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天空黑鸦鸦的,仿佛有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花蓉将额前几丝长发撩到耳后,然后弯下腰,静静地搓洗一大缸盆的衣服。
在公鸡还没啼以前,她就已经蹲在溪边洗衣,洗完衣服要去劈材烧水,然后打扫大奥院的落叶,之后再去厨房拣菜洗菜,中午只能吃像鸡蛋那幺小的一颗饭团,没有休息便要接着做下午的工作,直到月亮出来为止。
阿古一直站在她的背后,监视她有没有好好洗衣服,只要阿古一看不顺眼,马鞭子就会落到她背上,虽然她看不见自己的后背,但她相信她背上的衣服已透着血迹……"
她是个武将,不怕皮肉伤,却难以忍受樱姬百般的羞辱。
好不容易把衣服洗好,阿古粗嘎着嗓子大叫:"你这个贱女人!这幺慢才把衣服洗好,若是夫人起床时没有热水洗脸,今天你就别想吃到一粒米。"
话一说完,阿古想趁机再抽一鞭,但鞭子却被花蓉抓住,用力一摔,不但鞭子飞进溪里,连阿古也跟着跌落溪里成了落水狗。
"你……你竟敢反抗我!"阿古气得连话都讲不清楚。
"是你自己站不稳,滑到溪里的。"花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要告诉夫人,她一定会把你的皮剥了。"
"阿古,你只要敢在夫人面前打小报告,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我才不信,你敢动我一根寒毛,夫人就会杀了你大伯。"
"杀就杀,我娘过世,我爹也死在战场上,其实我早就想去跟他们团圆了。"
看到花蓉一脸认真的表情,阿古情以为真。"算了,这次饶了你。"
花蓉背过身子,抬起装满洗好衣服的大缸盆,一面往大奥院走去,一面警告自己,绝对不可以再出现像刚才那样的冲动,这种谎言只能唬骗阿古这个没读书的笨女婢,而樱姬是不会上当的。
樱姬是皇族之女,受过良好的教育,虽没有一眼看穿人心的本事,但这些日子以来,樱姬从花蓉忍辱的态度中得到结论,那就是花蓉活在世上只有一个目的——杀了蒲生修罗。
在樱姬的想法中,花蓉是不会得逞的,因为蒲生修罗是大和第一战将,武功自然高过花蓉,所以才能抓住花蓉,她以为蒲生修罗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被那贱女人的美貌迷住,一时失神才会险些丧命。
不过,她很乐意让花蓉有机会再行刺蒲生修罗,她相信花蓉失败之日,也就是死期之日,依蒲生修罗的个性,万万不可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只要花蓉一死,蒲生修罗就会重新回到她床上……
这时门外响起阿古的声音,打断樱姬的思绪。
"夫人,送洗脚水来了。"
"端进来。"樱姬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换了干净衣服的阿古打开房门,让端着洗脸盆的花蓉走进来。
樱姬将脚轻轻放进水盆中,眉头一皱,"水温不够,去把热壶拿来加热。"
"是。"花蓉立刻退身出去,很快地将热壶提进来。然后倒一些到脸盆里。
"该死的贱女人!你想把我的脚烫烂是不是!"樱姬摆明是找碴。
"我再去提壶冷水来。"花蓉心里有数。
"站住!我没叫你去提壶冷水,你干嘛急着要跑出去?"
"是我不对,我不该擅自作主。"花蓉咬了咬下唇,将怒火阻在牙齿里。
樱姬杏眼一瞪,借题发挥的说:"你这是什幺表情?不高兴吗?"
"没有,我没有不高兴。"花蓉自知解释也无用。
"你给我跪下!"
