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纯双手交叉扶住臂膀窝在沙发里发呆。
住进沙家有五天了,她发现当双儿跟废人没两样。不用工作,工作是沙志帆的事;不用做家事,家事是温婶的事;不用带小孩,姗姗是小琴的事,甚至不用自己叠被!
那么双儿以前是如何打发一天的?难不成是像她现在这样发呆……
当她正想找人问的时候,温婶揣着晚报走了进来。
「温婶,我以前在家会做哪些事,或有什么兴趣?」
「太太,妳好命,嫁了个好老公,所以什么事都不用做,而妳的兴趣就只是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等先生下班回来。」温婶将晚报放在茶兀上。
说沙志帆没有外遇,她才不相信。姐会如此注重外表,还不是怕输给外面的女人。「光是擦粉就花去一天的时间?」
「我说的打扮不是化妆,妳很少化妆,除非是陪先生出席宴会。」温婶又说,
「妳以前的作思很规律,每天九点起床,晨跑后一杯蔬果汁,中午只吃苹果,然后陪姗姗唾午觉,醒来后有时是去最佳女主角做脸,有时是去佳姿跳有氧舞蹈,晚饭前回来,准十点上床睡美容觉。」
姐的生活还真无聊。「我好象没什么朋友,出院五天了,都没人来探望我。」
原本她还胆心姐的朋友来探望她时,她会不慎露出马脚,结果白胆心了。
「以前就很少看到妳有什么朋友来家里,只有妳妹妹会来,她有时会在这住几天……太太,妳要留意妳那个妹妹。」
「媚妮?她怎么了?」她警觉地问。
「慢慢的妳就会发现。」温婶压低声音,像怕给人偷听到。
「发现什么?温婶妳就讲嘛。」她急急追问。
「她……总之,我不喜欢她,不聊了,我要去做晚饭了。」温婶转身往厨房走。
「温婶,我想跟妳学做菜。」颜纯迅速从沙发上跳起来。其实,她是想再问林媚妮的事。
温婶回过头来,一副欲言又止的,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太太妳变了,以前厨房是妳的禁地,说怕油烟熏老了脸,我在炒菜时,妳连进都不进来一步的。」
「人总是会变的。」颜纯拢着温婶的手臂走进厨房。
温婶要她刨红萝卜丝,将用具全拿到她跟前,她却拿着刨器发愣,于是温婶示范给她看。
「手势要顺,刨出来的丝才会细胞,包春卷才好吃哪!」
「好耶,晚上吃春卷!」颜纯坐在小板凳上使劲的刨着。
「春卷是先生的宵夜。」温婶边切白菜丝边说。
说到沙志帆,这几天很少看到他。颜纯停下手上的工作,陷入沉思。他一大早就出门,十一、二点才回来,回来后就钻进书房里,门口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
公司的事真有那么多、处理不完吗?他想其实不然,他是不想看到她,不想跟她说话,所以才会早出晚归,一回到家,他是躲在书房里。
「妳送宵夜去给先生时……他在做什么?」颜纯拉回思绪,开口问道。
温婶好象看怪物似地看着她,「工作啊,先生好象在谈个大投资案,有很多事要做,已经几个晚上没睡了。」
「我这几天都没看到他,也没跟他说过话,所以不晓得他的事。」
「太太,虽然妳不记得先生,但你们是夫妻,先生事业做那么大,还不是为了给妳们母女过好日子。」温婶以母亲教导女儿的语气说,「妳应该多关心先生一点。」
「我会的啦。」颜纯敷衍的说。
「太太,妳和先生就是太年轻,谁也不让谁,最后才会闹到分房唾。夫妻嘛,床头吵床尾合,以前有什么不愉快,反正妳也忘了,太太妳今晚就叫先生回主卧房睡,哪有夫妻不睡在一块的?」
颜纯噘起了嘴唇,「我才不要跟他睡咧。」
「我知道妳不好意思开口,温婶教妳一招,晚上妳去书房引诱先生。」
「引诱?!」她惊呼。
「对呀,晚上妳穿上那件性感的粉红色睡衣,再喷得香香的去书房,我保证先生无心办公,只想办事。」
「温婶──」颜纯感觉到一股热潮往脸颊上直冲。
「夫妻之间共享鱼水之欢,这种事很正常,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是我的记忆丧失,完全记不得他,在我的心里,他跟陌生人没两样,而要我跟陌生人上床,我做不到。」
「又不是真的陌生人,而是自己的先生,以前都做过好几次了,有什么做不到的,也许你们做过后,很快妳就会想起过去的事……」温婶忽然向她背后喊了声:「先生!」
颜纯吃了一惊,沙志帆什么峙候站在厨房门口的,她和温婶竟都没发现,而她和温婶的对话,他听到多少?
