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果然是个好天气,鸟语花香,清晨特有的清新空气让人倍感舒爽。
坐在洛家的客厅里,封平自在愉悦地翻着报纸,丝毫不在意洛可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窥探目光。
一大早洛可人就在厨房里忙进忙出,一顿普通的早餐硬是给它弄出个满汉全席来。
其间还要不断分析封平的心情指数,实在为难了她简单的小脑袋,偏偏封平又一声不吭,眼里除了报纸还是报纸。
自知理亏,而且.桌面上能放东西的地方也全放了,直到拖到不能再拖的这一刻,她才视死如归地上前“领刑”。
“呃,那个……我……”语未出,声先弱。
洛可人低着头,绞着手指半天都吐不完一句话。
说话呀,洛可人,快说呀,昨晚你不是想了一整晚,今早还打好了稿子,要向他解释清楚的吗?洛可人在心里拼命为自己打气。
可现在别说把预先写好的稿子背出来,连她要说的是什么事都忘了一干二净,脑子里翻来复去都只是一团浆糊。
虽然捉弄的兴趣不减,但等了十分钟都等不到下文,洛可人实在是在考验他的耐力。
看她紧张得像要临刑的样子,他有那么可怕吗?不过这样看来她也的确深刻反省过了。
瞄了一眼桌上的“满汉全席”,确定那个目前对他的肚子比较有吸引力。
好吧,看在她一大早就尽职道歉的分上,他就大方点略施薄惩好了,封平懒洋洋地开启金口:“你是不是要叫我吃早餐?”
绞了半天的手指,已经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中的洛可人突然听到这句话差点反映不过来,“是,呃,不……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他放下报纸,平静得有如暴风雨前夕的预照。
“是,不……那个……我……”洛可人急得快哭了,手忙脚乱地想解释,无奈语言中枢中断,暂时无法运作。
“你是说那桌子菜不是给我吃的,叫我别妄想对不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玩出了兴致,故意双手抱胸,挑起浓眉,阴森森地问。
啊?怎么他会想到那里去?昨晚的误会她还没解释清楚,今天早上又被他误解……
洛可人越想越难过,眼看红着眼眶就要下雨,却猛然落人一具温暖厚实的胸膛。
“不许哭,你敢掉一滴眼泪就永远别想我原谅你。”他知道他玩得太过火了,虽然想看她脸红紧张的模样,但并不代表他乐于接收水资源。现在的降雨量已经够泛滥的了,不需要再多加她那一点。
听出他语气中的怜惜,洛可人乖乖地克制着泪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情也莫名地平静下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看你红着眼睛忙了一大早,呆子也会明白,看在你已经认真反省的分上,这次就先放过你,但是下不为例,听到没有。”封平语带威胁,严重警告。
她忙不迭地点头,忧心了一整晚的脸终于绽开了笑容,悬得七上八下的心也放归原位。
她最怕封平生气了,连他皱个眉她心里都会打雷,这种心情除了怕之外,似乎还多了些担心,担心他会气坏身体,担心他会不再理她,但心……总之有数不尽的担心,它们加起来的分量几乎压过了害怕的心理,但她也明白大多数时候他只是面恶心善,喜欢捉弄她而已。
封平搂着她在餐桌旁坐下,塞给她一副碗筷后夹了一个芙蓉蛋卷到她碗里,就埋头苦吃起来,任由她游神太虚。
如果他不加把戏的话,这些美食再过三天也吃不完,真不知道洛可人哪来的本事,居然跑几次厨房就能变出一大桌菜,看来她天生就是为他的胃准备的,封平吃得津津有味地想。
叶敏一早下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封平风卷云残,一张嘴巴塞下两张嘴的东西,而她亲爱的母亲大人傻愣愣地捧着空碗。
母亲大人一定是被封平的吃相给吓傻了,真是的,他好像这辈子没吃过饭似的,饿死鬼投胎都比他强,一点形象也没有。
走到洛可人面前,她招了招手,喊了两声:“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没反应?该不会是吓飞了两魄,从此痴傻终日吧?那可不行,她可是她惟一的亲人了,死马也要当活马医。
叶敏摆好姿势,贴住洛可人的耳朵,用尽她吃女乃的力气,预备——吼:“娘亲——”
洛可人吓了一大跳,瞪大了杏眼,抚着胸口,耳际充斥着挥之不去的余音。
叶敏满意地拍了拍手,对于自己救母的行为非常感动,虽然洛可人没有表示感谢,还一脸惊吓状,不过呢,母亲嘛就不用太计较了,应该的,呵呵……
