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爱雪音。”冷冷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室内响起。
白川雪音一离开,烈焰的眼神便变回原本的倨傲不驯。
宗方英司愕然地望向烈焰,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怎么会知道?他看出来了吗?
烈焰又续道:“雪音是我的,你早点死心吧!”虽然他不以为宗方英司的存在会造成什么样的威胁,但他就是讨厌有人打雪音的主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雪音还没有嫁给你之前,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机会追求她吧?”二宫拓立即跳出来为好友说话,“烈焰,你没有资格阻止别的男人追求白川,这是她的权利,她有权选择除了你以外的男人。”
这些话一下子便挑起烈焰的火气,他冷冷的看着二宫拓,好半晌不出声;他必须承认他说的没错,在雪音还没有结婚之前,的确是任何人都能追求她。“你说的没错,但是……”他硬是压下心中的怒气与不安,诡谲的拖长尾音。
“但是什么?”宗方英司不解的看向烈焰。
“我不以为雪音会爱上你,毕竟你和她同班已经有好几年,如果她会爱上你的话,早就爱上了。”这些消息,全是他找人调查出来的。想抢他的女人?那也要掂憎爱分明几两重。
宗方英司无言以对。烈焰说的是事实,他和白川雪音同班的时间已超过四年了,白川雪音从来没有爱上他,甚至没有注意过他;要不是这一次他提起勇气主动接近她,恐怕她就算毕业了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就算白川雪音不会爱上我,我也不会放弃,除了她,我不想要别人。”没错,这才是他真正的心情。虽然他曾说过等到她有男友的时候就会对她死心;但事实上,他根本无法办到!
宗方英司没有注意到二宫拓在听到这句话时,浑身僵硬紧绷,然而烈焰却发现到了。
他别具涵义的向二宫拓微微一笑妆着看向宗方英司,“你确定?”
“我确定,因为,除了白川以外,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让我动心。”宗方英司说得坚定无比。
二宫拓的脸色则是变得更差,一片的惨白。
“是吗?”烈焰的笑容更怪异了,他直勾勾的看着二宫拓,很欣赏他那青白交错的脸色,“二宫,你的脸色真难看。”
宗方英司顺着烈焰的视线看去,见到脸色青白的好友,他大吃一惊,“阿拓,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真的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他走向二宫拓,关切的问道。
“没事。”二宫拓看着宗方英司,微微笑,“我没事,只是胃有点痛。”
胃痛?是心痛吧?烈焰盯着二宫拓,唇角微微上掀,发出无声的讪笑,“宗方,我就说到这里,如果你坚持一定要爱雪音的话,我的确无法阻止你;只是,你如果太过接近雪音,你会知道惹火我的下场是什么!与我为敌,不是件好事。”
“烈焰,你这是在威胁嘛。”二宫拓眼神不善的瞪着烈焰,心中升起高度警戒,“你想对英司做什么?”
“你觉得雪音如何?”烈焰并没有回答二宫拓的问题,反而冒出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让人觉得一头雾水。
“你问这个做什么?”二宫拓皱眉,搞不懂烈焰的心里在想什么。
“回答我。”烈焰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属于王者的强势。
二宫拓不自觉地开口:“白川虽然不常说话,但是人很温柔,也很细心。”
烈焰眉毛上扬,一把拉过二宫拓,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说话:“这是你说的,你既然认为雪音是个好人,你应该不会伤害她,是吧?你应该不会被爱冲昏了头之后伤害她,对不对?”这是威胁,也是恐吓。
二宫拓睁大了眼,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一步,“你……你知道了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你的眼神瞒骗不了人。”烈焰一脸无所谓的看向宗方英司,然后才又看着二宫拓,定定的说道。
“阿拓,你怎么了?”宗方英司又走向二宫拓,不明白他为什么在听完烈焰的话之后,脸色变得更难看。烈焰到底跟阿拓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说,我真的只是胃痛。”二宫拓摇摇头。
“怎么可能?你是听完他的话之后才变成这样的,根本不是因为胃痛。”宗方英司一点也不相信二宫拓的说辞。
“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宗方,你自己好自为之。我走了,雪音还在等我。”说完,烈焰走向教室大门,经过二宫拓时,他抬手按上他的肩,轻声说道:“想要,就去争取,不要到时候再后悔。”
二宫拓错愕的看向烈焰。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讨厌有人打雪音的主意罢了。”烈焰扯了下嘴角,大步迈出教室,不再回头看一眼。他的雪音还在他的房子里等着他回去呢!