她转身对他嫣然一笑,「你回来了。」
沙志帆心神一动,故意粗声道:「嗯,温婶我肚子饿了,下碗面给我,我在书房吃。」然后转身走出厨房。
他的神色看起来好疲惫,眼睛下方因睡眠不足而产生淡淡的黑影……啊!她怎么没想到!他会那么疲累或许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因为跟林媚妮做了那事的关系!
虽然她没经验,但也知道男人做那种事后会像睡眠不足的样子,而那种事不一定非要花晚上做,白天也可以做。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的心不由地纠结起来,还有一丝莫名的刺痛感。
难怪,他晚上回到家还要开夜车办公,原来是白天不务正业。
「先生今天回来得真早。」温婶朝她挤眉弄眼。「晚上我会和姗姗早早关灯睡觉,那峙,太太妳就去书房当宵夜给先生吃吧。」
「温婶!」颜纯的双眸登时睁得老大,像两颗龙眼似的。
☆☆☆
十点,颜纯回到卧房。
从今晚起,她十点就得上床睡美容觉,这样才符合双儿的作息。可是才十点,下午又陪姗姗睡午觉,现在一点也不困。
她看看窗外,今晚夜色好美,溜出去散步,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温婶和姗姗的房间已经熄灯了,而沙志帆在害房办公,不会到花园去。
她也没有打开灯,就滑下床来,偏巧,在她要走向门口时,绊到了下午搬来拿衣柜上层的纸盒却没放回餐厅的椅子,而椅子又撞上梳妆台,发出了很大的碰撞声。
颜纯正弯下腰拿起椅子时,门被撞开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沙志帆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过来,同时也打开灯。
颜纯被突来的亮光刺得睁不开眼,用手摀住了眼晴。「没什么事,只是绊倒了椅子。」
「老天,我正在洗澡,听到一声巨响,还以为妳跌倒了──」
颜纯放下坞着眼睛的手,这才发现沙志帆头发上滴着水珠,上身冰滑赤果:腰间围着一条白色浴巾。
老天!她吩咐自已要镇定,绝不能流露出像第一次看到半果男人的慌张少女样。「我……我没事……你可以回去洗澡了。」
「已经洗好了。」他伸手抓了一把额前的落发,露出腋下黑而浓的毛发。
「那……你不去穿衣服,晚上天气凉,现在又开始流行A型感冒……」她局促地说,内心祈祷着他赶快走。
他截断她的话,「我身体很强壮,从小没感冒过。」
「哦……你不办公了吗?」
他摇头,「事情处理好了。」
「既然你事情处理好了,快去睡觉嘛,听温婶说你好多天没睡了。」
「我的精神还很好,反正妳也还没睡,我们来聊聊。」他关上了身后的门,向她走了过来。
这时她有点恨起自己没近视。没想过男性**竟长这样,跟女性的不太一样,他的乌黑挺拔,外缘还有一圈黑不溜丢、鬓曲的细毛,看起来好性感……不,不是性感,是好恶心才对。
她将眼光移开。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倘若自己有丰富一点的男女经验,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手是无措了。
啊!她可以把这里想成是海滩,把沙志帆想成是穿泳裤的泳客,把他的**想成是葡萄干……哎呀,她以后再也不吃加州葡萄干了……
沙志帆大刺刺地坐到床上,「过来坐,我又不会咬妳。」
她不得不依言坐到床上。沙志帆半果的身躯隐隐飘来清新的沐浴乳味道。
「最近忙昏头了,都忘了问妳的瘀伤,现在应该好多了吧?」
颜纯担心讲她好了,沙志帆会进一步要求她履行夫妻义务。「还没好,瘀青也还没消。」
「我知道怎么让瘀背俏除。我读高中时打橄榄球,身上常撞得岛青瘀血。」
沙志帆走出卧房,过了一会儿又走回来,手上拿着一瓶药酒,对她扬了扬,说道:「衣服拉起来,我用药酒帮妳揉梁。」
她露出了惊骇的神色,「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我们是夫妻,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何况我看过的不只妳的胸部而已。」他的眼睛在她身上流连。
颜纯知道自己身上穿的是衣橱里最保守的睡衣,可是沙志帆的目光太火热、太直接了,好象此刻她穿的是温婶所说的那件透明性感睡衣。
她猝然紧抓着睡衣的领口,「我……我现在胸部很小,身上又有很多伤痕,很丑,不想让你看到。」
他的嘴角嘲弄地一扯,「瞧妳那样子,好象我要强暴妳似的。」他将药酒放在地上,「好心要帮妳擦,妳不要就算了。」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好险哪!差点就被吃豆腐。不过警报还没解除,他似乎没有出去的意思,而身后又是宽大的双人床,实在很没安全感。
「我突然觉得好困,想睡觉了,你也回房唾吧。」
「干嘛这么急着赶我走?」他缓慢地说:「妳不是很想恢复记忆,我现在就是来帮助妳恢复记忆的。」
「那你告诉我,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还有你是怎么追上我的?」
「我打算跳过这一部分,我听到妳和温婶的谈话了,我觉得温婶的提议满好的,不妨试一试。」
就算他不爱她了,但她总是他的妻子,还是可以和她上床,解决生理需要……
「我……我想睡觉了……请你离开……」她低下目光,赫然瞧到了他浴巾中央的隆起。
天……天……天哪!他不是对姐夫去性趣了吗?
