谁系上去的就要由谁解开,要是不经由月老的手解开那条红线,而由乱七八糟的东西剪掉它的话,那红线两端的人便会因为利器的关系而变得厌恶彼此。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石头公也看不下去了,这年轻人的婚姻路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啊!
「那多系一条红线上去呢?」松童子自以为想出了个好办法,只要多系一条上去,那铁不语跟他不就可以弥补三生石上名字月兑落的不足了?
「这万万不可啊!红线乃是神圣之物,不管品质优劣,系在女圭女圭身上就代表着是神赐的一段姻缘,你现在贸贸然再多加一条上去,两个人是会在一起没错,但从此大小争执不断,徒增困扰罢了!」月老听到松童子的异想天开,简直吓坏了,赶紧阻止他胡乱出点子。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跟铁不语的因缘就要毁在你们这两个糊涂老人的身上了吗?」松童子慌得胡言乱语,都忘了要敬老尊贤了。
「你说谁老糊涂啊?」
月老跟石头公也愤怒了,两个人四只眼睛恨恨的盯着松童子看,他们最讨厌人家说他们是老糊涂了,老是老,但哪里有糊涂啊!
松童子无奈的挥挥手,「你们告诉我,我现在能做什么?」
「这个我们知道,你只能等待了。」这个问题他们倒是答得很一致。
等待劣质红线自动月兑落,等待三生石上的字再次浮现,不管怎么样,这些都要等到铁不语肯回来跟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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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铁不语独自坐在黑海边,望着这整片黑压压的海水,轻轻的对着自己的肚子说话。
「宝宝,你知道妈妈有多难过吗?人家说孩子是爱的结晶,可悲的是我都不确定那是不是一份属于我的爱。」她又哭了,一滴一滴的泪珠滚进黑海,随着浪潮而去。
「我就知道-又一个人躲在这里掉眼泪了。」铁不语身后传来海龟姥姥的声音,她轻拍着铁不语的肩膀,眼神却不忍看她。
「我哪有哭!」她哽咽着,硬是忍住了眼泪。
「是是是,-没有哭,是我老花眼了。」这孩子自从到了这之后就天天哭,没哭瞎算她走运。
「姥姥,传说中在天堂禁区有一块三生石,-去过那吗?」铁不语擦干了眼泪,不想老人家总是为她担心。
「我……我怎么可能去过呢!-忘了啊,我是妖不是仙,妖又怎么能闯入连神仙都不能去的天堂禁区呢?」海龟姥姥不敢正视铁不语的脸,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喔。」铁不语有些失望。
「可是关于天堂禁区的那块三生石,我也略有耳闻。」看见铁不语垮下一张脸,十足失望的表情,海龟姥姥心情也好不起来。
「是吗?-快说,快说嘛!」铁不语热情的勾着海龟姥姥,想要听所有跟三生石有关的事情,随便什么都可以。
「傻孩子,-是不是想知道-跟这个宝宝的爸爸,到底有没有缘分呢?其实人在彷徨的时候多半是想相信这些的,但-为什么不听听-的心怎么说?如果三生石上没有记载,但-又真的非常爱他,难道-就要放弃了吗?」海龟姥姥的笑容总是不减,但铁不语脸上的眉头又皱了。
「我……」
「好了,别我了,就让姥姥跟-说说三生石的故事吧……」
海龟姥姥迷茫的双眼望向远方的大海,这三生石跟她也有些渊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