叶敏陷入自我陶醉中,外人请勿打扰。
洛家的两母女还真是不错,不但有好吃的填他的胃,还附送精彩节目,真是百看不厌。
叶敏那个自以为是的小鬼,经常出人意料地做出些“孩童趣事”的举动,平常她人小鬼大,摆精明的谱,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博他这个“君”一笑,那他当然不会客气,封平捧着肚子笑趴在餐桌上。
“唉呀,脏死了,哪有人一边吃饭一边笑的,拜托。注意一下你的口水。”真是的,人家早餐还没吃呢,这个狡猾的男人肯定是想把口水喷得到处都是,然后抢占“地盘”。
叶敏七手八脚地抢救未污染物,幸好今天早上的东西蛮多的,否则她不喝西北风才怪。
好不容易,洛可人稳住了心跳,耳际的余音也散了,可一回过神来就看见叶敏小小的身子横跨桌面,把能吃的东西都搬到自己面前,而她旁边那叠了三层高的盘子已危危可待,下一秒就有砸到她细女敕小手的可能。
“小敏,你这是在做什么,东西多得很,你用不着抢。”难道小敏是因为昨晚饿了一顿。所以今天硬是要补回来?可一下子吃那么多会弄坏肚子的。
洛可人边说边稳住盘子,救了仍不自知的叶敏一命。
松了一口气的洛可人刚想叨念,一回头就看到叶敏拿着第四个盘子看也不看就想往她身上放。
天,这母女俩是在表演杂技吗?不行了,他肚子好痛。封平捧着肚子,全身颤抖。
但笑归笑,他还不忘英雄救美的伟大任务,他再不出手,这顿早餐谁也别想吃了。
于是在他镇定自若——嗯,除间或发出的几次笑声之外——指挥抢救后,一团糟的早餐戏剧性终于拉下了帷幕,还清晨一个本色。
接下来就是该干啥的就干啥去,封平要去上班,叶敏要去上学,洛可人要去做女佣——
等等,封平狐疑地盯着洛可人,他记得她目前的职业是“他的”厨师,别名“他的”全能女佣,那她该干的事就是去打理“他的”房子,那现在她穿戴整齐,甚至略施薄粉的打扮是为呆会洗衣拖地准备的?她该不会是打算他前脚出门,后脚跟着去私会情郎吧,例如上次那个江拓恒什么的。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洗衣拖地也是马虎不得的,至少也要换套衣服,打扮打扮什么的。”他的心里开始冒着名叫酸气的泡泡。
啊?糟糕,她忘了跟他说今天她要去事务所的事了,本来想向他请假一天的,但昨晚来不及说,今早又闹了一个早上,不过她想他应该不介意才对。
“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诉你,昨天江律师打电话来要我今天到事务所一趟,所以今天我想请一天假。”
哼!果然被他猜个正着,什么去事务所,根本就是要去会情人,居然还敢这么光明正大!
妒夫眼里容不进名为“沙子”的东西,此时此刻正是封平的最佳写照。
“没问题,刚好今天我休假,我送你去好了。”就算是死,他也要爬去盯着。
虽然洛可人说过他们只是朋友,但谁知道那个江拓恒打什么歪主意,而且看洛可人那副高兴样,就知道他们是“情深义重”。封平一肚子的酸气,越冒越多。
总之他就是没忘记上次江拓恒亲洛可人的事,而且还一再加深印象地片断重放,打算把那芝麻绿豆的事记到进棺材的那一天。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星期四,小敏也还要上学,封平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休假?洛可人疑惑不已。
不过向来封平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他能陪自己,她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好,那我们走吧。”她漾开甜蜜的笑容。
云绣事务所位于一幢有点斑驳历史的楼房的顶楼——二楼,百来平方的地方分隔成几个区域,说大不大,说小倒也挺小的,一个经理室,一个开放性办公区域,一个杂物间再加上一个茶水间,剩下的地方刚够组成一条羊肠小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那种。
封平经过研究得出结论,这幢建筑物的外表与内在一样具有历史气息,虽然拥挤了点,但还算整洁干净,墙壁上挂着的绣图和窗台上的盆栽相应成趣,给人一种典雅的氛围。
洛可人一边忙着和同事打招呼,一边偷瞄封平,她以为他是有事要出市区顺便送她过来,没想到刚才下车的时候,他居然说没见过专营刺绣的事务所也想上来看看,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她以前都不知道他对刺绣这类东西感兴趣。
“可人,可人?”
