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儿,来。”欧阳天雄唤道。
“爹,这么急着叫我来有什么事?”午睡刚醒,欧阳琳便被小春告之欧阳天雄和两位夫人在偏厅等她。
“琳儿,昨天我和你娘、二娘对你的婚事聊了一会儿,上回发生那种可怕的事,不但耽误了大喜之日还使你受伤,还好有索翊贤侄细心照料才得以复原。如今事情也过了好几天,我们打算再选个好日子,早日让你们两人完婚,你说好不好?”欧阳天雄问道。
“是呀,你看该准备的嫁妆咱们也早备齐,红采也未取下,我们不如选个黄道吉日,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到向家。”李柔柔接口道。
又是婚礼!她走到哪每个人都对这个问题极度关心。“我想向府都未上门提,我们女方太积极会让街坊邻居笑话。”
“谁敢笑?要不是看在索翊贤侄对你用情至深,为成全你们,才想早日把婚事办一办,有何不对?谁敢说闲话?姐姐,我说得对不对?”
“琳儿,来娘身旁。”等女儿走近后,范菁娘继续说:“你很喜欢索翊吧?”
这问题要她如何回呀?迟疑了半天,欧阳琳点点头,“嗯,喜欢。”
“那爹娘请纪媒婆走趟向府重订婚期,你不会反对吧?”
“娘!”欧阳琳撒娇不依的娇嗔一声。
最近对向索翊是有些依赖,他的支持让她的心雀跃且冲劲十足,而且说实在,现在她的心境对于成亲较先前来得能坦然面对了,可是……
“我请纪煤婆明天就到向家探探索翊的口风,看他何时上咱们家选日子。”李柔柔道。
“琳儿,你是不是有话没说出来?”
“啊!没的事,娘别担心我,您的身子要紧。”欧阳琳连忙摇头否认。
“那你爹和二娘,提议挑个日子尽快办好你的婚事,你是答应罗?”
“我……如果爹娘觉得这么做比较好,那就全凭爹娘作主。”说完,欧阳琳便仓皇地离开偏厅。
“我们是不是逼得太急了?”看着几乎是夺门而出的女儿,欧阳天雄讷讷问道。
“老爷怎会这样问?我们这么做可都是为她好,你想一个清白的姑娘家,没带任何随从在未来夫家住了好几天,虽是受伤,但传出去对她、欧阳家都不好,不如早点让她嫁过去,免得闲话满天飞。”
“老爷,柔柔说得是,你就请人告知索翊一声,只要他点头,咱们做人长辈的,就为他们把婚事办一办。”
“好好好,你们两人都说好,我哪有不好的理由。哈哈哈!”向来水火不容的两人,今日对女儿的婚事有志一同,看来他可以开始享齐人之福了。
欧阳天雄高兴得有些忘形,整个偏厅回响着他的笑声。
李柔柔与范菁娘笑着互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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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琳慌乱地由偏厅跑出,来到花园的小池塘边。她的心卜通卜通的跳着,望着池内鱼儿自由自在的游着。
“小姐——”
“不要说,一句话都不要说。”
欧阳琳抬首望着天空。向索翊是欧阳琳的老公,而她叫夏安不是欧阳琳呀!她可不想抢人家的老公。不对,不是她要欧阳琳去死的,是她先死,她才附在她身上,不算第三者。
“小春,说说你心目中的向大人是怎样的人。”
“向大人勤政爱民,他是我所见过最好的官,在路上他还会主动和熟识的人打招呼。”
小春说得是,他不光是个好官,他对她也是好到没话说,只除了他俩初识时。
忽然间,她有见他一面的冲动,她想确认自己的心是否已在他身上了。遣退小春,欧阳琳立刻冲出大门。
在花木茂盛处,有两个隐在树后的身影在她离去后开口。
“她又去找向索翊。”
“嗯,跟去。”
“跟了也是白跟,官府戒备森严,她一进大门,我们便无从知道里面发生的事。”
“啪”的一声,另一人扬手给了那人一巴掌。“叫你跟就跟。”
“是。”挨打的人不敢多吭声,欲施展轻功离去。
“等一下。”
“还有何吩咐?”那人抚着脸颊上的红指印,眯了眯眼,硬声问道。
“找机会潜进去,使出任何手段逼他说出来。”
“若他不说呢?”