☆☆☆
优闲骑单车回家的白川雪音,脚下一面踩动踏板,一面想事情。
想了好几天,她还是不明白烈焰到底在想什么。那个时候,他为什么要在英司和阿拓的面前说出那种话?他明明就不是她的男友,为什么他要那么说?她与他,认真说来,认识的时间其实不长,更别说是交往了……烈焰会说出那种话,是因为他搂过她、吻过她吗?
她突然皱眉,因为她想到一个很重要、却一直忘了去思考、也从来没问过烈焰的一个重要问题——烈焰为什么吻她?
蓦地,一阵强风伴着片片粉红花瓣向她吹来,打乱她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也让她停止了前进。
风停了,白川雪音睁开方才闭上的双眼,发现自己的头发上沾上几片樱花花瓣。
附近有樱树吗?
白发音取下一片花瓣,她看了眼指尖的那抹粉红后,四下张望,见到了一座小小的、遍植樱树的公园。
看了眼腕表,五点六分,时间还早,她决定进入空无一人的公园走走。
下了单车,将它停放在公园边后,白川雪音踏入公园。
双手背在身后,迎着凉凉微风,她轻松自在的在樱树下散步,一瓣樱花随风落于她的唇上。自唇上取下那抹粉红时,她呆了下,意外发现自己的嘴,竟沾染上烈焰的妖气。这是中午时,烈焰接她去吃饭的途中所留下的痕迹。
烈焰到底为什么吻她呢?
抚过微凉的唇,白川雪音的心一悸,忆起烈焰在她嘴上吮吻的感觉,身体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阵轻颤。为什么她会任由烈焰吻她呢?
她闭上双眼,双臂抱搂住自己轻颤不止的身体,烈焰那强而有力的臂弯、粗糙温热的大手、炽热的嘴唇,似乎又再度袭上她的身子;灼灼的妖气,似乎又缠住了她,将她困在满是烈火妖气的怀中,逃月兑不得。
这就是她为什么会任烈焰搂抱、亲吻的原因吗?会放任他的无礼,是因为他带给她的感觉太过深刻吗?因为她的身体无法抗拒这种感觉,所以才会由着他轻薄自己吗?白川雪音不懂,她为什么会任烈焰吻她,甚至喜欢他的吻?
咬着粉红下唇,她挑了一株樱树下坐下,望望四周的粉红樱花,再仰首看着上方的朵朵白樱,有些讶异。怎么只有这株树的樱花是白的呢?
她呆呆看着绽放于枝头的白樱,看它一片一片因风而飘落,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变得昏黄似月。
凉凉的风拂面而来,粉白的花瓣片片落下,烈焰缓缓的闭上双眼,忘了烈焰、忘了自己,心情完全放松,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
原来是在这里睡着了,难怪在房子里找不到她。
看着坐在樱树下睡着的白川雪音,烈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蹲。
盯着她放松的睡颜,烈焰微微一笑,月兑上的薄外套披在她身上后,走向来时所经过的贩卖机。
不晓得雪音喝不喝酒?看着贩卖机的梅酒,烈焰投下了硬币,一罐梅酒便滚至取出口。
拿着罐装梅酒走向白川雪音,烈焰打开喝了起来。他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里、心里全是满满的柔情与眷恋,红宝石似的眼瞳,化成了两潭深不见底、波光荡漾的湖。
哔哔——
手机声煞风景的响起,烈焰的心情极度不悦。
“烈焰。”鹰取那家伙到底有什么事?最好够重要,否则他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的眉皱得死紧,声音却因为怕惊醒白川雪音而压低放轻。
(你工作办完了吧?)鹰取封神的声音传来,语气像是闲聊一般。
“嗯。”这家伙!就为了这种事情找他吗?烈焰决定找机会好好的报复他打扰他的这件事。
(什么时候的事?)鹰取封神没有挂电话的打算,仍是悠哉的问。
“今天。”烈焰的声音更不爽,“没事了吧?”