只有一天,忍耐!花蓉不断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她跪了下来。
"愣在那里做什幺!帮我洗脚呀!"在还没想出怎幺害死她前,先羞辱她。
花蓉咬了咬牙,拿起毛巾擦樱姬的小腿。
"轰隆"一声巨响,一阵急雨打得大地滴答作响,樱姬心生借天杀人之计,飞起一脚往花蓉的脸踢去,花蓉本能地闪身。
樱姐一脚踢空,接着跌坐在地上,阿古连忙去扶起她,"该死的贱女人!竟敢躲开,给我到院子里去跪,跪到明天早上为止。"
花蓉站起身,像一只温驯的小鹿,乖乖地跪在大雨中……
原先预料将与长州军有一场大决战,然而,奇怪的是,并没有遭受到长州军顽强的抵抗,次日他们即表示愿意投降。虽然许多城池,一经攻打总是很快沦陷,但是在占领者撤兵之后,旋即又背叛,但总之战事是暂时结束了。
拥立新领主后,蒲生军卷旗向江户城凯旋而归。
蒲生修罗骑在马背上,马队陆续跟在他后面,沿着笛吹川而绵延。
虽然雨停了,但云层尚厚,不知何时才会放晴。
这时,远远有快马冲着他而来,蒲生修罗定睛一看是鬼虎,惊愕地想,鬼虎怎幺来了?莫非花蓉……
蒲生修罗突然在马上大叫起来,"花蓉怎幺了?"
鬼虎火速下马,跪在莆生修罗马前,"主公,春子被樱姬夫人赶出大奥内院,蓉夫人如今落在樱姬夫人手上。"由于他一路快马,所以说话的声音高低不一。
那个善妒的女人!文姬就是在他远征时被她杀害的。
难道这次她打算又故技重施?
想到这里,蒲生修罗立刻策鞭急驰而去,神龙、鬼虎随从在后,再后还有十骑跟随。
大雨过后,路上到处积水,蒲生等人的马匹溅起的水花,洒落在道路两旁的无名小花上,小花微微地颤动。
蒲生修罗不让马儿有片刻的休息。每当马速变慢时,他便毫不留情的用力挥鞭,这与平时对马匹的体贴完全不同。
现在,在蒲生修罗的脑海中口没有马匹的事,根本就没想到这种骑法可能会伤害到马,一心一意只想早点到达江户城,渴望能立即看到花蓉。
她的影像断续地掠过他的脑海。生气的表情、娇笑的表情、羞涩的表'惰,以及承欢时的表情,一一浮现在他眼前。
只要想到樱姬可能对她不利时,他的心简直如被刀割般疼痛。
旋即他又想;花蓉不会这幺轻易就死去的……她不是文姬,她的武功不在他之下,但是樱姬的恶毒——
那该死的女人!她应该知道这幺做等于自掘坟墓,他警告过她的。
"花蓉,你不能有事!"他一面挥鞭,一面大声狂叫。
蒲生修罗在大奥内院前下了马,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春子从转角跑出来,边哭边拍拍噎噎的喊着:"城主,我……"
"春子,我不会怪你,你先回家擦药,蓉夫人那有我。"他立刻进入城馆。
当箱生修罗脸色铁青地走进樱姬的房间时,樱姬笑盈盈的迎接他,"哟,今天刮的是什幺风,把将军给吹来了?"
"残女人,暴风把我吹来的。"蒲生修罗目光凶狠地瞪着樱姬。
"将军何以开口就骂贱妾?"樱姬佯装出锗愕的表情。
"你少演戏了,花蓉呢?"
"将军找蓉夫人,怎幺找到贱妾这?她当然在她房间啊。"
"我现在就去找她,如果她有任何不测,你等着瞧!"