“杀了他!”森冷的杀意令周遭的空气也为之凝滞。
“可是……”
“就算欧阳府再大,我们一块一块挖总会找着。”
“是。”
“还有将老的杀了,他没有利用价值了。”
“这……”这道命令使得那人脸色迅速刷白,颊上的红指印更显醒目,身子也变得僵硬。
“怎么,舍不得?”
“属下不敢。”
“很好,要做大事就不能心软,去吧。”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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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索翊!”欧阳琳喘息的喊。
向索翊摇摇头,好笑地看着她,“跑那么急,歇一会儿喘口气吧。”他轻轻为她拭去额上的簿汗。
轻触脸的手带给她阵阵暖意,她喜欢他碰触她的感觉。曾听人说,情人间的一言一行,都能令彼此的心感到不一样的感受。若是如此,爱情是真的悄悄地找上她了。
“跑得那么急,有事吗?”
“投什么事,只是……”欧阳琳尴尬得不知从何说起。
“没关系,你慢慢说。对了,还没用晚膳吧?厨子刚送来,趁热我们一起吃。”他宠溺的为她盛饭夹菜,送到她面前。
看着向索翊替她张罗饭菜的身影,欧阳琳更加确定自己心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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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小春为她预留的后门,欧阳琳转身与向索翊对视,“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们之间何需言谢。”人都送回欧阳府了,他依然不知道她今日为何事造访,但见她难以启齿的模样,他也舍不得逼问太紧,等她想说再说吧。
“那我进去了。”她只顾着与他依依难舍,所以没注意到门槛,脚步不禁踉跄了一下。
“小心!”向索翊及时伸手扶着摇摇欲坠的人儿。
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引起他强烈欲念,令他绷紧了身子。幽兰般的气息直扑鼻间,向索翊略一用力将她搂入怀中。
欧阳琳偎在他怀中汲取男性特有的气息,那令她有无比的安全感。
“我该走了。”再不走,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在今晚要了她。
欧阳琳微点下头,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他温暖的怀抱。
“明天升堂前我再来接你。”
她害羞地一笑,“好。”
“早点歇息,我回去了。”结了周贤的案子,他得快点将美娇娘迎娶入门,厮守终生。
“等一下。”
向索翊回首挑眉等待她开口。
现在不问清楚,何时才要问?欧阳琳深吸口气,鼓起勇气说:“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我们……我们何时成亲?”
“为何问这个问题?”他不答反问。
他的表情无喜无忧,看不出对她所问之事的反应。“没什么,只是上次在大喜之日前一晚发生周贤的事,爹娘和二娘直逼着我问,所以想到便问问。已经很晚了,你赶快回去休息,明天还有得忙。”说完,她轻推了推他。
“我还没回答怎能离去。”向索翊定住双脚,不让她将他推出门外。
“你不用马上回答,想清楚再告诉我,不必急于一时。”明明是好奇个半死想马上知道,可是又怕他说出来的话不好听,欧阳琳宁愿当缩头乌龟,不敢知晓。
“对着你的头顶我可说不出话,抬起头看着我。”他诱哄道。
“不要。”
“那你不想知道我的答案?”
“不要。”
“真的不要?”
“不要,不要。”
“那么我回去了。”
好半晌听不见他任何动静,欧阳琳抬高眼瞄了瞄他所站之处,哪还有人影呀!
“你谁不好爱,偏偏爱上别人的未婚夫,他到底是哪点让你看上了?”她懊恼的喃喃自语。
“向索翊,向索翊呀!”欧阳琳忍不住轻声呼唤,仿佛想借此抒发内心的沮丧感。
“叫我?”
“嘎?”欧阳琳猛地抬起头,看见他倚着门站。好可恶的人,竟躲在门外偷看她的馍样。
还来不及发笑,向索翊眼神陡地一冷,“小心!”他一把抱过欧阳琳,用高大的身躯为她挡下危险。
“怎么了?”欧阳琳感到他的身子僵了一下,不禁闷声问道。
向索翊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确定下手之人已远离,他才松懈紧绷的身子。“没事了。”他轻拍她的背,安抚道。
来人的功夫不弱,竟能让他一时未察觉出来,让人有机会暗算。此人是何居心,是要对他或她下手?向索翊眯着眼,瞧着手中的飞刀。柔软如纸的菱角刀,没有深厚的功力是无法操控。
被他压在他胸前好半晌的欧阳琳,不耐烦地推了推他,转头望望四周。没什么异样啊,他到底紧张个什么劲?