(既然你已经完成任务了,你什么时候回来?)鹰取封神无视于烈焰不爽的声音,仍是不打算把电话挂掉。
烈焰一怔。什么时候回去?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件事,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雪音……
(我虽然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完成这个工作,现在你的任务既然完成了,也应该回来了吧?你这次的速度还真是慢,过了半个月才动手,你在做什么?)鹰取封神停顿了下,在听不到烈焰的回答后又再度说:(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自从来到北海道、来到雪音的身边后,他就没有想过要回去的事。他一点都不想离开雪音,一分一秒也不想;何况离开之后,根本不知道下次何时能再回到她身边。
(不知道?)鹰取封神扬高了声调,(烈焰,你搞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烈焰没有回答,只是专注的看着白川雪音。说他优柔寡断也罢,他只是想待在她的身边,如此而已。
(是为了那位白川小姐吗?)鹰取封神一语便道破烈焰的心事。
“没错。”烈焰这次不再死鸭子嘴硬,老实的承认白川雪音对他的重要性与影响力。
(烈焰,别傻了。)鹰取封神的声音突地变得低沉,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似的,(那位白川小姐是人类吧?)
“她是冰女。”烈焰更加挪近白川雪音,伸手细细抚触她柔滑的女敕颊,轻声低语,生怕会吵醒她的好眠。
(冰女?)鹰取封神的声音有点讶异,(你是火妖,怎么能和冰女在一起?)
“有何不可,冰女与火妖的差距,比人类和妖怪的距离要近多了。”话虽然这么说,实际上,烈焰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妖怪;他在乎的,只有她的灵魂,就算她是人类,他也会爱上她、也会为她动心,更会不择手段的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就算她是冰女,你一样不能和她在一起,烈焰。)鹰取封神语重心长地道。
“是吗?”可不这么认为。
(我问你,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和白川小姐见面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吗?)
“嗯。”不可能忘得掉,那是他重要的记忆之一。
(你那时候一定没有占有她吧?)鹰取封神相当清楚烈焰的为人,更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如果烈焰真对白川小姐动了心,他就绝对不可能占有她的人。
“你很清楚嘛。”烈焰的声音满是讥讽。该死的!鹰取太过分了,居然连这种私人的事情也挖出来。“还有什么是你没有查到的?”
(我不做这么没格的事,我只是以我对你的了解去推测。)鹰取封神抿了抿唇,轻叹了口气,(烈焰,回想一下你当时没有占有白川小姐的原因。)
烈焰没有说话,因为他想起来他当时没有占有雪音的原因了。
他是火妖,而且以杀手为业,而雪音是那么的纯净甜美,他根本配不上如雪一般无瑕的她。该死的!他居然忘了这点!他竟然妄想以这双沾满血腥的手,去拥抱那么美好的雪音……
久久没有听见烈焰的声音,鹰取封神知道他记起原因了。(想起来了?)他的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鹰取……你的声音真的怪怪的。”烈焰听出他语气里不寻常的情感波动,不禁皱眉问:“怎么回事?”
(你听出来了?)
“很明显。”烈焰的眉皱得更深,“说吧!你是怎么回事?从刚才你说要我放开雪音的时候,你的声音就很怪。”
(正如你刚所才说的,冰女与火妖的距离,要比妖怪和人类的距离近多了。)鹰取封神轻笑,听不出他的心绪到底为何?(她是人类。)
“你是指橘未央?”应该只有那个怪异女人能激起鹰取封神藏在心底深处,不为他人所知的那一面。“你不也是人类吗?”而且和那女人一样,脑子的思考模式都很怪异。
(不是,我是半妖。)鹰取封神说出一件让烈焰震撼的事实,(你没发现吗?)
“没。”他在鹰取封神的身上根本就感受不到一点妖气,“你是哪种半妖?你身上根本就没有妖气。”
(当然没有,因为我从以前到现在都一直没有放出来。)鹰取封神轻叹了口气,(我一直隐藏得很好,所以你不知道我不是人类;事实上,我是风妖。)
“风妖?”想了想,烈焰恍然大悟,“我早该想到的,你的眼睛是风妖才会有的冰绿色!”
(还好,还没有笨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我还以为你会迟钝的不会发现。)鹰取封神语气甚是恶劣。
皱皱眉,烈焰决定当作没听见这句话。“你让她走了。”他很清楚鹰取封神在想什么,就像他了解自己一般的了解他。
(我和她不适合。)这就是他为什么要远离她的原因。
“她介意你是半妖?”烈焰不觉得橘未央会因为他不是人类就拒绝他,因为那女人太怪异了。
(我相信她不介意,但是,和她在一起,她很有可能会因为我而出事。)鹰取封神苦笑,(烈焰,我是半妖,同时也是杀手掮客,你没忘吧?)