“啊?霞姐,不好意思。”真糟糕,她居然这样都能发呆。
徐霞对此不以为意,见惯不怪就是了。“没关系,我刚才只是叫你到经理室去,详细情况经理会跟你说清楚的。”
去经理室?一年当中她见到经理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个月来交绣图她只要交给霞姐就行了,如果有什么工作也都是通过霞姐来告知的,不需要直接去面对经理。
可现在……洛可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最怕见到经理了,不是说经理有三头六臂,只是……
“我可不可以不去?”她希翼地望着霞姐。
她知道洛可人害怕经理,但也没有那么夸张吧?看她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把她推人火坑呢,徐霞莞尔一笑。
“你不用担心,江律师也在里面。”这样她总可以安心了吧。
听到这个消息她的确放心不少,但是——
她偷瞄封平一眼,还是犹豫。
像是知道她的心事,他落落大方地伸出右手,“你好,我叫封平,是可人的男朋友,可否请你带我参观一下这里?”
她还在猜可人身边这位气势不凡的男人是谁呢,原来是男朋友,看来可人这回是捡到宝了,徐霞微笑地回礼,“很高兴认识你,你就跟可人一样叫我霞姐好了。”
两人一见如故,愉快地参观去了。
洛可人弄不清状况地站着,为封平那句“男朋友”傻笑不已,直到有同事提醒才记起她还身负重任。
急忙跑到经理室前敲了敲门,听到允许后她才深吸一口气开门应战。
“你迟到了十一分二十秒。”
洛可人刚关好门就听到这句不带丝毫感情的肯定句。
“对不起。”她实在不敢正视眼前这位冷艳逼人的经理。
范雨汐推了推无框眼镜,没答话,在场的另一位却及时发出了救援:“可人,别傻站着,来,过来这里坐。”
这道声音温和如天籁,洛可人宛若听到了天使的招唤。
她感激地瞥了江拓恒一眼,立刻正襟危坐。
“洛小姐,这次找你来是想商量联展的事,我们这次举办联展是为了让社会更加了解中国古典刺绣的传承与发展,并对云绣事务所进行宣传,相信这件事江律师已经跟你说过了吧。”范雨汐顿了一下,神色一黯,随即又恢复之前的精明干练。
“在所有的刺绣师当中就数你的作品最具灵气,而且绣工精致,别具一格,这次我们是按作者分区展览的,自由创作没有任何限制,希望你能努力……”她不疾不徐地说着场面话。
洛可人越听越有压迫感,这就是为什么她怕见到经理的原因,每次见到经理,不出三句话就能把她杀于无形。
甚至她还怀疑经理是不是对她有敌意,但想想那不过是她自己神经过敏罢了,她一年见不到经理两次,哪来的时间得罪她?
而且她工作努力,没出过半点差错,也就没有任何把柄落在经理手里,于公于私都没有什么原因能让经理大人废神去记恨她这个小小的刺绣师。
“……洛小姐,这份计划书你先拿回去看,希望它能对你有帮助,展出的绣图要在12号之前交上来,这点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洛可人接过计划书仔细翻阅。
“那好,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范雨汐正准备送客,却被洛可人打断。
“经理,为什么计划书上要求每副绣图上都要绣上事务所的名号?”那多破坏画面呀,这句话洛可人留在心里没敢讲出来。
“那些都是宣传手段,并不是要你逐个字去绣,而是绣出标志符号,计划书最后一页的图样就是云绣事务所的标志符号。”范雨汐耐心解释。
“但是这样一来,画面将会受到影响,而且事务所给出的标志和一些画面也无法溶合在一起。”洛可人分析道。
“那只是个小小的标志占不了多大的地方,就像图画一样,也有不少作者在画上留下签名或记号什么的,我想你不必太在意。”
没错,是有不少画家这样做,但绣图和图画并不一样呀,洛可人很想把这些话说出口,可一接触到范雨汐的冰冷目光,就全部冻结回肚子里。
“请允许我说一句。”一直静坐在旁的江拓恒插了进来。
“范小姐应该没有忘记我们当初的约定吧。”他提醒范雨汐尊守诺言。
他们曾约定过只要他出面租赁场地,她就答应不对刺绣师提出任何要求。
范雨汐无畏地直视他道:“我不认为这违反了我们的约定。”
“但这是要求不是吗?”