“你——”欲月兑口的质疑,在瞥见他手上的刀时消失了。“你的手在流血!”
欧阳琳不假思索翊否会伤到自己,连忙将他手中的暗器夺下,俯首对准伤口吸吮。
“你做什么?”讶异于她的举动,向索翊想抽回手。
“快点,否则来不及!”她拉住他欲缩回的手,低下头准备为他吸出毒。
“别紧张,暗器上没毒。”向索翊语气温柔的说。
“没毒?”
“没有。”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欧阳琳立时松了口气,然后便哭了起来。
看她哭得像泪人儿,他心疼的搂她入怀,“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水,他不断哄着她。
“我……我还以为……”她抽抽噎噎说不全一句话。
别哭了,你哭的样子好丑喔!”但她仿佛没听到他的安慰,照样哭哭啼啼。“你再哭下去,可别怪我喔!”
如果刚才的暗器有毒,那他不就……
想到此,欧阳琳便害怕得止不住哭意。
看着怀中泪潸潸的人儿,他不舍的轻拍她的背,以食指托高她下巴,用吻封住她的唇,止住她的哭声。
他柔情似水的吻止了她的哭意,也撩拨她的心弦,欧阳琳睁着一双带着水气的大眼注视着他。
“终于止住你的泪水了。”向索翊边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边说:“你再哭个不停,全县可能会淹水。”
“你……讨厌!”他夸张的形容使她破涕为笑。
“哈!又哭又笑,黄狗洒尿。”
“讨厌!”她害羞的捶打他的肩,笑得更加娇美。“你的伤不要紧吧?”
“小伤不碍事,回去上点药即可。”
“那就好。”欧阳琳这才放下心来。
“都快二更大了,快点去睡吧,可别累着了。”
“你也该回去休息,明早还得升堂审周贤呢。”
“我等你睡着再走。”
“下手的人应该不敢再来。”她知道他是怕使暗器的人又回头对她不利。
“还是谨慎点好。”他轻啄下她的红唇,搂着她回房。
“睡吧。”
“嗯。”欧阳琳握着他的手和衣躺在床上。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她疲累地渐渐进入梦乡。
夜晚冷凉的风从窗棂吹入,向索翊确认她已熟睡,起身为她盖好铍子,仔细地环视周遭一遍后才离开。
窗户外有两个黑影闪现。
“听到了吗?”近窗的灰衣蒙面人对着身后的人问道。
“有。”
“动手。”
“是。”
“要快,向索翊越来越接近了。”
“呃……遵命。”
“去吧。”
灰衣蒙面人看着同伴消失的方向,两眼露出狠毒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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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充满感情的眼对他发出爱意,语气之中流露出期盼,显示出心中的真诚。她爽朗、不拘小节,虽处事略欠圆融,偶尔又爱耍耍小脾气,但个性正直,尤其是对下人们,更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这样一个至情至情、嫉恶如仇的女子,和印象中胆小内向的她,如今的欧阳琳自信多了。向索翊一边想着心爱的人,一边准备就寝。
“咻”的一声,有物体破空而入,然后钉入梁柱上。
“谁?”向索翊迅速冲出门,但已不见夜访人的踪影。
向索翊回房取下梁上的飞镖,上面绑着一张纸条,他解下纸条打开一着,上面写着——
明晚前来拜访,有事相谈。
这张纸条并未署名,到底是何方人物,不敢现身用这种神秘的方法来订约?向索翊神色肃然地捏着纸条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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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头钻动,人声鼎沸,衙门前可站人的地方都挤满了人,只为观看凶残婬贼的审判。
衙门内,向索翊正在审讯跪在堂下的犯人。
“周贤,照你所言,犯案的动机只因你按捺不住一时的婬念?”
“我早就说过的话,你不必重复问。”周贤满不在乎地嘲讽着。
从升堂至现在,他一副自信满满、不怕死的模样,令向索翊感到困惑。暗中与童仓堤对望一眼,得到的也是不解的眼神。
大门外的人群因周贤爽快的认罪举动,而不时传出哗然声。
“请各位安静点,不要阻碍大人问案。”站在门边的衙役好言劝导着门外观望的百姓。
“啪”的一声,向索翊拍了下惊堂木。“周贤,可有人与你犯下案子?”