“我记得。”烈焰闭了闭眼,在心中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鹰取,给我一点时间,我明天就到。”(烈焰,我们这么做到底对不对?”)鹰取封神的声音有着犹豫与不肯定,(就因为这个原因远离自己最重要的人,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
“不管对或不对,我都不希望见到雪音因为我而受到伤害。”烈焰深深的凝视熟睡的白川雪音,掬起一绺发丝在掌心把玩。
虽然他希望她能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但是她的安全,绝对比他的希望还要来得重要。光是想象她可能受伤,甚至是死去,他就承受不了,更别说真的发生这种事情。失去雪音,比面对死亡还要来得可怕!“你也是这么想的吧,鹰取。”
(是的。)鹰取封神的口吻坚定无比,(烈焰,我会到台湾,你就到那边找我。)
“我知道了,明天见。”烈焰收起手机,面向白川雪音,眼中充斥着浓浓的不舍与愁绪。
雪音……他的雪音……唯一令他动心的人儿,他却必须要离开她……
伸手以指尖轻触她的脸颊,烈焰小心翼翼的表情,就像是在对待最珍贵、最重要的宝物一般。
☆☆☆
长长的眼毛轻颤几下,缓缓的睁开眼睛,白川雪音所见到的,就是烈焰极其珍爱、极其慎重的表情。
她困惑的看着烈焰,不懂他眼里复杂的意念代表的是什么。
“醒了?”烈焰笑看白川雪音,不着痕迹的收敛起不舍与离愁,无限温柔的血色眼眸,倒映着她的身影,“要不要喝点酒?”他晃晃手上的罐装梅酒。
白川雪音看向烈焰手上的酒,又看向他,她摇头,“我的酒量很浅,一口就醉。”
“哦?”烈焰不怀好意的扬高嘴角,仰头喝了口梅酒后,他欺向她。
“烈焰,你的眼神好诡异。”白川雪音的身子往后退,背抵着樱树冰冷的树干,非常肯定烈焰心怀不轨。
烈焰勾唇一笑,以手指挑起她小巧的下巴吻上她,将口中的梅酒渡入她口中,半是强迫、半是诱哄的让她饮下。
带着梅香的酒气刺激着白川雪音的感官,微辣的液体在她口舌上肆虐,她的小脸在喝下那口梅酒的瞬间起了变化,白皙的脸蛋,染上一层淡淡的红,与四周粉红的樱花相辉映,衬得她更加娇美。“烈焰!”被烈焰陷害吞下那口灼人的梅酒,白川雪音显得相当恼火,“你太恶劣了,你怎么能这么做?”
“因为我想看你的醉态。”烈焰说得倒是一点罪恶感也没有。他审视着她如粉红樱花的娇颜,看来相当满意。“你好美。”他由衷赞叹。
“你好变态!”白川雪音气呼呼的别开头。
“那我就来做些更变态的事情如何?”烈焰的笑容转为邪气不羁,一看就知道居心不良。
白川雪音闻言,皱眉迎向烈焰,正巧让他给吻住。
烈焰的唇轻柔的覆上她的,灵巧柔软的舌,则是趁其不备之时侵入带着梅酒香气的口中,撩拨起一阵火热,燃烧着她已微醺的意识。
好半晌,烈焰终于松手,而白川雪音却被这个吻以及方才的那口酒给烧得茫茫然的。
“雪音?”不过才一口梅酒,竟然这么快就醉了?烈焰兴致高昂的欣赏醉态可人的白川雪音,心情很好。
“嗯?”白川雪音温婉的迎视烈焰,星眸半眯。
“你真的醉了。”烈焰微笑,温暖的大手摩挲着她冰凉若水的脸颊,眼里净是对她的爱怜。
“我说过我的酒量很浅的……”白川雪音低喃,看来格外诱人,“焰……我好想睡觉……”
烈焰闻言,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震,“再叫一次。”他想再听她叫他焰。
“叫什么?”白川雪音柔唇噙着微笑,望向一脸渴盼的烈焰。
“我的名字。”烈焰贴向她,低低的声音如微风一般拂过她的耳际。
“烈焰?”白川雪音放松自己倚靠着烈焰,缓缓的闭起眼。
“不,叫我焰,我想听你叫我焰。”烈焰修长的手指,穿梭在白川雪音隐泛着馨香的发音,无限爱怜的看着她。
“焰……”白川雪音轻启口,一双冰蓝色的眼完全闭上,沉睡在烈焰的肩上。
静静聆听她平稳的呼吸声,烈焰的眼里,出现浓烈的不舍与无尽的哀伤。
该走了……雪音已经睡了,他真的该走了。
他将她拦腰抱起,让她的头倚在自己的颈窝;然后将她抱上车,往他的居所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