“这只是建议,它并不影响刺绣师的画面设计。”
“影不影响是由刺绣师定的,不过如果它只是个建议的话,我想接不接受也应该由刺绣师来决定。”
范雨汐不再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双含笑的眼眸。
洛可人仿若看到范雨汐四周的空气结了层冰,她反射性地搓了搓双臂。
事实上,她根本是鸭子听雷,不明所以,只听到“约定”、“要求”什么的,而目前惟一可以确定的是江律师占上风,他又是站在她这边的,换句话说:她赢了!
太好了,这下子终于可以完全自由,她要怎么绣都行。
洛可人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喜形于色,因为她已经感觉到有两道雷射光朝她射过来。
“既然如此,就随便你吧,关于场地的详细事宜霞姐会跟你联系的,不送。”范雨汐不带感情的说完送客。
而洛可人也非常识时务的想走人,不过留下江律师孤身奋战似乎不太……
她担忧地看了江拓恒一眼。
“可人,呆会有空吗,一起去吃午餐怎么样?”江拓恒无视室内的低气压,笑容依然如同春风袭人。
“好。”洛可人应了下来。
看样子江律师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毕竟他是个律师,若他们吵起来的话,江律师应该不会输,而打起来的话,他也应该记得运用法律途径来解决问题。
洛可人来回瞄了瞄两人,确定一切都是她杞人忧天,胡思乱想罢了。
“那我在外面等你,经理,我先告辞了。”
踏出经理室,洛可人终于松了口气。
“看你那副劫后余生的样子,难道里面有吃人的妖怪?”封平戏谑声响起。
“我倒宁愿在里面的是吃人的妖怪。”
洛可人回想起那冰冷的目光,现在还想打颤。
“反正不管在里面的是什么,那关你都已经过了,总可以打道回府了吧。”
糟糕,刚才她被里面的气氛所影响,忘了封平还在外面等着,就答应了江津师的邀约。
她扬起一个非常非常有诚意的笑容,呐呐道:“那个,真是对不起,刚才我跟江律师约好了中午要去吃饭。”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才跟过来的,没想到防不胜防,居然还是被那个小子钻了空子。
具他得到的最新情报显示,江拓恒年青有为,对所有人都温文有礼,一视同仁,只是“特别”关心洛可人而已。
“不要,我吃不惯外面的东西。”言下之意也就是厨娘洛可人要尽她应尽的责任。
洛可人左右为难:“可是我都已经答应江律师了,不如你先回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我记得早上还剩有一些三鲜粥,梅干瘦肉什么的,或许可以……”剩下的话全被封平给瞪了回去。
他真不敢相信,这简直是前所未闻,洛可人居然为了个野男人,叫他回去吃那些剩菜残羹?!
气到极点的封平似乎忘了那是平日里他最爱的剩菜残羹,洛可人煮的每顿饭几乎没有剩的,即使偶尔剩下一点也被他当点心宵夜给吞个精光。
如果说洛可人十分钟前位于北极的冰天雪地,那么这一刻她就是站在赤道感受炎炎夏日。
看来封平对这个建议是百分百的不满,她只能硬着头皮,试探性地送上第二个建议:“要不,我们一起去?”
不可否认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之道,一来洛可人没那个胆子在他眼皮底下做怪,二来可以杜绝江拓恒的不轨行为。
封平故意板着脸考虑了半天,才勉强答应。
还好,事情解决了,洛可人无力地想,这两天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冲,老是提心吊胆的,再多来几回她一定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可不久之后,洛可人才知道她的心放得太早了,当这两个男人见面打完招呼之后,麻烦又来了。
这次是为了中午到底要吃什么。
“我知道有一家日本料理很不错。”洛可人微笑地提议。
“我对生食感到恶心。”封平不客气地拒绝。
“那吃法国料理好了。”封平最喜欢鹅肝酱了,他一定会同意的,洛可人希望这次提议能解决问题。
哪知封平没吭声,江拓恒倒是有了意见:“抱歉,我吃不惯沙拉。”
“那广东菜怎么样?”
“我对虾过敏。”封平反对。
“四川菜?”
“我对吃辣的不太在行。”江拓恒反对。
“鲁菜?”