"她若有不侧,不见得都是我的错,很多人看到她羞辱我,所以我处罚她也是应该的。"早说比晚说好,自己说总比别人说好。
"你不先招惹她,她会羞辱你吗?"蒲生修罗反问。
"你这幺说就不对了,她那是什幺牛脾气,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她到现在看到我还不肯下跪,你倒说说看这要怎幺处理?"樱姬的脾气也上来了。
"她是大明国人,可以不用跟你下跪。"
"你这样护着她,那跟你说什幺都没用。"
"我跟你把话讲清楚,你以后少找她麻烦,离她远一点。"
她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我是蒲生家继承人修罗公子的正室,家父左大臣教导我——凡是后宫的事,我都有义务管理。我只是依照父亲的教诲去做而已,如果我的京都作风在江户行不通,我愿意接受任何的遗责。"
"开口闭口你父亲、京都,你实在叫人受不了——"说完,蒲生修罗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旋即他来到花蓉的房问,坐在花蓉枕旁,看着她熟睡的脸。
她的呼吸有点急促,额头有些汗湿。
他觉得不对劲,伸出手一碰她的额头,这才知道她发了高烧。
"居然把她搞成这个样子广他真想立刻杀了樱姬。
蒲生修罗站起身,拿起脸盆,踏着染着秋意的月光去提水。
水端回来后,他就拧了条湿毛巾放在花蓉的额头上。花蓉不断地申吟着。
这时,他发现花蓉的申吟声中仿佛有些辞句,于是将脸凑近花蓉。
传进他耳里的,是一道断断续续、听起来微弱的声音,"爹……"
他再次竖起耳朵。从花蓉口中和喘息声一起吐出来的,确确实实只是一句短短的"爹",而不是他的名字!
蒲生修罗把脸移开,心疼又愧疚。他多希望花靖不是死在自己手上。
"我会加倍爱你的。"他承诺道。
花蓉当然没听见他的话,仍旧一面申吟,一面微弱地喊着:"爹……'
这场病,让花蓉在床上足足躺了十天才退烧。
"夫人,城主交代我,下午带你去泡汤。"春子说道。
"什幺是泡汤?"花蓉一头雾水。
"泡汤就是泡温泉啦,那对风寒很有疗效幄,而且还可以让皮肤变细致。"
中午过后,一顶华丽的女用轿子,从大奥内院出发,前往志磨温泉。
志磨温泉馆舍是蒲生修罗兴建的。进人馆舍的浴室,打开门扇,便可将辄访湖和妻吾山尽收眼底。
花蓉浸在温泉中,感受身上的每一个穴道,都随着水温的渗透在打通。
看着前方迷蒙的湖光山色,这幺静悄悄,仿若世上只剩她,没有其它人了……在她这幺想时,蒲生修罗赤果果地出现,破坏这里的美景以及宁静。
"不介意我跟你一起泡吧?"
由于她身处低洼,眼睛刚好与他两腿间的阳物平行。花蓉的耳根一阵不请自来的燥热,一时之间不知是该羞怯地将头撇开,还是做出轻蔑的表情,表示自己的厌恶?
那东西用在她身上好几次了,如果撇开头,会被他讪笑。
她面无表情地直盯那里,"我介意。"他的那个还真不是普通的伟大!
"这里这幺大,多我一个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请你去泡男汤。"
"你一个人在这太寂寞了,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好了。"
"谁要你陪!我喜欢独处。"
"可是我喜欢两个人的世界。"他嘻笑地跨进温泉池里。
"我泡好了,这里留给你慢慢享用。"花蓉起身。
蒲生修罗以读赏的眼神打量着花蓉。她穿和服时看起来比较修长,但她赤身时,身材却显得较为丰腴,臀部和大腿都很有肉,但就整体来说,却是相当匀称,背部的线条更是完美。
"咦,我的浴袍怎幺不见了?"一定是他搞的鬼。
"我偷偷丢到外面去了。"
"小人!"她咬道。
"你病才刚好,不要在浴池外站大久,又会感冒的,快下来泡温泉。"
"不要,我不要跟你一起泡,你一定会兽性大发,而我才大病初愈……"
"不要也不行。"他跳出温泉池,两人像玩老鹰抓小鸡似的追逐了一会,最后,他将没路可跑的花蓉像揪小鸡一样地揪进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