“没有。”发现自己答得太快,周贤目光闪烁的说:“大丈夫敢作敢当,是我一人所为,没有别人。”
瞧他眼神频频搜寻四周,好像在找什么,遮遮掩掩的态度令人起疑。向索翊不禁提高警觉,示意童仓堤过来,附在他耳边低喃几句。
童仓堤点点头,从容地走下台阶穿过人群。
周贤在两人当着地面耳语时开始紧张,然后又看到童仓堤走了出去,他心想是不是露出破绽,被他们看出了什么?
“怎么不问了?”周贤一双贼眼不停的转动,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滑下。
“午时已近,本官宣布先退堂,未时三刻再升堂宣判。门外各位乡亲父老也请回,退堂。”
不理会堂下的周贤及错愕的人群,向索翊起身离开公堂。
衙役立刻上前架起周贤,将他还押大牢。
空荡荡的公堂仅剩反应不过来的老百姓立于门外。人人互相确认着刚才的事,是否是自己眼花,或是没听清楚。平常向大人审案从未过午时,今天却很反常,犯人已坦承不讳,为何大人要拖至未时再判呢?众人交头接耳谈论半天,没有人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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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鬼!莫名其妙地突然退堂。都已坦承案子是由他犯下,怎么未判刑反而退堂?是不是姓向的看出什么?周贤有些急躁地在牢中来回踱步。
为何没人来?再不来,等头都让人砍了就没戏唱了。难道他们要抛下他不顾?不可能,若没有他,他们找不到东西的。思及此,周贤定了定不安的心。
“姓向的要休息还找借口,没关系,大爷我多了养精蓄锐的时间。”他洋洋自得的对着空旷的大牢自语道:“我就不信你们不来!少了我,要找到货,可有得你们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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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大消息,大消息。”
“小春,算我求你,请你有话小声点说,我就能听到不需要这么大声喊。”感觉睡没多久便被吵醒的欧阳琳抗议道。
“对不起。”
欧阳琳看看窗外的天色,大概是午时了,也该起来了。她伸了伸懒腰,“什么大消息?说吧。”
“你知不知道那婬贼今天开堂?”
她怎会不知道,哎呀!她错过升堂了。向索翊不是说会来接她吗?欧阳琳气恼地想到。
小春没注意到她不悦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说:“可是向大人从早延到午后,又在午后贴出布告说择日再审,你说奇不奇怪?”
“哪里奇怪?”
“那坏人坦承所有的案子都是他做的,大家以为不用到午时,案子就可以结了,没想到向大人却在这个时候喊停,这可不像大人平常审案的方法。”
“喔?”
“向大人每次审案都是未过午时便判决退堂,这一次让人模不着头绪,才令人奇怪。”
“绝对不过午时?”
“对。”
小春坚定的回答,引起欧阳琳的兴趣,看来向索翊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小姐,你说会不会是婬贼翻供?”
会吗?“小春,若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去找向索翊。”
“不行。老爷请小姐到饭厅用膳。”
“你刚才为什么不早说,还净在那儿长舌。”白了小春一眼,她朝饭厅方向走去。
“我长舌说的事,小姐不也听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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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咱们一家四口能一块用膳。”
“是啊,老爷。琳儿身子刚好,可要多吃点补补。”李柔柔嘴上说着,手也不断将菜往欧阳琳的碗里堆。
碗中的菜比饭还多,她根本不知要从何吃起。李柔柔今天是吃错什么药,对她这么好!瞧她言语、神态亲切诚恳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和平时盛气凌人的她有点不太一样。
“二娘,我自己来就好,不必麻烦你了。”欧阳琳客气的说。
“不喜欢吃肉,那多吃些青菜。”李柔柔又夹了一筷子的青菜。
李柔柔到底在干什么?欧阳琳略带不耐烦地抬眼瞧人。
咦,李柔柔眼中怎么透着哀求?欧阳琳正想看个仔细时,一旁的范菁娘开口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柔柔,琳儿碗内的菜都比饭多了,你要她如何吃?别再夹了,她要吃什么,自己夹就行了。琳儿,别让长辈替你夹菜呀。”
“是的,姐姐。”
“是,娘。”
欧阳琳再次看向李柔柔,想找寻那个奇异的讯息,却已无迹可寻。
大概是她眼花看错了吧。欧阳琳心想。