“我……”
“算了,你们到底有什么忌讳全说出来好了。”洛可人头痛地道。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封平曾说过生食很美味,上个星期天他也刚吃完一大盘她煮的碧罗虾仁,而江拓恒上次才带她去吃过一次法国料理,她后来还回请了一顿麻辣火锅。
总而言之,他们两个就是存心要找麻烦。
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前辈子是仇家,这辈子来寻仇的,打从他们一照面就没看对方顺眼过。
她是迟钝,但不是没眼睛,只要是人都知道他们在明争暗斗。
明白洛可人的苦恼,两人对看了一眼,各自挂出勉战牌,不约而同地开口:“意大利料理。”
结果他们现在就坐在一家气氛佳,灯光美的意大利餐厅。
在点过菜之后,短暂的和平宣告结束,新一轮战争开始爆发。
由封平率先攻击,点燃战火,“看不出你还挺有品味的嘛。”
“彼此彼此,我一向懂得生活享受,倒是你一点也看不出是会上意大利餐厅的人。”江拓恒依然保持微笑。
“看人当然不能只看表面,像那些包藏祸心、图谋不轨的人通常都会披着一层文雅的外表。”封平嘴角噙笑,意有所指。
“是吗,这个我很赞同,我经手的离婚案件,大多数都是些有钱商人的外遇案件,真是烦不胜烦。”
江拓恒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可人,你结了婚可要小心提防着点,要离婚的话记得找我,我全程免费,并且一定让对方倾家荡产赔偿你。”
洛可人坐在一旁隔山观虎斗,没想到矛头会忽然朝她指来,一时之间只能尴尬地笑笑不敢乱答话。
离婚?只要能结成婚,这辈子他都别想在法庭见到洛可人一面。
但斗归斗,封平可没忽略他的言外之意,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江拓恒是在暗示他会站在洛可人这边,却没有争夺她的意愿。
这边正暗自估量江拓恒话里的可信度究竟有多少。
那边却怡然自得,相信封平已经听懂他的意思了,不过信不信由他,反正他的观察也有了结论,再测探下去只会浪费他的时间,把洛可人交给封平再合适不过了,一钢一柔,钢柔相克,钢的也能化为绕指柔。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看出封平是真的爱洛可人,而这就足够了,剩下的问题就由他们自己去解决吧,他这个兄长角色也不好打扰太多,坏人姻缘,可是要下地狱的。
既然西线无战事,这顿饭也就和平解决,并能维持用餐最高品质——静悄悄。
洛可人还以为这将是另一场暴风雨的前夕,没想到一直到分手的前一刻两人依然相安无事。
“可人,那我就先走了。”江拓恒习惯性地要和洛可人握一下手,却被封平动作迅速地拦截下来。
虽然俗话常说无奸不商,但是恐怕律师这门行业更需要“黑”字诀,毕竟没有三两三是很难在律师这行中存活的。
因此虽说封平的敌意消失不少,但警戒还是挺高的。
江拓恒对此举不以为意,好脾气地道声“再见”便离去。
江拓恒的宽容大量更令洛可人觉得惭愧,忍不住皱起眉抱怨:“封平,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那么失礼呢?人家江律师有说有笑的,你却偏偏要针锋相对,幸好江律师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不然的话……”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错的全都是他,而“理”字都站在姓江的那一边,就算她的心是偏的,也应该是偏向他这一边吧。
封平眯起冷凛的眸子瞅着她。
自说白话了半晌都得不到任何回应,洛可人终于迟钝地发现自己又踩到地雷了。
但封平也总不能不讲理吧,不对就是不对。
“我不对?你可别忘了江拓恒可没吃半点亏。”他暗暗嘲讽。
封平一出声,洛可人才发现她刚才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可那也是因为你先挑衅的嘛。”她气弱地驳道。
“那是他故意的。”说完,不等她跟上,他便迈开大步。
真是的,懒得跟她计较,反正他也模清了江拓恒要玩的把戏,以后小心防着就是了,免得那个笨女人被吃了豆腐,还傻傻地道谢。
这样也行?黑的都被他说成白的了,洛可人在心里嘀咕。
赶忙追了上去,本还想据理力争,一个小小的疑问却飘了过来,于是说出口的便是这么一句话:“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江律师?”
他想都没想便下意识答道:“有谁会喜欢自己情敌的?”
洛可人怎么也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当下又愣了起来。
当封平明白自己说漏了嘴,想补救已经来不及了,只搁下一句“还不快走”便加快了脚步。
终于消化完那句含义深刻的话,洛可人才急忙迫上去,可怎么都赶不上封平的步伐。
看到他越走越远,正在着急的时候,前方的脚步停了下来,并朝她伸出一只大手。
怀着敬爱之心,她小跑上前,握住她这一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