还是说因为他太久没那个了,所以此时任何一个女人都好……可是他不是有跟林媚妮那个……这男人的真强!
他气息不稳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嘎声说道:「记得擦药酒,身体才会快好。」旋即大步走出房间。
颜纯看了墙壁一眼,油画里的姐姐像在瞪着她一般,似乎对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事非常不高兴。
姐姐,妳不要瞪我嘛,又不是我要他亲我,是他自已要亲我的,而我现在是妳,所以不能拒绝他……颜纯在心里委屈的喃道。
☆☆☆
第二天早上,颜纯七点多醒来时,就再也睡不着了,但她却没有起床的意思,因为她要等到沙志帆出门上班后才下床。由于昨晚的事,她不好意思见到沙志帆,至少不要在今天早上见到。
昨晚沙志帆走后,她想了许多事,也揣测了不少状况,最后的结论是──她必须快点找出沙志帆谋杀姐姐的证据,不然她失去的将不只是初吻而已,下一个恐怕是初夜。
颜纯在床上赖到十点寸下床,盥洗过后,她挑了件薄荷绿居家服穿上,然后下楼吃早餐,经过书房时,听到沙志帆粗暴的声调。
「对!我不欢迎妳来!」
他怎么还在家?颜纯有些诧异与莫名的心慌。
随即镇定好紊乱的心神后,她才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牛女乃,并从桌上的面包袋里拿了片白吐司。
「今天怎么这么晚起来?」温婶提着菜篮走了进来。
「昨晚看小说看太晚了。」她边吃吐司边说。
「是吗?」温婶眼底飘出一抹暧昧。「我知道昨晚先生去妳房间,这才是妳晚起的原因吧?」
「他是有来过,但没发生妳想的那事。」
「我想的是什么事?」说罢,温婶嘿嘿连笑几声。
她脸红的白了她一眼,「讨厌,先生吃过早餐了吗?」
「先生早就起床了,早餐恐怕已经消化了。」温婶说完便开始性起家务。
颜纯走出厨房。通常这个时间,大家都有事做,温婶要洗衣服、打扫居家环境,小琴则带姗姗学芭蕾舞去了,只有她,无所事事。
她去溜狗好了。颜纯解开小白的狗炼,带小白到中庭花园散步。
阳光刺眼得让人眼花,她挨到树荫下,看着小白在绿茵间奔跑。
「双儿!」
颜纯偏过头去。西装笔挺的沙志帆双手插在口袋里大步走向她,他看来是如此帅气,她的心忽然一颤,连带笑容都显得局促、不自然,「今天不用上班?」
「吃过午饭后去。」
「哦。」她尽可能表现出轻松的样子。昨晚的事,虽然早知是不可避免的,但,心情还是动荡得厉害,毕竟那是她的初吻嘛。
「待会关警官会来问妳一些事情。」
「她问我的时候,你会在吗?」
「不会,她只想和妳一个人谈。」他沉吟了下,有些迟疑地问道:「这几天妳有想起什么吗?」
「我想起和你之问的一点点事,我曾是你公司的总机小姐,我们是在公司员工餐厅邂逅的对不对?」这是王令杰提供的情报。
「对,除此之外,妳还想起什么?任何浮光掠影都要告诉我。」
「是有一些影像,但我不确定它有没有意义……」
「什么样的影像?」他问道。
「我看到我恨沮丧,边跑边哭。」温婶说姐和沙志帆常有争执,她想这么说应该不会有错。「志帆,关警官的话一直困扰着我……」
沙志帆截断颜纯的话,「我不是告诉过妳很多次了,那晚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天雨路滑才会让妳连人带车的掉到悔里。」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怒气。
「你只是不愿意上告诉找我,对吗?」
「我不愿告诉妳什么?」他的声音像炸开的流弹,「妳到底在怀疑我什么?」
「我……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不认识你?好的方面地想,坏的方面也想,想得我头好痛……」她适时地发挥演技,美丽的大眼晴中泪光婆娑,「而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人,不是吗?」
他无奈地唤口气,黑眸直瞅着她。「我们曾吵过几次架,妳也知道吵架没好话,难免伤到妳的心,我想这就是妳会忘记我的原因。」
「我们为了什么而吵?」
「我事业忙,常要加班、应酬或出差,不是很晚回家,就是没回家,而妳一口咬定我外面有女人。」
这说辞倒和温婶的吻合。「做妻子都是很敏感的。」
「妳敏感过头了,我并没有外遇。」
温婶也是这么说,而她该相信吗?颜纯感到困惑了。
在她伤脑筋之际,有车子开进房子前面车道的声音博来。
「关警官来了。」沙志帆说。
☆☆☆
关彤一见到颜纯便间:「妳跟沙志帆相处得如何?」
「我并没有和他『睡觉』。」颜纯语出惊人。
「我又没问妳这个。」
「少来了!」她斜睨着关彬,「我还不知道妳关心的只有这个吗?」
「不是关心,是担心,小红帽住在大野狼家,妳说我能不胆心吗?」
「放心,我不会被人野狼吃掉……」忽然想到昨晚已被狼吻……她心虚地改变话题,「关姐,我还不能确定沙志帆有没有谋害我姐姐。」关彤一定会骂她办事不力的。
果然被她料中。
「搞什么呀妳!」关彤双手扠腰,「妳以林双儿的身分住进沙家七、八天了,却连这点都还不能确定,请问妳在沙家这么多天到底做了些什么?」
「没事做,大部分时间都在陪姗姗玩。」
「小姐,妳怎么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关彤一副快昏倒的表情,「妳要知道妳多留在沙家一天,对妳越不利,曝光的机率越高。」
「我也知道,可是沙志帆最近忙得不得了,每天早出晚归,有时连见他一面都难,更别说从他嘴里挖出什么|!」
「妳要找机会接近他啊。」
「接近他的机会只有一个,除非晚上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很多女间谍就是在床第之间取得情报的。」
「关姐!」颜纯不信地杏眼圆睁,「妳该不会是在暗示我利用身体查案吧?」
「我只是说说而已,谁不知道妳是贞节烈女,唉,我看妳是查不出妳姐姐的死因,还是恢复颜纯的身分算了。」
她嘟起嘴嗔道:「对我有点信心嘛。」
「信心指数不高。」关彤像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地道:「警局在妳姐姐车子的置物箱里发现胶囊壳,由于泡水太久,所以无法化验出那是什么药的胶囊。」
「那不是药,而是吃了能消除皮肤黑色素的美容圣品蜂胶,我姐姐长期搬用。」
「妳姐很爱漂亮。」
「没办法,老公英俊又多金,怕被抢走。」
「妳姐对自己真没信心,我老公也英俊多金,但我从来不胆心他会出轨。」关彤回到主题,「那晚的事妳可有什么眉目?」
「我三不五时就提那晚烦沙志帆,但他坚称那晚什么事也没发生,叫我要相信警方的报告。」
「他的狐狸尾巴藏得还真好,妳套过那个胖管家没?」
「妳说温婶啊,她对沙志帆可是赞不绝口,倒是我姐姐,在她口中是那种很神经质、每天都要老公陪的小女人。」
「这样啊,难道真是妳姐姐运气不好……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嗯……我来沙家的第一天晚上姗姗作恶梦,温婶叹气的说姗姗的恶梦是从姐姐坠海那晚开怡有的,于是我就问姗姗梦到什么,可是那时沙志帆刚好进来,他下准我问,他只说每个小孩都会作恶梦。」
「姗姗作什么恶梦?」
「不知道,我没问。」
「妳怎么那么老实!他不准妳问妳就不问,不会趁他不在时间啊。」关彤激动时,连瞳孔里都要喷出火焰似的。
「我不是因为沙志帆不准,而是怕对姗姗不好,所以没问。妳把这件事告诉海滟,看她有没有认识儿童心理专家,回诊时我会带姗姗去医院。」
「好。」关彬看了下手表,「我也该滚了,最后给妳个忠告,我是粉情楚男人的本性,妳千万不要让沙志帆尝到一丁点甜头,不然,男人啊都是会得寸进尺的。」
惨了,关彤怎么不早来,不早告诉她,这样她昨晚就不会让沙志帆吻她了。颜纯不安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